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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许多年,怀袖的腰肢依旧如当年那般纤细柔软,除了手掌有几枚薄茧,几乎没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尤其是这张如青莲般的玉颜,在月光下依旧那么轻易就让他怦然心醉。
手抵在康熙坚硬温暖的胸膛上,眉心被印下一枚轻吻,怀袖的长睫刷过康熙的鼻尖,从那双灿若星芒的深眸中寻见了自己的影。
“有什么话尽管跟朕说,朕愚蠢了这么多年,已不奢求你原谅。”康熙的声音深沉,却说的格外清晰认真。
怀袖心下微讶,却也敏感地捕捉到了康熙的变化,若换做当年,无论如何,这样自责的话都不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那时候的他,是凌驾一切的万圣至尊,即使错了,也万万说不得。
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送至唇边,吻落在她掌心的茧上,康熙的心里有疼,更多的是忐忑。
疼的是这些年他赐给她的苦,时光已去,覆水难收,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思念的那些苦全是活该。
忐忑的,是她当下的默默无言,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自己像个待审的囚徒,能做的只有忐忑等待。
怀袖浅笑,唇边绽出恬然梨涡,从他的掌中抽回手,垂下眉睫:“所幸这么多年后,我们依然好端端的,这样就挺好。”
说完,旋身抽离康熙的臂弯,沿着小路径自向前行去。
康熙的怀中乍然一空,只觉心也随着她的抽身蓦然失落,怀袖这话听上去一片安详,却令康熙越发地不安。
她不责不恼,不嗔不怨,反倒让康熙的心似没着没落的悬着,剑眉微蹙,第一回觉着女人心,当真是海底的那根绣花针,叫人如何摸得着?
在林子逛了一会儿,怀袖看了看天,随即转而向回走,脚步还有些急,康熙拉住她的手:“做什么走的这样快?你又没奏折要看。”
怀袖惊异地转身凝着康熙:“你不回城么?再晚了就要关城门了,就算你有金牌,可被人认出你这做皇上的这么晚还在外面逛,终究不好。”
康熙伸手将她扯进怀里,鼻尖蹭着她微凉的耳廓,低语呢喃:“你想我走?都不会不舍得么?”
康熙的这个样子,颇有几分撒娇要糖果的小儿,倒弄得怀袖有些哭笑不得,手轻推了推他的胸膛,笑嗔:“裪儿都不似你这般,你一个堂堂国君,整日与我这村妇厮混在这荒山里头,终究不成个体统。”
康熙蹙起好看的剑眉,认真地看着她:“我不喜欢你用厮混这个词,你我能算厮混么?你十年前就是我媳妇了。”
怀袖被他缠的无奈,手臂抵着他压下来的胸膛无奈妥协,却仍劝:“就算不是厮混,那你终究是皇上,当皇上就该料理朝政,冲这个理儿,你也该回去了。”
康熙的胸膛又欺下来一寸,鼻息探入怀袖的颈间,边轻轻啃噬边道:“我再留一晚。”
“可……”怀袖开口欲再劝,唇已被封上。
第690章 眷眷温乡2
怀袖不知康熙什么时候练就的这般能耐,光吻就能将她吻的通身绵软无力。
几乎与昨晚如出一辙,康熙横抱着她回至废殿时,众人已见怪不怪,除了淡定地请安外,映雪还很贴心地早早铺好了被褥。
一番旖旎过后,怀袖伏在枕上累得只欲沉沉睡去,康熙却收手拥她在胸前,手抚着汗湿的背,轻声道:“昨晚朕做了个梦,你猜朕梦见了什么?”
怀袖闭着眼,脑子几乎已停止运作,听见康熙问,便咕哝:“燕窝鱼翅?”
