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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我那样做了,他才没法去恨我。”狄南堂笑笑说,“我也是为他好!”
这人正是狄南堂,他等到飞鸟稍微好了一些,又给余山汉主了婚,把自己的产业一部分捐到镇上,一部分交狄南良妥当,同时把牧场给了狄南齐,这才入关。
入关前一夜,花流霜硬是没有想到,和丈夫闹僵的田夫子竟然夜中拜访,还欣欣然地提了一壶老酒,写书信一封,交给狄南堂,云自己有一世谁谁谁,许多年没有联络,写了封信请狄南堂转交。
次日,龙青云和狄南良等人也不再相劝,护送他们入关,狄南齐因为没赶回来,却缺席了。
看来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入关,只有少数人心中知道它的波澜不休。花流霜都怕狄南良记恨自己丈夫,毕竟全部事务不是让他打理,而是有散掉味道地把一些人和财物都安排到镇上,后来看到狄南良笑吟吟地来送行,这才放下心来。
这其中的心力,花流霜没察觉,就连路上碰到差点杀了一家老小的卢九爷,她也并未在意。但是狄南堂却心中有数。
这威名远播的绿林人物以主人的礼节招待了他们,并留下蔡彩母子作客,收下花落开为义子。狄南堂觉得他这等身份的人定然不会为难弱妇少子,也就在花流霜的劝解下留他们做客。但反念想来,却总觉得怪怪的。这就又和花流霜说起这事。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掌柜也在和秦台身边的人说话,还回头喊了一声:“狄爷,你可愿意这边的客人在您包过的酒楼里歇息不?”
狄南堂应了一声,答应了一下。秦台却憋了口气,吩咐人问问谁是狄爷。
“狄爷?!像您这样的关宦世家可能不知道,在我们下九流人这里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关外一个狄,食货全调匀。东西两个沈,金银堆成囤。石头堆里是景爷,郭家铁器车船载……“
“好了,好了!别唱曲了,说说看。“秦台没心情让下人再传话,直接问他。
“狄爷是不是富首,我们都说不上来,但是最是诚实无欺,我家置货就全是冲这个名头的。”掌柜低头抱掌,不敢看他地说,“爷似乎很不满意,您是贵人,狄爷也是贵人,这个贵字不一样。”
秦台来了兴致,招呼掌柜过去,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您是天上人,富贵那是应该的。而狄爷却和小的一样,那是平常人发家,是我们这些可看可及的,怎么会一样呢?”掌柜里巴结地说。
“你倒会说话,十个商人九个奸,若不是这些奸商在国难时抬高物价,我看外面的流民也多不了这么多!”秦台提高声音说,看来是想让狄南堂听到。
狄南堂没有听到,但四处逛着摸东西的飞鸟却听到了。他正站在那些摇扇子的苦力身边,问别人能不能让他拉拉,听到秦台的声音,就被引了过去。
“哥,阿妈叫你!”飞雪喊了一声,“叫你不要跟个猴子一样东摸西看!”
