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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凤锦有许多话想问,只是涉及他方才对挽珠的态度,多少有些犹豫,又恨自己对这个人上了几分心,其实她同战青城原是最不相配的。
人家是战功赫赫的战将军,而她不过是个从八品小官家的罢了,那官还是买来的,这般一比,就差的更远了。
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只是惧于那人的身份,到底不会失了自身的惧意,当你真的爱上了,就会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够好,配不配的上。
战青城握着她冷冰冰的手微微皱眉:“入秋了还穿这样少?”
“不冷。”苏凤锦安静得厉害,问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战青城的话就没有超过三个字的,仿佛又恢复了那个冷情的模样。
战青城一直知道的,他的锦儿就是一只刺猬,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蜷缩起来,用全身的尖刺来保护自己,战青城爱这一身的刺,也心疼这一身的刺,更是无奈她这一身的刺,却也是庆幸,若是她一直这般防着旁人,他不在的时候,倒也没有几个人能触得动她了。
“睡吧,我守着你。”他摸了摸苏凤锦的发,顺手摘了一朵蔷薇花别在她的发间,粉嫩的蔷薇花衬得她如夜间的花仙子一般,瞧得战青城莫名的有些燥热,抱着人的力道也就大了些。
苏凤锦面色微僵,面色瞬间苍白。
战青城瞧着她这病怏怏的样子也下不去手,只摸着她的发安慰:“你放心睡,我不动你。”
苏凤锦眨了眨眼:“你硌着我了。”
“……睡你的。”战青城咬牙切齿的伸手捂了她的眼睛。
苏凤锦眨了眨眼,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战青城,我想去看萤火虫,很多很多萤火虫,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战青城侧头想了想发,忽的朝苏凤锦笑道:“我知道哪里萤火虫最多,走带你去。”
战青城抱着她入屋,扯了披风给她披风,带着她骑了宝马便出了府,直奔东枫林而去,东枫的林的东侧有一条小溪,小溪四周花草长得浓密,萤火虫就喜欢这样的环境。
苏凤锦靠在战青城的怀里,瞧着那满满一个小山谷的萤火虫子有些兴奋,月光凉薄的洒下来,与萤火相映,似星月当空相映成辉时的美景。
战青城翻身下马,伸了手将苏凤锦抱下巴,挑了一处好站脚的地方让她站着:“你先闭上眼睛,我让你睁你再睁。”
战青城不放心,又扯了发带束在苏凤锦的眼前,随即掏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苏凤锦只听得几声拔弄草丛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她有些耐不住了:“好了吗?”
战青城将那尸体拖进了小林子里,擦净了脸上的血,朝苏凤锦道:“好了。”
苏凤锦扯了布,远远的就见战青城从万万千千的萤火虫群里走出来,他的步子坚定,面空刚毅,目光却万分的柔和。
苏凤锦愣了一会儿便朝着他大步奔了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战青城。”
“在。”他揉着苏凤锦的发,忽的觉得莫名的满足。
“我很喜欢这里。”苏凤锦瞧着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心里忽的就软了,就算再艰难又怎么样?就算被负过又怎么样?眼前的这个人终是不一样的。
战青城失笑,想来,若是苏凤锦知道这里暗藏着一批杀手,定是不会再喜欢这里的。
他附在苏凤锦的耳边,声音低沉有力:“一会我扶你上马,你一路往东跑,东枫林离云逸近,你先去他那里,他会护你周全。”
苏凤锦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抬头有些发慌:“怎……怎么了?”
“乖。以后再向你解释。”战青城忽的将苏凤锦扶上了马,顺手抽出马上绑着的长枪,狠狠的拍了拍马屁股,马嘶呜一声便冲了出去。
苏凤锦险些从马上跌下来,这马也是个识途的,领了苏凤锦便一路往东跑。
苏凤锦回头瞧着战青城,他的身影在萤火虫的光芒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战青城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等我回去。”
苏凤锦紧握着马的缰绳,想将马拉停,奈何马就像疯了一般,驼着苏凤锦一个劲的往前冲。
待战青城收拾了这些余孽回了那云府,却被告知苏凤锦并没有来云府!
战青城一时慌了手脚,将张纪全、宋仁义、李均之的府坻问了个遍,都没有瞧见过苏凤锦!战青城重新去了东枫林,却见地上掉了一枚绣有翠竹的帕子,帕子的角落边绣着一个锦字。
战青城疯了一般冲回了长安城,道是有余孽入城,意图对今上不轨,一时间长安城里来来去去尽是巡防营、御林军以及伏令司的锦衣卫,整个长安就跟打仗似的,夜里还有声音在来来回回的扫动。
苏凤锦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呆了三天,周围弥漫着血与腐烂的味道,至于是什么,苏凤锦不敢去想,所以她不断的想着战青城的好,这么一回想,苏凤锦忽的觉得,先前的她过份了些,战青城到底是真心的,而她就好像是那负心汉一般,一直这么欺负着战青城的一片真心。
她知道的,这些人抓她过来,总是有旁的什么计划的,这个房间昏而不见光,苏凤锦摸索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碰到,可见这个地方很是空旷,地面冰凉,微微渗水,应该是在地上,或者是个相当潮湿的地方,如今入秋了,天也跟着凉了,每到冷得厉害的时候苏凤锦便觉得又到了夜里了。
战青城已经将长安城翻遍了,硬是没有找着苏凤锦的下落,眼下就跟个炸弹似的,一点就着。
宋仁义这两天被战青城这爆脾气折腾得没什么精神,这会儿正坐在客厅里头挨骂。
“你不是号称长安万事通?不过是让你找一找她的下落,这都三天了!你还告诉我没消息!你那些人脉是用来干饭吃的不成?没找着就赶紧去找。”
宋仁义耷拉着脑袋,叹了叹气:“你冷静些,那些人既然是冲你去的,自会找上你,你这般焦急,只会将她往绝路上逼。”
战青城顺手抄了个茶盏朝着宋仁义砸了过去,忆秋挡了一下,那茶水泼了忆秋一身,茶盏摔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忆秋心情也不好,这会儿更是气:“你骂什么骂,有本事你自个儿找去,你当我们不着急是不是?苏姐姐还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带她去什么东枫林的,她怎么会被你的敌人捉了去,我告诉你,若是苏姐姐回不来,我跟你没完!”