康熙气地发笑,伸手探向她的腋下,怀袖扭着身子躲,口中连声求饶:“爷饶了奴吧,奴实在入不得爷的梦,无法料中爷的梦中事。”
康熙噙笑单手拥着她,另一只手勾住她的下巴,缓缓抬起来,眸光在她眉眼间流连:“朕梦见朕老了,头发花白身形佝偻,你却依然是这副清丽模样,朕突然特别焦心……”
说话时,康熙翻身再次将怀袖掬在身下,坚实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将脸埋入她的颈间,深深吸一口气,连同手臂亦收的更紧,那感觉仿佛怕她突然羽化了一样。
怀袖迷蒙中隐约感觉,康熙玩笑的言辞中竟带了几分认真,强扯回几分神智,挣开他紧箍住自己的臂,用手轻轻捧住他的脸,借着灯烛仔细端详。
其实这些年,康熙亦并没如何变,除了眼角添了几条浅不易见的纹,依旧是那般白皙俊逸,眉目清朗,正值男人最好的年华。
只是凝着她的那双眸子里,少了往日的霸道,却多了分隐隐的不安。
康熙的眸光中为何会有不安,怀袖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的心,这一刻却是实实在在的安于当下。
昨天夜里,尽管累她却很早就醒了,听着枕边沉静平稳的呼吸,望着康熙沉静的睡颜,怀袖其实一直想寻出些恼他的心思。
今夜是他先招惹了她,她绝对有理由恼他的,可是怀袖却发现,自己这些年在山里,已将性子里的贪嗔痴念早磨的不见了踪迹,她不是不想恼,而是真恼不起来。
或是她从未想过平生还会再见他,更没想过还会与他如何,所以,当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除了有些惊讶,竟然再没了旁的情绪。
就如他今晚叫她想什么就说什么就,她是当真什么都没想,自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些年在山里,吃苦受累事小,最大的收获,便是教她学会了臣服。
山林里头冷便是真冷,险便是真险,残忍便是真残忍,你不臣服就等着吃闷亏,还没人哄,这便是天地教给万物的存亡之道。
怀袖突然悟出自己前二十几年,竟然只活了个执念,凡事非要较个真。
比如,她既生在侯门,便命定的要入宫遴选。可她偏天生反骨不愿入宫,弄得自己吃了许多苦,这便是执念。
再比如,她明知自己要入宫,偏管不住心要去惹本不属于她的那份情,这便又是个执念。
还比如,她明明知道他一任帝王君威天下,面子比天大,又兼需顾及前朝各方权势牵制平衡,却仍不愿迁就,宁肯拂他的意,也要顺自己的心,最后终于弄的被贬出宫,这还是个执念。
虽然她至今仍觉被贬出宫没什么不好,可那只是针对她个人而言,毕竟这事还是伤了许多人的心。
凡事就怕反过来想,再拧巴的事儿,换个立场,心里就敞亮了,先前那么多牛角尖,其实都是自己作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多简单的理儿,她却需老天手把手地教才能明白,世间万物皆有自身需修的道业,强扭便需吃些苦头,这便是天理。
世人都说她怀袖聪明,她却觉着自己生生蠢了二十几年。
可有一点却出乎她的意料,那就是昨晚她在心无旁骛时下与他交*合,那份莫名降临的欢愉,让她既陌生又兴奋,这欢愉是个什么缘故,她此时还未想清楚。
“你这个时时走神的毛病还是没改。”康熙说话时,翻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顺带将她捞入怀内。
怀袖浅浅一笑,脱口而出:“我在想昨晚……”话说一半突然刹住,她有种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
当康熙好看的唇,噙着狡黠的笑含住她耳珠的时候,怀袖心里只剩那句至理名言:不作死真就不会死!
