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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师父早些休息吧。”月牙连连点头。
怀袖施礼毕,回转身向着自己的观雨楼静静走去。
看着怀袖略显落寞的背影,月牙忍不住心中一阵心疼,口中狠狠地自语道:“都是那个该死的笨蛋,不懂师父的心!”
“公主,您说什么?”旁侧的侍女轻声询问。
“呃?”月牙略微怔愣,等反应过来,挥着衣袖道:“回去,回去,睡觉,睡觉!”
月牙刚走入绣阁,只见桌上摆放着一盘晶莹剔透的雪绒桃花糕。外面一层雪花一样的莲蓉,细细密密地裹着中间若隐若现的淡粉色的点心瓤。
走近不用细闻,一阵清香已经钻入鼻腔内,勾动着舌尖上的味蕾,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正巧我饿了,这东西上的真是时候!”月牙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口中,香甜软糯的味道顿时在口中四溢开来,月牙虽然占着嘴说不出话,却禁不住频频点头称赞。
随身侍奉的宫女侍琴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叮嘱:“天已晚,公主少食用些,一会儿该歇息了,这东西积在内里不易消解,当心结住食生病。”
“嗯嗯,再吃两块,今天在船上吐惨了,这会子正饿的紧。”月牙说话间又咽几块糕点入腹中。
侍琴收拾好床铺,吩咐门口的小宫女端热茶,见月牙吃得香甜,忍不住笑道:“公主只管吃,也不问这糕点是哪儿来的?”
“呃?”月牙一口点心咬了一半儿,听见侍琴这话微微愣了愣说:“不是老祖宗那边送来的么?”
侍琴摇头笑:“奴婢料想公主必猜不着这个人!”
月牙一双精灵的大眼睛转了两圈,口中喃喃道:“前些日子惠妃刚送来过糕点,该不会是她了,那会是谁呢……”
“嘻嘻,不难为公主了,奴婢说了吧。”侍琴说罢,口内却不发出声,只张成一个圆圈形状,并伸手指了指西南方向。
月牙见她的手势和口型即可反应过来,秀目浅眯,唇边勾出一丝凉薄笑意,低了声音笑道:“哼,裕妃来的可真够快的!”
说着话,将手中剩下的一口点心塞进口中继续大嚼。
第145章 醍醐灌顶(加更1)
送康熙回宫,容若与常宁闲步出清宁宫秋水阁,小安子远远地将马牵过来,常宁的随身侍卫也一同过来,二人翻身上马,侍卫仆从随在身后。
容若坐在马上,一声不经意地轻叹引来常宁一阵促狭低笑。
“你笑什么?”容若不解,私下他与常宁的关系早已越距,不讲皇亲国戚,有话便直截了当问出口。
“你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将那一首词给了她。”常宁黑豆小眼眼睛眨巴两下,看着容若悠然说道。
常宁不提此事还好,提起来容若越发眉心深锁,按压不住心中烦扰道:“你是何等精明之人,就看不出皇上对怀儿……”
说到此,容若说不下去,也不必说下去,以常宁的精明,或许在他之前就已经知晓了。
常宁却伸出一根指头点着容若说:“你可真是当事中人,方寸皆乱!”
容若闻听常宁此言似话里有话,轻磕一下马镫趋近问道:“此言何意?还请明示!”
常宁摇头慨叹:“我要是怀姑娘,早不理你了,亏得她今日还给你留着一份薄面。”说完,转过脸看看容若,见他仍是满脸的不解。
常宁抬眼看去,浓荫迎地处已到了他所居的归雁阁。
“走吧,到我的舍下浅酌几杯如何,今晚正是把盏临风的好天气呢!”常宁浅笑相约。
容若原本也无心歇息,便催马与常宁并辔进入归雁阁中。常宁命小厨房略准备几个下酒菜,温了一壶酒设了薄席在雁落亭内。
雁落亭原本是一处水榭,八面做了镂空雕花的木窗,全部打开窗扇便如亭子般通透因此便取了亭的名字,因今夜夜风微骤,只开了临湖的四扇,只见墨色的湖边柳丝曳曳,湖面上荷叶摆摆,虽然夜风飒飒清萧却也别有一番韵至。
常宁把盏为容若斟满杯中酒,二人浅斟慢酌,边饮边叙谈。
“你刚才所说,我愿洗耳恭闻其详。”举杯,仰脸一饮而尽杯内汤酒,容若问道。
常宁习惯性地用手指轻轻抚了抚唇边黝黑的八字细须髯,浅笑道:“你心中该明白怀姑娘的意思。”
容若闻听诧异不解,举杯望着常宁。
常宁轻叹:“你向来心细敏感,怎么今日却听不出她话外之音?她的‘一片冰心在玉壶’表露还不够明白吗?”
