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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心思迭起时,几人已经到了北城。这里是长月向山索要的大片土地,虽然平整过,但马蹄敲上的声音都不一样。
再往前走,过了北城校检场,翻过驯象所再向更北之处,就有一所扎成井字型的大院子,三面裹有营舍,便是辖督的北指挥所,也是辖督的衙门所在。那也是狄南堂的目的地,已经离得不远了。
正走着,他听到后面有马蹄声急响,转头一看,见是飞鸟,不由吃了一惊。
“朝廷有大事,小孩子跟来干什么?”狄南堂呵斥他说,“你阿妈呢?怎么不跟你阿妈回家?”他自己也不知道此行结果如何,是否凶险,不得不训斥儿子,怪他胡乱跟随。
“你忘了带这些了……”飞鸟带着他的任命文书,抽抽鼻子,作出无限委屈的样子说。
狄南堂想赶他回去,却见形势很乱,担心他追赶自己认不得路了,也吃好存了带上他的心思,便说:“既然跟来了,就跟着我,别跟丢了!”
飞鸟觉得难得有见场面的机会,心中高兴得要死,连忙说:“我一定跟上,阿爸见叛军在十步内就叫我,我保护阿爸!”说完他摸来摸去,竟然找不到刀,慌忙赶上一名宫卫,大声借刀。
狄南堂笑,见他当自己为古代护主猛将,也不揭破,只跟旁边的宫卫说:“兄弟不要见笑,我家儿子总自以为弓马娴熟,不用理他!”
旁边一名宫卫见有了机会,慌忙问他:“大人!夜中交割,又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恐怕里面不肯。大人准备怎么办?”
狄南堂明白这一回事。若是前任别有用心,或押宝,或与他人勾结,或奉有密诏,这等形势下不会交出兵权;若是他忠心耿耿,一定在调兵遣将,以图应变,考虑到对自己等人不放心,那也是不会在这种形势下乱交兵权的。虽然知道这些,他也只能见机行事,如今之所以赶到北营,而不是到南城,那也是把事情想到最坏上。若此将从叛或观望押宝,他自然会把军士在北门集结。不然,兵马应该在四门集结,以震内防外。
此时,已经能听到齐扎扎的脚步声,答案便有了。狄南堂见这名宫卫思虑周到,便细细看他,见他身长猿臂,色稳而敛,颇生好感。
“你的意思呢?”狄南堂问,“还不知道兄弟称呼,也忘了问台甫。”
“大人客气了!我姓张,叫更尧。是小虾(对普通侍卫,郎卫的称呼),大人直呼我名就行了!”他慌忙谦道,“我觉得此时,前任辖督大人应该边校检军士,边筹划怎么办!身边未有几人,不会挟威抗变。此看大人直奔而来,应该已经胸有成竹了。”
狄南堂摇头,说:“不!就此时而论,他身边若全是亲信,才最有可能抗拒。目前断定他在哪才是急务!”
张更尧问:“以大人看呢?他现在会在哪?”
“最有可能在衙中!”狄南堂肯定地说。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五十四 血雨腥风(2)
更新时间:2009…5…2 0:44:04 本章字数:4022
他说这些并非毫无根据。城中集结部队不利,最有可能是分开集结,甚至从营地直接以赴。在这种情况下,指挥者要有效指挥,等待上令或变故,没有比呆在官衙更便利的。
“目前只有行险以图!”张更尧比划了杀的手势说。
飞鸟无视他们在讲什么,打量他两眼,在月光巷陌四周看了一圈,反觉得肚子很饿。他打了喷嚏,哈欠连连,催促道:“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行的话,我们悠达一圈,回家睡觉!”
