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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下令任何人都不许接近皇帝的寝殿后,绝然的狂奔而出。
寝殿里,卡布斯将熬好的汤汁端到阿尔缇妮斯面前。
她抖着唇瓣,看着冒着热气的药汁,泪眼婆娑,珍珠般的泪珠滚棍滴落,一颗接着一颗落进黑稠的药汁里。
她迟迟没有伸手接过,身子不住地轻颤,小手按压在腹部上,只能任由泪珠继续掉落在碗里。
她做不到,她下不了手,她无法下狠心去扼杀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可是脑海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
喝下去……喝下去……
它会是个羁绊,是个枷锁,让你永远逃离不了。
不!!她在心里喊道,那是她的孩子。
母性的责任在一瞬间爆发,紫色的瞳眸和着泪,迸射出一道反抗。
抬起手,她想摔碎眼前这碗夺命的毒药。一路狂风而至的萨鲁,却误以为她是抬手接过药碗。
他急奔上前,将她手里的药碗打翻在地,绿色的眸子窜过伤痛,泛起鲜红的血丝。
药碗顷刻粉碎,浓稠得药汁撒落满地,她震惊地看着他,吐不出半个字。
卡布斯则因他的突然出现,而僵愣在原地。
“你那么恨我吗,甚至连孩子你都不放过。”萨鲁扣住她的肩膀摇晃着,痛苦地低吼。
他的吼声震醒了她,看着他叫嚣怒骂,心头一凉。
他知道了!!
“告诉我,你真有这么恨我吗,竟要用这种方法来伤害我。
伤害!?
她张着泪水涟涟的眼眸看着他。
就是因为不想伤害他,她才会急于逃离他。
他为什么要来,又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好恨,恨他的温柔,恨他的宠溺,恨他的苦苦相逼。
“是,我恨你。”她说,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低喃了一句,然后仰首看着他,朝他哭吼着,“是,我恨你,我恨你。”
她咬着唇,身子缓缓滑下,捂着嘴断断续续的呜咽痛哭。
卡布斯眼见她快崩溃的神情,心中怒火瞬间爆发,为了防止萨鲁可能伤害到她,他猝然握紧拳头,准备攻击,不料,身形还未移动,一把锐利的铁剑便架在了他脖子上,他下意识回头。
“丽莎!?”他惊叫。
“不要动,否则我杀了你。”丽莎以往可爱甜美的脸孔,此时却挂上了冷凝萧肃地神情,英气逼人。
原来,经常出现议事厅里黑影,便是她。
阿尔缇妮斯注意到丽莎的转变,惊愕地站起身。
她看向萨鲁,脑中某些被遗忘的东西,瞬间清醒了过来,“原来你在一直都在我身边安排了人!”
怪不得,怪不得她逃跑会那么快被他知晓。
“我从没有说过丽莎是普通的侍女,我安排她在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你没想过离开我,你就不会动手打昏她。”他痛楚的嚎叫着。
她抹干泪痕,了然地明白了,当时她根本没有打昏丽莎,所以他才可以那么对追上她。
萨鲁大步上前,将她扯入怀里,哑声低叫,“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她下意识地反抗,却敌不过他的力量,只好改用双手捶打他,“放开我,你放开我!!”留在他身边,她一定会后悔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他用手掌包裹住她捶打的小手,将整颗心都捧到了她面前,他的脸上是哀求,是爱,是无比地珍惜。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放我走。”她想甩开他的手,但却无力挣扎。
“办不到!!”他吼道,紧紧地拥抱着她,闭上双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拔出腰间的匕首,然后松开紧搂她的大手,再把匕首放进她手里,然后再握住,“杀了我,能不能解你的恨?”
“陛下!!”丽莎慌忙地叫道,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惊恐万分地看着那把匕首,手中的剑也不自觉松了半分。
卡布斯见机不可失,迅速闪身,在她来不及反应之际,便徒手制止了她,夺过剑,反架在她脖子上。
阿尔缇妮斯瞠目看着手里的匕首,然后抬首看他,他脸上一片安然,丝毫没有惧意,璀璨的绿眸放着光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刚才说了什么?
