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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的通辑已经取消,我通过家里的关系,已经在领事馆给你要了报名表,正在外交部驻沪办事处为你申请护照,他们答应身份证明可以后补,还有,资金上你完全不用担心!”
林小健怔怔地望着那张面孔,那上面的笑靥如鲜花般明丽动人:“不过,免试的大学以文科院校居多,我希望你能考上一所优秀的理工类大学,因为从现在起还有四个月,以你的聪明,我相信你是应该考得上的!”
林小健喉咙动了一下,他已经完全被这个计划所吸引。
蒋芸姗热诚地鼓励着:“我想,你的人生将会出现一个新的转机,因为我们还都年轻,应该拥有更深邃的思想和更渊博的知识……”
这是今天第二份惊喜了!
林小健忽地站起,眼前蓦地开阔起来,一群江鸥正从前面飞过,掠水穿云,是那样自由自在,他感觉到蒋芸姗的气息就在耳边,他们陶醉地就那样站了好久好久,林小健感慨万千:“我真的不敢相信,简直象在做梦,我本来以为,我永远没机会和你在一起……”
他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猛然回头,蒋芸姗从他身边挪开了些,那张清丽的脸蛋不知为何有些变色。他立刻想起上次见面的情形,以为蒋芸姗还在误会他,口吃地解释:“芸姗,我,我,没结婚!阿香是我小弟的女友,被我连累变疯。这一年多我被通缉,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还要照顾义父和阿香,那天突然见到你,真的不想再连累你,更不晓得怎样面对你。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圣心教会去看,阿香在那里,你去问吴浩海……”
他语无伦次,蒋芸姗却开始翻江倒海,以她现在的心情,她宁愿林小健继续骗她,宁愿他不说穿这一切。
她强行镇定下来:“阿健,我们还都年轻,还不能……
她自己都觉得语气生硬,她眼眶周围的皮肤迅速地出现粉红色,眼睛开始充溢着亮晶晶的东西,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林小健迟疑着伸出手,想为她拂去泪水,手指刚刚触上面颊,蒋芸姗已经哭倒在他怀里:“暂时还不能在一起!”
林小健不知所措,抓住她的肩膀:“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
蒋芸姗啜泣着:“阿健我很怕,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能象你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两全其美……”
林小健敏感地松开手:“是我没有资格再爱你,还是我错过的太多了?”
蒋芸姗难过到了极点:“不不!不是你,是我。”
林小健满心疑窦,他竭力克制着感情,艰难开口:“芸姗,不管你有什么选择,我都祝福你。可是……可是你知道我不甘心!真的,我现在才知道,我宁可什么都不要,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我却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我到底还有没有资格爱你?”
终于等来这一句话,终于等来了这份情感的坦白,却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蒋芸姗哭成泪人,拼命点头:“有机会有机会,我们还有机会!阿健你千万等我,等我!”
林小健用力地抱紧她:“我当然等你,我一定等你!”
蒋芸姗知道,她还有非说不可的话,她从林小健的臂膀中挣脱开去,费力地从牙缝里挤出来:“阿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离开上海前,我们只能见这一次面了。我眼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再来看你。你保重!”
几乎是必然地,她听到了追问:“为什么?”
她张着嘴,却苦于不能说出来,她无法说出来,她迅速擦干眼泪,决然地站起来:“我只能说这些,留学的申请回函、护照还要支票我会叫人给你办妥,送到吴浩海这里来,记住,千万千万不要来找我!答应我,好吗?”
林小健望着她,疑惑地点点头,蒋芸姗起身:“我走了,等着我来联络你!如果你考不上,你的名字会出现在免试名单上,记住从现在起到明年一月,这段时间不要离开吴浩海的家! ”
林小健站起来,望着她的背影:“我不要支票!我会考上的,你等我的好消息!”
蒋芸姗不敢再回头,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她越走越快,心中不停地默念:“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没有人比这个时候的她,更盼望为之奋斗的理想快些实现的了。那样,她就可以把一切都告诉心爱的人。她想,这等待不会太漫长,那一天不会太遥远了。
常公馆。
常小康深夜回家,看见父亲和邵晓星正襟危坐在大厅里,他边叫爸爸边摘下手套、礼帽,跟过来的小男侍一一准确地在他身后接住,抱了下去,然后,他很有气派地向邵晓星扬了一下手,算是招呼。
“爸,这么晚还不睡?不要聊得太晚,要注意身体!”他现在在父亲面前很放松,说话的口气也很亲呢。
“阿康,爸爸天天见不到你,你很忙吗?”常啸天盯着儿子的一举一动。
“还行,公司事太多,我已经习惯了。爸,这两天怎么样?”常小康喝了些酒,面色红润,语气兴奋。
“听说你正把公司的资财变现,拿出去叫兄弟们抢购物资,这是怎么回事?”
常小康口气很大:“蒋经国把上海搅得天下大乱,我是想让他乱上加乱!”
常啸天和邵晓星对视一下,转头问:“主意是谁出的?”
常小康怀疑地看了邵晓星一眼:“是我自己这样想的,他妈的打虎队害我坐牢,我也要还他一点颜色瞧瞧!”
“你那一点颜色能奈得动上海的物价吗?怕是受人利用吧!”
这受人利用四个字显然说得很重,常小康象被蜇了一下:“爸,这什么意思?”
常啸天话锋突转:“七号码头的仓库是怎么回事?”
常小康愣了一下:“我把它借出去了!”
