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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只好往外走。
香儿准备先把婆婆放到外面。
谢先令准备呼唤行馆的使女来伺候。
董云儿自己却一动不动。已托起一旁放着的各种食物,搅着勺子在唇边尝,里面的羹饭大多早冷,她试一试口,蔫了眉,欲呼什么。
谢先令趔趄跑回跟前,慌忙去抱羹碗,连声说:“这怎么是好?!”
董国丈还要寻他说话,看了只是说:“小谢管家,不碍得。他们在一起打打闹闹,跟亲兄妹无二区别。好久没有见,拘那些个礼干什么?!”
谢先令更觉得狄阿鸟和董国丈家关系硬,也不勉强,跨了出来。陪着董国丈往外走,见褚放鹤父子也等着,心里转了许多弯。
董云儿把碗拿回来,叹一口气,摸一摸狄阿鸟额头,见狄阿鸟一直睁着眼睛。朝上看自己。脸上浮出一道红晕,嗔道:“看什么看?!不认识姐姐啦?!我看你被打糊涂着 好好养伤吧。听说陛下已经开始抓人……不会任咱受别人欺负,知道吗?!”
狄阿鸟还真不知道,想问一问,却怕自己脑袋太清醒,害她怀疑,就眨了眨眼睛,吃力地点一点头。
行馆的使女很快送来吃的。
董云儿都是端起来,抿一勺,尝一尝,送到狄阿鸟嘴边,狄阿鸟见里面浮着一丝水,更是遐想万千。
董云儿小心翼翼地喂着饭,说:“我和父亲说了,准备把你接到我们家里住,也好有个照料,这次来就是要接你走的,你应该愿意吧?!吃紧你吃,喝紧喝,还不要你掏钱。”
狄阿鸟大大吃惊,连忙作势摇头。
董云儿笑了一笑,叹气说:“你这样儿的一长大,脸皮倒也变薄了?!”
狄阿鸟在心里哼哼,心说:“你知道什么?!我现在吃喝也不要钱,再说住进你们家,出入哪有这儿方便?!”
他一味摇头,嘴巴挪动,发出几个干结的声音。
董云儿却又说:“你阿妈屡次让人托来消息,让我父亲设法儿找到你,照料你……”
狄阿鸟脑袋里乱哄哄的,脱口道:“什么时候?!”
好在他已经好长时间不说话,喉咙里干,小口吞着食物,说地话有点儿失音。
董云儿跳蹋片刻,说:“你先生前些日还呆在京城,等你伤好了,我再告诉你。”
狄阿鸟醒悟到自己是伤得只有口吃饭的气儿,既恨自己作茧自缚,又恨自己没有早早去见董国丈。
董云儿还在催,拿一勺食物为要挟:“向姐姐点个头。”
她细声细气地哄,说:“姐姐家地房子比你们家以前的房子还要大,养了十几匹好马,好酒更不要说,咱家姐姐前些天送来一坛贡酒,那是国王招待大臣用的,我爹都不舍得喝,姐姐为你留着,好不好?!”
狄阿鸟想掉眼泪,却仍摇一摇头。
董云儿不由大怒,捧碗重放,大嚷:“你到底想怎么样?!”
狄阿鸟只好吃力地说:“我是罪臣,住哪儿,得陛下说了算。”
这一说把董云儿的怜意给惹上来,她就把自己的手放在狄阿鸟脸上,慢慢地抚动。狄阿鸟很是受用,陶醉着,乐着,心说:“什么时候让我摸一摸你呢?”
他不知不觉竟慢慢睡去,再一次醒来,天已经黑了下来,见客人已别过离开,找来谢先令一问,才知道朝廷确实在抓人,动静闹得很大。
谢先令已经做过考虑,说:“只一天,还看不出来是不是搪塞。”
他顺便告诉狄阿鸟,己方今天的收获:“朱温玉已经和中正府地人联系上了,据说,道临先生留在长月,是要活动丞相一职,呼声已经很高 ”
狄阿鸟大吃一惊,说:“他除了妖术,还能治国?!”
