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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见鹿巴下马和他战成一团,两个来回就已险象横生,嫌祁连话多,自取己弓挂箭,说:“蚂蜍要在蹦之前逮,这等人没有真本事,怎么敢叫阵?他们无论剩败都会助长敌人地气焰,下次再要不得。”石士杰自幼得异人传授,武艺精良,力大无比。除了小霸王,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与鹿巴斗不三个回合,欺负鹿巴刀短,嘶嘶哑哑,连走带抖。
大刀紧围绕着鹿巴的人头舞,几如切开的生姜片在飞舞,忽然腾跳翻脚时闻羽箭之声,竟倒插了刀面,身子又卷高数尺,走到十余步外。
他大叫一声:“鼠辈安敢暗算。”
鹿巴也想大骂。一转头看到举弓的飞鸟。便不再吭声。
飞鸟还了一句娘,立刻挂了三四支箭。次第开弓,连珠射了一通。石士杰见羽箭纷纷在空中划弧,既快又刁钻,撕了战袍搅了一通,把箭荡去。两军阵中无不鸦雀,想必也是被石士杰的本领镇住。飞鸟心里一阵火起,不待祁连知道,丢了弓走马,大骂着“你娘的头”奔卷到跟前,到了就用刀劈。石士杰立刀斩马,不料马偏了去,一团人影自上头扑卷来。
他使刀斩马,刀首在下,竟再没有机会拖起来,只好弃刀保命。
祁连顿觉飞鸟的形象丢了个精光。鹿巴却当此人惹过飞鸟,是大仇人,二话不说,也抡身往上奔。石士杰长刀丢了,短剑摸不到手上,只好连滚带爬地躲。飞鸟一拽一拌把他甩一跟头,等他摸着地爬时,一脚就又是一跟头,破口大骂:“我让你要决斗,让你还决斗?!就你这点本事还要和老子斗!”石士杰刚爬起来回身,一大耳光就甩得他耳朵吱吱响,还没来得及作任何反应,脸就被一个硬物砸开了花,血汩汩直淌。他咆哮了一声,却换了一只打得爆响的拳头招呼在面门上,只好又后退两步,再图打算,不料,小腿上又挨一脚。
他干脆也不讲章法了,蓬头盖脑地挥舞着手臂扒拉而上,乱打一气还击,不料,又被人家摸掂了结实,一勾一绊,泥上滚了四五步远。他这次爬起来,感觉自己的膀子酸疼不听使唤,在倒地时被扭伤了。
上万人本来还觉得这个找茬的败军之将了得无敌,突然间看到这种反差,都觉得他就那两手花刀,爆发出一阵阵热烈地欢呼,一声高一声低地怒喊:“主公神武!”
对面阵营里的人在石士杰出去叫阵地时候,心底的确恢复过一点点斗志,可哪想,自家勇冠三军的将官威风了不两下就被人打成落水狗。他们都觉得每一被打到脸就是在打自己们的脸,要闭眼心酸好一阵。林荣身边的部下纷纷说:“他石士杰不是号称有万夫不挡之勇吗?这突然蹦出来个怒汉太可怕了,只手按住了他,一摸他一骨碌。”
林荣并不吭声,反复矛盾着该不该认降。
飞鸟罢了手。他喘着大气,拖着晕头转向的石士杰向中间地敌阵走去,把这遍体鳞伤的大汉丢到几个士兵面前。鹿巴拦了一下没拦住,连忙挥挥手,带人紧紧守到旁边。图里图利等人看飞鸟竟大摇大摆地进了敌人阵营,还故意踢翻了跪倒的士兵,都大惊失色。他们动也不敢动地看着,无不下令给身边的人:“一有异动,就跟着我。杀进去!”
飞鸟踢翻了,到处问:“你们都是小霸王的兵?小霸王呢?”
他几脚换来几句投降,士兵们不敢直视,颤抖着说:“我们投降!”