飞鸟刚接近,就被一个武士推着远离。他身子还僵直,这就退了几步,倒在桌子角上,把桌子弄翻,自己重重摔倒。
狄南堂止住要生气的老婆,慌忙过来,边拉飞鸟边道歉,说:“野孩子,没见识,想必看各位爷穿的漂亮,过来看看!“
飞鸟皮娃娃一样被拉起来,却没事一样说:“我是听说十个商人九个奸,想给这位叔叔说是错的。“
“你觉得呢?狄爷?“秦台冷然发笑。
掌柜觉得他是在找茬,慌忙给狄南堂打眼色。
“这位兄台的话或许有道理!但奸不是商道,大凡商人,无利不能营运,可坑人,抬价,靠花言和假货,骗了人得了利却也是在伤害自己的声誉,是目光短浅的做法,是下乘的生财。”狄南堂笑了笑说。
“那一个战乱灾荒,粮食涨得比金子还贵,不是奸商害民?”秦台怒气地说。
“战乱灾荒,粮食最主要还是缺,因为缺才涨价,这才有了抬的可能性。正因为如此,国家才要储蓄粮食来调节。”狄南堂说,“这时朝廷一面要抑制抬价商人,一面有度地用朝廷储蓄的粮食来有计划地调节。”
这等于一定程度上揭了秦台的老底,他的脸色即刻就铁青起来,当日方良玉劝他手中要握有粮食,不能无节制地发放,否则不但起不到赈的作用,反让朝廷捉襟见肘,甚至用了这样激动的话:“诱民以小利,视为决堤防川,必然一溃千里。“连嘉奖臣下时,方良玉也用过类似“妇人之体恤”的话,他又如何不心中不忿呢。
狄南堂见他喜怒无形,突然沉默,便慌忙说:“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不妨碍兄台休息,吃饭!“
“那你说眼下朝廷该怎么办?“秦台又如此询问,听在他那些知道点底的心腹那里大为意外。
“诽议朝政,是为不敬。“狄南堂笑了一下,牵着儿子往里走。
秦台再也无心情让他出点血赈济灾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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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这一章吐露了五个人的矛盾。龙青云,秦台,狄南堂,田先生和狄南良。他们都有自己矛盾的一面,不是单纯的好与坏,公和私。这就是矛锐还是盾坚。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四十二 天上人家(1)
更新时间:2009…5…2 0:43:42 本章字数:3763
狄南堂回己家呆的地方,龙蓝采立刻抓来飞鸟,看他摔得怎么样。
“小孩子多摔摔,长大了结实!”狄南堂笑笑说。
“他这不是病刚好嘛,恐怕疼与不疼都不知道!”花流霜怨气地推了丈夫一把说,“这些人骄横得很,不知道什么来头!”
风月老师说:“刚进门时,我留意了车驾,非公既侯。”
“那就公猴吧。”飞雪边拿着东西吃,在风月老师话后补充说。
几人有些想笑,相互对看不已。
“飞雪呀,在这里不比我们那里,可不要乱说,官爵亵渎不得。”狄南堂教训她说。
刚说完,飞鸟就接了一句:“叫猴公总没错了吧!”
解热茶,冰糖,薄荷很快就上来了,接着是瓜果,简直把飞鸟乐坏了。他摸了一个就放到嘴巴边啃,边吃边说:“没有想到会有水果吃!”
狄南堂嫌他只知道吃,瞪了他一眼。飞鸟立刻很懂事地发水果,从伯爷爷一直到飞雪,这才故意看住父亲又说:“可以吃了吧!”
狄南堂得了个意外,见他先谁后谁,也是那回事,不再管他,也开始安排刘五哥,说:“你带我大伯一路向南,回登州界功看看,稍后同他一同回放地吧,你也是经常出门的人了,凡事要小心,啊?!”
“那不行!将来,主公身边不留个人么?!”刘五哥问。
“长月已经近了,咱家也没什么东西,在这里又可换把势,你就安心去吧。回去给你余大哥说,让他好好照看那两个丫头;让老二老三给卢九爷备份大礼送过去,认认亲;要是那几只野狼不好养的,就放掉吧,免得小鸟挂念。”狄南堂又安排说。
“大侄子!我这里有我们家的族谱,是先祖誊写的,你拿着。”狄南堂的大伯拿出一卷轴给狄南堂,又嘱咐说,“可不要到受封赏的时候连个祭祀的都没有。”
侍者又上了东西,大伙吃过之后要了几间房休息,直到避过正午了,这才又准备上路。狄南堂送走自家大伯和刘五哥几个人后,带着飞鸟去雇几个车夫,边走边考他的阅历说:“你能不能一见面就看出把势的好坏?”
“那还不容易,让他驾车试一试呗。”飞鸟说,“反正我们的是单马车,只要会赶马就会驾!”
