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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一阵叹息声。
“东方贵人,是东方瑶吗?”段骁飞有些奇怪。
却没有人回答他。
崔城之注视着那架马车,看它离着自己愈来愈近。
“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段骁飞一脸呆滞,紧接着反应过来:“卫将军夫人去了?!”他怎么记得,卫将军年前才新婚,怎么他的夫人这么快就去了?
马车行至仙居门,只见一个素衣的女子下车来,她看上去面色十分憔悴,并且很冷漠。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上了另一辆的马车,这才进了皇城。
马车换成步辇,很快就到了含凉殿。
“瑶儿,你可算回来了!”
婉娘就在门口守着,一见东方瑶,赶紧迎上来。
“姊姊……”
东方瑶有些忍不住,她吸了吸气,把满腔的悲伤吞咽入腹,怯怯哀哀的叫了婉娘一声。
婉娘怎么会不心疼?
她看着这两个少女从小一起长大,视如姐妹,可是如今,竟只剩下一人了……“瑶儿,都过去了。”
婉娘亦不知该如何开口,可是再要她说出别的话来,她又怎忍心来伤她?
“起来罢。”
韩鸿照叹了一口气。
见东方瑶只是低着头,韩鸿照有些不忍:“你也要知道,谁都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呢,殿下?”东方瑶抬起头来,倔强的问她:“殿下是觉得,这个世上只能有自己一个人么,不管那个人有多爱自己,最后都是自己在掌控一切,最后走到尽头的,只会是自己一人?”
“难道不是吗?”
韩鸿照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走到今日,谁又曾陪过我呢?都说女人如同丝罗,应当依附乔木,可直到如今,我也不曾见过真正能依靠的乔木。”
“殿下,眼前分明就有,只是你不曾注意过而已。”东方瑶坚定道。
韩鸿照“哈”的一笑,她颇为怜悯的看着东方瑶:“你不觉得自己很傻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人会有多么懦弱和无情,倘若你妨碍了他危害了他,他也会毫不留情的将你抛弃,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会让自己变成高大的乔木,不需自己交托,而是要所有人都来依附自己!”
东方瑶有些无奈,她知道,也许早年韩鸿照受伤太多,她可能根本就不会体会到这种感觉,她以为一切都要自己来争取,却不知她如今的一切也不是她的全部,其中也有她爱人的骨血。
可是有一点她不可否认只有强大,只有强大起来才不会被伤害。
她一定要强大,她不要再看着自己爱的人离开!
东方瑶跪下来,行了一个重礼,面无表情道:“殿下,臣愿为殿下分忧。”
……
至于卫季卿的去想,东方瑶简直伤透了脑筋。
她对韩鸿照说,卫季卿是以因为悲伤过度才会不知去向,希望韩鸿照能够宽恕他,韩鸿照便派了石安京去渭南亲自找他。虽不知卫季卿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失踪,可东方瑶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她很害怕卫季卿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娘子昨夜一夜未眠,三餐又不曾吃,倘若真的是累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芍儿端来一桌子的饭,可怜兮兮的看着东方瑶,希望她能吃一口,而不是推辞自己没有胃口。
东方瑶觉得嘴巴干干的,她扫了一眼满桌子的菜,轻轻点头:“我会吃的,你放心好了。”
喝了一口水,嗓子一阵清凉,似乎也不那么难受了。
可是她看着这些饭菜,尤其是面前的这碗清风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了小荷的桃花饭。
那碗饭,真的很好吃。
她吃了一口,感觉口中塞满了米粒,可是眼睛却慢慢的雾了。
心口有个地方堵的特别难受。
她狠狠的攥着手中的竹著,直到它脆弱的身子“啪”的一声碎裂,都不曾察觉。
这些年的日子仿若近在眼前,可是记忆中的人却不在了。
本想不过是一段时间的分离,却不曾想是死别。
“我不惧怕死亡,我只是害怕离别。”那日她的话言犹在耳,却不想一语成谶。
为什么呢,她还是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就这样离开,连一点点的准备也不给她,要她怎么接受从此自己的生命的再也没有了她的这样一个事实……
……
“哗,哗”
沉闷许久的天终于下起了雨。
走出含凉殿,崔城之对段骁飞道:“你先回去罢,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无妨,我和你一起。”
“不必,你先回去,这样冷的天,莫要留思娴一个人在家,她会担心的。”崔城之坚持道。
“好,”段骁飞微微颔首:“你若是回去的早,就去我那儿吃,思娴一定都为你准备好了午膳。”段骁飞嘱咐完了,看着崔城之应了,才放心的离开。
有风吹来,空气的雨丝斜斜的落到衣衫上,有凉风顺着衣袖钻入肌肤中,瞬间起了一层疙瘩。仿佛有屋檐上的碎玉子在雨中飘着,不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心有些乱。
不知走了多久,崔城之停了下来,脚下是一片柔软的草地,青草冒尖,水珠点点;园中海棠花打了些许花苞,未及盛时。
他抬头望着那在空中摇摆的花叶,怔忪良久,终究没有再踏出这一步。
第九十二章 桃花祭酒
一听说东方瑶要亲自去渭南,韩鸿照说什么也不同意:“你乃是后宫之妃,除非有一日你是别的身份,否则我怎么会要你去渭南?”
