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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喝道:“大胆奴才,敢吃我的梨!”
福安听见声音,抬起脸一看,见怀袖站在栏杆上望着他直笑,手中还攥着一颗没扔出的石子。
福安笑道:“姑娘莫怪福安嘴馋,奴才不知道是姑娘打下来的梨子。奴才这就给您送上去。”
“不必跑腿,给我仍上来便是。”怀袖说道。
福安闻听赶忙跑到楼前,将手中的梨子向空中抛去。
怀袖伸手将梨稳稳接在手心内,对福安说:“这梨子不好吃,改天我赏你些好的吃。”
说罢,把玩着梨子进了屋,由涣秋等人伺候着梳洗,换了素装,翦月端来食盒,怀袖简单用过早膳便向月牙那厢去了。
月牙自摔了屁股,这些日子只得乖乖地躺在寝室内静养,康熙来看了一次,见没大碍,只叮嘱了负责的太医几句,茶也没喝就匆匆回去了。
孝庄也闻听了这事,特意打发苏麻喇姑来看望,并连着两天打发人送来些精致的小点心,特意叮嘱了读书可暂歇两日,好生将养身子为重。
月牙闲来无事,只在床上与宫女们玩些斗草,骨牌类的小游戏,或者缠着怀袖讲史书里的故事传说。
怀袖用过早膳,刚走下楼梯便看见月牙公主的观雨楼前停着一队仪仗,宫女太监站了一院子,怀袖心知入此阵仗定时宫内的哪位重要人物莅临。
怀袖向来不喜欢凑这些热闹,转身欲返回她的观雨楼,却被一个公公叫住,那公公一溜小跑着来到怀袖近前,笑眯眯问道:“奴才斗胆问一句,这位姑娘可是月牙公主的师父,怀袖姑娘?”
怀袖转过身,见面前站着一个白胖矮个的公公,却从没见过,那公公笑眯眯地看着她,怀袖低身略福了福道:“奴婢正是怀袖,不知这位公公找我何事?”
那公公见怀袖如此谦恭,笑眯眯躬身回道:“姑娘客气了,我是皇太子身边的管事儿公公,太子今日刚从宫中来看望万岁爷,刚给万岁爷请了安,转过来看月牙公主,刚才公主打发人来问,姑娘房里的丫头说姑娘还未起床,因公主再三吩咐,若姑娘尚未起床叫无论如何不得惊动,因此,奴才便在此恭候,我刚才瞧着姑娘像公主描绘的那样儿,因此过来询问,果然不错,不知姑娘此刻可得空去公主房里?”
怀袖闻听此言,只得点头笑:“感谢公主疼爱,奴婢实不知皇太子千岁在此,理当早早过去问安,有劳公公了。”怀袖说罢,便随着公公一同向观雨楼去了。
直至门前,早有宫女为怀袖掀开门帘,那公公高声细嗓向内通秉一声:“怀袖姑娘到了!”
怀袖垂了脸走入门内,刚迈步走进门内,面前赫然挺直站立着一位带刀的侍卫,怀袖下意识抬眼看了那人一眼,只见这名侍卫一双豹目灼灼有神,浓密的眉毛在前额中心拧成一个浓黑的疙瘩,虽然下颚的胡须剃得非常干净,却仍能隐约看出青色的胡茬覆盖了大半张脸,面色黝黑,带着悍然彪莽之气。
浑身上下最扎眼的却是腰间的宽宽的腰带,紧紧实实地裹了一层又一层。
怀袖只抬眼瞄他一眼,便垂下了眼帘从他旁边走了过去,瞧着他一双脸盆似的手掌紧紧地握住腰刀的柄。
怀袖心中不禁暗想,那柄普通的腰刀握在此人手上不觉略显得单薄了些,这等魁梧之人应当是使重兵器的,而最令怀袖印象深刻的则是那双炯绝的眼神。
第171章 太子刁难
心中想着,脚步却不能停下,刚进入内室,黄玉镂空抠花的紫檀屏风内已经传来月牙与一个男孩子的说笑声。
怀袖转过屏风,微垂了眼帘,跪地施礼道:“奴婢怀袖给皇太子请安,给公主请安。”
不等胤礽说话,月牙先兴奋笑道:“师父快起来,我可把你给盼来了,这臭小子,仗着自己念过几天诗书,正在我这里耀武扬威呢!”
怀袖缓缓起身,缓步走到月牙床边,浅笑说:“公主,今日太医看过您的伤了么?”
月牙摇头:“早晨来了两位,我不想让他们看,叫人打发回去了,他们没师父的手力道温和,我特意留着叫师父给我看。”月牙说着对怀袖仰起一副调皮的笑靥。
旁边黄花梨椅子上端坐的胤礽见此,起身道:“月姐姐,我先到外面等一会儿再进来。”
怀袖低身略施礼。胤礽已经转过屏风出去外厢了。
怀袖轻轻地撩起来蚕丝薄被查看伤势,只见那伤势已经收敛许多,印迹也只剩下浅浅的一小片淡紫色。怀袖笑道:“公主今日可以试一试,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可以下地了。”
“啊?真的吗?太好了,这几天可憋死我啦。”月牙公主口中兴奋,却不再像往常那样掀开被子就翻身跳下床,而是缓缓地转过身,怀袖在旁边搀扶着,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怀袖浅然淡笑,欣然望着月牙,这丫头终于懂得收敛先前那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急燥性子了。
缓缓从床边站起来,月牙伸手摸了摸屁股被摔的地方,隐隐略有些痛,但已经可以忍受,走了几步试一试,果然感觉比第一天好很多了,怀袖问:“怎么样?可以走么?”
