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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张更尧将军也刚送了一点。”狄南堂看了一下对方,一下想不到对方怎么这般好,平淡地一笑,用手挽了一下脏发。
梁威利喝了许多酒,红头涨脸,他仅仅提了一下水缎一样的衣服,就一屁股坐到的草上,表情复杂地靠着囚木,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反复滚动自己靠在木柱上的头颅一会,他这才又说:“你一定看不起我。可我又能怎么做?”
说完,他看着狄南堂面前还没动筷的酒肉,便揽过来大吃大喝,边吃喝边说:“我会让人再送的!”
“你吃吧!”狄南堂重来没有到对方竟这样的失态,也只是赔着他喝了些酒,只是说,“这也是张将军派人送的!”
梁威利是何等风光的人,这般的饿熊模样让李林格外傻眼。
李林觉得自己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便出言讥讽,极力用“夯”和“拽”这样土词贬低他。梁威利大吃大喝了一阵,突然酒劲上来,讲起自己年轻时的卑微事,只是反复地在中间插入一句半句的“没办法的,你总要做的。”
说过一阵,他看住狄南堂想笑,突然表情一紧,指住狄南堂,接着又指住下面一片狼藉的酒肉,竟然吐出一口血来,他大声地说:“没想到!”
狄南堂也冒了冷汗,看住酒肉,确信这好好的酒肉中竟然有穿肠毒药后,慌忙替他叫人。梁威利摆摆手,却说:“这也怪不得别人,我大意了!我是想给你吃完,让你吃我……!”
狄南堂有些糊涂,但即刻就清醒过来,感觉到腹部疼痛,也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李林立刻抱住他,大声地哭问,引得旁棚中的同伴大声询问。狄南堂摆了摆手,指着梁威利送来的酒,说:“恐怕这里面也有毒,你万不要喝它!”
说完,他便深吸两口气,看住牢房外进来的人,提示地下乱钻的梁威利。
他倒不为自己意外什么,毕竟张更尧若不好控制军民,要自己的性命才能换取弹压军民的功劳。他苦笑着,心想:毫无疑问,地下这个也是送自己离去的,可惜却误中了别人的毒,做了陪葬。
想到这里,他便低声说:梁总督,你太可怜了。
牢房里灯火轻动,一如外面,沉沉发冷。他只是戏谑地看住在地上挣扎伸腿,如同板上鱼的梁威利,又看着别人抢来推拿,抠喉咙,眼前渐渐恍惚。最终,他看向含泪高嘶的李林,竟不知道安排什么样的后事好,稍后,才说:“你要活着,将我等的冤屈告诉别人!”
李林大吼一声,把他放倒在地,学对面的人进行抢救。
梁威利身边的人嫌他碍事,过来就给他一脚,把狄南堂的身子掂开一些。李林人已恍惚,整个陷入了疯狂,起身就和他搏在一处,却在意外中拔了对方的刀。他愣了,见对方也愣了,顿时愣过而喜,抡刀狂砍,向未关的牢门闯去。
牢卒反应很慢,应急之人又离得远,竟被他一路杀救出自己的人。除了几个对朝廷幻想的文人,一行数十人便如脱笼猛虎,他们汹涌夺刀,向外冲去,竟无可阻挡,直杀了十数百人,向营外四遁。外围的军官紧急中调集了人马前来镇压,却也只围了为首李林几个。
张更尧是候机等信的,听到风声出来看,被李林一眼认到。
李林一身已插满箭枝,却依然大吼大砍,直直冲向他的跟前。张更尧看到野兽一样的眼睛,半身酥软,但他却是侍卫出身,一身软硬功夫最是了得,慌忙中,却仍能无比精准地把长剑推进对方的心脏,让对方丧失活动能力。
“你还是回去喝上毒酒,免得将来,我家少爷剁你为肉泥!”李林半倒未倒,还用余光扫过旁边的张毛,喷了口血,奉劝说。
