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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先是望着怀袖娇美的背影,转移目光,落在康熙同样专注的侧眸,一股莫名的紧张情绪腾起,搅扰着他好不容易才抚平的思绪,而此刻令他紧张的,已不再是怀袖,而是康熙眼中的惊艳光芒。
怀袖描完一支微含半苞的梅花瓣,将手里含了朱砂的毛笔轻轻搁在笔架上,满意地细细品鉴赏玩。
雪雁见怀袖搁下笔,也顾不得黄三爷如何示下,赶着步子小跑到怀袖身旁。
〃跑什么呢?我又不急着用水。看你去取个水脸都跑红了,快去炉边烤烤。素儿清早在炭灰里埋了几只红壤白薯,你顺便看看烤好了没,若是好了,咱俩趁她此刻不在,先分着吃了。〃怀袖因垂目欣赏画作,对雪雁说话时,并未瞧见她的神色。
〃小格格……〃雪雁叫了一声,急地直跺脚,双眼直勾勾瞪着怀袖。
怀袖听她如此唤自己,缓缓抬起眼帘,却见雪雁一双骨溜溜的眼珠儿直撇她身后,轻蹙眉心,不解地转过身子。
瞬间,时光仿似凝结了一般,四人相对而视,谁都无语。
第054章 凌波仙子
〃你……你们……〃怀袖怔愣了半晌,才缓过神,嘴里咕哝半天,却只吐出这几个字。
她万没想到,这几个大男人竟长驱直入她的绣房,眼前这三人怀袖虽都认得,但如此突兀地站在眼前,她仍一时反应不过来。
容若先开口,轻声提醒道:〃怀儿,还不给黄三爷和顾大人请安?〃
怀袖仿佛被这句话从梦中戳醒,赶忙向前走几步,盈盈低身纳福道:〃黄三爷吉祥,顾大人吉祥,容大人吉祥。〃
虽然是礼数所需,可最后那个称呼,容若仍听着十分刺耳。
仿佛这短短数字,便将他们的关系划得天上地下般的遥远,一个化成了太阳,灿灿地悬在白天,另一个化成了月光,只得退回苍夜,走出来便是大逆不道。
康熙始终没有开口,也瞧不出他的神情,只举步绕过怀袖,走至书案前,撩起那张瞄了部分梅花的画,看了半晌,轻声问:〃为何不画完?〃
怀袖闻听,忙回身应对。
容若垂目伫立,顾贞观则饶有兴致地轮番瞧了一圈眼前这三人。他已觉察出,这几人之间,有微妙的气息暗然涌动。
趁着康熙询问怀袖话的空档,顾贞观仔细观察容若的表情,那双精明透亮的双眼眨了眨,不自觉露出浅笑,心里琢磨:哪天抽个空儿,得找这呆子聊聊。
〃回三爷,这幅梅图与平日所做的梅花图有所不同。〃怀袖温声回应道。
〃哦?〃康熙挑高半边眉,面露不解。
怀袖道:〃这幅梅图名为《九九消寒图》,整幅图共有九九八十一朵梅花,象征着冬岁末的九个数九天。〃
话落,望了眼康熙仍旧疑惑的眼神,浅笑解释:〃漫漫冬日里总难免叫人心情沉闷,便作了这幅消寒图,每天晕染一朵梅花,像是眼前萧瑟的景致被春又催走了一天,等这满眼梅花红遍,春也就深了。〃
康熙听后雅然淡笑,认真数了数这画上的梅花,却只数出八十朵,不禁问道:〃不是九九八十一朵吗?怎么只有八十朵,少了一朵?〃
怀袖没想到这位黄三爷心思竟然如此细腻,当真去数那梅花,双颊不禁飘出淡淡的一抹绯红。
怀袖的娇羞怯态正巧落入康熙眼中,看得他蓦然微怔。
〃是我粗心,漏画了一朵。〃怀袖低声喃语。
康熙闻听,唇绽淡笑,细细端详这画工,绝不是逸笔草草,虽是出自女子之手,那梅树枝干苍劲,有挺然不畏霜雪之气节,而那梅花却娇嫩灵动,高标清远,仿佛拂风而过可随之轻盈起舞一般,整体流畅雅致,跃然纸上。
这笔头的功夫,绝不输于宫里那些自恃会作画的大臣。
康熙提起刚才那只含了朱砂的毛笔,在顶端的枝桠上轻点几笔,一枚朱红色的梅花跃然而出,娇态惹人怜爱。落笔笑道:〃这下就不少了。〃