————
次日清晨,伺候康熙洗漱毕,怀袖将蒸好的鸡蛋羹端在康熙和裪儿面前一人一碗,眉眼含笑听裪儿给康熙讲他昨夜与李铁切磋功夫总结的心得。
康熙听得兴致勃勃,一餐饭用的更是磨磨蹭蹭,怀袖抬头看了看天,又看看对桌的父子俩,正琢磨要不要适时制止裪儿此时长篇累牍的武学陈述。
总算用完了早饭,怀袖本欲打发裪儿出去玩,好劝康熙回宫,刚拉开门,赫然发现李德全一身板正宫装,端端正正地跪在门前的台阶下。
嗯哼,这回不烦她开口,宫里头终于来请这位爷了。
康熙摇着步子行至门前,见李德全跪在面前却并无惊讶,只轻轻淡淡说了句:“捡要紧的说。”
怀袖趁着李德全禀奏公务,很贴心地将康熙的玉花骢从后院的马厩中牵出来,悄没声立在他身后,只待康熙欲走时,妥妥帖帖地将缰绳递在他手上。
谁知康熙听完李德全絮絮叨叨一通肯且言辞后,将袍袖一挥,轻飘飘道:“你回去告诉那些大臣,朕这些年日日勤政早朝,着实有些乏了,欲在此处修养一阵子,命人将折子送来吧。”
说完,转身正对上怀袖牵着他的马,一脸惊讶地凝着他,微张着的嘴都忘了合上。
康熙温和一笑:“你这是,准备出门么?”
“……”怀袖脑子里已备好的脚本被康熙篡改的面目全非,一时还没备好新台词儿。
幸而旁边的李铁反应机敏又十分贴心,接下怀袖手中的缰绳道:“末将本欲出去喂马,却不想娘娘竟然想到末将前面去了,有劳娘娘了。”说话时,李铁牵着早被福全喂饱的玉花骢出门去了。
康熙见李铁已牵走了马,怀袖却依然杵在原地,伸手将她拉至身前:“朕留下陪你,不高兴么?”
怀袖没来得及走脑子,木木地点了下头:“高……兴”
第691章 眷眷温乡3
怀袖原本以为康熙顶多不过再住个几日便要回去,却不想数日已过,除了每日从宫里往来送奏折的小太监,康熙竟住的身心愉悦。
李德全不愧是个体贴的奴才,一颗老心全系在康熙的衣食住行上,听闻康熙说来此修养,隔日便打发一众工部造办处的匠师上山,准备将废殿大肆修葺一番。
康熙只留下几个将房顶被风吹开的几片瓦捡了捡,其余的全照原样打发了回去,理由寻的也颇冠冕堂皇:“怀儿能住的,朕便也能住的。”
李德全心疼的紧,又不敢劝,只得拿饱含恳切的眼神巴望着怀袖,怀袖体恤他两鬓华发一片丹心,只得向康熙身前劝慰。
康熙闲闲地折一朵素蕊桃花,轻轻插入怀袖鬓边发髻,淡淡道:“你若当真心疼朕,每日晚间便早早地为朕温被暖床才是要紧。”
一句话将怀袖的俏脸染成桃夭灼韵,再不肯同他提这个话茬。
不过康熙住是住下了,难得的却是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小公公外,并未再多带旁人,废殿中尚存昔日的宁静,怀袖与映雪等人亦仍照往常过活,只是怀袖做正经事的时候少了许多,大半的光阴都被康熙缠磨了去。
就比如此刻,怀袖刚转身,裪儿喜滋滋捧着两枚特大个儿的蛋呈在她眼前:“娘你看这个!”
怀袖惊讶地拿起一枚蛋放在手上,沉甸甸的颇有些分量:“哪里弄来的?什么鸟儿居然能下出这么大的蛋!”
裪儿笑道:“是后山那只白头鹰的蛋,爹将那恶禽赶走给我取来的。”
怀袖听罢俏脸一沉,抬眼看向刚进门正用掸尘的康熙。
康熙眸中含笑:“裪儿喜欢,朕就给他取了来。”
“那禽凶猛异常,半年前刚抓伤了山里老猎户的眼,裪儿不懂事,你也陪着他疯!”怀袖嗔怒时,将一大一小两人各翻了一记白眼。
裪儿捧着鹰蛋,吐了吐舌掉头跑了,留下怀袖的满腹不悦给他爹善后。
裪儿聪明的紧,几天处下来,便发现他爹哄他娘的本事比他高明许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