张毛打了个寒蝉,拔剑对他猛剁。
李林摸出自己准备送飞鸟的扳指,大笑倒地。
张毛咬住牙齿,下巴晃得厉害。张更尧倒松了一口气,安慰张毛说:“朝廷怎么会放过他的亲族!报仇,他们做梦吧。”
张毛四处看看,剧烈地喘息,点点头,但他一回身却看花了眼,不由猛奔几步,摔了一跤。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八十 可怜的梁威利(3)
更新时间:2009…5…2 0:45:26 本章字数:4612
秦台接到狄南堂服罪,梁威利陪葬的消息时,最先想到的是自己在仓州的势力不稳。如今,许多在外的将军纷纷不服调遣,冷眼看他们王室的争位,仓州无疑是直州,长月的劲援。他反应到后续重心,立刻以官爵去拉拢张更尧。
稍后,他想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还应该干点别的,也真的想到了。
在他看来,秦林曾经是王储,是半个君,其党即使是抛却鲁氏不说,也是相当可观的。如今,当务之急不是自己利用过的秦纲,而是肃清秦林的余党。但他不敢对左右逢源的贵族开刀,仅仅夺官而已,但唯独对清理秦林的军中嫡系和不得人缘的人们,他毫不手软。狄南堂和其所部不赦,半道服罪,正是他惧怕死灰复燃的安排。
他已因对方的强劲担心了数日,此时,自觉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秦林。他对秦林恨之入骨,觉得自己之所以经过这么多的波折而不能继承王位,和三世无关,纯纯是太后和秦林的把持和中伤。
随后,他便带着胜利的心理,在西门霸的陪同下去了秦林那。
长月已经很冷,石木地板冷如寒冰。而秦林却埋着头坐着,一声不吭,一改以前的懦弱,带了许多的坚贞。秦台悄悄进来,看着这个已经被他监禁折磨得不像人形的秦林,便觉得出气痛快。
“求饶吧。你求饶,我就放过你!”秦台想了一下,微笑着打扰有些呆滞的对方说,“你的狄上将军已经死了,是勾结狗人身亡的。你要明白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完了。”
秦林依然埋着头,似疯似癫地说:“是呀!我完了!可你也不会风光。夏王收九州之金,铸了九大鼎,与天地盟誓,非子不授。这是我们雍人与天地立盟的约定,谁都不能更改。你顶多也只能把持朝政一时,有何得意的。”
秦台顿住不语,但看住他,眼光精芒大闪,什么也没说。稍后,他把目光移往一边的壁上,看住挂着一幅高约数尺的大画,一本正经地说:“我便要找到陛下,悉心地辅佐他,做一忠臣良弼。”
秦林终于狂笑抬头,吐了一口吐沫,努力站起身子,说:“秦汾一旦亲政,会放心任你做一个周公?!你会是这样的一个笨货?”
秦台有些恼羞成怒,立刻用大笑掩饰,他喊来西门霸,说:“你在这看着,找人弄两盆凉水,给老八洗洗,让他清醒清醒!”说完,他挥了一下袖子,大步出去。西门霸疑惑地回头看他,怎么都觉得这个差事不是自个该做的。
秦林却在秦台走后,看住西门霸,低声说:“我知道你一定投靠了秦纲,一点也没错,你是真心实意投靠了他!”
“胡说!”西门霸吓了一跳,连忙跑到门口。
“你不要骗我!秦纲是我哥哥!”秦林却步步进逼,接着又说,“我有一个秘密,想让你带出去!不说出来,我死不瞑目。”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喃喃地说:“不管怎样,他的确是我庶出的长兄!即使我死了,他一定会为我报仇。”
“什么?”西门霸张口就问,但接着后悔,解释说,“我只是奇怪!”
