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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投降的人很快就因屈服变成玩物,劈杀的靶子,飞鸟不得不把心在同情之上结尾,匆匆赶了过去。
这条顿河的河畔,是三河源头连结一起的,是一条被歌颂不休的母亲河。可如今,一直对它歌颂不休的牧民被屠戮,而眼前默默的母亲河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点悲喜都不表示出来,一如既往地往复北流。
飞鸟将一切收出眼底,生出狼死羊悲之心,严严地管制住不安分的飞孝,不让他稍有异动,似乎失去了发财的本意。
一天晚上,飞鸟等人住在一个满是尸体的营地旁边。夜晚十分,他分明地听到雷动的哭喊。飞鸟起来,走出营帐,发现武士们都在睡着,空空无人的营地只有狼烟,不见一人。他回来躺下又睡,接着又听到哭声,出来还是空无一人。哭声!哪里来的哭声?飞鸟按首而疑惑。
“大家求财嘛,也用不着杀人!”这是放弃掠夺的飞鸟某天第十次说出的话,以此来劝说杀人者。
杀人者甲说:“他们攻破我们的镇后,会不会残酷十倍地杀我们的人?”
杀人者乙说:“杀了他们的人,他们才不会因为失去财物而时时想着报仇!”
杀人者丙常柏几人说:“对蛮夷人不能有怜悯之心!”
飞鸟一路沿河而行,突然寡言,甚至有必要,他指使陈良几个人去维护这里很穷的牧民。
“你这会冒充起善人来了!”龙琉姝忍不住攻击飞鸟来。
“是吗?我只知道某个人一看血就背过脸去!”飞鸟说。
最后,他们在拜塞外几十里住下。一开始,飞鸟让别人付钱,自己给别人看东西。接着,在有人付不起钱财后,他脑袋一热,开始要龙琉姝担保赊帐收购,包括大量价格低到极点的牛羊马匹。
对于大量的散兵来说,一个还要继续杀人,**的武士是不可能赶羊牵牛的,而且还会很快忘掉自己到底有多少东西。所以,也有人乐意把累赘甩掉。虽然飞鸟没有现钱,但几天的接触和龙大小姐的担保还是起到点作用的,人们一点一点地认可。就这样,销赃无经验的散兵们用血汗换来了飞鸟的富裕。
忙碌了几天,飞鸟已经囤积了不少东西,他没有时间核算东西到底有多少,仅仅皮革就屯了千余捆。飞孝的活动权被征用,他和陈良他们只能每天重复着给别人卖来的东西估价,入库等等。通常到了晚上,这些跟在飞鸟身边的人才会有上一点清闲,但又得不跟着飞鸟到营地的篝火上和大家一起吃吃喝喝。
被抢掠的土地很容易感染上忧伤,连马尾琴中都全是忧伤和不平。一个个猛人英雄们被赞颂,一个个悲凉的故事在篝火里沤出死火。越是沉闷在这样地氛围中,人越觉得生命的可贵,吃喝是不愿意被马虎的事情。马奶酒浇下肚里,舒服而又不容易醉,可还是会发生喝醉酒的猛人因愤恨激动而杀散兵的事。
在这个时候,那抢掠者的同伴坐在他们身边,真是什麽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陈良他们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敢让飞鸟,飞孝两个人落单。但飞鸟似乎一点不能体谅别人的苦楚,哪人多他去哪。瞠目结舌的陈良他们只得跟在身后,一次又一次地不知所措,却见证飞鸟笑容将淳朴的牧民迷惑掉。
不管怎么说,散兵抢掠的多是贵人,而飞鸟出入的这些人,大多因家贫没被抢杀过,仇恨稍微少上一点,相安也算无事发生。他们不时还来飞鸟这里用吃的换点东西用,虽然言语不多,多半也不笑,但陈良还是心里怪怪的。飞鸟吃人家的手软,尽管心疼,也不得不大手笔地给人家东西。
一个爱财如命的人突然毫无道理地挥霍起来,让人有点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
一日,天气不算好,草原上皱巴了一场不小的雨。结队过来的散兵没有来,飞鸟也不偷懒,和大伙一起搬动东西,进行整理。飞孝扒开一捆羊皮,发现了有几张的毛上或内层满是黑色龟结物,就又扒开其他的看,很快发现几乎每一捆里都有这样的结痕,或者黑色,或者暗红色。他再检查,更看到不光是皮子上,毡毯,牛皮,甚至一些器物上,也都有这样的痕迹,只是少了些而已。
“哦!这?被骗了!”飞孝很不满意地叫飞鸟过来看。
陈良几个早就知道那是什麽东西,吞吞吐吐不想说出来。飞鸟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最后转身坐在垛下。
陈良终怕他们两个年纪小,会因为日日住在旁边而心中害怕,试探地问:“少爷!你知道?”
