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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完了火,怀袖转身回至房内,仍安稳地倚在被子上看书,映雪仍却立在门边,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畜生都怕火,门口有这两个火堆,即便是狼群来了,也是断不敢靠近的,我幼时随阿玛巡哨,夜里都是这么过的,你安心歇着便是。”怀袖浅笑安抚。
映雪听怀袖这么说,心下安稳许多,坐在铜吊子旁拿起针线边做活,耳朵仍专注听着外头的动静,果然篝火点了一时,外面的狼嚎声许久没再传来。
映雪松了口气,笑道:“其实我每天起床都瞧见前门后门各有个燃透了的火堆,先前以为是福全怕冷,晚上巡夜时候点的,今儿才明白,原来他是点来驱赶野兽的。”
“福全没说与咱们,是怕咱俩害怕,他这人心思细致,又聪明伶俐,只可惜净了身……”提及福全,怀袖只觉十分惋惜。
映雪点头:“我瞧着福全也是个有出息的,最难得的是忠心,我听说福全自跟了主子后,先后有好几个别的宫的主子都瞧着他不错,想挖娘娘的墙角呢,给的好处也颇丰厚,可福全连个磕巴都没打过,他总说主子对他有再造之恩。”
怀袖望着映雪被火光映的红彤彤的俏脸,再看她这几日做粗活时手上留下的迸口,不禁悠然道:“旁的奴才是跟着主子享福,你俩个跟着我,却不知操了多少心……”
映雪却笑道:“我却并不觉着,只要能跟着主子,不论去哪儿我都觉着是好的,这人与人之间,或是也讲个缘法吧?我打第一眼见着主子就喜欢,越处越喜欢。
就拿这次主子带着我和福全出宫,映雪和怜碧,不知明里暗里流了多少泪,想换下我,可我就是不肯,还有青梅和月荷,给李安达磕的额头都破了。”
怀袖瞧着映雪说的眼睛明亮亮的,不禁笑道:“你跟我一样,也是个洒脱的性子,听说能出宫,再苦再累都受得!”
映雪很直爽地一拍大腿,望着怀袖笑道:“主子实在说到了我的心坎儿里,我在宫里头就是觉着憋屈!
有嘴得闭着,手脚得缩着,受了委屈得忍着,主子你是不知道,好几次,我瞧着兰妃那副嘴脸,就想背地里寻个机会,拿口袋将她的头一蒙,狠狠饱揍她一顿!”
怀袖被映雪逗的大笑,忍不住问:“你还未入宫时,在家做活儿必定也是个急性子!”
映雪立刻点头,想起自己久远未提及的家,不禁笑道:“我也是村儿里长大的孩子,从记事儿起,吃喝拉撒就全在田间地头上,我上头两个姐姐,都嫁的远,婆家也穷,都指望不上,爹娘本想生个儿子做顶梁柱,可生下我还是个丫头片子。”
说到这儿,映雪笑道:“阿娘说当时一生下我,看见又是个丫头,差点将我溺死在尿桶里头。”
怀袖惊问:“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舍得溺死呢?我也是家里最小的女儿,额娘却是最宝贝我呢。”
映雪笑道:“穷人家的女儿不比你们富贵人家,生下来就要多一个人的口粮,女儿家又没男孩子力气大能干活,自然被看成是累赘。”
提起铜吊子里的热开水给怀袖冲了杯红糖水,映雪继续道:“我十来岁的时候,就特别能干,除了特别费体力的活计,什么插秧,打谷,割猪草,收菜籽样样都比别人手脚利落,就连村里跟我一般大的男孩子都干不过我!
