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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瞧着地面,闷不吭声,一块绣帕因着战青城松手的动作飘落在地,那绣帕上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帐子的角落绣着一个细细的诚字,战青城将那帕子拾了起来,他有好几次都瞧见她在绣帕子,不曾想,原来她的绣工是这般好,竟栩栩如生,思及赵阮诚心中不免嫉妒!
“送她的?”
苏凤锦好一会儿才哑着嗓音开口:“与你无关。”
“你若是想赠他,我便陪你去赠,如何?”他凝着苏凤锦苍白的面容,见她无甚表情,又觉心肝火烧一般的难受!
“时辰不早了,战将军回去吧。”她抬头,推着战青城,将他一路推到了门边,当着战青城的面儿,砰的一声便将门合上了。
战青城站在门口,任着冷风肆意,只觉得原本炽热的一颗心变得格外的寒凉,安吉见着自家爷又被赶了出来,凑过去小声道:“爷,您这又是何苦?不过是个弃妇,论才情论容貌哪里比得上西屋的那位?先前老夫人还在催着,让您早些与西屋那位……把房圆了。”
如今战府独他这么一个,正是子嗣凋零,老夫人盼了好几年的孙了,战青城去征战的时候她都是提心吊胆的,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日日的往乐瑶坊跑,家里的。偏是不碰一下。
战青城凝着眼前这扇紧闭的门,叹了叹气,安吉又道:“爷,老夫人请你去呢,怕又是因着子嗣一事。”
战青城去了老夫人的主院时,天色已经见晚了,兰馨正在为老夫人锤腿,婆媳之间的氛围倒是十分浓厚,战青城因着在东屋受了不少的气,面色有些不好,却也压着心下的烦燥,朝老夫人请了安。
这老夫人是战青城的亲娘,乃是国公府的嫡小姐,是个身份尊贵的名门闺秀,所以对于靠着买官入朝的苏府,很是不满。
老夫人眉目生得雍容华贵,举止言行皆是上品,她扶了扶兰馨,声音慈祥得让人只能遵从:“今夜他去你屋里,兰馨,你且回去准备准备。”
兰馨顿生欣喜,忙福身,娇羞的望了眼战青城,垂眸退了下去。
老夫人合了手中的《道德经》,将书阁在桌案上,端了茶盏,朝战青城道:“我知你待东屋那个好,是因着她有几分似如玉,这如玉本与你也是门当户对两小无猜,你若是真心喜欢,娘便再想想法子,只是,战家满门沙场征战如今独你一根独苗,那烟花柳巷之地,就不要去了,你这后院,也是该添些新人,到时候娘再去诸家闺秀之中给你物色物色。”
初入将军府 第012章 东风恶,欢情薄
提及如玉,战青城却不再觉得欢喜,好比曾经年少时一直想吃却吃不着的冰糖葫芦,如今长大了,可以吃着了,却觉失了年少时的心心念念的那股味道,少了甜,也变得酸苦。
“后院一事,母亲无须费心。”他瞧着自家母亲衣着得体面容娴静的模样,总觉得这模样与那东屋的苏凤锦气质十分相似。
“你啊,原也是个痴情的,东屋那个你也不必太上心,原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到底不识得什么大体,如今府中有兰馨帮衬着,我也省了不少的心,你为人夫君,平日里也该多些关怀才是……”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些兰馨的好,甚少提及东屋的苏凤锦,她生来便是高高在上,又如何知晓小门小户的苦处?因着又是弃妇,不事舅姑水性扬花这三罪便已经在老夫人的心目中将苏凤锦一棍子打死了,又何谈其他?
从老夫人那里了出来,已经月上三更天了,战青城去了兰馨那里,兰馨的住处不比东屋来得素雅舒适,却了是锦玉华堂,暖香袭人,夜色里华灯之下兰馨衣着藕粉,娇俏圆润的面容泛着些微微的桃红色,眼似秋波,风情却又生涩的迎上前来,挽了他的手,笑语嫣然:“爷,如今夜深了,可要用些夜宵?”