飞鸟立刻恢复笑容,大大咧咧地说:“血嘛,干涸的血嘛!杀牛羊岂能不流血?”
陈良知道不是,猛人都是杀牛杀羊的高手们,即使染了血也会用硬刷除去,就不再往下讲。
“我看多是人血!”刘五哥丝毫不讳言,说:“杀了人后自然身上全是血,人抱物品时会擦上!”
“这有什麽,平常事!”飞鸟淡淡地说。
“对,男人遇血当勇,不然何谈功业!”飞孝慷慨复言。
众人接着整理东西,陈良却发现飞鸟不知道什麽时候出去了。
陈良出来寻找,远远看到飞鸟在小了一些的雨地里骑马往外走,也迅速从马栏里解了匹马跟随。
草原上还下着雨,这里一下雨便成了冰雨,草皮却还是很硬,只有洼地里积了水。飞鸟出了营地,慢慢地走在青灰色的天穹下,登上一处高地看四处,那里有一条小河在不远处迂弯。
慢慢接近的陈良发现飞鸟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回头,只是远眺。“少爷!你不忍心吗?”陈良问。
飞鸟淡淡地笑了一下,用马鞭指着远处的无边的草原说:“那边,也许就是我们的牧场!”
陈良明白,牧场里的自家人也大多是游牧人。他只得慢慢地说:“少爷!胜利的人可选择杀去失败了的人,也可以选择奴役他们,这都是草原上的传统,即使猛人自己也不例外。当初我们也是血战出来的!流血流汗的东西,拿在手里也是劳有所获。”
“我知道!换作我们输了,也一定是这样。”飞鸟回头说。
陈良不经意地随着飞鸟的目光看去,草原上烟雨蒙蒙,还有一种青草的气息在鼻子边绵绵而入。他心中突然一颤,好像整个心房被冰水浸了一下,复为大地美好的景色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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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拜之地,本来就是猛人建设一半的都城。密密麻麻的巴包。夯土而成的圆泥巴房,如同防风镇的仓穴子一样,只是有的大多了。
这里有少量被耕过的耕地,大量的草场。周围的人差不多都转化为半游牧半耕种,生活固定,可也学会什麽叫懦弱,不复有当年的豪气,即使在余山汉有所举动之前,也无多少过激的反抗。
余山汉在飞鸟等人的建议下以最尊贵的礼仪埋葬了自尽而死的留年田长老,查点府库,接管完虎家族大量的财物,并对完虎力以礼相待。稍后,他又当众宣读红日可汗的几大罪状,相约不许纵兵抢掠的军令。为此,他新建了三处军帐,日夜让牧场的武士轮值,专门解决兵士掳掠牧人的问题,以便让猛人们不要自己争斗,出了什麽事情了向上提。
当然,这一切还要有人去传达才行,否则又有谁知道?因为找不到多少精通猛语的人安民,飞鸟也自告奋勇算上一个。
飞鸟把生意扔给陈良几个人后,自己满怀豪情,便和其他猛语说得好的人一样,整日里带着敲打铜器的武士在拜塞地四处宣扬军令。牧民们经常会看到一个样子很傻气的少年带着几个骑士,见人就跑上去,见人就给别人用措辞很烂,常常卡壳的猛语连比划带说,对人既弃而不舍又碰钉不馁。
虽然在赛拜之地还有效,但远上一些,军令对散兵的约束力就近似为零了。当然却也不是毫无用处,余山汉把战争和灾难的责任加给了死去的完虎祥,又对于一些看得见的烧杀掠夺事件果敢地处理。远一点的猛人尽管怀着更厚的敌意,也没闹出什麽大的乱子。
