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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全笑了笑,手一抖,马缰狠狠抽在马屁股上,几匹马在空旷的陵园内撒开了蹄子疾奔向东。
直奔至边缘,方才停下。
福全勒住了马缰,隔着锦帘对怀袖道:“主子,咱们到了。”
车内,映雪先挑开锦帘,怀袖蹲在车沿迎侍,怀袖低着头附身出了车轿,车边早已安放好了下马墩。
怀袖下了车,深深呼吸一口城外凌冽的空气,四下张望,一眼便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孤零零的坟头。
青石板的墓碑光滑平整,立在荒草滩里,显得格外醒目。
脚下的全是碎石栎,映雪恐怀袖穿着的软鹿皮靴硌脚,挽扶着怀袖的手臂格外小心。
福全和张保站在怀袖身后,小心留意着四下的安全。
几人行至墓前,怀袖停下脚步,凝望着墓碑上新刻的铭牌,幽幽道:“时隔这么久才来看你,你若泉下有知,不会怨我才好!”
映雪不认得碑上的字,只低声劝道:“容大人明白主子的心,定然不会怨您!”
身后的福全却悄悄扯了扯映雪的衣袖,低声道:“别瞎说,这儿可不是容大人的墓。”
第496章 册封大典1
映雪闻言,立刻紧紧捂住口不敢在轻易说话。
怀袖在碑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子,回转身对映雪吩咐道:“今日咱们来的仓促,没预备香烛贡品,你就将我手炉中埋着的香片取出来,在翦月墓前点了吧,也算咱们的绵薄心意。”
映雪至此方才了然眼前这座荒外孤冢竟是翦月的坟。
将香在翦月坟前点燃,映雪跪在雪地上磕了三个头。
想起昔日一起入宫时翦月的温良谦和,映雪眼圈儿一红,颤着声线道:“翦月姐姐且放心,你虽去了,还有我留在主子身边,虽然做不到你昔日的灵巧细致,但映雪一定会竭尽全心侍奉主子!”
怀袖听得心中也一阵酸,悄然回转身向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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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渺渺一千里,白蘋香散东风起,日暮汀州一望时,柔情不断如春水。
蓝色的天光,透过冰层照下来,变换着明暗起伏的光棱,怀袖趁着清晨薄暮轻巧步下台阶,站在栏杆处衬着晨曦的微光,望着阶前一片刚探出头来的小草,青悠悠毛茸茸的,瞧着直叫人心生喜欢。
正是薄红浅绿时,樱树吐着娇嫩的芳蕊立在早春微含的风中,迟迟不肯吐苞。
怀袖只裹着一件苏绣织造的锦棉披风,轻薄的绣鞋踩在露水浓重的青砖上,不知觉就打湿了鞋面上绣的两片如翡色的嫩叶。
浮生晓梦,旧海烟花,人生亦如这冬夏更迭,起有时,落亦有时……
“娘娘,您怎么还得空在此闲逛,赶紧的梳洗换装,莫要误了吉时!”
正欲伸手去探那枝头的樱花,突然身后传来涣秋的叫声,怀袖惊地手一抖,将那朵半开的早樱打落在地。
“昨日钦天监说今日吉时是巳时,时候尚早,你们这早晚儿就将我裹成粽子,岂不是要白白禁锢这么久,晚一点再穿戴那身衣裳,不急!”
怀袖说话间还想趁着大好天光再散会子步,手臂却被两个宫女左右一挽。
“娘娘,往日奴婢都依着你,今日可不成,万岁爷昨日可是特地差人过来叮嘱,要奴婢今日好生为娘娘妆扮,奴婢今日可是揣着万岁爷的口谕的,娘娘还是好生随咱们回去吧!”
涣秋说话时对着怀袖两侧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女二话不说,驾着怀袖就往回走。
怀袖气地好笑,嗔道:“你如今也跟着映雪那丫头学的霸道了,放着理不说,光来横的!”
涣秋笑道:“奴婢还没学到家呢,这招儿还是映雪现成交给奴婢的呢!”