经常宁这如醍醐灌顶的一提,容若突然大悟,忍不住在心中谴责自己心思何等粗陋,连她这番苦心都悟不透。
常宁继而说道:“不是我偏袒怀姑娘,你那首宫词,却是伤着她了,你见她此般境况,比前些日子清减憔悴许多,今日乍见她,连我都诧异不已,细想来,必定是因你的缘故。”
容若耳中听着常宁讲话,也不开口搭腔,只自顾自一杯一杯地自斟自饮。
“怀姑娘木秀于林,本不是她的错,宝珠深埋也必释璀璨之色。更何况,她如今身居宫中,若只顾着遮掩自身华彩,又如何在宫中立足?”常宁反问容若一句。
见容若深思不语,常宁举杯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当今圣上正直华茂盛年,且志气蓬勃,也可称谓明识之君,被怀姑娘的惠质吸引也实属情理之中,你不能将这些算在怀姑娘身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连我与梁汾私下闲聊起怀姑娘,也无不敬慕,此乃人之常情,并非怀姑娘有意眷顾皇恩,如你诗中所云‘承君恩’。”
常宁说至动情,忍不住打开话匣直言:“事实上,怀姑娘在旁人眼中,现下备受圣眷,先是陪伴太皇天后诵经礼佛,紧跟着又是月牙公主的公主师,至于风闻的圣眷就不说了。但,其实她的日子也未必舒心。”
常宁说到此,略停顿片刻,容若为其杯中斟满酒,二人共饮一杯,常宁沉声道:“后宫那块地界儿何时清净过?你我虽在前朝,可眼见耳闻还不够多么?旁的且不说,咱们只说月汐凝岚殿的茶宴大会上,红泥炉爆燃一事,就说明已经有人盯着她了。”
容若闻听眉心骤然蹙紧,虽然他也有怀疑,并细细思索过此事源末,但内心却一直纯然地期望这件事发生在怀袖身上只是误会一场。
正如常宁刚才所说,容若又何尝不知后宫之中的暗流汹涌,嫔妃之间的面和心背,他只望早日完成手中编纂,可趁邀功之机将怀袖接出宫中。
怀袖性情高洁犹如绿波中的芙蕖,不能被卷入那些肮脏的泥泞之中!
酒过三巡,常宁渐露出微醺态,口中话语开始含糊不清,而此时的容若却异常的清醒,唤了常宁的随身太监将其扶回寝殿内歇息,容若牵马出了归雁阁。
一夜的紧风吹散了漫天浓云,天边已渐泛出鱼肚白,他心虽然经由怀袖那一句“一片冰心在玉壶”无限开解,却也为自己的鲁莽行径而懊悔不已。
仰望天际,云边一抹上玄月渐渐变得透明如絮,容若忍不住轻吟道:“曲栏杆畔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心中暗道:我万不该疑她心生变故,只望寻机表明心境才好。
可事情往往天不从人愿,容若如此想时,待回到自己所居馆院不多时,却又圣旨传来,命其即日起身赴江南出公职。
容若无奈,只得赋命即刻起身,先回了京城略做准备,后从京城出发奔江南去了。
缓缓撩开沉沉的眼帘,新阳漠漠泼洒在镂空雕花的床幔上,映在梨花白的床幔上清清浅浅的数缕光晕。
鼻息间药香和着清凌的馥韵细细飘散在空气里,怀袖醒了醒神,用手臂撑着身子坐起来,只觉手臂内侧牵动出一阵酸痛蔓延至周身,头有些眩晕,合目定了定神,才向屋内打量。
“姑娘醒了!”映雪正将煎好的汤药倒入青瓷碗内,听见动静,回身搁着碧纱橱隐约瞧见怀袖正撑身坐起。赶忙放下煎药的汤罐,跑到怀袖床边,伸臂轻轻揽扶住怀袖的身子,将一个大迎枕垫在怀袖背后,将她的身子靠在迎枕上。
注:每天除了正常时点更新外,凌晨后另加暴更
第146章 病获殊宠(加更2)
怀袖只觉着身子沉重无力,眼瞧着映雪缓缓开口:“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翦月呢?”