“殿下要我坐以待毙么?倘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瑶儿寝食难安!”东方瑶说道。
“我看你这几日有些精神不济,若是没什么事也不用来紫宸殿和含凉殿了。”韩鸿照挥挥手,示意东方瑶可以下去了。
东方瑶仿佛不死心,直直的看着韩鸿照:“殿下明知楚荷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何还要如此?”
她声音中带上来一丝凄切:“殿下,小荷的死因查不出来,季卿也不知去向,你要我如何是好?”
韩鸿照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石安京找不到他,难道你就能找得到?”
东方瑶用力点头。
韩鸿照叹了一口气,“你先回去,容我想想。”
东方瑶还想再说什么,被婉娘拦了下来,到了门口,婉娘才缓缓道:“这几日陛下又病了,殿下这些日子也头疼的紧,你不如慢慢劝她。”
东方瑶缓缓点头:“多谢姊姊,瑶儿知晓了。”
看着婉娘走远了,东方瑶退到一边来,面无表情道:“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娘子放心,奴婢已经命了散播消息之人,想必不久就会满城皆知了。”
不远处的龙首道上,正有一人的车架过来,帘子一掀,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那女子在当朝太子的搀扶下走了下来,捂着小腹,和丈夫拾级而上。
东方瑶就冷冷的看着顾氏的小腹,倘若她在龙首道上滑下,腹中胎儿死于非命,或许自己就能好受些了?
想起李况惊恐的眼神,东方瑶忍不住嘲讽一笑:“走罢。”
不管如何,寒食节这一日,东方瑶总算是征得了韩鸿照的同意来祭拜楚荷。
四月四日这一天天是阴沉沉的,映衬的屋里也一片昏暗。
东方瑶醒来后,垂着眼皮,呆呆的坐在榻上,环视四周,心中一片死水般毫无波澜。
因为不能点灯,直到鼓声响后,殿内依旧是一片昏暗,用过冷食,收拾好了祭扫用的一切物什这才出发。
因为是填房,楚荷的尸身并不能入卫氏家冢,可是楚氏族人对于楚荷的存在又是唯唯诺诺,东方瑶十分愤怒,她既不愿意要任何人有为难,也不愿意委屈楚荷,一气之下就把楚荷葬在了母亲墓冢的旁边。
刘夫人和楚晗娘早就在朱雀大街上等好了,东方瑶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还会再来找自己,尽管她也知道楚氏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可是反复无常一直是她最为唾弃的,是以她不过冷淡的打了声招呼,便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才人,才人,我们不过随路一起去,才人为何也不欢迎,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才人这样做可想过我们心中也难受?当初新妇子出嫁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却不曾想转眼间着活生生的人便化作了一黄土,小荷和我们也是我的妹妹,我们……”
“抱歉!”东方瑶冷冷的打断楚晗娘的话,“楚娘子,我还有事,恐怕要先走了,夫人随意。”
上了马车,她立刻吩咐车夫快行。
楚晗娘十分恼怒,狠狠的跺脚:“阿娘,你看她那清高的样子,好像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伤心似的!”
刘夫人微微叹气,说道:“别说了,跟上去。”
“阿娘!”楚晗娘不满道:“她都那个样子了,咱何必还要热脸去贴她那冷屁股!这人都死了,去不去不都是那么回事儿!”
“住口!”刘夫人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厉声斥道:“既然是随意,便是说我们可以去,你这笨丫头莫不是听不懂?”
晗娘怯怯的叫了一声:“阿娘,你干嘛这么凶。”
刘夫人双眉紧蹙,“你也是出嫁多年了,怎么有些事情还是看不懂?现在你阿爷在朝中左右为难,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子哪一方胜出,我们都不能为你阿爷拖后腿。”
“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太子都这样威胁父亲了,难不成我们真的要和……和他对着干?”楚晗娘大吃一惊。
大约是巳时三刻到的,在敦化坊的东侧的一处墓地,这处墓地原是为了达官贵族中不能入家冢者而建,只是楚荷的父母早亡,连尸身都不曾留下,到如今楚荷也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黄泉路上,她会不会寂寞?
天空的阴云逐渐消散,已经有阳光洒下,本事踏青的时节,人来人往的曲江就在一侧,可是另一侧却是孤寂阴冷成片的坟茔。
面前着小小的坟尖上已经冒头了些许嫩草,有风时便微微抖动,看上去就像是弱不禁风的瘦弱少女。
眼圈有些泛红,东方瑶努力压下心头汹涌的难受,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看到了么,小荷,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失言,无论身在何处。”
她倒出一杯葡萄酒,又摆出一碗桃花饭。
“这是我亲手做的,你还记得那一次你做的吗……我很喜欢,一直都很喜欢,不知道我做的,你觉得好吃不好吃……”
跟在后面的刘夫人和楚晗娘对视一眼,轻声对东方瑶道:“才人请节哀顺变。”
东方瑶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裙子,看了一眼刘夫人,良久,才平静道:“有劳夫人了。”
她走到一边去,开始祭拜母亲。
或许是因为母亲逝世太早,她的心早就已经没有多大的波澜,早就已经习惯了母亲不在这样的事实,可是对于挚友的骤然离世,她心中依旧难以接受。
“阿娘,请你保佑女儿……儿没有多大的雄心,不过所求安宁而已,倘若没有一世,退而求其次,半世也可……”
她心中默念,季卿,你一定要回来,你不要有事,我不想再看到你出事了。
辞别了刘夫人和楚晗娘,东方瑶已经不想再去苛责他们了,皇后说的对,人是懦弱的,这点不可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