怀袖笑了,心知这几个丫头为了今日的册封大典,已预备了好些日子,也不愿拂了她们的好意,跟着回至八宝阁。
过了今日的册封大典,她就要搬出这八宝阁,回属于自己的清芷宫居住了。
怀袖跨步进入阁内,见屋内已经累累数数站了一地的宫女,每个人手中都拖着个托盘,其中有各色器皿,五彩衣袂,凤冠玉带,如意锦帛……
“这些全是要穿戴在我身上的么?”怀袖惊地霍然转身,望着身边只顾看着她呡嘴笑的几个丫头,顿时生出想逃的念头。
涣秋正欲开口,忽瞧见怀袖身后进来的人,所有丫头立刻跪地叩头:“给二格格请安!”
怀袖回身转,正迎上朱赫塔娜清泠含笑的美眸。
“这些就嫌多了?一时都送来了,还远不知这些呢!”
“二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进得午门了?”怀袖亲昵挽住朱赫塔娜的手,将朱赫塔娜让进阁内。
“今日是你册封的大喜日子,皇上昨日就差人去兵部尚书府送了明黄文贴,我今晨二更天就起来了,你姐夫说,拿着这个东西,甭说是辰时,就算是半夜入宫,那些侍卫也得放我进来!”
怀袖听见这话,心里一暖,暗念康熙的心思细腻。
她原以为阿玛无府邸在京内,又只让哥哥入京参加她的册封的大典,娘家无人照应,当由身边这几个丫头和内务府临时添来的几个教养嬷嬷打点。
怀袖自己也从未经历此事,难免有思虑不周处,心中正忐忑,岂料康熙竟特允了朱赫塔娜入宫陪侍怀袖,怀袖一颗心总算得以安稳。
朱赫塔娜笑握着怀袖的手,将她牵坐在妆镜前,亲手接过涣秋手中的银篦梳,一下一下地梳理怀袖如黛青丝。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耳听着朱赫塔娜细细的声线,柔柔地念着,怀袖觉得姐姐的手梳头真是舒服,像极了儿时额娘第一次给她编两把头。
“姐,你嘴里碎碎念的是什么?我听着还怪押韵的!”
朱赫塔娜笑了,轻轻捋着发丝道:“这是我当年出嫁,额娘为我梳头时候念的,其实不过是几句吉祥话儿,只为着能讨个和和美美的念想罢了,我当时觉着这几句话很好听,就记下了,不成想,今日竟亲手为你梳头。”
怀袖想起当年二姐出嫁时候的模样,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她当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娃儿,换了新衣裳躲在额娘身后偷偷看一身红彤彤的二姐。
怀袖早记不清当日二姐的模样,只记得那日整个将军府都是红彤彤的一片,二姐就在那一片红里出嫁了……
等回过神来,朱赫塔娜手里已经拣了一枚花钿,细细地贴在怀袖的眉心,两侧红瑛珠子颗颗圆润饱满,殷红如血,轻轻一侧头,便如莹莹欲坠的一道虹。
“侧面用珍珠吧,主子平日喜欢素雅,用珍珠又不失贵气!”涣秋说着,碰了一盒子大珍珠来。
朱赫塔娜瞧了却摇头:“用珍珠不若用珊瑚,怀袖本就姿容胜雪,不若眉心葳蕤一点红,俏皮可爱更添喜庆,封妃大典,最要不得素净,叫老祖宗瞧见了都要说不吉利的!”
说罢,又将几串细细的淡绯璎珞纽成结绾在斜鬓,映衬的云丝乌碧亮泽,上面几颗殷红如霞的大珊瑚珠子更衬得芙颜如莲,玉髓生香。
涣秋看着眼前的怀袖,忍不住惊诧道:“奴婢记得万岁爷曾写过一首诗称赞主子的美,叫什么来着……”
“宝鬓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敝画,天教入鬓长。”朱赫塔娜脱口而出。
第497章 册封大典2
朱赫塔娜一语出口,屋内众人皆惊。
映雪诧道:“这诗句乃是主子尚任公主师时,万岁爷在清芷堂内吟作而成,格格在宫外怎能知晓的如此清楚?”