“父王死后,你的小叔叔那里有他的遗诏,是让他继承大统的。我母亲伪造了他的身世,说他不是我父王亲生的儿子,这才逼迫,说服了扬将军。但遗诏并没被他毁去,而是藏了起来。你若能找到这份遗诏,我兄长定可得位而正。”
说完,他便重新对着墙坐下,竟如老僧入定,再不说话。西门霸张口结舌地站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喊人给他两盆凉水。他迟疑了许久,一动不动,却又见秦林嚎哭大嚷:“我秦氏子孙怎可贪生怕死。”
说完这些,还没等西门霸明白过来,秦林已经对着墙壁猛撞。但他心实怯,却只撞出点青紫。西门霸连忙用双手锁住他,对着外面大嚷大喊。片刻,外面涌来侍卫,宦官,将秦林按住。
※※※
飞鸟这么多天来心神不宁,但难以跨越千里去想及其它,只觉得自己是在为“笨笨”难过而已。毕竟,他把它丢去了旁人的家里,日夜难以安睡。他站在一处山坳上的斜坡上,抡着柴刀砍一个难砍的桑树枝,却在心底计划,怎么到晚上黑再去看“苯苯”。
如今,这一代早就下了大雪,可村子里还是来了许多拜寿的人。这样,夜晚活动,去樊英花家里极为不便,可飞鸟还是觉得自己该更小心地去。
他远远看过那名被人喊成“太爷”的半百老人,但看拜寿的人赶车运来的寿礼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处处让人伺候的一家人住在这里的穷山僻壤?而自己入了山,还是迷路了才摸到这里的。
他分神想到这里,看看干木已经倒了,便拉到一边看。但一看就发愁,死树枝砍得过大,难以成捆。他这就再用柴刀修理。正修理着,背着篓子的樊凤在山上逛了几圈回来,喊他吃饭。他应了一声,把柴放下,这就过去。
樊凤放好篓子,给他掏出一个红薯,让他用柴刀分开,两个人吃。飞鸟先打掉一大块石头上的雪,然后把红薯摆上,一刀劈过,把大块的给樊凤。樊凤看了一看,便说:“干脆你烧好柴,咱们烤着吃吧!你看,他们在偷你砍的柴呢。”
飞鸟一回头,看到村落里的三个少年正在他砍过的木枝边,其中一个拖了只牙獐,另一个再用柴刀修理木枝。他便大声喊过去,说:“那是我砍的!”
而几个少年却不理睬他,只是冲着樊凤喊:“凤姐儿,我们来吃肉!”
飞鸟跑过去,心中却不是想要自己砍的柴,而是眼馋人家的猎物,嘴巴里说着:“我出柴,你们出肉!”
村里的少年大多给他混熟了。一个叫唐凯的笑话说:“看,怎么不说你砍的木枝了?一见獐子就想来沾光了吧!”
樊凤也笑笑,看看他们都带的是柴刀,便问:“你们不是用棍子打的吧?都没带弓箭!”
飞鸟已经在看獐子,上看下看,却看不到伤痕,便说:“先不要忙着吃,我们还不知道是饿死的还是病死的。”说完,他掰了掰獐子嘴,看到里面流出的黏液,便说:“它不是中毒死的,就是病死的!”
“可中毒也只是吃到肚子里,怕什么?”一个叫赵匡的少年说。
飞鸟又细心地给獐子做了个全身检查,最后还翻翻眼皮,说:“这是一种怪病,是瘟疫,还是把它埋了吧。”众人看他认真严肃的样子,都偷偷地笑,问他:“你怎么知道是瘟疫?”
“他很有学问的!”樊凤看住飞鸟,故意拿他的话挤兑他。
“真是一种瘟疫。”飞鸟挺直身子给旁人说,“不信你们再看,它蹄胛烂了,口腔有黏液,眼皮里有花,不信,你们剖开它的肚子,里面一定结成血块。”
一个少年忍不住狠杀一刀,却真看到里面是凝固的黑紫血块,他点点头,相信了,但却惋惜地说:“丢了它太可惜了。也不一定吃了得病,我家的鸡病了,奶奶煮过给我们吃,也没有什么事。”
“还是丢了吧!”樊凤也同意,并试图说服其它人。
另外两个少年也觉得丢了好。他们最终提了它下山,在一个地方挖了坑,把獐子丢进去,埋好出来,聚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