怀袖看着康熙新填上去的那一朵不染自朱的梅花,不禁怔住。
怀袖没想到,这个连熟稔都算不上的黄三爷,竟然这样堂而皇之在她画作上动手笔。
没错!这《九九消寒图》的确是少一朵梅花,但,这少的一朵却并非是她粗心所致,而是为容若而留。
她期待来年春深,他带着她去郊外踏青,骑马射猎,到那时,他再亲手执笔,为她的画作收一个漂亮的结尾。
这也是怀袖心底的秘密,她将这幅梅图暗喻自己与容若的情感,如这画作般完满……
可眼下,这个不请自来的黄三爷,竟未经她允许,擅自在画作上添加笔墨,而且,还是最重要的那一笔,在怀袖看来,仿佛那落在画上的红梅,不禁是一笔画墨,抢占的却是她心中的情感阵地,就如他的人一样,不请自来,还喧宾夺主!
康熙自认这梅花添加的位置和色泽形态均别有一番别致的韵味,扭头看向怀袖,却没想到,对上的竟是一双微含嗔怒的凤眸。
康熙被怀袖这突如其来的嗔怨怒容,弄得一时反应不过来,略微迟疑片刻,却又转而微笑,似并不在意。
容若自然瞧看见了怀袖刚才怒视康熙的那一眼,心中几乎漏跳了一拍,心里为怀袖这冒失的行为着急上火,嘴上又无法提点,正心急如焚,见怀袖正偷瞄他。容若紧蹙眉心,瞪着怀袖轻轻摇头。
怀袖知道他这样瞪她的缘故,定是瞧见了自己瞪视这位黄三爷,聪明如怀袖,当然也明白他眼波流转中,是在提醒她克制情绪。
可,此时的怀袖心下委屈至极,早于内心抱怨:人家都要鸠占鹊巢了,她是为着他着恼,可他却偏偏不念她的一片心,反而嗔怪,哼!
原本就心情不好,这下更是雪上添霜,怀袖索性将俏脸一沉,杵在旁边一语不发。
〃怀儿,还不给客人奉茶!〃容若见她如此,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虽是提醒,但语气难免因为担心而重了几分,听上去反更像斥责。
此时,雪雁已经捧了新添茶汤的水壶回来,放在保温的棉垫子里。
怀袖听见容若如此,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至桌前,将茶碗取了三只出来,分别斟了茶,斟完茶也不让也不敬,就任由茶碗在桌上搁着,仍旧面无表情向旁侧一站,任这几个大男人在自己房中晃悠,丝毫没款待客人的意思。
康熙倒也并没因为怀袖的慢待而气恼,兴趣盎然地这转转那儿瞧瞧,又走到书架前看了看怀袖书案头最近正翻阅的书,看见有本《道德经》正倒扣在桌面上,心道:没想到这丫头竟还对老庄这类道学精粹感兴趣,隧欲拿起来翻看。
怀袖眼尖瞧见,脚下迅速一个滑步过去,先一步将书拿起来,按在胸口,笑容僵硬道:〃这本书里有我的一些拙笔粗批,黄三爷还是不要看了吧。〃
她动作如此迅速,倒是令康熙吃了一惊。不过,康熙转眼见她面露红晕,想她是不好意思让外人见她的笔墨,情急之下才如此,倒是也很能理解。
容若却更显紧张,正欲上前说话,却被顾贞观一把拉住衣袖。
第055章 消寒梅
容若回头看,见顾贞观正浅笑望着他,眨巴着他那对精亮的双目,对他轻轻摇头,伸手在他的衣袖上暗暗拽了两下。
容若此时心已乱,一时琢磨不出顾贞观的用意,只脚步停在原地,心内焦急却使不上力,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康熙瞧见怀袖此时虽双颊绯红,但神情却依旧暗含不悦,心下不禁哑然。
他今天的突然造访,定是唐突了眼前的佳人。不过这小女子到确实有个性,他还没弄明白啥时候得罪了她,却见她已满颜愠色,不过虽然面含怒容,但天性中的纯然可爱却也没因恼怒而减损半分,反而更凸显出这女子不似风摆柳枝一样没性格的俗女。
