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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怪你想出这个办法来!”也庆阿张开弓箭,却不得不看着一只驯鹿跑得无影无踪。
“皇太凌一定会有办法的。”也留桦说,“他有想不完的主意。”
也庆阿放下弓箭,锁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妹妹说:“他并不讨厌,但并不是总有办法。”
也留桦不再说什么,向身后看去,身后冒出来了也阔台四个,除了飞鸟什麽也没打外,其它人都有收获。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也庆阿大怒。
“皇太凌发现谷地却往里越开阔,就去找我了。”也演丁说。
“你唆使也留桦反对她的婚姻,又不让我的兄弟们用心打猎。”也庆阿冷冷地说,他对着飞鸟拉开弓箭。
“不!”也留桦飞快地挡在他和飞鸟之间哀求似的大呼,“不要!”
“你要干什么?”也阔台三兄弟也很快地赶到他面前,“你这是干什么?”
“蔑乞儿拖拖人,我没有足够的智慧识破你的用心。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你有着险恶的用心。”也庆阿冷冷地说,“你们都让开。”
飞鸟拿定了打猎的主意过来,却想不到就要被人射杀,慌忙摆着说:“也庆阿哥哥,你误会了!”
“我一点都没有误会。”也庆阿缓慢地歪斜着脑袋回答,他又严厉地看了面前四兄妹说,“都走开!你们在和敌人站在一起,而不是你们的哥哥。”
飞鸟欲哭无泪,想笑无声,不禁埋怨自己多嘴给也留桦提这样的建议。他扔下弓箭抢先说:“我们不能远离,更不能慢慢地走,这是个巨大的挡风坡,只要我们到达向阳面的脚下,那里定然有猎物群。我们缓慢行走会让它们来得及发现,从容逃开的,我请你相信我,我看过了!”
“我打了多年的猎,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吗?”也庆阿夹马游走,“走!你带着你的弓箭离开,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飞鸟黯然神伤,多日来他确实一直想逃离克罗子部族的营地,却实在想不到,如今要被人赶走时,心口隐隐因难忍而酸疼。自己是当真害怕风雪路途而不敢离去吗?会不会有其他成分在里面,飞鸟拿不准,只是有些委屈地看住也庆阿。
也庆阿似乎有些内疚,转脸不去看他,只是叱呵他走。
“也答儿妹妹会伤心的,而我也不会原谅你。哥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也留桦哭着说。马演丁他们也都充满感情地看向飞鸟,乞求一样看着哥哥。
“拣起你的弓箭,滚蛋!”也庆阿咆哮着说。
飞鸟只好拣起自己的弓箭在马上行了个礼缓缓退走,也留桦把一团东西摔向也庆阿,飞快地追了过去。
“为什么?”也演丁静静地问,他明白猛人家里长子的威信,再也没有劝阻。
“他可以让人屈从他的意志,而且总想左右其他人的一切,并能让人不知不觉地服从。他,是危险的!”也庆阿收起弓箭,从喉咙里吐出这样两句话。
“可他是父亲默认给我们的弟弟啊!”也埚说。
“乌落法告诉我的,伟大的乌落法教育我要远离这种危险的人。”也庆阿说。
乌落法是北地的神地所在,也答儿的奶奶就出自那里。也速录曾经用了每年一百头牲口才换来也庆阿少年时去里面受教,他这样一说,兄弟们再没法认为他有不妥。
“不要管也留桦,她哭泣过后会回来的,我们按皇太凌说的,快速堵截那里的猎物。”也庆阿又一次下达命令。
飞鸟驱马在山谷外徘徊,他弄不明白是该走还是该回头和也庆阿争执。“皇太凌,你不要听我哥哥的,你不要走。”也留桦追出来说。
“也留桦姐姐!我欺骗了慈祥的奶奶,欺骗了阁伦额夫人,也答儿,尊敬的首领还有你们。”飞鸟低头不敢看也留桦,“我不是可颜部人。”
“不,告诉我你不是蔑乞儿拖拖人。”也留桦流着眼泪阻止他说,“哪怕是说谎也行。”
“是的,我不是蔑乞儿拖拖人。我是黑放人,而防风镇属于靖康。”飞鸟四处游避着目光说,“就是你们说的,说的凶残的虎狼!”