飞鸟完成了使命回到营地,继续干着自己的销脏工作。
当众人掠夺出为数不多而携带方便的金银时,飞鸟却不费多少气力就大发特发,身后还跟满大量的猛人。一开始的时候,他在军令颂布前只是用少量的钱换来那些要被他人杀掉的人,并放了他们。
可不知怎么,这里周围几个部族不少逃散的,经不起奔波的穷族人,主人死了或跑了留下的阿克们,不知道怎么就知道跟上他不被杀。加上他猛语又说得相对比较好,一付和气生财的脸,竟然无端端而又夸张地受起“欢迎”。
一旦有一个人知道什么好的事情,便有十个人会听说。不几天,大人,小孩,老人,男人,女人都带着自家牛羊,所有家用三三两两地跟了上来,飞鸟原本居住的地方爆满。飞鸟似乎还嫌不够,不知道是吸引人来还是别有用心,见来人太穷了就送上一点计划外的羊,牛。
这不能过于简单地说这些猛人有奴相,对于熟猛(既依附大部族的百姓)来说,本就不比生猛的坚拔,长期不打仗,他们和部落的附庸关系过于紧密不说,更是被伯克们逆来顺受惯了。一旦部落被扫荡,个人便很容易失去了信心与勇气的凭赖。
完虎骨达恐怕不会预料到拜塞会有今天。在他之前,东部的猛人和其他地方一样,男人们勇而烈,稍有不意,备甲便战,打不过就带家人转移牧场。可如今?完虎家世代的统治让这里的人成了羔羊,他赖以自豪的,最嫡系的部族彻底地变了。这真有点讽刺,让人有种成也英雄败也英雄的感觉。
不知道到底是同情,还是为了赚取更大利润时无阻碍,飞鸟就这样转了性一样,把余山汉拨出来照顾他和飞孝安全的武士们都用到维持治安上,并雇佣猛人男人帮助自己整理财物,用牛羊作偿还,不几日后就挥霍了大量的原本可能会带走的牛羊。
让飞孝吐血的是,某天,飞鸟用十几个猛人抬了一张腌牛皮进土巴,一人给了一只羊。为此事,飞孝耿耿于怀,几天都不给飞鸟说话。
余山汉甚至把完虎家族府库里的财物调集过来低价转买,供飞鸟挥霍。飞鸟这里逐渐成了难民之所。
突然有一天,一个老得掉牙的老人突然拜访。他一见飞鸟就大力赞叹,说飞鸟是德望所在,所以众人归来,说飞鸟有什么贵极之像,胸有仁德,目如沉海等等,还说他是什麽长生天的骄子,长鲁神山上的雄鹰这些更夸张点的话。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竟然用错了词,把靖康语中的珠圆玉滑等一类称赞女子的话也套用上了。
天才知道飞鸟的一张微黑的脸怎麽突然成了白玉馒头,但飞鸟想想自己若用猛语夸奖别人的时候,肯定也是好词都往别人身上贴,也没怎么大惊小怪。
可众人却受不下了,他们见那老人身上的羊皮几乎霉变,发出浓郁的臭味,牙齿上还沾着青菜和肉丝,鼻涕流着,最后竟然抱着飞鸟狂亲,都有点于心不忍。他们纷纷扭头看向别处时,也开始用另一种眼光和心态审视飞鸟。
只有飞鸟却表现得特坦然,不怕肉麻地受下了人家的话,他亲切地扶起老头,把老头推坐到一个毡毯上说:“老阿爹,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飞鸟就是再蠢笨也蠢笨不到相信老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