她握住手里的匕首,抖动着身子,手劲不禁也松开了半分,但那只大手却突然握紧了她的手,她惊恐地想松开,却被他牢牢的握住。
脑中一片空白,他想做什么?
在她失神之际,他握住她的双手将匕首狠狠地刺进了自己腹部。
她脑中的某根神经彻底断裂,只能呆滞地看着没入他体内的匕首,粘稠血瞬间喷出,一部分溅到了她的脸上。
血,她看到了血,好多血!
她的灵魂像是脱离了躯壳,动弹不得。
“陛下!!”丽莎惊恐的尖叫随之响起,她倾身向前,由于用力过猛,锋利的剑划伤了她的脖颈。
卡布斯在血溅四地的当头,下意识的松开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剑,惊愕地看着滴落在纯白地毯上那触目惊心地血。
获得自由的丽莎跪爬向前,扯住萨鲁的衣摆,“陛下!陛下!”她恐慌的眼中只有不断滴落的血。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站起身,嘶声大叫,“御医!御医!!”
余光瞥到呆愣的卡布斯,她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救陛下,快救陛下啊!!”她扯着他的衣服大叫。
“闭嘴,丽莎!!”忍着剧痛的萨鲁低吼,踉跄地倒退了几步,额头因剧痛而渗出冷汗,他看向阿尔缇妮斯,松开一只染上鲜血的手,摩挲着她的脸颊,“你还恨我吗?”
依然握紧匕首的阿尔缇妮斯空洞眼神看向他,没有说出任何话。
萨鲁轻笑出声,收回抚触她的手,又重新握紧了她的的手,“看来还不够。”
就在众人还来不及细想之际,他借着她的手拔出了匕首,瞬间鲜血喷洒出一道弧线,将纯白的地毯浸湿,他丝毫不受影响,握紧她的手又猛地补了一刀,蒙哼一声,咬牙忍着锥心的痛,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还……恨我吗?”
“陛下!!!”丽莎再次尖叫,想要去阻止他,却因为太过慌乱而摔倒在地,也扯道了卡布斯,而他早已被震惊得不知所措,抖着双手,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宛如流水的温热血液沾湿了阿尔缇妮斯的裙子,萨鲁被鲜血浸染的手又一次抚摸上她的脸颊,然后俯首,冰冷的双唇亲吻她的额头。
她空洞的眼神依旧,只能看见一双烫热得像是一把火似的绿眸
无言的对视下,那把火烫痛了她的心,也烧醒了她的神智,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滑落,在沾满鲜血的手上汇聚。
被刺痛的心像是麻木了,也或是痛到无知觉了,她站在原地,抖着唇瓣,“为什么要这么做?”脑中仍然是空白的,恐惧让她不愿意面对事实。
萨鲁仍是轻笑,但明显已经有气无力了,“你还恨我吗,要是觉得不够的话,还——”他的手又作势要拔出刀刃。
她被惊醒了,惊恐地大叫,“不!!”
泪瞬间滑落,她摇着头,泪如涌泉,却没有半丝哭声,溢满哀痛的泪瞳,直直的看着他,“够了,够了,放手,求你放手。”
“你不恨我了吗?”他气若游丝的问道,手依然紧握着。
泪水烫伤了她的眼睛,一股深沉巨大的悲痛吞噬了她,她不敢挣扎,就怕会让匕首刺得更深,只能慌乱的摇头再摇头。
“那吻我一下!”他将惨白的脸凑进她。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慌忙将嘴唇凑了上去,触及到的是一片冰凉。
萨鲁想要吻得更深一些,体力却已经消失殆尽了,他松开手,虚弱得往后倒去,阿尔缇妮斯也瞬间松开了手,只能眼见他重重跌落在地毯上。
这个景象在眼前一再重复着,恍然间,与梦里的情景融为一体。
双膝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悲痛,她缓缓跪在地上,不愿去看眼前的一切。
她害了他,她真的害了他。
塔卡和伊斯刚跨进寝殿,就被这一切吓到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的话唤醒了她失去运作的脑袋,她看向卡布斯,嘶声竭力地叫道,“救他,卡布斯救他!!”
