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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与玻颜阁越来越远,他方才放松对她的禁锢。她的手因为他的紧握而泛出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景杞将之细细摩挲。眼里腾涌心疼,“怎么不说疼?朕没当心。”
她却是很柔和的笑。任他抚着她的手掌,“你要是这样心里能好受些,这也没关系。”
他的动作一怔,眼睛里漾起那么温柔心酸地痛楚,“朕只是觉得对不住你,所以朕难受。”
又发现她愣愣的看着前方,像是失去了神志,不由得一怔,“你在想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之前我说过的话?”她转头,抬头微笑看他,“那时候你问我繁素怎么了,我告诉你。前半生是我负了繁素,她用一辈子的幸福换了我的现在。||首…发www.||所以,现在我要护她,她在我在,她死我死。”
想想那时候,真的像是冲动地戏言,却没料到竟会一语成谶。
明日便是册妃礼,原本景杞要草草颁诏便完毕,可是繁锦不依,事情已经做出来了,便一定要做地漂亮,一定要让人无话可说。
虽然,这样做下来,让她难受至极。
她在这宫里毕竟还不是自己一人,随着从册妃日的日益临近,景陌常常来看她。倒是景略,自从那一次和她起了争执,就再也没来。她想,大概是他生气了吧,不管怎么说,都是为她好,她反而那么对他。
无意中和景陌说起这件事,却没料到他竟是以一声轻嗤回应,“按照他的说法,大家一拍两散便是解决之道了?”
“如果要免除后患,当时在宫里的时候他就应该把这一切做好了,在那些流言蜚语四起的时候就掐断这些源头!而不是现在才想起永诀后患。”景陌看着她,“若是咱们在宫外的时候就将事情截至,那么现在,咱们什么事儿也没有。”
“可是不行,等我们回宫了,等我们不得不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才想要去除一切,这样已经晚了。”景陌愤愤不平,“事情走到这一步,别说你放不下你姐姐,就算是放下了我们能那么决绝吗,现在要是痛下手去,无异于杀人灭口,更加堵不住天下流言。”
“所以,还是主动迎击。这才是上策。”
繁锦听了只是一笑,她根本没有想到那么多。她想到的,只是护住那个誓言而已。只要她在,她便要护住自己地姐姐。
痛苦至今,只有这个早已立下地誓言,能成为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动力。
“你和月容怎么样了?”繁锦轻笑,“先别光说我,你地事儿呢?”
“能怎么样?”景陌勾起唇角,刚才还意气风发的眸瞳立时归于黯然。“我现在和她说话,还不如和你方便。”
“我很奇怪一件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繁锦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月容仿佛对王家也有仇恨,这是为什么?王怀远也招惹了他们吗?”
那时候她尚没有对王家痛下杀手的决心,月容就在一边劝她行动,而且说可以与她联合。这一直便是她的疑惑。一个玉蕃公主,就算是母亲是夏唐人氏,能与首辅大臣有什么纠葛?
“大概是嗒穆尔安排的吧。”景陌看她一眼,看了看四周才轻声说道。“她一向只听他哥哥的话,真地像是他哥哥给她下了蛊似的。为了他哥哥,什么都可以做。关于与王家的恩怨,从两个方面考虑,第一,玉蕃虽然已臣服夏唐,但是比较还未完全归属。这样说来,玉蕃和夏唐随时有可能成为死敌,而以前的时候,王怀远是掌握兵权的人。兵部很多将领,都是她的门生。第二,听说你已经知道了月容与景略的关系,这样说来,其实她是景略的表妹,而王家与景略背后的陆家……”
他的话只是点出了背景。而她却已经恍然大悟。
原来竟有这方面地原因。这宫里果真没有很单纯的事情。纠纠缠缠,全是利益纠葛!
