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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着战青城,魏兰馨压了那火气,温声道:“青城哥哥今儿陪同今上一道去春猎,受了些伤,如今不方便过来,只是他昏昏沉沉的却还念着你的名字,老夫人觉得你或许是唤醒他的一味良药,所以特意吩咐了我过来请你,凤锦,便当是我求你,青城哥哥伤得极重,你就莫要再耍性子了,先前之事,还请你多担待着。”
苏凤锦一听战青城伤着了,心口一扎,战青城先前受的那些刀伤亦未大好,如今突然又伤着了,苏凤锦也顾不得风寒了,扔开薄子起了身:“可是真的?我同你过去。”
柳色新挑了挑眉,将信将疑:“嫂子,我一个孤家寡人,你可万不能丢下我啊。”
苏凤锦被柳色新拽着,收了两个眼色,只得望向魏兰馨:“可否……”
“快些走吧,若是天色一暗,这路也就不好走了。”魏兰馨扫了眼院子里头的鸡啊狗,透着满眼的厌恶,她当真是不敢想,战青城竟会同苏凤锦在这儿过这样的日子,心里头对苏凤锦的怨意又增添了几分。
苏凤锦被魏兰馨拉着,半推半就的上了魏府的马车,至于小院里头的那些,暂时就只能托老汉帮忙瞧着了。
那马车一停下,魏兰馨身旁的红豆便领了苏凤锦回了主屋,于主屋的后花园亭子里,坐着一个人,苏凤锦瞧着那背影,只觉浑身骨头又开始疼了起来,老夫人嗒嗒的抽着烟,扫了眼苏凤锦,苏凤锦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行了个叩拜的大礼。
“苏凤锦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捏着烟管儿,细长的眉眼凝着她,透出一抹幽暗的光:“隔了好些时日没见,你这胆子倒大了许多。”
苏凤锦跪在地上,偷扫了眼四周,嗫嚅着唇角颤颤巍巍的开口:“凤锦不敢,老夫人,夫君他……”
老夫人手里头的银烟枪咯的一声搁在石桌上,她冷笑:“夫君?不知你可还刻,迎如玉牌位回府的那一日发生了什么?你如今竟又要施以媚计勾走我的儿子吗!”
苏凤锦发着烧,烧得有些厉害,她咬着牙跪在地上,寒意一层层的从膝盖上漫下来,浑身又冷又热,膝盖处却极是凉快:“魏小姐说夫君受了伤,我……”
“你竟将我的话听作耳旁风不成?”老夫人疾言厉色,苏凤锦低着头瞧着老夫人那双素黑的鞋子上头纹绣 的几朵花儿,心肝轻颤。
“凤锦不敢。”
见她这般任骂任讲的,老夫人一时又不好再冷言冷语,只叹了叹气,低声道:“你可知,我战府终究是因着什么,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方?”
“凤锦……不知。”
老夫人捏着茶盏坐了下来,扫了眼苏凤锦的手,见她手还包着纱布,眸色微幽:“若非是因着你,战府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太过维护你了,连皇上亲赏的美人也不要了,今上只当战府功高盖主无视皇权,这才对战府……你若是再留在他的身边,只怕连着滇南候府也会一并被灭个干净,凤锦,你原也是个好孩子,作什么却要来害了战府呢?算是老身求求你了,你走吧,莫要再呆在他的身边了。”
苏凤锦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寒意从地底下漫上来,似要将她拖下地狱似的,细细想来,战青城同她呆在一起之后,哪一样伤不是因着她才受下的,她确是战青城的拖累,可,苏凤锦却又舍不得。
“老夫人,那休书不作数的……”
“我会给你一笔银钱,到时候你拿了那笔银钱就走,天高地远,去哪里都好,万万不可再见他,凤锦,战府被你害成这个样子,已经够了,如若老爷泉下有知,定是要死不瞑目的啊。”
老夫人端坐于苏凤锦跟前,背脊挺得笔直,那一双视线里布满了沧桑,这些年她独自撑着战府,如今早已经变得疲惫不堪了。
见苏凤锦不作声,老夫人又道:“原也不是我不喜欢你,只是有些事情,我也是无有为力,如今青城那孩子因着你,连战府也不要了,连我这个娘也不要了,他甚至扬言要将自个儿的名字打族谱里头划出去,凤锦,你既可二嫁,想来将来也定能三嫁,你便放过战家吧。”
苏凤锦紧着帕子,双眸通红:“我……我可否去看看他。”
老夫人面色一沉,朝着苏凤锦便是一巴掌,那手打到一半被截住了,柳色新笑嘻嘻的:“早听闻战老夫人是最识大体最有气度的,如今瞧着可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魏兰馨移步过来,轻斥:“棠之,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你母亲,你竟连母亲也不认了吗!”
老夫人那眸子狠狠的盯着这柳色新,似要将这个人看穿一般:“你倒还……”
柳色新摆了摆手,顺手将苏凤锦扶了起来:“我可不识得这位脾气暴躁动不动打人的老妇人,啧,也难怪大哥不愿认你,便是我也不会认你这么个娘亲。”
老夫人退了一步指着柳色新,面容沉冷:“他不是幼棠,来啊,将这人碾出府去!”
