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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回来后跟他说,过两天,我会把他的马弄过来。”樊英花有点失望,也不知道为何还要让春棠转达,但还是补充说,“看住他,别让他乱跑。”
飞鸟已经先一步摸出来,他骑了只马走在寨里,打算看过赵过,唐凯再去找自己的刀。正走着,几个背着袋子的大汉堵上了他,其中一个还带了伤。
看他们都盯住猪腿,眼里都带了馋意,飞鸟连忙把肉藏到背后。一个汉子挠首笑笑,随手递了一把剑,说:“呃!兄弟,我们这有几样不错的东西,给你换这只猪腿,好吗?”
剑装饰得非常华贵。飞鸟看也不看就知道,这肯定是他们在战场上捡的。他的猪腿是打算给唐凯和赵过解馋的,自然不太情愿,便摇摇头,说:“这是送别人的,不然,我就拿上它给几位大哥蹭酒喝。”
“哪有送人送肉的?!我们哥几个分别多年了,今天重聚,心里图个欢喜。眼下只有酒,没有点可下口的菜。你拿了这把剑送人吧。”汉子边说边递过剑。飞鸟有点心动了,但还是摇摇头,勒索说:“我要送好几个人的,一把剑怎么送?”
这么一说,大汉只好撑开袋子和飞鸟换。飞鸟挑了一通,抱着两把剑一把刀离开。
找到赵过和唐凯之后,他便送了赵过一把刀,送了唐凯一把剑,却半点不提是猪腿换来的。
男人很少没有不喜欢兵器的,尤其是这两个。
他们也都缠了身白,却争问完狄阿鸟伤势要不要紧,就迫不及待看自己的礼物。
唐凯的剑大约两尺,前半身并不光亮,锋刃处留下打磨的痕迹,吐着寒芒。他用手指小心地抚过剑刃,最终抚在剑柄上,言及其它说:“都说美女爱英雄,这下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你说咱们回郡,那些漂亮的少女会不会欢迎我们?!”
“妈妈的!”飞鸟给了他一下,自己也忍不住想到遭遇鲜花美女的香艳场面,便咯咯地笑,对她们冲自己翘首以待,秋波频频的场面当然满意。可他还是想起自己的刀,便请求说:“快跟我回去,找我的刀!”
“我们正在说鲜花和美女!一把刀,别要了!”唐凯打岔说,说完指指飞鸟手里的剑,又晃晃自己的,感兴趣地问,“那是小姐送的吧?!小姐也是美女呢!”
“小姐送的?”赵过瞪大眼睛问,他看看自己的刀,轮刀劈在一块木头上,笑耸了肩膀后问,“送三把?!砍破了换,破了再换?!”
飞鸟怕自己的刀被别人捡去,心里不安,便拿出颇生气的样子说:“你们到底跟不跟我去不去?”
“一把刀,不要了吧。”唐凯依然是一句老话。
飞鸟给了他一脚,假装生气说:“别‘不要了,不要了’的。你们不去算了,我自己去找。”说完,他转身假走。
赵过看看飞鸟,以意料中的口气给唐凯说:“看!生气了吧?!”
飞鸟正要从假走中回身,唐凯连忙拉他,说:“哥,哥!你别生气。不就一把刀吗,要不如不要!”
“你为什么老说要它不如不要?!”飞鸟哭笑不得地说,“它是我——,丢了就会惹火上身的。”
赵过没有唐凯有耐心,干脆就在唐凯的铺盖下摸出一把刀,肯定地说:“你看,刀刃全卷了!我们俩打算弄点钱给你修一修,但不知道修了你还要不要。”
看刀刃卷翘不说,还有因和别人的撞击的大豁子,飞鸟一下明白,他们是试探自己会不会嫌弃它现在的样子,顿时想了许多。他看住两人,评价说:“这一定是唐凯捡回来的吧。你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我呢?”赵过询问。
“你!?好意思问?!看到一只倒地不起的马,爬上去就不下来,打着马屁股,大声地‘驾’——”飞鸟说到这里,唐凯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事不要给你姐姐说!”赵过严肃地安排唐凯说,接着又补充,“跟欢迎我们得胜回去的少女也不能说。我就是偶尔有点粗心而已。”
几人又说又争,最后带了几个弟兄,出去找了家老军户开的酒肆,大吃大喝。吃饱喝足出来,天已经黑了。
大孤寨南低北高,几乎相当于一个城塞,东西两面均为高山,前面被加固的山石垒墙和半环形的建筑,正背后是个大坪子,侧后是个山谷。因它的军事地位渐渐磨灭,日子久了,便处于半荒废状态,连驻军都没有了。
这里落户的百余家军户因产业大部分被豪强侵吞,反成了养土匪的地方,“一只虎”杨过就是从这里逃亡出去的,所以,这里的男人混不下去了,就上山。如今樊英花的到来,不但没有引起他们的反感,反引出男人们自愿入军的意思。他们只是藏起女眷,免得一些见不到女色的公狼公狗因难忍而骚扰,但并不是很怕入驻的兵士,夜里也敢四出走。飞鸟和弟兄到北坪上,这里已经像往常一样聚集了一些老少爷们,他们注视着对面已密密匝匝的营地,远远看到和四下各小寨遥相呼应的灯火,相互说着话。
不知从何时起,发丝一样的春雨入夜暗潜,将这易守难攻的要塞笼罩。
一个跟着飞鸟逛荡的人说:“妈的!怎么会下雨了呢?”
