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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轻笑,难得的展露笑颜,“是啊,他的个性一点都没变。”意味深长的话,听起来让人很不明白,他看向利奥,又多笑了三分,“你也没变,一点都没有。”
“哎?”利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殿下,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自己才六岁,是土耳其护卫队队长的儿子,被作为亲王的贴身护卫人选,来到了他面前。
相见的那一刹那,他就用很激动的眼神看着他,更优秀的人不选,偏偏挑中了他。
而后,有一天,这位亲王殿下就拿了一把剑,扔给他。
他说,他的前世,有一世,是被他所杀,所以现在让他刺他一剑,作为偿还。
他还说,那一世,他也是他的下属。
谁信,当下,他就认为亲王神经有问题,可是他的眼神,那种悲伤了似有千年万年的眼神,似一种蛊惑,让他相信了。
但,他没有真拿那把剑,捅他一记。
哎,因为他根本不记得了,而且是前世不是吗?
这一世,他是护卫,保护亲王的护卫。
过去的,就过去了,反正现在他是活着的。
“你不用明白,只要找到了你们,就好,她一定会开心的。”悲伤的绿色眸子,透出些许愉悦。
又是这个‘她’,利奥耸了耸眉,老实说,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一直都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他选择了去相信,因为这是他说得。
“殿下,天黑还没亮,您要不要在睡一会儿。”他看起来脸色惨白,虽然这是每次从梦中惊醒,必然的神色,但是这一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难看。
“不了,睡不着,我打算去陵墓。”男人站起身,昂长的身体,有着强健体魄,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之心动,披上一件亚麻色的土耳其长袍,腰间束上黑色镶金的带子,在配上金缕靴,将他仿若帝王般的尊贵,展露无遗。
他很俊美,不,与其说俊美,不如说俊美这个词是为他所诞生的,浓密褐色及肩长发闪烁着微微的金色光泽,脸庞如玉质雕刻般精致细腻,却也霸气无比,双眸如同绿玛瑙般深邃,总是暗淡的眸光,让他看起来有种忧郁型的魅力,再配上线条最完美的唇型,只要他愿意,是女人都愿意为他死。
但,他没有女人,一个都没有,甚至……
利奥咳了咳,他的主人活了二十三个年头,至今还是个童子鸡,更确切一点说,他对女人半点兴趣都没有,当然他绝不是GAY,他就是不喜欢女人,甚至不喜欢到只要女人碰他,他就会变脸的地步。
“让其它人也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对了,让斯布卡尔,也一起去,就算他不喜欢,也不行。”
斯布卡尔是皇家御用医生,医术高超到连世界卫生组织都愿意膜拜他的地步,但他心高气傲,除了土耳其皇室成员……这个皇室成员还得筛选一下,更精确的说,除了眼前这位亲王,以及护卫他的人,他从不救治旁人。
最有意思的是,斯布卡尔也和自己一样,前世的某一世,是被亲王所杀。
亲王也有要他捅一刀的事情发生。
哎,想起来,就心惊。
“那我先出去准备,您在休息一下。”
利奥退了出去,只留他一人留在房间里。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阵冷风掠过,吹起了他及肩的发,黑夜中,一轮银高挂于天际,呈现出并不完美的圆,它很硕大,离得也很近,近到仿佛可以看到上面深浅不一的坑洞。
看着这轮月,他似乎难掩一种激动,激动里却有着一抹害怕,他颤抖手在窗框下,握着拳,抖得更为厉害。
他等到了,终于……终于等到了。
但,她可会原谅他。
会吗?
他有点害怕,有点退缩。
漫长的像是没有尽头的时光,他能忍受,比地狱的深渊,还要恐怖的寂寞和悲凉,他也能忍耐,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惧,即使分分秒秒都度日如年,煎熬无比,他都能挺过来。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可是却没有雀跃,没有欣喜,有的只是害怕。
害怕她淡漠的眼神,害怕她怨恨的双眸,害怕她……不愿意原谅他。
抖颤的拳,颤得更剧烈,只好握得更紧,但是颤抖像是有着感染力,蔓延至他的全身,他像痉挛了一般。
“原谅我,求你一定要原谅我。”无声的诉说,饱含苦与涩,健硕的身型,在此刻看起来脆弱的如同风中蒲柳。
一丝丝,一寸寸,那名叫哀伤的情感,在月夜下,飘散无尽……
*
这里是古代赫梯哈图沙什城的遗迹,经过三千三百多年的风霜洗礼,曾经巍峨雄壮的城市早已在历史的河流中风化成了土堆,只有些许的残垣断壁还在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一阵风儿吹过,只有飞扬的尘土和微摆的野草,入眼所见尽是一片荒凉和萧瑟。
然而,这片一年前还光秃秃的地方,此刻却有了很大的不同,在遗迹北部的峭壁上有一棵参天巨木,那粗大而茂盛的枝叶将整个天空都遮去了大半,青翠碧绿的树叶像是最上等的翡翠,在阳光下艳丽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这棵树名叫月华罗,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树种,它白天翠绿,夜晚灿银,极其珍贵。目前,除它之外,仅希腊的海中月(小岛名称)生长着一颗
一年前,这里的遗迹发生了地震,它从地表断裂的横沟里突兀地冒出头,然后宛如从土里长出来似的升起,让人叹为观止。
更惊奇的是,它竟然是座陵墓,一座公元前十四世纪的皇妃陵寝,这个发现让世界各地的考古学家都异常的兴奋,纷纷派遣队伍前来考察和研究。
然而,有“世界第一侦探”之称的英国伯爵理查德·哈德斯却用他巨额的财富,以及强大的人脉关系,严禁这座陵墓被挖掘和研究,就连土耳其共和国一向深居简出的亲王殿下也下了强制令:不许任何人接近这座陵墓。