声音在殿堂内回荡,惊醒了呆滞中的卡布斯,他急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
“丽莎!!”倒在血泊里的萨鲁突然叫道。
“陛下!!我在!”死命压住他伤口止血的丽莎泪如雨下地答道。
“关上……寝殿大门……不要透露任何消息!!”他纠结起眉头,急喘了一口气,示意她俯首,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议事厅里……有粘……土版,上面有我的命令……恢复……奥利的职务,让他死……守寝殿……门外,谁也……不许进!!”
他突然咳嗽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丽莎惊叫而起,却被他拉了回来,他喘着气说道:“还有另一块……如果我死了……阿尔缇妮斯……的孩子就是我……的王位继承人,而你们……要誓死保护她。”
“陛下——”她抹干眼泪,明白陛下是在保护她,不再浪费时间迅速起身,“我马上去。”
他颓然一笑,望向阿尔缇妮斯,伸出那只血手勾了勾手指。
她看见了,慌忙爬了过去,他颤抖地抚上她的脸颊,“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无怨无悔。
她摇头,哭泣已经让她说出不任何话。
“我爱你……”说完,他失去所有力气昏厥了过去。
顿时,哭声,吼声,劝慰声,交织成一片绝望的悲戚,在寝殿内挂起一阵哀然的旋风。
而随后赶到的巴鲁尼,眼见这一切,像是承受不住打击的跪倒在地。
他竟然真的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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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年之约
更新时间:2010…10…11 13:01:42 本章字数:5548
那场骇人的暴风雨转眼已经过了半个月,紧闭的寝殿大门在这天午后被打开,闻讯赶来的奇卡鲁市的官员们,没有经过通报便闯了进去,在看到皇帝安然地躺在软榻上用膳时,惶然忐忑的心才放了下来,半个月来,由于奥利的死守殿门,萨鲁受伤的消息并没有泄露,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真的不知道,而是即使知道了也不能多说什么。
皇帝受伤的消息如果传回首都,可想而知会是一场惊涛骇浪,身为当地官员个个难辞其咎,逃脱不了极刑的制裁,因此他们不能说,更不能问,正因为这样的心态,这件事在闭口不提的情况安然度过。
待他们走后,萨鲁咬牙硬撑地身体颓然倒下,强打得精神也随之消失,伤口的痛依然折磨着他,额际冒出的冷汗更证实了他的身体异常的虚弱。
一旁的巴鲁尼急忙扶他上床,然后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陛下,尽量不要移动身体,否则伤口裂开就麻烦了。”视线接触到渗出血水的棉布,他似乎还有话想说,但张开的嘴却又合上了。
萨鲁按着腹部,由于刚才勉强的支撑,用尽了体力,只能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但绿眸依然锐利,他瞥了一眼巴鲁尼,“你有话要说?”
“臣该死!”听闻,他急忙下跪。
萨鲁看了他片刻,然后回头闭上眼,看似在休息,实则是在脑中思忖着他话里的含义,“你何罪之有!”
他不语,一脸的愧疚之色。
“我说过,我相信你,而你也没让我失望。”萨鲁下意识的抚向腹部的伤口,张开双目,精光乍现。
“不,臣有罪,臣不该让陛下遇到危险。”他侍奉赫梯皇室四十载,从未像今天如此自责过,如果不是陛下现在伤势未愈,他早已刎颈谢罪了。
“我没死,不是吗?”
“陛下……”他仍是自责不已,如果当时他知道内情的话,绝对不会说。
“你做得很好,非但不该死,我还得好好奖赏你。”腹部的痛依旧,但他并不觉得痛苦,反而有一丝快意。
他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