“这就对了!都是同一个衙门的人,打个屁的仗?!天下都是你们这些龟孙儿子打坏了的。”飞鸟一路往里插足,大大咧咧地骂过去,“你们他娘地实在可恨,打来就杀百姓,抓了人到寨子下头砍,原是死不足惜。可老子和你们不一样。老子读过书,知道大道理。知道我们是一个朝廷,一个州,一族人,一个衙门,杀你们,于心不忍。不管怎么样。先给老子罢兵。你们几个,去,把兵器都拢起来,摆到一边去。小霸王呢?!”
而敌人似乎也已被他征服。林荣眼看趟进来的十几人,心里软绵透了,也知道围困到这份上,是为拿着兵器地俘虏,便不作他想地迎上去,说:“司马大人还在寨外。我是郡中林上营校检林荣。阁下不会是博格吧?具我知道,博格大人不在军中?”
飞鸟大笑。抡了指头点他说:“听牛寨主说的?!牛寨主的话你也敢信?!牛寨主有没有告诉你,羊将军请我去做将,比小霸王的官要大?我不去则已,去了就得压住他小霸王,好好报今日之仇。”林荣浑身一震。暗道:“想不到他是羊杜一阀的人。”他刚冒出半分擒贼擒王地心思,听飞鸟这么说,又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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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越烧越急,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一致,明显带着有意识的威慑力。小霸王地心越来越凉,他移转目光。朝河道口看去。
那是一处乱山石的水滩。往前想进入山寨,需经过一片犁光地葫芦腰。突然没有了滩涂,只有深水丈余。军士大多摸着滩往里趟,踏着、踏着就进了沉进去了半个腰。河水又深又冷,下腿已彻骨动筋,这般挨了腰,便感觉到半身地筋都被看不见地大手攥成一团。那些兵士们早被寨头子上一通火烧得惊乱,多不承认自己识水性,只一味跟着先佯攻的水兵人云亦云地回报:“河里下了好几通水网!”
小霸王心里大恨,连杀几人皆无用,又要再杀,被部下死死抱住。他丢剑长叹,突然记得那个强行扣在军里,以邀作见证地州官王水曾给自己说:“博格坐收逃民,攫取人心,其志不可夺也。之前,他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充其量不过是曾阳一霸,将军草率地征伐他,其实是在成全他,胜了成就他虚假地仁心名节,兵锋稍挫,则必使他天下扬名。”
此时,他想起来,追悔莫及,喃喃地给部将说:“悔不听王水先生之言!白白栽到上头,害了兄弟们的性命。”
山寨中传来一阵地动山摇地的“杀”字呐喊。一身泥的将士浑身湿透,个个站在泥水地里看他,忽而又朝山寨方向看。他们都不敢想,只有一个参军往最坏处想了,说:“司马大人。快撤退吧。他们已经战败!”
小霸王猛地朝他看去,拔刀要杀,直到众人纷纷求情,这才住手,说:“找个人。去给那个老想自立的牛寨主说一声,给他许诺个官职,让他来与我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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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六斤还正在睡觉。
他没有得到任何风声,斥候还没来得及禀报。倒是小霸王的人先来了。
几个人带了小霸王的兵上去,个个先给他说:“二十里外却有大片的亮光!出去就能看得到。”
小霸王处的来使只是督促说:“司马大人说了,他快要攻破山寨,要你带人马表示表示忠诚……”牛六斤制止住心里狂乱的激动,一摆手,制止了他,又挥手撵去了人,这才给使者说:“你疯了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吗?你们送来个假博格,差点害得我众叛亲离。”
使者恍然明白到一点什么,前头一只眼喜出望外地一睁,说:“你压不住人?”