“你骗人!”也留桦眼泪更多,狠狠推了飞鸟一把说。
“告诉奶奶,夫人和首领,我走了。”飞鸟低声说,“照顾好也答儿,我会回来娶她,一定会。”说完后,他拉转马头。
“用带大横木的车!”飞鸟冲着前面喊,浓白的哈气喷出好远,将几片雪花吹软。车驾有辂者必然大,飞鸟的意思自然是说用大车。
飞鸟看着那一头载下去的雪花,感觉到心碎的声音。
“我会的!”他边走边扬手大喊,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但他也不敢回头,害怕噙在眼睛中的眼泪会掉下来。
突然,他只听到身后的也留桦大声喊着:“皇太凌,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不愿意见到你!”
飞鸟依然没有回头,他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看飞鸟已经加快了马速逐渐从眼前消失,也留桦这才喃喃地说:“你一定要会活下来,回到你的家里。”说完,她爬下马,跪在雪地里虔诚地为飞鸟在长生天那里乞福。
无食物,无人烟,无方向,白茫茫的雪地如同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梦魇,大部风的地方都是风口,风雪一紧,呼啸回旋的劲流就要把一人一马扯转,那感觉就像被被万刀砍斩一样。
飞鸟和马儿只是凭着感觉向南走。一开始,“笨笨”死活都要载着飞鸟回克罗子部,飞鸟不得已不得不教训了它一顿。
即使是和“笨笨”葬身在这冰天雪地中,他也不愿意再次面对热腾的火炉,喷香的稠奶和狍子腿。他终于开始为自己曾经不得不进行的欺骗而后悔,从没有过的后悔。
天色渐渐晚了下去,飞鸟又饿又冷,连“笨笨”也几乎冻毙。“你走吧!”飞鸟松开了马的缰绳,取下马上的枪做拐杖,说,“你会有一个好主人的,他不会让你在雪地里跋涉,只会骑着你在蓝天下放牧,歌唱。”
“笨笨”流了眼泪,它喷着热气撞了撞飞鸟,对着弯刀嘶叫。飞鸟明白它的意思,却没有理它,只是拄着枪杆大步向前走去。“笨笨”赶了上来,偎依着飞鸟往前走。
飞鸟突然想起一首歌,他偎依在“苯苯”身边,边走边唱:
“在那堇色的世界上
你荡起的一溜烟尘
就像浩淼的天空下
升起了长长的彩虹
你跑到哪里
那里就留下芳名
你让谁骑乘
他就能百战百胜
你像是主人家里万世不朽的金果,你像是英雄身边永远牢固的银橙,你的骑士长生不老
你的蓄群繁衍无尽
跨上你背上的主人呦,永远幸福安康。”
雪终于停了,但黑夜也同时降临。飞鸟在一处高坡下挖了洞,然后把“笨笨”塞了进去。他一路收集的柴火很多,但这时才发现火种早已熄灭。虽然有弯刀和枪头这样的铁器在手,可到哪找易燃的引火物呢。飞鸟想了一下,用弯刀割了一块内层的皮毛。“现在也答儿在干什么呢?”飞鸟边努力打火边问“笨笨”,“也埚哥哥他们都回去了吗?猎物是否足够多?”