战青城一时被骂的没了气,重重的坐回椅子上,面容憔悴又疲惫:“那些混帐东西!”
“谁不知道那前朝的人是些个狠心的,什么事的都的出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将苏姐姐找出来才是,晚一天她就多受些罪!”忆秋想着苏凤锦刚从鼠疫这么个虎穴里逃过一劫,这会儿又掉狼窝里去了,整个人心冬得紧。
外头锦衣卫大步走了进来,沉声道:“将军,在东枫林的一间草房子里发现了些踪迹。”
待这锦衣卫醒过来时战青城已经跑远了。
眼下已经是第三天了,苏凤锦整个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这里整个地方她都摸索过了,四周都是泥墙,苏凤锦根本出不去,这几日自个儿挖了一个坑,渴了就喝那坑里的水,所有的一切都在黑暗里摸索着,直到这一日,突然有亮光从正前方射了进来。
有人在说话,语词同南晋的不大一样:“三天都没搭理这女人,不会是死了吧?”
“她可是战青城最爱的女人,快把她拖出来,要不然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苏凤锦被其中一个人纠着头发拽了出去,她眯着眸子扫了眼她呆的地方,那里头横七竖八全是尸体,而且是碎尸,胳膊和腿都不在一处,难怪她摸了半天却没有摸到一个完整的人身,原来她摸到的都是碎尸,苏凤锦想起她那几日喝的水,胃里忽的一阵翻涌。
那人注意到苏凤锦的变化,兴奋道:“还知道吐,没死没死,快,把她抬出去!千万别让她就这么死了。”
“那姓战的混蛋敢这么对我们,我们就要让他血债血偿!”
“这女人丑拉八几的,你说是不是咱们捉错了?我可听说那卿如玉是南晋长安城第一美人呐,这女人瞧着当真是丑。”
初入将军府 第099章 秋冷夜凉薄
苏凤锦咳了两声,头发被他们拽着疼得厉害,她听见其中一个声线朗实的道:“她要不是卿如玉,这姓战的能三更半夜跟她来这里看什么萤火虫?只要把他杀了,咱们就复国有望!到时候上头定会加以重赏,咱们封官加爵都指日可待!!”
“把她拖起来,刀架上她脖子,只要那姓战的敢动一根毛,咱们就划她一刀。”
苏凤锦眯着眼,没什么力气说话,人被他们拖着一路穿过繁琐的暗道,难怪渗水,原来是在地下挖的小地道,地道仅容一个人走,苏凤锦被他们拖着,整个人昏沉又想吐,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涌。
转了好一会儿,终于转了出去,她从暗道里头被拽出来就见这茅草屋里头站了十来个人,一群人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见苏凤锦被提了来,都静了逋欠 。
苏凤锦被绑了起来,脖子套上了绳子,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这女人是卿如玉?不可能吧?这么丑?”
“我看顶多也就是小家碧玉的,不大像,老四,你莫不是抓错人了?”
苏凤锦咳了两声,血从唇角漫了下来,那血水混合着泥泞从胃里涌了出来,苏凤锦吐得厉害,地上的痕迹污秽不堪。
其中一个人一脸的嫌弃:“呵,我当是怎么活着呢,原是喝了那些死人的血,到底是南晋的恶狼,什么事都做的出。”
“给她一口水,别让她死了。”为首的那人蒙着面,一双鹰一般的目光冷冷的凝着她,透着些许的打量。
那壮实的汉子提着一壶水走了来,捏着苏凤锦的嘴就灌了下去,苏凤锦一边喝一边吐,一边喝一边吐,最后胃里的泥血水吐得差不多了这汉子才停了手,搁了铁壶大笑:“这女人命还挺硬,啧,可惜丑了些。”
苏凤锦如今确实是丑,蓬头垢面不说,整个人身上泥泥血血的和在一起,脸上也沾着黄浆与血水,几乎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
她靠着茅草屋里头的柱子,声音微弱:“我不是……不是卿二小姐。你们认……错人了。”
“啥?你说啥?”站在她身旁的汉子身高八尺,肌肉虬纠,一只手就提着苏凤锦的衣领子将人拽了起来。
苏凤锦无力的任他捉着,哑了嗓音:“我……我不是……”
“你大声点,哑巴啊,蚊子似的谁听得见。大声点儿。”他松了手,苏凤锦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闷哼了一声,整个人被绑着,微蜷缩在地上,声音略大了些:“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是卿二小姐,我不过就是一个弃妇罢了,为何你们所有的人都要欺我!”
坐着的男人眸光微闪了闪,他黑色的骷髅面具在黎明的晨光里诡异得很,苏凤锦瞧着就害怕得紧。
苏凤锦躺在地上,眼泪直淌却咬着牙不说话。
那人默了一会儿,忽的搁了茶碗,起了身来到她的身旁,掏出帕子细细的替她擦着脸,擦得干净了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声音冰冷如千年寒冰,透着一抹杀气:“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