所以,我十来岁的时候,在村儿里就有名儿,好几个人家都早早就上门儿来提亲了,我爹娘舍不得我嫁得早,就一直没定亲。”
映雪说起儿时的事,脸上却有几分自豪的模样。
“那你怎么入了宫呢?”怀袖不解问。
提起这个,映雪的笑变得有些苦涩,淡淡道:“阿娘生下我妹妹的第二年,不知得了什么病,肚子疼的下不了床,大夫说只要煮一颗驴宝吃下去就能好,拖久了人就不行了。我偷偷去药店问过,一颗驴宝要二两银子。”
映雪说至此,眼角有亮亮的东西一闪一闪的,默了片刻,才继续道:“我那时候不像在宫里,每天荷包里揣着的散碎银子随便一抹就是七八两,我那会子连个黄豆大的银疙瘩都没见过,更别说二两银子了。
我赶集回来的时候,听人说县衙召秀女入宫选秀,被选中的每人能分得二两银子,我当时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给卖了!”
怀袖听至此,心中不禁唏嘘,默了一会子方才忍不住轻声问:“那后来你娘的病可医好了?”
映雪正欲开口,却听闻山门外似有隐隐的敲门声。
第651章 夜半惊魂
映雪放下手中的针线,仔细听了听,对怀袖道:“当真是有人敲门,这么晚了,这荒山野岭上的怎还会有人?”
怀袖略想了想道:“或是寻亲访友的,走迷了路也说不定呢,咱们还是出去瞧瞧吧。”
映雪见怀袖说话时也要跟着下床,伸手将怀袖的肩膀按下,笑道:“我怕狼,人却是不怕的,甭说来的是人,就算来个过路的山妖,我也能将她打出去,这回我自己出去就行,你好生在房里歇着,当心出去受凉。”
怀袖呡唇一笑,并没逞强,由着映雪点了盏玻璃风灯独自走了出去,自己则披了件夹棉的袄子,随后跟着也行出房门。
怀袖他们住的是正殿的两间堂屋,距离正门隔着停放石棺的院子,因光线暗,怀袖摸扶着门出来的时候,远远地瞧见映雪提着灯,已经走到了正门前。
映雪来至门前,向门外问了一声,听见外面竟然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便轻轻推开了门插。
打开门的一刹,正巧一股风卷着枯树叶迎面吹进门中,迷地映雪睁不开眼。
用手挡住脸,映雪再瞧门外的女子,竟然披头散发,一时瞧不清面容,宽松的裙带随风飘扬起来,竟三分像人七分似鬼。
映雪惊地大叫:“你,你是哪路的女妖精,竟敢深更半夜来敲我们的门,我们皆是生焰旺盛的人,当心我用鸡血喷得你不得转世投胎!”
那女鬼似要说话,却只伸了伸手,什么都没说出来,便倒在了门槛子上。
映雪见她趴在门槛上,叫道:“你这女鬼,还不快滚,当心姑奶奶我当真去端鸡血来泼你……”
话还没说完,手臂被扯了一下,映雪回头,见怀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瞧了眼地上趴的人,怀袖道:“别鸡血狗血的了,她这明摆着是受了伤,快些将她抬进去吧。”
怀袖话刚落,映雪见地上趴着的“女鬼”立刻连连点头,方才笑道:“呵,原来你不是鬼,着实唬了我一跳。”
怀袖和映雪将女子扶着进了房内,借着烛火才瞧清楚,女子原来身上竟穿着一身青色禅袍,看来是个出家人。
只是禅袍已经被树枝划破了好几处口子,头发也散落下来遮住脸看不清楚模样,身上背着一个布包,里面隐约露出些树枝,杂草,约莫是出来采药,不慎摔伤了腿脚。
怀袖让映雪倒了杯热茶给这女子,有亲手弄了块干净的温水帕子,轻轻递在女子面前,道:“先擦擦脸吧。”
那女子伸手接帕子的时候,听见怀袖的声音,手突然在半空中顿了顿,却没接怀袖手中的帕子,而是将脸上的乱发拨开,露出五官抬头向怀袖打量。
她突然露出五官,待怀袖也瞧清楚时,手一抖,帕子险些掉在地上,惊声道:“沈……婉?!”