谢先令苦笑说:“道临先生乃百年不遇之人物,治国怕也游刃有余,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放下架子,要来求官。”
狄阿鸟推测说:“他一定是怕陛下不肯礼贤下士。”
谢先令摇了摇头,说:“我倒觉得当今国王一定不肯启用,主公试想,这样一个人,有神鬼莫测之能,呼风唤雨之术,花山且在关中,门下弟子五花八门,有的都渗透到朝廷中来,倒时再手握大权,极有可能与陛下分庭抗礼。”
狄阿鸟听过他的分析,觉着在理,沉吟说:“军师一说,我明白过来,他自己知不知道?!他难道弄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硬赖在京城不走?!”
谢先令旋即回答说:“这个倒是不好弄清楚的,不过,那位张姓大将也是相位的人选,他原在靠主荫在宫廷做侍卫,后来你父亲领兵,上面就遣他做副,今非昔比,正所谓出将入相。”狄阿鸟头脑中有一个大致的轮廓,醒悟说:“我那岳父不杀我,逼我回去,就是针对那姓张的,姓张的敢张罗好几百人杀我,就是陛下不震怒,也与丞相一职无缘。”他问:“还有谁是丞相的人选?!”
谢先令说:“还有五六个。
”他一一说来,又说:“最有希望地是鲁之北,国王派他西去,只是用他以前建立的威望安定那儿的人心,不久就会召还。还有一个,人说也是一大人选,只是尚未见着太大功绩,刚刚从东北回来。别人说他有希望是因为他升起来得太快,可能是陛下的心腹、股脑,陛下用这样的人,顺手。”
狄阿鸟点了点头,问:“樊英豪呢。在不在京师?!”
谢先令踌躇片刻,说:“他送来永乐王地家眷,改编部众,献城投降,已经消失多日。据说陛下诏他来京陛见,他却只让部下代自己来,还说自己是一女身,多由不便,而今终于如释重负,将嫁为人妇,相父教子。”
狄阿鸟猛地坐起来,喷一口茶,道:“她也会相父教子?!”
谢先令笑道:“但他确实销声匿迹。还有传闻说,他终不肯侍奉二主,因而亡入草原,不食新粟……”
狄阿鸟浑身一震,问:“当真?!”
谢先令只是说:“应该不假,他的一位手下也接到了邀请,未来几天就会来到,到时就住在我们旁边。”
狄阿鸟连忙问:“姓什么?!”
谢先令想一想,说:“好像姓姬,是叔、侄二人,位于武榜前列,作为一草莽,能排到这个位置,几乎是顶天了,朝廷肯定要拉他们入朝为将。”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三十一章 九五之尊践宝座,兵势失利遣疆臣(12)
更新时间:2009…5…2 14:07:59 本章字数:3613
到了夜晚,自家老瘦郎中还来不及赶来,狄阿鸟觉得就这也要捆一捆骨头,就让赵过架一把大刀,叫来小营医,让摸这儿一下,说断了,碰那儿一下,也说断了。小营医每想说一句,赵过就作势要打,只好睁着两只眼,到处乱绑夹竹片,正绑着,陈绍武进来,说:“有人要找赵过。”狄阿鸟想不出是哪一个,问:“马公子找阿过帮他打架?!”
陈绍武摇了摇头,说:“旧人。”
赵过吃了一惊,俯身冲狄阿鸟耳边说了句话,转身跟着出去,不大功夫回来,走路都有点歪,一跃到狄阿鸟身边,就小声说:“他来了。”
狄阿鸟越发怪异,问:“谁?!”
赵过只是说:“他。”他更进一步地解释一句,说:“刚才那人你想不到,是唐凯,唐凯说他就在行馆外面,要来看看你。”狄阿鸟浑身一哆嗦,说:“不是说他消失了吗?浩草原了吗?!”
赵过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接着就督促:“见一面吧。”
狄阿鸟自然想见,却是怕不稳妥,想另找个地方,却又装了一身伤,能出门是打自己嘴巴,就挥了一挥手,让人都走,而自己淡淡地说:“你带着进来,别让任何人知道。
赵过点了点头,不大功夫,领着两个戴大斗笠的人进来。狄阿鸟看一看,却没唐凯,给赵过勾了勾指头。赵过走到门外,连忙把门拉上。
一个斗笠人走到门边,搂剑站着。另一个把手移到头顶,慢慢取下,露出一瀑黑发,果然是樊英花。她看了看刚刚缠成“萝卜”的狄阿鸟。径直来到面前,上下看了两眼,眼神中透出几丝焦虑和伤痛。
狄阿鸟相信那是真的,“哼”一声说:“你一路诸侯,我是一枭雄,两个人见面不如不见。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你冒险来干什么?!又想怎么利用我?!”
