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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那香的作用,苏凤锦睡得极熟,白敬之略看了看天色,已近暮至,苏凤锦却还没有要醒的意思,又不想扰她,就差人去取了毯子来给苏凤锦盖上,到了夜间,温度降了许多,蚊虫也开始多起来,白敬之守在苏凤锦的身旁,点着一盏豆大的灯给苏凤锦打了大半夜的蚊子,后半夜见苏凤锦还未醒,他只得吩咐人靠了岸,顶着一脸的包将苏凤锦轻抱下了床。
这儿离白敬之的使馆挺近,白敬之将她抱在怀里,越发觉得她整个人清瘦得厉害,就这么抱着,好似一张薄纸一般。
他抱着苏凤锦打魏府门口经过,战青城原是要出门去寻苏凤锦的,结果却瞧见那白敬之竟这样光明正大的抱着苏凤锦招摇过市!苏凤锦靠白敬之的怀里,安静又乖巧,这气氛竟分外和谐,战青城气极,一拳打在大门上,砰的一声,那铁做的门凹了个拳头印出来,苏凤锦也被吓醒了,一睁眼就瞧见战青城那要吃人似的眼神,心下狐疑。
白敬之低声轻笑:“你可是醒了,亏得本宫照顾了你大半夜。”
苏凤锦这才后知后觉她在白敬之的怀里,一时尴尬,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
白敬之唇压在她的耳旁,亲昵得过份:“我可替你在那太液池里头打了一夜的蚊子,你如何谢本宫。”
苏凤锦正要有动作,那白绸满挂的魏府里魏兰馨跑了出来,挽着战青城的手,语气哽咽:“青城哥哥,你不要走,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战青城扫了眼苏凤锦,不动声色的避开了魏兰馨:“我只是去收帐。”
魏兰馨抽了抽鼻子,一时竟不分真假:“当……当真。”
战青城嗯了一声,拂袖出了魏府,他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那光影衬在他的脸上,带着满身的萧条与低沉之气。
魏府里出来了位公子,那公子着一套素白的衣袍,头上挽着一条白色的抹额,身形修长如玉,面容好比那清辉满天地的朗朗月光,见了苏凤锦与白敬之,眸中亦无异色,只微微点头,淡道:“魏府正在办丧事,便不请二位入府了。”
白敬之抱着苏凤锦,笑意阑珊:“无妨,还望魏大公子节哀。”
魏大公子微微颌首,转身回了魏府。
苏凤锦打白敬之怀里跳了出来,恼道:“你就这么抱着我招摇过市了!?”
白敬之晃了晃手臂,叹道:“你也忒重了些,本宫抱得手臂也酸了,你是不是该给本宫捏捏?”
苏凤锦愤愤往前走:“太子殿下有仆人无数,哪里需要我这个行商的小门小户来捏肩!”
白敬之挑了挑眉,笑意满满当当:“凤雏,你瞧本宫这张脸,可全是为了你才被咬成这样,你若不负责,那本宫只能教这长安城的人评评理了。”
苏凤锦心里装着顾府的丧事,不曾将这话放在心上:“草民还有要紧事,殿下回使馆去罢。”
白敬之捏着折扇,装得很是无辜:“本宫近来钱都投给顾府了,穷得很。”
苏凤锦没想过白敬之比柳客舍还不要脸,分明两人生得也差不了多少,性情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教人好无奈。
“殿下你不去红袖坊勾搭美人,不去一品阁品美食,不去皇宫里头谈两国大事,你跟着我做什么。”
白敬之眸色微转:“你可想做皇后?”
苏凤锦脚步一顿,猛的瞪着他:“你是不是傻了?”