“借给军警了?”
“是!”常小康心道父亲知道,也不必隐瞒:“那个地方多年废弃不用,又很僻静,我已经借给保密局做实验中心了。”
“保密局是什么意思?”
常小康拿出耐心来教父亲:“就是原来的蓝衣社、军统局,现在改名叫保密局。”
常啸天哂然:“军统局,很好!我听说你和唐辕都成了军统的人。”
“是,我的身份是半公开的。”常小康有点沾沾自喜:“南京驻上海情报组的姜组长这一年多没少帮我们的忙,一种……互相关照,也可以说是互为利用。”
“互为利用。这又是谁的意思?”
常小康开始打哈欠,明显有些不耐烦:“是我的主意!你不知道,这一年多我们遇上了多少麻烦。你一病倒,整个上海滩都觉得忠义社完了,到处是倾轧和杀戮,投靠保密局也是不得已为之吗。要在上海兜得转,确实要有靠山。妈的,这一次牢把我给彻底坐开窍了,还是军警吃得开。就说吴浩海这穷小子吧,虽然象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可是真他妈有命,居然攀上了蒋公子!我都有点羡慕他了!”
常啸天语重心长:“爸爸很惭愧,没有带你早些入门,亲口向你传授门规。即便是你阿水叔没有告诉过你,你也应该看到,社团最重要的诫条,就写在门规第一款中,那就是不结交权贵,不攀附官府。”
常小康对门规这个词还真不习惯,一时张口结舌,听到父亲突然声音转厉:“马上把保密局的人请出仓库,如果办不到的话,由我出面亲自和这位姜先生说!”
常小康瞪大了眼睛,明白父亲今天是存心向他兴师问罪了,他不由对轮椅上的父亲存了些轻蔑,懒洋洋地起身:“爸,你还是好生休养吧,姜组长未必会见你。”
“为什么?”
常小康嘿然不语,惠若雪已经站在楼梯半天了,觉得到了该声援儿子的时候了,从楼梯上走下来:“阿康的意思是……”
常啸天头也不回:“我同儿子讲话,没你的事!”
常小康见妈妈受辱,终于忍不住:“爸,不许你再说妈妈,也不要再对我指手划脚,你那一套已经过时了!租界时代,随便拼拼命就可以搏出一个八面威风,讨好个把外国人就有大把金子捞。现在你出去看一看,上街随便揣只枪人家都可以借口勘乱毙了你。做那一点点生意,够养这么大的一个公司吗?不够!毒品不能做,政府不能近,象在禁欲!这是个现实的年代,英雄情义已经是古老的神话,是小说上的铅字!做婊子的立不了牌坊,想立牌坊就不要出来混!”
惠若雪差一点就要击掌,常啸天也连连点头:“说实话,你终于说实话了,爸爸很高兴!”
常小康一时猜不透父亲的真意,口气和缓了些:“爸,相信我的头脑,你儿子精明得很,不比你当年差,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一年多,我在上海有了些地位,靠的不是你的名气,多亏了姜组长的提携,还有我和妈的努力!”
常啸天仰天大笑:“不新鲜,你这一套不新鲜!你真该转码头拜杜月笙为师,他二十年前帮着老蒋大开杀戒,搞得宝山路上血流成河才捞足了政治资本。青红帮里那么多军界警界要员,还有三光码子、包打听、吃油炒饭的,你要学就一路学到家吗!”
常小康竟未听出个中讽刺,他重新落座,颇为感慨道:“吃一堑长一智,您这下算开窍了!早二十年前您就这样想,我保证洪门会是上海第一大帮!”
常啸天早转成冷笑:“看来我不是杜月笙,你一定觉得遗憾喽!”
常小康也觉有些失言:“爸爸,您不要生气。我们父子俩的行事方式可能不同,但目标都是一致的,就是要在上海滩扬威立万,光大门楣。二十年看父敬子,二十年看子敬父,我会证明给您看我是常家最棒的儿子!”
常啸天向他点一点头:“你已经证明了!”
“那您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常小康奇怪道。
常啸天目光沉郁:“阿康,爸爸这一次恢复记忆,就好象再世为人。回想过去曾经有过的显赫,对人情世道越发看得清醒。我从来没想过我五十岁就会坐上轮椅,我也从来没想社团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爸爸人在江湖几十年,始终坚持一个信条,那就是重感情讲义气,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急功近利害了手下兄弟。”
常小康彻底明白了,激动地站起来:“又来了又来了,从小到大我听的够多,不想再听了!是大丈夫就不要当龙头大哥,不要混黑社会!我问你一句话,你号称闯荡江湖三十余年,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敢说一件没做过吗?如果连性命都不保,还谈什么为与不为?我是不敢再相信人间还有什么情义二字。看看你身边的人,陈阿水强奸你女人,林小健差一点杀了你,吴妈的儿子把我抓进黑牢关了七天七夜!这都是拜你的情义所赐!你对别人有情有义,别人又是怎样对待我们的呢?”
“住嘴!”常啸天勃然大怒。
“爸爸,你还是不能面对现实!醒醒吧!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世态炎凉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失去记忆这一年里,是你从小看不起的亲儿子、你要弃之如敝屣的结发妻子在为你苦苦支撑残局,现在社团保住了,公司在上海还有立足之地,你却反过来横加指责讲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
邵晓星已经看不下去,扶住轮椅:“阿康,你在同谁讲话?”!”
常小康不屑一顾:“我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