什么与王家有仇恨,只是想借她的手除掉王家而已。王怀远虽然与她有仇,但是不得不承认,此人在官场浸染已久,运筹帷幄,护卫社稷却别有一手。玉蕃与夏唐的每一次战役,王怀远都是背后的谋略大家。所有将中能才。也多少他的门生。他为人险恶,狡猾多疑。这在处事上是最让人痛恨的一点,到了兵场,反倒成了莫大的胜利资本。
所谓兵不厌诈,没有人会批判你在疆场上多么游移阴险,只要战争能胜,不管如何神不守舍,都是受人尊重的赢家。
而这一点,对于势力较弱的玉蕃来说,阴晴不定地王家便成了最大的隐患。在保障自己势力的同时,祸起萧墙,让夏唐内部先起火,便成为他们的利器。
与此同时,月容难道也想以此为手段,为陆家争取势力?要知道王家倒塌,这个朝廷最大的权臣,当之无愧的便是陆长河……
一个小小地复仇,竟牵连出这么大地风波。
“哎,你想什么呢?”繁锦正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景陌突然捣了一下她的胳膊,见她茫然转头好笑道,“唉,就因为我说的这点事儿,把你吓成这样?”
“不是。”她不好意思的垂头,仿佛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才会毫无顾忌,“我是想,我与王家有仇是真,但却真的不想因此而误国误家。”
“不至于……”景陌安慰的看看她,“家国若是那么容易就误的?夏唐还能支撑至现在?”话说到这里又突然一笑,“你们俩倒是一对儿,一旦遇到和对方有关地事情,逃不出患得患失。”
“什么?”
“我那一向冷睿镇静地皇兄啊,”景陌仰头,看似无奈的叹息,唇角却有笑意生动弯出,“还记得那日吗?咱们聊天地那日,你回去的时候,皇兄是不是在玉鸾殿等你?”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后来被他训了一顿。”景陌微微敛起笑容,“他竟然怕我把你弄丢了,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皇宫,外面的人进难,里面的人想出去更不容易。你说我一个王爷,能怎么把你这个皇后拐出去?亏他还一脸义正词严,说我们都有逃跑的前科,不得不防罢了。”
繁锦想起那日情境,不由轻笑,“是吗?他还怕咱们跑了?”
“是啊。”景陌郑重其事的点头,“幸好他一向疼我,好说歹说才撑了过去……不过看他那眼神,吃了我的心思都有。我倒是觉得,他是用那样可笑的措辞,掩饰他醋意大发的习性罢了。”
“什么醋意大发不大发的?”她听到这里突然脸红,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个人那日的无奈心酸,眼底仿佛还有一种隐忍的内疚和惧意,忐忑的等待着她的判决,她心里一暖,笑道,“你这要让你皇兄听见,非得剥了你的皮不可!”
…………………
第一四三章 册封
“朕哪敢扒他的皮呀。堂堂夏唐陌王爷……”正说着,身后却突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繁锦与景陌倏然回头,正见景杞微勾唇角抱肩看向他们,眸瞳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万般光芒,仿若浸入阳光的水晶,璀璨的不可思议。
繁锦和景陌这才想起站起,行礼的动作还未作出,就被景杞微微挥手挡下。他状似无意的看过四周,秀挺的眉毛皱了又缓,“景陌,你竟然能找到这里,真是让朕……”
“佩服。”他话一顿,景陌便找了个词儿接了过去,看繁锦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景陌凑在她身边轻笑,“以前我受景略欺负,皇兄就带我到这里玩
正说着,胳膊突然觉得一痛,景杞不着声色把繁锦拉到一边,“你还知道是朕将你带这里玩的?朕几日不管你,你竟然敢把朕的皇后带到这里来,上次那么问你,又什么也不说……”
“我不说是因为以皇兄的聪睿,必定会猜到这里嘛。”景陌轻笑,在这个皇兄面前,丝毫没有人臣需维持的恭谨气度,反倒像是耍赖的孩子,有点撒娇意味。“这不是,找来了?”