初入将军府 第265章 同是落难夫妻
苏凤锦挡在柳色新跟前急道:“老夫人,他同夫……战二少爷原是结拜过的……”
老夫人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苏凤锦:“走吧,走出长安城,再也不要回来。”
魏兰馨拿了一大叠银票伸了过来:“这是母亲吩咐给你的盘缠。”
苏凤锦看也不看那些盘缠,拂衣复又跪下:“老夫人,我若是就这么走了,难道二少爷他不会来寻我吗?如今他伤着,我没有旁的请求,只望能去看看他,让我看一眼,我看一眼就走。”
魏兰馨将银票递给海棠,凑近老夫人身旁,温声道:“是啊母亲,若是青城哥哥醒来不见她,想来还是要去找她的,不妨让凤锦去瞧瞧,恩怨两清,也好断了青城哥哥的念想不是。眼下要保得战府,也怕是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柳色新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保不保战府的,如今战府都没了,还谈什么保不保的?
这人呐,真真是娇情的,未曾得到之前,便是铁了心的想要,得到之后,又有几个人会如战青城这般,妥善收藏保护。
老夫人终是松了口,差了身旁的雅竹领了苏凤锦去了战青城的屋子。
战青城的屋子里头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混了药,味道便越发令人心疼。
昔日里那般强大的一个人,如今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覆满了纱布,苏凤锦来到床边,这一直守在这儿的安吉叹了叹气:“原只是陪着去春猎的,谁料不知哪里来的猛虎朝着今上扑了过去,少爷便扑过去救今上了,如今身上撕开了好大的一个口子,这腿……如今还动不得,肉都被咬掉了好大一块,大夫说,日后……日后也不知会不会落下个残疾。”
苏凤锦跪坐在床边,伸了手颤抖的握着战青城的手,眸底一片梨花雨:“安吉,他若是醒了,你便告诉她,我在小旧院里很好,若是他去了瞧不见我,你再告诉他,是我嫌弃他重伤在床成了残疾,不要他了。”
可是离开了战青城,她又能去哪里。
苏凤锦眼泪嗒嗒的掉,安吉站在一旁如有雷击:“不是,小的不是那个意思,爷原也不想告诉你他受的重伤,却不知你怎么过来了,他临昏过去时还吩咐了小的好生照看小旧院……”
苏凤锦轻轻搁了手,垂眸低声道:“我要走了,回赵府。”
若是要让战青城死心,怕是只能回战府了。
她这样糟糕,连护着战青城的半点本事也没有,如今又要拿什么来守护他们之间那份汹涌的爱情。
安吉微微瞪眼:“赵……赵府?可……”
苏凤锦紧握着战青城的手,握得自个儿的手都疼了,心里好似针扎一般的难受:“安吉,你就说我不要他了,我还爱着赵阮诚,我原不过就是利用他罢了,你……你教他忘了我吧,战府那么多人,总归是不能没有他的,先前是我傻,竟以为他是真的可以同我那样安安稳稳的过一世,可是,当真安稳起来,我却又不甘心成日里柴米油盐的日子。”
安吉愁得整个人都憔悴了,只是,关于苏凤锦的身世,安吉在调查中也隐约里知道了一二,这会儿也只好道一声:“保重。”
苏凤锦将脑袋轻轻搁在战青城的怀里,整个人轻轻的抱着他,忽觉战青城那精实的身形清瘦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憔悴又疲惫。
她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外头张纪全正在煮着药,见了苏凤锦,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定是要哭红眼睛的,死不了,左不过就是大腿上被撕了一块肉,身上多了几道口子,不过,他若先前不曾受那三刀,又怎会斗不赢一只猛虎,他待你可真真是掏心掏肺了,丫头,你倒寻了个好夫婿。”
苏凤锦站在门口,紧握着拳头,嗓音嘶哑:“张大人,若是他问起,烦请你不要告诉他,我来过。也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
张纪全哭笑不得:“你自放心就是,若是恢复得当,你这夫君是残不了的,他身子骨可好着呢。”
苏凤锦垂眸,紧着手里头的帕子,低声道:“张大人,你也好生保重,我先告辞了。”
“诶,你不留下来照顾他?”
苏凤锦的身影已经走远了,海棠取了一个小包袱递给苏凤锦:“这些是小姐与老夫人吩咐,你带在路上。”
苏凤锦红着眼将视线挪向别处:“不必了,我……本也不是战府不的人,受不起。”
便是日子再艰苦,苏凤锦想着,她还是要自己一个人好好活下去的。
柳色新夺了那包袱,笑嘻嘻道:“有这么多银子,不收白不收,江湖之大,要用银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那些原也是苏凤锦与战青城之间的事,柳色新自不会参与进去,只是他既答应了战青城要护好苏凤锦,那就一定会做到,要不然以后怎么继续不要脸的蹭饭。
苏凤锦张了张嘴,默默将那包袱收了,她同柳色新打侧门出了魏府,窗外头的天已经十分暗沉了。苏凤锦也不知能去哪里,赵府……是苏凤锦心口上的一道疤。
赵阮诚嘴上说着喜欢,一旦有所压迫,便能随时将苏凤锦再推出去,苏凤锦是知道的。
她一时陷入了两难之地。
柳色新揉了揉她的发,笑嘻嘻道:“你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左不过就是个战青城罢了,你若是要男人,姑奶奶带你去寻乐子去,如何?”
苏凤锦紧了紧包袱,低声道:“柳公子,我……我决定离开长安了。挽珠同浣纱跟着忆秋,想来也是极好的,你就不要告诉她们我走了。”
柳色新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你眼下就这么走了?那他醒过来怎么办?你当初对我说的那些话浑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那气势呢?拿出来啊。”
苏凤锦回过头,看了眼那高门府坻:“我什么都帮不得他,只会一直害他柳公子,你好生保重,告辞了。”
柳色新跟在她身旁往那城门口走:“如今天都黑了,你能去哪里?你说,你要去哪里,江湖上还没有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只要你说也来,我便陪你一道去,我柳色新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苏凤锦抿了抿唇,默默往前走,穿过那条回小旧院的小巷弄时,苏凤锦停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