月牙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向前迈步试探,受伤的地方没有传来剧烈的疼痛感,月牙开心地握住怀袖的手臂:“师父,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下床了。”
怀袖缓缓将月牙扶到梳妆台前,说:“我去唤来宫女给你梳洗吧。”月牙使劲点了点头。
不多时,几个平日伺候月牙起居的宫女鱼贯而入,为月牙更衣,洗漱,梳头……忙活了一阵子过后,怀袖扶着月牙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胤礽正跟几个小宫女说笑,见怀袖挽扶着月牙从里间走出来,兴奋地迎上来,:“月姐姐,你的伤好啦?”
月牙点头:“嗯,好了,你瞧,我都可以出来走动了呢!”说罢,轻轻地放开怀袖的手,慢慢地转了一个圈儿。
怀袖担心病刚初愈再有任何闪失,赶忙挽扶住月牙说:“才好了些,还是小心着点吧。”
月牙听话地连连点头,旁侧站立的胤礽见月牙对怀袖的话惟命是从,不禁侧目瞧了怀袖一眼。
“给我搬一把椅子放到院子里去,我要出去透透气,这些日子可憋死我了。”月牙吩咐道。
早有小太监抬着椅子跑了出去。
夏末时节风轻云淡,天空高远湛蓝,微风吹拂过盛夏的暑热已经渐渐退却,就连阳光也变得温柔了不少。
月牙和胤礽的椅子对放在院落当中,月牙特吩咐人又搬来一张木凳放在自己身边给怀袖坐。
对面的胤礽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怀袖一回,见她不过比自己略大几岁而已,先前听说月牙公主认了个师父,据说是个极厉害的女翰林,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见刚才月牙公主对她言听计从,不觉心升不服。
胤礽开口问道:“你就是月姐姐的公主师,怀袖姑娘?”
怀袖起身施礼道:“回太子爷的话,不敢称公主师,不过教公主多识了几个字罢了。”
月牙却道:“哎,师父别谦虚,明明就是公主师嘛。”
胤礽也不理会月牙,自顾接着问:“斗诗词大会上,也是你夺去了我皇阿玛的玉如意?”
怀袖没想到这些事连这位皇太子都知道,只得点头道:“不过众人谦让,怀袖侥幸而已。”
胤礽又问:“那前些日子的斗茶大赛,听说你又拔得头筹,博得了不少赏赐?”这一句问话中,已经带出了一些不服气。
怀袖听出其中的意思,只略点了点头,垂目静侍,虽然眼前这孩子不过十岁略过的样子,性子傲然不服于众的性子却已经彰显出来几分。
这样性格的孩子多半容易心生挑衅,怀袖担心眼前这位皇太子也如此,便下意识地想要藏锋守拙。
果然,不出怀袖所料,胤礽下一句便笑着说道:“我这些日子也颇喜欢诗词,不如咱们今日也赛一回诗如何?”
怀袖闻听,赶忙跪地道:“怀袖岂敢与太子爷赛诗?奴婢不过读过些拙诗陋词,拿不出手,没得让太子爷笑话,不如,我去亲手煮些茶来,太子爷与公主许久未见,我为你们添茶助兴。”
还未等胤礽说话,月牙先说到:“师父就与他斗一回有又何妨?省得这小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正好替我消减他的锐气,省得他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怀袖正要推辞,胤礽却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你若胜,我也认你为公主师,你若败在我名下,我便叫皇阿玛夺了你这虚晃的头衔!”
怀袖闻听此言,知道刚才月牙那一番话已经激起了太子好斗的情绪,自己也是推脱不过,少不得与这位皇太子比试一番,怀袖心下犯难,倒不是担心比不过他,而恰恰担心的是输赢两为难。
若赢,眼前站着的是堂堂皇太子,未来的储君,此时传出去,有损他的名声,以方才他所表现出来的品性,定会耿于心内,虽然怀袖平日与他并无交集,可得罪了皇太子也不是好事。
若输,自己丢不丢公主师的名讳倒是无碍,原本对那些名誉心中并不在意,只是辜负了公主对自己的期望。若这位皇太子真去告诉皇上,自己恐怕真无法与公主朝夕相处,实属是遗憾。
虽然后者令怀袖心生不舍,毕竟这么多日子与公主朝夕相处,感情日渐浓厚。但二者相比,后者比前者有益,怀袖心中拿定了主意,沉静开口道:“怎么个比法,还请太子爷先说明规矩吧。”
第172章 太子刁难(加更1)
“好!”胤礽早拭目以待,说道:“咱们先来立规矩,我说诗词上句,你对下句,不论我说什么诗句,只要你能对出下句便算你过关,令我说几句,你需对出几句。不分朝代,不分体格,如何?”
怀袖轻轻点头:“好吧,就依太子爷的。”
月牙忍不住拍手叫道:“好好,我给你们做判官。”
胤礽见怀袖面色沉静平和,应答间竟无半分紧张,不觉心中越发地不服,气焰上撞,开口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怀袖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胤礽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怀袖回:“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胤礽又道:“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
怀袖回:“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此时,旁侧有宫女换下已冷的茶汤,端来了新茶,胤礽端杯喝了一口,心想,看来她对《诗经》的确娴熟,那么就换旁的试试!
但见怀袖仍然面色平静,开口继续道:“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怀袖闻听浅笑对曰:“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
胤礽闻听怀袖对这一首《湘夫人》竟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心内略有些吃惊,没想到她竟然连《楚辞》也如此精通,看来他的确有些轻敌,这女子还真是读了几本书的。
胤礽忽然想起前些时候,自己私下翻阅的《花间集》,思及此书并不是先生正统教授的课程,她未必度过,便不由得浅笑道:“粉融红腻莲房绽,脸动双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