一年过去了,这座陵墓依然屹立于悬崖峭壁上,圣洁如女神般地在高原干涩的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又一个月夜来临,月华罗在天与地之间展开它那银亮的枝叶,光芒璀璨,如一束通天的光柱。
寂静的夜晚,本该是无人的陵墓里却站满了人。
理查德·哈德斯在玄室里来回的走动,很是焦躁,看到的人见他来回走动,只觉得眼晕。
忽然,他像是忍耐不住了,紫眸瞪向一直凝视着玄室壁画的人吼叫道,“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这人便是土耳其的亲王,他修长的身影站在一幅美绝人寰的壁画前,一动也不动,本该无光泽的翠绿色眸子,却因为这幅壁画,闪着难得一见的光彩,仿佛除了这幅壁画,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他了。
但,他的背影,依然透着一种名为寂寞的哀伤,这种寂寞好像在他身上延续了很久很久,甚至超过了他外在的年龄。
幅壁画上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美若天仙,或是绝代风华,都很难去形容,因为画中的人,有一种难言的高贵和气质,不若凡人,更像女神。
说到画中人,说出来恐怕这世界上,除了此刻在陵墓里的这些人,谁都不会相信,壁画中的美人竟是哈德斯伯爵失踪了一年的孙女。
一年前,这位伯爵的孙女来到这座陵墓探险,就失去了踪影,据当时带她来此的考古学家杰夫博士说,她就在这里,被一道银光包围,消失了踪迹,同时失踪的还有她的护卫--卡尔。
后来,又根据种种信息,她被定认为可能穿越了时空。
壁画上这位公元前十四世纪时期的大绿海第一皇妃,也就是伯爵失踪的小孙女--阿尔缇妮斯·露娜·哈德斯。
这穿越时空,任谁都不会相信,包括伯爵自己。
但是,这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却被这位亲王给证实了。
他凭什么证实?
因为这座本来深埋在地底下保存完好的陵墓,他就像是建造者般的熟悉,更甚者,在没有找到棺木前,他就知道了棺木是空的。
还有……应该从来都未曾见过这位伯爵千金的他,却能将她的喜好,习惯,甚至是睡像,描述的一字不差。
简直就好像,他跟她亲密到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步。
这怎么可能?
哈德斯伯爵很清楚,她的孙女,根本不可能和他见过。
但,这个男人却知道。
为什么知道,他却始终不肯说。
只说让伯爵耐心等待,等到和他孙女失踪的同一天,也就是一年后的今天,所有答案都会揭晓。
现在,天已经黑了,月亮也已经升起了,答案呢,答案在哪里?
“你小子给我说话!”理查德·哈德斯似乎忍耐不下去了,更大声的吼了起来。
“理查德,你耐心……”说话的是杰夫博士,可是话刚起了个头,他就被哈德斯伯爵的眼神瞪得连连后退。
理查德·哈德斯,虽已年届七十,但俊朗的五官丝毫没有因为岁月的痕迹而显得老迈,一双紫眸炯炯有光,仿佛能把人看透。只是眼里的疲惫,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尽管如此,他的表情仍旧严峻而凶狠,让人不寒而栗,怒光直射进杰夫博士的心坎,狠狠刺了他一记。
“都是你,要不是你把露娜弄丢了,我会在这里干着急吗?”
杰夫自知有愧,要不是自己把他的宝贝孙女带来这里,破解什么玄室之谜,她也不会失踪,理查德也就不会把他当成仇人般对待。
哎,一切都是他的错。
两个老人家一斗气,玄室里的其他年轻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利奥走到壁画前,小声道,“殿下,您确定是今天吗?”
“不会错的,它说过,就是今天。”
这回儿又来了个‘它’,谁呢?没人知道,除了他自己。
“可是,天都黑了。”利奥不得不提醒他,这里是陵墓,就算照明设施让这里宛若白昼,可还是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他不会骗我的。”他看起来很笃定。
“是!!”利奥退居一旁,等了又等,还是不见什么事情发生,无聊之下,也学着自家的主子般,看着壁画。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幅壁画,他就觉得心里很暖,有一种怀念,还有莫名的尊敬。
好美丽女孩,即使只是画,都美得足以让人屏息,要是真人,那该美成什么样。
他很有耐心,可是伯爵没有,他老人家一个健步,冲到这位亲王跟前,阻挡他一直凝望壁画的视线。
“我要答案!!”理查德狠瞪着他。
看着他这副气势汹汹模样,他绿色的眸子怔忡了片刻,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而后又转醒,开口说道,“路斯比,你耐心一点。”
说完,他皱了一下眉,察觉到自己叫错名字了。
理查德听到这个名字,又吼了一声,“见鬼的路斯比,你又叫我这个名字。”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两人对视,他都会突然说出这个名字。
“抱歉,习惯了。”他的语气可没有抱歉的意思,眼里,话语里,好似这才是真名。而理查德·哈德斯是个假名一样。
“请不要对殿下太过无礼,伯爵阁下。”利奥忍不住说道。
理查德冷哼,“别拿身分压我,对我不管用。”两人从身分上来说,是相当的,都是皇室。
“利奥,无妨!!”
利奥本想反驳,但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计较。
“我问你,答案呢?”理查德再次询问。
“快了,我保证!!”
又是快了!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了,每次问,他都是这句。
“这次真的快了。”他再次保证道,随即望向陵墓外的圆月,它已经升到了正中央,绽放着一年中最亮的光辉。
像是相应了他的话一般,玄室开始莫名的动摇起来。
“地震,地震吗?”杰夫博士紧张地叫道。
但,可以看见,只有这座玄室在抖动,外面可没有任何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