狄南堂笑了一笑,说:“不是这么容易,世道乱,不少人都是和劫匪勾搭的。车夫经常跑某一条路,大多会和路上越货的人认识。所以呢,一般要雇车先问清车夫的家,当地人雇当地人,不是当地人就不雇当地人,还要看他人说话怎样,驾车怎样。驾车特别好的,不要!会说话的,不要!雇了车夫之后的,要跟他回家安排事情,不能让他脱掉你的视线。”
“麻烦!趟子手呢?怎么看?也要挑见强盗就跑的?”飞鸟问。
“趟子手呢,一般都找趟子局的。但他们要的价钱通常很高,甚至分层。若是钱不够,利润不大,就要换片子雇,不要相互认识的,然后在趟子局找个行手做总。我们关外的趟子手是最让人放心,你青云舅舅家就在关内开了许多趟子局。近年来冒充放地人的有好多,不过装不来黑红的皮肤和关外的口音。”
行市在即,却萧索得很。
沿一片夹在两间倒闭铺子的路向前的林子边,搭了几个棚子。他两个骑马过来,正看到几只想进去的野狗又被人出来赶,往林子里跑去。
飞鸟仔细看上一看,有七八个正聚集在一起赌博,外围十几个疲惫的汉子或者蹲着,或者坐着,猥猥琐琐地看着。一个胖子坐在桌子上,看着牌桌为另一名汉子喝彩。
“走!不雇了。”狄南堂只是看了几眼就说。
“为什么?”飞鸟奇怪地问。
“行市被恶霸占了,容易出问题。”狄南堂拽马回头,“现在官道也未必太平,单马马车本来就跑不起来,天又热,还要两三天才能到京城,这里去年又经过战乱,我看我驾剩下的一辆车好了!”
但已经晚了,一个彪形汉子袒露着肚皮站起来,大声地说:“那位爷,雇人的吗?”
“不是!我们来看看自家弟兄在这不在!”狄南堂回了声话。
“诶!哪能这样呢?四海都是兄弟嘛!”汉子边说边走过来,回身指着身后的男人说:“上好的趟子手,绝对没有问题,你可以打听打听。”
“那好!你挑个赶车的吧,我只要一个人。”狄南堂看着他说。
“那不是还是不雇我们吗?”汉子说。同他赌博的几个汉子也都赤裸着上臂慢慢过来,后面的男人们也都走了来。
飞鸟觉得荒唐了,家里只有两辆马车,要是雇二三十个人,这成什么话,可这些人却是逼着不雇不可。他刚想说明,却听父亲说:“那好!按例试用,没有定金,没有抚恤,到奉国去,带上你们的马,拿上兵甲,跟着来吧!”
“什么?”飞鸟看了看父亲,差点没因父亲的话掉下马去。
汉子愣了一下,看了一个身后的汉子,干咽着动了动头,迟疑了一下才问:“那钱呢?!事后怎么算!”
“按规矩算!”狄南堂笑了笑,抛了两个大钱说,“兄弟,你们不是走长护的,拿上这些钱喝杯茶吧!哪有人不知道试用规矩的?”说完他给飞鸟叫了一声走。
两人这就回走,而那帮汉子却无一个吭声阻拦的。飞鸟心里叫着怪,又一次看父亲,问:“试用规矩是什么?”
“哪有什么固定规矩!”狄南堂,“也就是由对方开个底价,事成后给他钱,死伤自负。一般危险的生意,死了人半路上补充时,商家或者趟子总就用这个雇人。”
“阿爸,你也会骗人?”飞鸟张大嘴巴,把手指头撑成“八”字,问,“那他们怎么不跟咱们了呢?他们好象连这个都不懂。”
“是我说他们不懂的,在行市上出入的人都知道。只是,成交的人是半路补充,比最初的趟子手要贵。各人价钱不一样,所以讲价钱都是用布把手盖住,在布下比划,事后也不能讲。稍微外行的短途装卸工,通常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狄南堂说。
“我们家好像没什么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