“你都多大了,竟还敢……”景杞看着弟弟的样子,宠溺中有些无奈,突然话锋一转,“朕觉得以你这个顽劣程度,实在是缺人管教……”
景陌还未反应过来,景杞便看向一直看好戏的繁锦,“皇后娘娘。俗话说长嫂如母,现在就落实一下你的责任,给你弟弟找个媳妇儿如何?”
接着便见景陌如遭雷击一般地发出哀嚎,“皇兄!我不……”
“知道不想就赶紧走!”他瞥了一眼门口,挑衅的挑挑眉毛,“若不然,朕保准十日之后就让你大婚!”
景陌闻言,快速的做了个告别的礼节,快奔着走出院门。繁锦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轻笑出声。转头看着刚才丝毫没有架子的景陌,不由嗔怪道,“你也真是的,干吗那么吓他?”
“朕吓他?”他拉着她在刚才坐定的地方坐了下来,“朕若是吓他,他还能有刚才那张狂样儿吗?这夏唐天下,除了你,就他敢和朕没规没矩了。”
“可是我们在宫外的时候,遇到危险地情况都没见他慌成这样,”她仍是笑。“一直都是云淡风轻,什么都满不在乎。”
“这样下去总是不行,他这么大了,又是王爷,总要成家立业。前段日子朕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谁知道他像是被雷击了似的,当场就想逃……朕怀疑,在宫外,他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可是看他这样子,也不像啊……”
“或许是有了心上人又不能结合。”繁锦勉力解释,“这世界上,总有不如意的事情。”
“是,人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可是依景陌的身份和气度,若是不如意也很勉强。他的年龄也不允许耽搁下去了。朕决定找个日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赐婚。”
“总要让他愿意吧?难不成要逼迫他成婚?”
“这情感的事儿,处久了就有了。咱们当时不比他还决裂,可是现在不也好了……”景杞微笑,“所以,事不宜迟,他这散漫的性子,也好有人管管他。”
繁锦想起月容和景陌的事情。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将话接下去。良久,才憋出一句看似无关地话。“我觉得你很喜欢景陌。”
“是,他是朕最亲最喜欢的弟弟。”景杞毫不讳言,“比起宫中的人,他的性格要真诚的多,也没那么多争强好胜的心思,若是有一点儿心,那也是因为景略……”
她闷闷的低头,可是这份喜欢能到达什么地步呢?
就算是再喜欢,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妃子赐予他吧?
原来他们每一个人的兜兜转转,都只像一场最言而无信的笑话。x君x子x堂x首x发x
明明明日还会相见,可两人却偏偏都有了另一种心思,即使他们面临地并不是生离死别,即使他们面临的是早已准备好面对的那一场无奈联姻。
自那个院中回来,景杞便孩子气的看着繁锦的脸,宠溺的将她地小脾气收于眸中,时而捉弄她,时而呵护她,仿佛只有看到她忽喜忽怨地样子才能收获到她的快乐。他用胳膊当作她的枕头,爱抚的用手划过她仍是看不出来任何迹象的小腹,平日里总是低沉有力的声音却充斥着些许懊恼,“怎么还没肚子大啊?”
“还不到三个月,当然看不大出来。”繁锦忍不住痒,微微往他怀里缩了缩身子,“等到了四月之后,就有样子了。”
“朕觉得是你太瘦了,本来身体就那么点点儿,又怎么有精力抚养孩子?”他突然看她,“明日膳食,朕多让人弄些吃的来好不好?”
“不好。”她想也没想的便扭头,“我没那么娇气。”
“可是朕地皇儿娇气。”他一旦做了决定就难以更改,这是他一向地习惯。所以,不等繁锦继续反驳着理由,他便已经将旨意下了来,招呼御膳房呈上菜单,仔细的勾划了几个,便吩咐他们离去。
她对他过分地宠溺无言以对,嘴里虽嗔怪着他的小题大做,但心里,却真的是如蜜一般甜蜜饱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