“姑娘还问我,才几日不见你,就消磨成这般模样了。”映雪侧坐在床沿,说话间忍不住眼圈泛红,一对泪珠儿从眼内泛了出来。
怀袖浅笑轻问:“好丫头,先别哭,我躺了几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慢慢地讲给我听听。”
映雪渐渐平复情绪说道:“姑娘究竟是什么缘由病倒我却不清楚,前日只听翦月姐姐说,头天陪着月牙公主和皇上去湖上玩了一天,晚上回来就睡了,清晨翦月姐姐进来姑娘房里,就发现姑娘已经发烧人事不省。
翦月姐姐急了,不敢惊动公主,跑回松鹤斋去求苏麻姑姑,恰巧太皇太后晨起散步,听闻姑娘生病即刻叫传了太医。
福安听见姑娘生病,跪着求苏麻姑姑要来这边伺候姑娘,苏麻姑姑便把咱们知画斋里的人全打发来这边了。”
怀袖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我已经昏睡三日了,翦月她们呢?”
映雪回道:“翦月姐姐这几日都不曾合眼,人熬得受不住,我才打发她去歇着了,因你还未醒来,我就将涣秋她们几人一起都打发出去,一来人多,都围在这火气太胜,怕熏着你,二来,都守着也无益,不如轮着来守,你素来爱清静。”
怀袖听见这话,心里一暖,浅笑微微颔首:“好丫头,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映雪连连摇头,站起身说:“可巧药煎好了,现在也凉的差不多了,姑娘趁热喝了吧。”说罢,将桌上的汤药端过来,要亲手喂。
怀袖却自己端了过去,闻着那药汁略带腥苦,蹙眉憋了口气,仰脖灌入口中。那药汤闻着虽然味重,喝进嘴里却略带些回甘,也不觉很苦。
怀袖喝完,将碗递给映雪,顺便从映雪端着的瓷盘内取了一颗蜜饯含在口内,说:“这药闻着味重,却也是很苦,不似寻常疗伤风病痛的药汤味道。”
映雪放了碗盘笑说:“刚才姑娘还没醒来前,苏麻姑姑过来看姑娘,恰我正要熬药,苏麻姑姑也看过了方子,说太医用药过猛,叫去了几味。”
映雪又给怀袖端茶漱口,怀袖感觉此时的精神比刚醒时候清爽许多,便叫映雪寻了件衣裳披着下了床。
刚转过碧纱搁,怀袖眼瞧见屋内的情景,立刻惊地愣在当地。
只见中厅四壁已除去了原先摆放的青花瓷瓶等饰物,环壁四周放着龙泉窑的骨瓷浮雕白瓷坛,里面移植着一株株盛开的醉芙蓉,粉白如琢,清香四溢。
怀袖缓步走至白瓷坛前,伸手轻轻抚弄着娇嫩的芙蓉花瓣,此时初晨,坛内的芙蓉花刚刚绽开,花瓣似和田子玉,莹白剔透。
“映雪,这些花是月牙公主叫人弄来的吗?”怀袖好奇问。
映雪给琉璃杯中斟了葡萄凝露,走来递给怀袖说:“姑娘猜错了,月牙公主虽然一日三遍地往这儿跑来瞧姑娘,可这花儿可不是月牙公主送来的,这是咱们万岁爷特意叮嘱内务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