康熙明白,再叨扰下去就怀袖恐怕没多少耐心,见好就收才是道理。转身走到桌边,端起其中的一碗已经有些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回身对怀袖说道:〃今日冒昧了。〃
话落,又对容若和顾贞观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康熙说这话,已抬腿跨出了怀袖闺房门槛儿,顾贞观跟在后面,容若走在最后,等前面的二人都出去,容若举步前回过头深深凝视怀袖一眼,目光中掺杂着些许困扰和疑虑。
怀袖见他如此,正欲上前说句话,容若却已经收回目光抬腿出门去了,只留下门帘空晃几下停了下来,窗外廊下的脚步声渐渐行远。
屋内突然宁静下来,怀袖踱步到床边,倚着床栏坐下,目光怔愣出神,她此时依然没弄明白刚才容若几人突然来访,究竟做什么……
那个莫名其妙的黄三爷,表面瞧着极讲理,却行为霸道。他怎敢光天化日就闯进吏部尚书府的内宅……
还有,容若刚才的眼神好奇怪,虽然在暗示她不要失礼,却仿佛又带着几分畏惧,对谁畏惧?是那位黄三爷吗?容若为何如此在意这个人的感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容若为什么不拦着他们,居然还将他们直接带进她的闺房,他今天一反常态的行为究竟是为什么……
一大串问题抛下来,像乱飞乱撞的蜜蜂在怀袖脑子里不停的纷扰,而刚才那些出现在她房里的人仿佛一场梦境,此刻醒了,人就走了。
但怀袖知道,那不是梦,因为梦境不会留下痕迹,而躺在书案上的画纸上那枚艳红色的梅花,就是他们来过印证。
那朵嫣红的梅花,像是一个专门为刚才发生的一切篆刻的印记,将刚才的那一段,她不愿认领回的光阴标示出来,让她想抵赖也不能够。
那朵梅花又像是一个确定,仿佛确定了她与另一个人,从原本没关系变成了一种共同的关系……另一个人?怀袖心里陡然一惊。
她被自己脑中突然迸出的这个词震撼住。
另一个人是谁?怀袖蓦地抬起眼帘,目光如剑锋刺向桌面画上的那朵朱红梅花,
〃没有另一个人!他是个入侵者,未经他允许,就强走了原本属于容若的东西,这人真可恶!〃
怀袖口中愤愤念着,猛然站起身走到桌前,看着刚才被那位黄三爷喝了一口的水杯,抓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陶瓷与石板瞬间碰撞出清脆的碎音,杯子的残骸向四面八方迸溅,有的迸溅起来,竟在她的手背留下了如那朵梅花一样的殷红色的血痕。
细细的,长长的,也如那支沾了朱砂的毛笔描绘出来的一样,衬着怀袖细瓷般柔白的肌肤很是惹眼。
怀袖神智渐渐有些涣散,她不清楚雪燕和素儿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知道耳边有人乱纷纷说着话。
怀袖听着觉着越发心烦,想开口制止她们,眼皮却沉的似不听她的意志,终究只闭着眼,任由她们折腾,突然心里又惦记起什么似得,咕哝着说了几句话,便神志不清地睡了过去。
素儿轻轻给怀袖拖掉鞋子,将被子拉开盖在她身上,刚腌好被角。
突然听见怀袖口中嘟囔,素儿赶忙把耳朵凑近怀袖嘴边,屏住呼吸听着,只没头没尾地听见一句:〃把那画收起来,我不想看见!〃
素儿起身走向书案,果然见书案上铺展着一张画,是上午刚画的,素儿伸手提起画看了看,觉着没什么不对劲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