沈婉自然也已认出了怀袖,只是乍见她这幅妆容模样,又是在这样的地方,她只以为遇见个与怀袖长相十分相似的人,却没想到真的是她。
映雪端了杯热茶过来给沈婉润喉,她自然也认得沈婉,当初怀袖欲留沈婉在宫中做掌乐女官,沈婉拒绝,说要出家。
沈婉走后,映雪同涣秋等几个丫头私下里提起她,还颇多感慨,只说那么美的一个人,竟然出了家,当真十分惋惜,却没想到竟然在此地重逢了。
沈婉原本就因口干喉疼说不出话,此时灌了半盏茶进去,喉咙好了很多,立刻便忍不住握住怀袖的手,上下打量,半晌,犹疑轻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怀袖浅笑,只说自己惹恼了皇上,被贬出宫,被流放在此地,其余并未多言。
沈婉自然瞧出了怀袖如今已身怀六甲,却也并没多问,四下打量着眼前这破旧的房舍,问:“你来这儿有多久了?”
怀袖握着茶杯,轻声道:“有个把月了吧。”
沈婉蹙眉:“你怎也不去滴水俺寻我?莫非与我还见外不成。”
怀袖笑道:“来了便忙着料理安身之处,我如今这样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一时还没顾得上呢。”
沈婉的眸光再次在这间房舍内扫过,见头顶上的一片青瓦已经被老鼠拱了起来,隐约还能从缝隙中瞧见外头的树枝,又看看房中简陋的铜吊子和冒着呛人烟气的柴堆,忍不住轻声叹息。
“出宫来就只有你们两个么?这么苦的地方,着实委屈你了,不如你随我搬去滴水俺吧,虽然不及你往日的锦衣玉食,但粗茶淡饭聊以果腹,倒也比你这儿荒山废殿好些。”
怀袖自然知道沈婉这是一番好意,却只淡淡地笑了笑,道:“我与你不同,你是奉旨出家,我眼下却是奉旨流放,若搬去了你那儿,不就成了出宫静养了?
再者你那儿是尼姑庵,只能留女施主,而我这次出来,福全也跟了来,只是今日凑巧赶去城里采买用度,没回来呢。”
沈婉原本担心,但见怀袖倒也神色安稳,便也没再多言。
映雪又烧了一吊子开水,伺候三人洗漱时,怀袖见沈婉腿脚行动不便,问:“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
听她提及这个,沈婉无奈笑道:“哎,我这也是出门没瞧黄历,光走背字儿了,我俺中的一个小尼近日生得寒疾有些重,这里寻医问药很不方便,幸得我认得几味治疗伤疾的草药,便来山中替她采药。
谁知竟然不慎滚进山涧里,所幸禅袍宽大,被一树枝桠挂住,才救了我一命,眼下这便是刚爬出来,脚也扭伤了,我远远瞧着这边有火光,以为是山中留宿的猎户,就向着这片光亮赶了过来。”
映雪笑道:“幸亏我们主子聪明,瞧出你是受了伤,要只我一个,必定一顿棒子轰出去了。”
沈婉也笑了:“不过方才你那泼辣的模样,着实吓了我一跳,我知道自己此刻形容不堪,不料竟被认作了女鬼,嗓子又一时说不出话,倘若当真再被泼一身的鸡血,恐怕白日里见着的人,也得拿我当女鬼了。”
第652章 忠仆蒙冤
沈婉的脚虽受了伤,却索性不不严重,在怀袖这儿略养了几日,便可随意走动了,沈婉见怀袖和映雪已颗米无存,嘴上虽没说,心内却早疼惜不已,匆忙逗留两日,便再三辞别去了。
福全直等到第六日傍晚,才赶回来,虽然回来的晚了,但带回来的东西却着实不少,不光带了东西,竟然还牵回来一匹高头大马。
映雪欢喜地将一大口袋白米和一口袋白面从马背上搬下来,又将两个包裹解下来抱回房里。
将包裹皮子解开一看,映雪立刻笑了:“福全,你果真是越来越伶俐了,这厚棉布,铜手炉,还有这个针线匣子,正经都是眼下咱们最缺的玩意儿。嘿!前日主子还夸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