狄南堂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自己尤在思考。他觉得辖督署居于北城,应该能提前得知叛乱;叛乱又发生在他调任解权之时,不能不觉得蹊跷,只当成过于偶然。狄南堂都不太清楚,却也无法开口询问的。如前任辖督是哪一方的人,形势突变时,他在内城还是外城,这些问话只能私下说。
形势迫切,容不得他多想。“应变吧。”狄南堂同意。他看看自己的儿子,担心和旧任冲突失败殃及到他,便说:“等在这里,不要乱走!乱走打断你的腿。”
飞鸟想得比较简单,就是他们几个进去宣布兵权归阿爸了,他们愿意,就跟阿爸,他们不愿意就说:“你们都回家吧,这里没你们的事!”这就以为阿爸又是当他于无物,连连不肯。
见飞鸟不情愿地挠头,亦步亦趋。狄南堂严厉地补充:“军中不可有杂人,有军法的!”
在飞鸟一愣减,他便带人奔走。
飞鸟看他们走远。百无聊赖,只好伏在马上睡觉。
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子。
一阵工夫。天气突变,竟刮起了北风,冻人入骨。
飞鸟被冻醒了,却听到哪里有杀声一片。他揉了着眼睛,心中惋惜得不行,自言自语地说:“阿爸又骗我,自己带人杀叛军去了。怎能一点也不讲义气,好坏也同意我‘十步一杀’的!”
接着,他又听不远处有人喊叫。由于心中有些迷糊,他做了个继续睡的打算,便再抱缩住身子。可声音竟然扰不绝耳,尤其是近处的,喊的凄惨得不行。他脑子稍一清醒。听清楚是一个女人在喊救命,便猛一下睁眼。
大脑一充血,他想到的就是“英雄救美!”正要有所举动,脑海中闪过阿爸要打断腿的话。他不得不装作没听见,抑制住自己的救人之心,在煎熬中放弃自己被人褒扬的荣耀。他说个自己说:“和我有关系吗?我是在等阿爸。”
飞鸟假装没听见一下,就转念大不忿:干扰我睡觉,怎么不关我的事?不管也得管。就是阿爸找不到我,那也有情可原,就说阿妈说的,有仇必报。
接着,他问马儿:”你能忍受别人吵你睡觉吗?”
“当然不能。最过分的莫过于此!”飞鸟义愤填膺地说。
他被自己妥协的原动力刺激出一股义愤,于是快速往几个方向转头,无目的地说大声喊道:“我来救你来了!”
喊完,他拨马就找。顺着声音,拐了几个巷子的弯口后,他果然见到两三个男人按住一个女人,而那女人在拼命地踢打,呼救。
“大胆男人,欺负良家妇女!”这原本要出炉的话,飞鸟只说了“大”字,就将后面的字说得极小,还一个比一个小,最后几个连他自己都听不到。毕竟他发现人家手里提着大个的刀,远远看去明晃晃的,只好将口气急变:“喝,哈!大……爷,打扰一下!”
“不关年的事!快滚!”一个声音很粗的男人说。
“我只是打扰一下。”飞鸟坚持自己的和声细气,装出无限的憨厚说,“我捡了匹马,可是不知道是谁家的!”
一个男人怀疑,问:“真的?”另外两个男人连忙推他,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是我们的!我们刚丢了匹马。”
一刹打过,正进行的侵犯被打搅。女人边连忙告饶,边搂自己被撕开的衣服。
“你过来!让俺们看看!”一个男人说。
“我,可我害……害怕!你们手里拿着刀!”飞鸟慌忙说,“那女人?你叫的救命?他们不会杀人吧?你说说看,他们会不会误会我偷他们的马?我真是捡的。我在地下看到了条绳子,我想捡条绳子就走,没想到后面还有匹马!”他故作的声音简直就是二牛声音的翻版,朴实得让人无法挑剔。
男人看自己离得远,小声不叫女人吭气,骗飞鸟说:“就是我们的!要不你把马放下,自己走!”
“那不行,万一不是你们的呢?”飞鸟不肯,“要不?你过来……。不,不,先说,说你们的马是什么样子的!”