战青城的视线在屋里环绕了一圈,这里的一柄如意都能将东屋那一屋子简雅的东西给比下去了,不免觉得有些不快,淡淡拂开她的手,声音沉朗:“我只来看看,就走。”
见他转身,兰馨忙从背后抱着他,一双漂亮的手圈在他的腰间,那张小脸贴着他的背,音色里添着柔情缱绻:“爷,是不是兰馨哪里做得不好让爷厌了?还请爷说出来,兰馨定当改正。”
战青城低头,凝着这双姣好的手,视线有些恍然,这双手原也是与凤锦有些像的。
战青城从兰馨的住处回了书房的偏室睡,朦胧间见那门被缓缓推开,苏凤锦披着一条桃粉色的披风,站在门边,她涂了些脂粉,消瘦苍白的脸立显润色,她缓步走来,伸了手,将那披风解开,里面单着了一件绣有梅花的肚兜,红色的肚兜衬着白嫩的皮肤,女子的馨香从他的鼻子里钻了进来,他只觉得整个人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有些人,你分明在心里惦念许久,后来却再也无法入心,而有些人,不过相处寥寥一段时日,你却已经念念不忘,曾经许诺过的一生一世,原也不过是当时的心境罢了,人这一生这般漫长,若是与一个不爱之人日夜相处,那该是一件多么孤独的事情。
天色蒙亮时,战青城猛的睁眼,怀里的触感令他思及昨夜那段半梦半真的事儿,欣喜间,低头一看眸色骤变,他一脚将这人踹下了床,神色冷凝:“你好大的胆子!”
绣春穿着里衣慌乱的跪在地上,吓得直发抖:“爷,是奴婢该死,是奴婢该死,可……可这些都是老夫人吩咐的……”
“昨夜……”战青城眸中泛起一缕杀气,手中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一股莫名的罪恶感由然而生,去得战场之前,他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一心只想娶一人,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而如今,在这府中他却觉甚是疲惫。
“没有,昨夜里爷唤的……唤的锦儿的名字,并……并不曾有过其他。”绣春咬着牙低着头,吓得泪水直冒,整个人瑟瑟发抖。
战青城的咆哮声从那书房内室传来,安吉忙推门走了进去,瞧着这跪在地上的绣春,也不知这事,是成了,还是没成。
“把她送去军中作女支,就说是个府中逃婢。”他站在床前,张开双手由着丫头给他穿衣,对于这跪在地上拼命求饶的绣春,却是不曾留过半分情面。
绣春被安吉差人捂了嘴拖了下去,暗自想着,自家爷大约也是为了替那东屋的出气,所以才将人罚得这般重,如此一来,府中可就没有几个丫头敢这么偷着来了。
在乐瑶坊的顶楼,战青城碰着了宋仁义,其实,在乐瑶坊里碰着他,倒是不足为奇,只是,顶楼向来是不得许可的人进不得的,宋仁义见了他,搂着怀中的美人,笑得春风一般:“呦,几日不见,将军这脸色,怎的这般差?”
战青城面色阴郁:“你的法子,没用。”
宋仁义顿时乐了,手中还提着一壶酒,着了一件暗红色的狐毛外裳,显得宋仁义越发的风流多情。
“将军,这事可急不得,须缓缓图之。”
战青城紧握的拳头又松了松:“多久?”
宋仁义身旁的美人亦憋着笑,朝战青城道:“将军本就英勇俊貌,非俗流之辈,能让将军这般烦忧,那卿二小姐当真是好福气呢。”
战青城扫了眼那美人,寒意腾腾,冻得美人一个哆嗦才道:“不是。”
美人面含诧异,好奇心作祟:“那是……”
宋仁义提着酒壶,朝美人笑道:“将军可是位爱妻之人,怎会红杏出墙。”
战青城青筋直暴冷着面,一把揪过宋仁义的衣领:“多久!”