话刚刚说完,“啪”就是一巴掌。狄阿鸟被打得生疼。
他知道她把许晓燕送给秦纷,心里火更大,要不是顾虑自己要装伤。非爬起来,甩回去两个不可。然而。樊英花却坐下了,仍是没有说话,手指微微地动。狄阿鸟感到那是颤抖,玩味说:“你难道真要嫁给我?!竟造谣说,带着亲信数十人,逃往东夏了。”
樊英花冷冷说:“你真叫我失望。你就不会说你可以爬起来,总有一天,要回东夏。”她伸了伸手,最终按在狄阿鸟的手腕上,说:“你不能死,也不会死。我知道我把许晓燕还给秦纷,你生气,那我问你,你差点死掉,爬在旧王府邸痛哭。为的是什么?!我们谁敢不敬着他,区区一个许晓燕,就让你到秦汾头上撒尿?和我反目?!”
狄阿鸟无话可说。
他内心深处也不得不这么认为。
樊英花是要给秦汾的家眷来取信天下,也不敢不还秦汾地家眷。
自己为了一个已成定局的事实,为了一些儿私情。确也不能向秦纷叫阵争风,接着再和樊英花翻脸,别说是许晓燕,哪怕是阿狗的母亲,在此时、此地,怕也只能放在心里。以后再设法夺回来。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樊英花也是过了好一会儿。说:“我想了很久,觉得你是对的。朝廷是正统,一旦伐我,我再使手段,也挡不住大批的人归降,大批的人去索要荣华富贵,只好归顺。”她等了片刻,又说:“我想讨个官做,可是朝廷不会给女人设官。”
狄阿鸟不吭声,她只好往下说:“我不像你,我散尽了他们,把他们还给我的哥哥,还给朝廷,再也不能聚集,你觉得呢?”
狄阿鸟诧异道:“为什么?!”他问:“你呆在京城,不就是为了等候时机?!”
樊英花笑了笑,说:“你说呢。你不知道吗?!”
狄阿鸟醒悟说:“嫁人。”
樊英花点了点头。她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一个斗笠人拉开门,走了出去。
狄阿鸟觉得樊英花要嫁的是自己,眼睛色迷迷的,用手轻轻摸去。
樊英花更主动,捏起他的手说:“我把宝剑交给你地那一刻,已经想过了,我终究是一个女人。我穿着沉重的盔甲,骑着战马,却还要带一付面具,不然我就驾驭不了几个人。我屈服了,我……爱你。”
她把狄阿鸟搂坐起来,两只眼睛闪亮,说:“是地。我爱你。我失去了一切的时候,只想到了你,我不能失去你。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挺住,答应我,一定要挺住,天意所眷,你不能死。”
狄阿鸟觉得两人之间虽然互为知己,所做的承诺照样是一场双方都不排斥的政治婚姻,自己对她的美貌有点垂涎,她也一直利用自己,就像上次分手前,她说她准备做一件让自己反感的事,其结果,回去就把许晓燕送还了秦汾,而自己当时不知道,还张口答应了,感觉起来,怎么都像是利用来、利用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好,只是说:“我的伤太重。”
樊英花却搂着他,暧昧地贴过脸颊,吻在他下巴上,像一条泥鳅一样,来找他的嘴唇,而后用牙齿衔开,湿润的鼻孔就在他鼻孔旁边,香味比任何人都淡,却比任何人都让自己心动。
一吻过后,江河倒转,诸般星辰晃来晃去。
樊英花用两只手掌捧着他缠了白布的头颅,好像两人翻转,狄阿鸟是一个女人。
她凝视着,淡淡道:“你记得吗?!你是连狗都不吃的怪物。你要相信,你能好起来。”接着,她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