朱赫塔娜笑道:“你们不过是后来听过的罢了,若论起这首诗的时间,你主子还未入宫的时候,万岁爷便已经为她做成了!”
怀袖俏脸酡红,垂眸嗔道:“姐姐尽瞎说,我未入宫时怎会认得万岁爷呢!”
朱赫塔娜知怀袖当着众丫鬟的面儿不好意思了,便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命人将紫金御凤冠呈上来,亲手将凤冠插在怀袖高高绾起的发鬓上。
最后又带上一对明月耳珠,朱赫塔娜笑道:“瞧瞧镜子里,可满意了?”
怀袖侧目向铜幡镜中瞧去,只见曳翠鸣珠的玉搔头和黄金璎珞交叠映彩,华贵如云,已是高华绚烂至极。
怀袖略看了看,对身边的映雪道:“你去将我床头放着的那两样东西取来。”
映雪了然,转身过不多时,捧来一个漆雕的檀香小匣。
怀袖亲手开了匣子,由内取出孝庄赐的那只合和如意赤金簪和外祖母离别时赠的那支龙髓坤镯。
将金簪交给朱赫塔娜,怀袖笑道:“姐姐帮我将鬓边的那只金牡丹碧玺甸子去了吧,将这个换上。”
朱赫塔娜接过怀袖手中的合和如意簪看了看,心中暗暗一惊,蹙眉问道:“这簪子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怀袖浅笑:“这是我封妃后第一次去给老祖宗请安时候,老祖宗送给我的。”
怀袖说完,就将眸光移向幡镜,却并未留意到朱赫塔娜瞬间变得略微有些苍白的脸。
换好了吉服,内务府特地派来的两个教养嬷嬷,将先前已经跟怀袖教授过的封妃大典需注意事宜又仔细叮嘱了一遍。
怀袖又仔仔细细地记了一遍。
映雪命小厨房送来两碟点心和一盏雪蛤燕窝羹,怀袖只草草吃了两匙便再吃不下。
朱赫塔娜知道她此刻心里揣着如此大事,必定没胃口,便吩咐映雪叫小厨房预备一碟子山楂烙,再预备一盘清淡的芙蓉糕和糟鸭舌头,令只预备些小米素粥,等封妃大典结束,再送至怀袖的寝宫内。
距离及时约一个时辰的时候,礼部的官员亲自来八宝阁内请怀袖移驾太和殿。
太和殿门口彩旗招展,龙牙旗随着风冽冽甩动,阶上阶下,站满了了宫女太监,远远见怀袖的紫凤朝阳銮驾迤逦行来,呼啦啦皆跪地叩拜。
殿门口的黄钟缓缓叩了三下,怀袖由左右女官挽扶着,缓缓踏上了太和殿的汉白玉台阶。
瑰丽的裙角拖曳于地,似天边舒卷流丽的的云霞。衣裙上的海棠春睡图,每一瓣都是春深似海的娇艳无边。一针一线,千丝万缕,多少心血方织就这浮华绮艳的美丽。
随着她的动作,在乌黑云髻间的珠翠亦划出华丽如朝露晨光般的光芒。
臣部;鸿胪寺官员已经在太和殿内正中设了香案,妃嫔册案放于左侧,彩亭(放圣旨册宝用)于内阁门外;亭前黄盖一柄;御仗一对;礼部官员放册宝于彩亭内。(册宝:嫔妃玺印)
此时,钦天监大臣捧着罗盘走进来,高声喊道:“吉时已到!”
内务府负责主持册封大典的掌事公公命人为怀袖端来金盆,怀袖净了手,接过掌事公公递过来的香,向上叩拜后小心插入香炉中。
礼部尚书亲自由彩亭内取出已经用金印封好了的封妃诏书,对跪于面前的怀袖缓缓念道:
“
毓妃怀袖,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承戚里之华胄,升**之峻秩,贵而不恃,谦而益光。以道饬躬,以和逮下。四德粲其兼备,六宫咨而是则。
遂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