“这……也要看那位妻房品性如何,才好对症下药。”宋仁义不是不怕他,只是如今有恃无恐起来了。
战青城随着他下楼寻了一处雅间坐下,全程战将军都冷着一张脸,宋仁义不禁暗自想着,这欲、求不满的男人,倒真是惹不得,尤其是战将军这般上阵杀敌十战九胜的主。
“将军可知那位……喜欢什么?”
“不知。”他也有不少日子暗中去瞧她,见她不是搓衣服就是砍柴挑水的,要么就是逆来顺受的任着绣春欺负,平日里也不见她有过什么喜欢的。
“那……爱吃些什么?”
“不知。”
“喜什么发簪?金?银?玉?木?铜?”
战青城杀气腾腾,冷冰冰的回了两字:“不知!”
如今细细听来才发现,他竟对那么一个呆头呆脑木木讷讷的人一无所知。
宋仁义这下可就犯了难了:“将军,若不知一人所喜,也难对症下药,传闻那赵府以水性扬花不事舅婆将她休弃,此事……”
“你妄自称作第一风流人!却连她都没有法子,本将军要你何用!”战青城只觉火大,这也问那也问,区区一个顶有虚名的宋状元,那般关心她作甚!
初入将军府 第013章 娴静如花照水
宋仁义原是个不要脸的,听战青城这么一说,倒也不曾在意,只端着酒盏,继续笑盈盈的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女人中,也分三六九等,将军待她越是上心,她便越是无意,不妨去找一本书瞧瞧。”
战青城复又坐下,耐着性子冷着脸问:“何书?”
宋仁义见左右无人,将一本书塞进行战青城的手中,比划了一下:“打个友情价,一百两。”
战青城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御妻这件事情上,也不曾犹豫,掏出一张银票给他,瞧着那书的名字,挑了挑眉:“《道德经》?于她何用?”。
宋仁义咳了一声,难得多了几分腼腆:“这是在下所写,既作《道德经》也不过就是打个掩护,真正的内容要瞧了才会知道。”
战青城翻开了页,才发现,这兵法三十六计被改成了追妻三十六计!当下有些狐疑:“此书,在长安卖得如何?”
“咳,原是爱妻之人少,不过《追夫三十六计》倒是卖得挺火。”
战青城将余下的几张银票拍在宋仁义的手中:“就将你说的《追夫三十六计》全送到我府上去。”
宋仁义顿时有些懵:“你这是……”
“让她好好学学,如何追夫。”战青城收了书,转身走了出去,留下宋仁义捏着酒杯直叹息。
这美人,原也是能将强钢化作绕指柔的。啧,看来,这战将军怕是当真动了心了。
屏风后二人缓步走了出来,二皇子协同一位面容姣好的美人坐了下来,笑道:“若是当真这么发展下去倒也好。”
宋仁义眯了眯眸子,薄唇轻勾,笑意风流:“好在他还有个弱点,否则,殿下当真就该防一防了。”
二皇子不置可否,执了身旁烟雨的手,温声道:“这里没有碳,不比顶楼暖和,我送你上去。”
烟雨轻轻点头,朝宋仁义温婉一笑,随了二皇子出了房。
新年的前一夜,东屋里芳姨、春芽,挽珠,以及新指派来的浣纱几个人凑在一块儿,瞧着这提笔写对联字迹清秀的苏凤锦满是诧异。
春芽也是觉得奇怪:“原来奶奶还有这么一手绝活儿,若是让爷知道了,定是又要刮目相看了。”
挽珠得意的扬声道:“我家小姐在府中的时候便爱诗书,还曾自个儿捡了枯枝在地上习字呢。”
芳姨却直叹气:“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将心思放在爷的身上才是,前些日子绣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