白敬之捏着折扇,云淡风轻:“便是男皇后,那也未尝不可。”
“……”苏凤锦倒也没瞧不起断袖的,她只觉得那些真断袖的人想来日子总过得格外艰辛,毕竟她不过是女扮了个男装,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更遑论其他人了,如今也无话可接。
白敬之默默跟着她走,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一条幽暗的巷弄,巷弄里头的灯忽的被扶灭了,苏凤锦摸着墙走,对面隐约里忽的窜出个人影来,那人捧着苏凤锦便是一顿啃,苏凤锦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这味道似是战青城。
那人亲完就跑,速度快得很。
白敬之悠闲的将人家后门点的那盏点重新续上火,回头瞧了眼苏凤锦:“你嘴角怎么出血了?”
苏凤锦下意识摸了摸,难怪觉得嘴角疼得厉害!那混帐!!
“没事,刚走路不小心磕着了。”苏凤锦扫了眼那平整的青石板,睁眼说瞎话。
白敬之捏着折扇扇着风,同苏凤锦一道回了顾府。
顾府里头不知怎的闹起来了。
那声音远远的传进了苏凤锦的耳朵里头。
“要我说,这顾员外定是被他杀的,我听人说他前儿还好好的呢,处事条理那也是极轻松的,如今这才多久就殁了!”
“对!顾员外这样好的一个人,若是这样枉死了,那可就……就是天大的冤屈了!”
“胡说什么?先前来的时候我便听人说顾员外身子不好,那急疾殁了也不是没可能的不是!难不成顾族长还能对前族长下毒不成。”
见生正同那些人理论,一群人在叨叨讲着,见生哪里说得过他们,一时气极,就差让他的清风剑出鞘了!
初入将军府 第353章 冤家醋窄
浣纱抱着剑躲得远远的,只当从未瞧见过一般,瞧见了白敬之,眸光微掀了掀,终于正眼瞧了一个人,只一眼又收了回去,坐在屋顶上,听着那丧乐,只当是什么余音绕梁之音一般享受着。
不知谁喊了一声顾族长来了,众人霎时间闹轰了起来,一群人朝着苏凤锦奔来,苏凤锦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险些出了顾府。
她初初站稳,见生窜到她身旁,急道:“少爷,你快想想法子,也不知是谁说的,如今老爷被害致死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
苏凤锦垂眸,瞧着远处那檀木的棺椁,心里空荡得厉害,若是外公在,不知他又当如何。
忆秋站在那灵堂前,远远的瞧着诸人,沉声道:“诸位若当真介怀此事,不妨日后去问一问伏令司,此事经伏令司肖大人之手,是真是假,问一问肖大人就是。”
若说这争权夺势的三位皇子是烫手山芋,那么这伏令司便是能引火焚身的火铁块儿,能生生将人的皮肉都融消干净! 众人一时禁了声,不敢再说半个字。
忆秋穿过人群,来到苏凤锦跟前,微福了福身,关切道:“可还好?”
苏凤锦拍了拍忆秋的手,望向白敬之:“时辰不早了,怕是要委屈殿下住一夜客房了。”
众人一时屏息,这哪个太子殿下不是香饽饽一般,前前后后一堆人跟着服饰,怎的到了东晋太子殿下那儿,却只跟了那么两个侍卫与两个贴身的丫鬟!
白敬之一拂衣袍:“不了,本宫还须去瞧瞧大夫,明今日要说的事,且明日再谈。”
苏凤锦只得差见生送了白敬之回使馆里头去。
忆秋扶了苏凤锦悄声道:“今儿二皇子来了,跪了大半日,因着身子不妥当,这才被人给抬了回去,我瞧着他那个架势,怕是要将顾府视作大靠山了。”
苏凤锦在棺椁前拜了三拜,因着还未至三日,所以不曾封棺,炎炎夏季里屋子里头搁满了冰块儿,一进大殿还须得披上厚厚的披风,那味儿倒也不至于散出来,只香火的味道闷在里头,又怪又难受。
苏凤锦站在棺前一看,却见那棺空空如也,心头一震,面色霎时间便变得雪白。
忆秋扫了眼那棺椁,却似早料到了一般,按着苏凤锦的手,低声道:“你外公殁的那日夜里曾唤我过去了一趟,他有些东西让我给你。你随我来。”
苏凤锦压抑着心里的问号,无数个念头自她的脑子里头繁衍而出,或许,顾员外只是装死呢?