牛六斤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压是压得住。这仗打得怎么样?要不要我现在就领兵与他会合。”使者大喜,说:“当然要得。司马大人就是这个意思。他说了,只要你心里肯认朝廷,他就给你个名正言顺地身份。”
牛六斤一拍大腿,说:“好呀。我求之不得呢。”他出来找到龚寨主商议,都以为山寨要破,小霸王把杀人的事留给自己办,便立刻点兵,趁他们不防,猛地接应。
山寨连日凑起来的千余人,牛六斤连点三百余象点样的精锐。使者却嫌人少,实话实说:“司马大人中了山寨贼子的诡计,现在正缺人马。多带人马多立功劳。”
他看了看龚山通,又立刻朝牛六斤看,小声说:“天明后才能知道分晓……”话没说完,他就发觉牛六斤地笑里充满奸诈,连忙问:“怎么了?”牛六斤立刻停了几声鬼哭狼叫的笑,包了几包嘴唇,摸了摸猪样鼻子,掩盖说:“没什么!我是怕司马大人不放心。既然你这么说,我可就倾巢而出了?”
使者见他这么爽快,连连说:“倾巢而出好!倾巢而出好!”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二十四章 郡司马河中落网;狄阿鸟威镇陇郡(2)
更新时间:2009…5…2 13:36:49 本章字数:5898
天已蒙蒙想亮,山间弥漫寒气和雾水。
小霸王领战士退却回营地,在一道溪流边烧火做饭。他脱了难受的盔甲,一身湿却的宽衣又袒又挽,在沉重的叹气声中坐却大石,两只毛茸羊的粗手无力地平放在腿上。一名军士捧着他的头盔肃立在石头后,一动不动地往着远方,也不知道是困倦是走神。王水和他的同僚坐着小凳投眼看,发觉这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胡乱结着发髻,铜钗斜斜插着,粗大的脖子上缓缓地转动,那分野兽样攻击欲望更重。他们内心深处极不安,觉得这个粗野人打了败仗,似乎对一切都生气,都要它毁灭。
王水和博格见过面,知道博格的举止也有一点侵犯性,但那种侵犯只是奔放着让一个彬彬君子无法承受的热情,带有让你在大庭广众下受不了的粗鲁。
他比较着两个人,也似乎在比较着这场战斗,说:“要诛其人,则需先诛其心,我曾为将军考虑,只需派三五百人驻县城,使一地方官招还从贼,赦了他再逮捕他。可惜,将军并没有采纳我的意见。”他观察着项午阳的表情,说到“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便看到几分杀机,因而心里猛一寒,暗想:若是我不能挽回你的名誉和前途,你一定怕别人说战败是你不听我的话而咎由自取,因而杀我。你这个貌似英杰的小人!
于是,他改口说:“议和吧。博格若不想做贼造反,必有求于你。议和也成了招降,对你们都有利。如此以来,将军不胜而胜,岂不是上上之策。”
项午阳说:“等天一亮,上官可替我等入寨招降。保存我军将士的性命。”
王水盯着他,觉得他有话没有吐尽,便站起来说:“余火怕是未灭,不过喊了山寨的人,让他们用绳索吊我们上去,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收拾。”
这时,一个军士大步过来,说:“牛大寨主已经答应要出兵了,领兵一千。之后还有后续!”王水耳朵一动,突然明白项午阳又没有采纳自己的建议。有意和这牛大寨主联手,借和谈摸情况,根本不管他们这些人的生死。他一阵恼火,虽知道博格手下的牛大寨主不可靠,也不提醒。
他的同僚怪他自领和谈地差使,走出去就埋怨。他这才说:“不这么说行吗?小霸王失军过半。一旦撤退,不说想当郡守当不成,怎么给郡里州里交代……?!”
“那他招降是真心还是假心?”同僚关切地问。
王水苦笑道:“我看是想视情况而定,但绝不是真心。我和博格之间有一道仇恨,这你应该有耳闻。我何尝想去招降?这已经是不得已了呀?”他抓住了同僚的手,说:“封由呀。你愿意和我一心吗?”
他的同僚远没有他的能耐,生怕他没法保全时丢自己不管,求之不得地说:“王兄多方对小可照料,若逃得了这一命,必想方设法报答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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