好不容易,火在黑暗中被点燃了。飞鸟在除去覆雪的土地上生起火来,他抬头看看天,天色昏暗无比。“出来,先烤烤我们的窝。”飞鸟推了“笨笨”一把说。
高坡下面已经很算温暖了,可飞鸟还是在窝里烘烤。
过了一会,热窝就成了。飞鸟和“苯苯”挤在一起,身子留在洞里,头却靠向火。飞鸟脱掉护手和手抓子,烤起满是血泡和肿块的双手来。“想不到挖窝那么难!”飞鸟数着血泡,并且抓着见暖而痒的冻疙瘩。就在这样的夜晚,飞鸟第一次有了自己朦胧的梦想。
飞鸟接着解开“笨笨”蹄子上一直包到腿弯处的暖皮,放到火上哄烤。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在饥饿中睡着了,不再为狂风的怒吼感染,还做了一个格外香甜的梦。
暖热的帐篷,也庆阿带着一团寒气和白雾进来。
外面的雪已经下了一整天了,刚刚停小,厚雪已经足有一脚之厚。赶走了飞鸟,他心中也没有多少快乐,还多少隐藏了一些内疚。
“奶奶,我按你的吩咐做了。”他说,“父亲和母亲都很生气,也答儿没有吃饭,要出去寻找,父亲把她关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们也是不得不这么做的,这也是给了他唯一的生路。”也答儿的奶奶虽然伤神,但还是很快地恢复神态。
“我知道,来年有东部的人来,知道他带了不该带的东西,一定会迫使父亲用生分(用牲口将人撕开)!”也庆阿说。
“这并不是主要的。来年春天,东部各族的部民到达这里,人死了,就无欺诈!”也答儿的奶奶叹了口气说,“对外我们让人知道他在打猎中死去。这样也好!一旦能借助外来的力量,你父亲很容易接受众人的宣誓而称汗的。”
“可也答儿妹妹呢?”也庆阿盘腿坐下问。
“送她去乌落法吧。”也答儿的奶奶摸了一下眼角说,“接下来,木鲁思人灭亡的时候到了,即使是与他们交好的金留真汗也无法来救他们,因为他们杀了一个金留真都无法阻挡他们灭亡的人!”
“明年向他们开战吗?”也庆阿问。
“不!就在冬天,接下来,我们以金任联系一些小的部族和生猛。只有这样,一旦偷袭成功就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你祖父的血仇也可以成功得抱。”老妇人说,“你父亲会知道怎么做的,你要做的就是宣称他们杀了你的小坦达。”所谓“生猛”就是不依附大部落的猛人,最是勇武,通常都是没落的黄金勇士家族的后裔,最容易因为磨练在草原上崛起。
就这样,一场草原上称雄的时机来临了,背后的策划者——也答儿的奶奶在这一年六十三岁,和靖康王同岁,而无意中起到关键作用的飞鸟过上一阵子才十三岁。然而谁也不知道成功之后,他们是否可以有正面面对金留真汗的实力。
冬日里的袭营是最可怕的,当你的帐篷丢掉,牲畜大规模丢失,游荡在雪原上无人收留,族人也只有在首领的带领下投降一途。若也速录一战成功,接着,足够平衡投降势力的东部部民便在冰雪去后迁移而来。计划毫无问题,但关键所在就是能不能袭营成功,能不能安抚东部部民和失败后的木鲁思人;再接下来,就看能不能有一战金留真汗的能力。
这些就都不是凡人能预测到的了。这其中包含着对领袖人物的巨大考验,包括决心,意志,胆略,甚至性格,向心力等等。全部族人能否和也速录一心,他的朋友,敌人,包括非朋友非敌人的人怎麽看他这个人,他打仗怎样,长生天是否眷顾等等,这些都是可否胜利的条件。也答儿的奶奶不是没有想过,但她还是果敢地布置了一切。
风停了,草原上开始宁静了下来,这是一种让人害怕的静,皑皑白雪铺展而去,无可知的声音翻动着。
飞鸟是被“笨笨”拱醒的,他一醒来就看到不远处有三双绿荧荧的眼睛。“我们是被野狼盯梢了,还是刚被发现?”飞鸟问。“笨笨”轻轻嘶叫了一下,也算是回答。
两双贪婪的眼睛盯着面前一双一双的眼睛,他们不是看到了危险,而是看到了吃的。飞鸟立刻从自己挖的洞里拱出来,抓住自己的弓箭。远处传来一阵杂乱而长的狼嚎,飞鸟听牧场里的人说过,这是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