三个男人马迷心窍,不知不觉偏开女人的位置。飞鸟见女人也不趁机跑,只在墙根边抱成一团,只好开动脑筋,继续玩自己的诡计。
“不说我就走?!”飞鸟边说边转头往一边走。
“慢,慢!花的!对,是花的。”一个男人连忙说,在他看来,马匹多少都杂一点他色,说花的一定不会错。
“花的?不是!”飞鸟一口否决,“有好几种颜色,怎么会是花的呢?”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有几种颜色不是花的是什么?”又一个男人立刻反问。
“有几种颜色就是花的?我不信,来个人看看!”飞鸟又说。
说完,他见几个男人往这里走,慌忙又跑,说:“不行,你们看了就说我是偷的!手里又拿着刀,那可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吧?”三个男人无可奈何地说。
“恩!我阿妈说了,要是和人说不清时。就找个人评理!”飞鸟把马停在一处分岔口,转身回来说,“要有别人说这马是花马,我就把马放到这里,自己走!现在也没有人,明天吧,明天人多的时候我再看。”
“等等!小兄弟吧?我们今天要,要用马。真的,很急,明天不是耽误了事?”一个男人慌忙制止他说。
飞鸟抓住头,忍住笑犹豫道:“这怎么办呢?这怎么办呢?”
三个男人嘀咕了一下,其中一个拉去那个女人,说:“去!你去看看,说是不是花马!”
飞鸟见女人怯怯地走了几步,又被拉了回去,觉得男人们应该在恐吓她。心知道离救人不远了。他这又故意迟疑地说:“她知道什么是花的吗?”
“知道!当然知道!”一个男人透出笑意说,接着推女人上前。
女人还在抽泣,一边往后看,一边走到飞鸟身边。“你看看!他们说是花马!”飞鸟从马上拉住女人说,接着将声音转小,“要不要我救你?”
女人头发很乱,花袄很小。线扣被拽掉,在用手搂着。她小声而又抖颤地说:“能跑掉吗?”
三个男人已经觉得不正常,警觉地问:“是不是花的?看到了没?”
“应该是花的!”飞鸟小声地嘱咐说。女人回头答时,飞鸟空出马镫,却装着自己也趴在马上辨认,说:“我怎么看不出来是不是花的?”
说完,他拉住女人,让她赶快上马。女人穿脚上马。却穿错了脚,反上不上,下不下。飞鸟吃惊,见男人已经喝叫着跑来,边焦急地叫女人抱住自己,不要惊慌,边转马就跑。
女人一下将马鞍子荡断,死死地抱住飞鸟惊叫。飞鸟只好用两腿半伏在马上,使劲地抱住她纵马狂奔,最后将她跟布袋一样提溜在马背上。
巷子交织,到处都是路,飞鸟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钻,慌不择路。虽然好几次都险些被几名男人包抄,他还是边跑边感谢巷路平坦,哪里都能走通。人力终究不是马力的对手,飞鸟不知道狂奔多少路,才将几名暴徒的叫喊撇到听不到。他冲到一条南北的通路上停下,也没注意到天际突然变得很亮,火光冲天,只是叫了声不好,说:“我迷路了!”
到了这安全之地,飞鸟突然觉得刚才抱女人的感觉好舒服,现在还能闻到一股温香。他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心想:真是倒霉,要不是鞍子断了,骑坐在马背上抱住她跑就好了。
女人呻吟几下,从停住的马上滑下,抱住肚子感激说:“谢谢你!”
飞鸟也跳下来,见她拨去头发去看自己,觉得吃亏,也死死地看人家。他见女子有二十多岁,在月色中相貌娟秀,惊魂未定的脸上泛出喜色,一双带泪的大眼睛也在端详自己,胸前衣的襟带系在后脖子上,白嫩的香肩露了出来,便得意洋洋地说:“我叫狄飞鸟,叫我狄壮士就行了!”
“我还以为却了傻子,要被那几个强人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