她们去的是顾其镗的书房,忆秋轻车熟路的打开了小机关,取了那花瓶下头的一封信出来递给苏凤锦:“这是他临去前让我交予你的,你瞧瞧。”
苏凤锦捏着那信,望向忆秋,眸光灼灼:“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忆秋叹了叹气,凝着那一团火焰,就是因为什么都知道了,才不能告诉她,只得扯了谎又道:“你外公确是因病殁了的,他的病许多年前原就有了,至于棺椁里头……他原来也是有放不下的地方,如今已经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同并肩王妃一道葬下了。”
苏凤锦扯开那信,一目十行,看完才发现,自家向来崇拜的外公,竟是女扮男装,扮得那样相像的,怕是只有顾其镗一个了,当年她征战沙场的时候,硬是没有人认出来。
接着便是一些陈年往事,他说得很隐晦,并不曾提及收过今上这么个养子,只说他有自己要去的地方,只让苏凤锦将空棺椁葬了,旁的去处无须再去追究,保全顾府方是第一要紧事,又嘱咐了苏凤锦平日里要注意的一些人与事,让她好生当她的顾族长,旁的事,便也不要再过多的牵扯。
待她看完了,忆秋低声叮嘱:“这信还是烧了吧,省得那些人瞧见了又生是非。”
苏凤锦垂眸,将纸扔进了火里:“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忆秋替苏凤锦倒了盏茶:“原来是昨儿夜里的时候不见了的。”
苏凤锦只觉疲惫,起身出了书房,他回头看了眼那大气华朴书房,吸了口气:“封了吧。”
如今这顾府里头总显得空荡荡的,苏凤锦的背后也空荡荡的,似没了主心骨一般,也不怕再大步的往前走,生怕一脚踏下去便是万劫不复。
更加万劫不复的,却是今上皇帝。
他差人在寝宫的暗室里置了大量的冰,那人就躺在冰里头,皇帝亲为顾其镗换了明黄色的正装,那是皇后才能有的衣裳。那衣裳衬在他风华稍减的面容上,那假胡子被取了下来,花白的头发里再变不回往日的青丝乌发。
他坐在铺有虎皮的大椅上,目光粘在顾其镗的身上,痴痴的自嘲:“我原以为是我心有病态,为了纠正这病态才娶了长公主,却不曾想,这么多年,原来是我自己辜负了我们。”
在顾其镗的手上,紧握着一块玉,那玉是顾其镗三十岁生辰时,他亲手做了给她戴上的,当年醉酒误亲了她,被她砸进了池塘里,人也在池塘里头淹了足足三日,原以为丢了,不曾想竟还被她临去时握在手心里。
无论她是为了引起今上的牵绊还是旁的什么,他的目的都达到了。
皇帝握着顾其镗的手,嗓音哽咽:“你连死了都有利用朕,你什么都算计的清明,朕错失了那么多,你也只是这般高远的瞧着,笑话朕…”
录海听着皇帝哽咽的嗓音,一把年纪的人了和,自个儿也有些撑不住,悄出去抹了一把眼泪。
接班的小徒弟诧异的瞧着录海公公,满眼同情:“师父,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挨骂了?那也不至于哭上啊。”
录海一拂尘抽小徒弟身上:“你懂什么?不该问的别问!”
外头的天暗沉沉的,连个月儿也不曾露脸,灯火阑珊里星光显得格外明亮,有一人着沉黑的衣打远处而来,他坐在八人抬起的软椅上,衣衫浅影稍稍拂动,透出一抹淡淡的香火味儿。
录海公公身旁的小徒弟瞧得傻了眼,喃喃道:“师父,这谁啊这么大的胆子敢将软椅抬进御书房外头来。”
那人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