而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人则评价说:“好呀!春雨贵如油。庄稼好!”
“是呀!春雨贵如油。”一个蹲在风灯旁的“吧嗒嗒”地整农具的老汉说。飞鸟看了过去,一眼看到一个撑架拐杖。
“要耕地了吧?!”飞鸟套近乎地说。
“耕地?!”老人愣了一下,说:“闲地里是可以种点春红薯什么的!”
飞鸟这才觉得自己得愚蠢,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乡,耕种不一样。他把马丢给别人,蹲过去,给人家说些闲话,却一说就暴露自己的无知:“秋里种小麦,早夏要种大麦吧?!”
身后的人纷纷来更正这白痴式地提问。老汉一笑,抬头露出一脸的皱纹,笑话说:“你这可不行呀。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飞鸟红了面孔,本想解释自己记事起,家里就不种地了的。唐凯已经替他给老头叫嚷:“怎么就四肢不勤了?!不懂种地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头笑眯眯地说:“伢子!种地可种可不种,但不懂种地就不行。当年先王亲自下地开犁,劝耕于农,给这里的人说:‘猛人蹦跶不了多久,他们不会种地,不懂种地!’”
飞鸟愣了一下,隐隐对老人的话有点感悟。一旁也有寨里的年轻人,却也不服气地说:“岗明爷!种地有什么稀奇的。男儿就该投军,搏它一个富贵。种地能种出来吗?!就说你,你可是咱寨里唯一的贵族,有上百亩地,不用交赋税,要不是不在乎,谁家有你家富?!那不都是打仗挣的?!”说完,这个年轻人就给飞鸟说:“当兵的!你别责怪他,他老糊涂了!”
老人笑了两下,低头又顿镢头,最后拄住站起来。飞鸟连忙把地下的拐杖捡起来,递给他,点头表示自己的尊敬。
老人冲着飞鸟笑笑,瘸着腿走了。春雨里不知道何人正在高歌,唱道:“大风起兮卷浪沙,天鹰盘旋久不下。汝虽不怕风吹苦,亦勿打马行天下!”
※※※
飞鸟本想在唐凯和赵过那里住,但还是回到樊英花那。
他看主屋里亮了一盏灯,樊英花正面无表情地坐着,并没有意识到对方在等自己,故意冲着她惊讶地看。樊英花看住他,早就因等待不耐烦了,便不带半点善意地问:“你干什么去了?!”
飞鸟立刻现出不快,心想:我干什么要你管?!我又没让你等我,又不是你相公。但他还是没说出来,立刻翘翘头,回头就要大摇大摆地出门。
丫环春棠作为调解人,知道小姐是在拉了脸等他,等到这时候已经是很难做到的,便走来在他的身边,在他耳朵边说:“小姐等了你好久了,酒菜也没有动,打算你回来一块吃的。”
飞鸟看了两下,觉得樊英花这应该又有什么事要自己去办,便坐过去说:“我去军营看看,已经吃过饭了,看你吃就行了。”
樊英花觉得就是不舒服,好像自己花费了力气,别人无视一样,便说:“看我吃干什么?!郡里送来了两坛好酒,给我庆功的,你喝上一点。”
说话间,春棠已经端了托盘上菜,并在摆上两个盅子,放下一个黑瓷壶后,还主动给飞鸟写了一杯,说:“这是难得好酒,三十年的老酿。小姐想着您,等你回来才让揭布的。”
“我都喝醉了!”飞鸟仰面一坐,拍了拍还在发晕的头说,“打了胜仗,哪有什么不喝酒的?!”
“这是犒劳你的。我已经人回去送你的马过来。”樊英花口气柔和了许多,便吃菜,边示意对方尝尝。
“不喝!”飞鸟任怎么说,只顾摇摇。
“喝不喝?!”樊英花大为恼火,眼中猛地一寒,“你宁愿喝那种混浊寡淡的酒,也不肯尝一点这个吗?”
“为什么一定要我喝?!莫非里面有毒?!”飞鸟乐呵呵地问,看到气倒这女人,他就打心底里高兴,“我就不喝!这样的酒我家到处都是,早喝腻了。”
樊英花本来就因久等不归而憋了一肚子火,又见对方原原本本将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还带着折辱夸耀,肝火直冒。
不过,她还是比较重视风度的,僵硬地笑了笑,暗中恼恨自己为何自讨没趣,几乎就要掀桌子来泄愤,但还是说:“近来我一见你就有气!你少惹我。是呀,你家风光,整日就喝这样的酒。”
“是呀。我家风光。整日就喝这个!”飞鸟乐呵呵地给她斗嘴说。
“春棠,你过来!”樊英花大叫一声,冷冷地看住飞鸟,威胁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是呀。可我在家至少要喝六十年的!”飞鸟继续往下说。
看春棠应声急来。樊英花立刻指着酒说:“春棠!去,拿这个酒喂狗!”
“这是小姐的心意。你怎么能这样?”春棠知道这个酒不但贵,而且还有特殊的庆功意义的,不敢轻易处置,只好劝飞鸟说。但这个“心意”两个字却惹出樊英花的反感,她大吼一声说:“去!喂狗!”
春棠“扑通”跪下,说:“这是老爷钦赐的酒。小姐若喂了狗,只怕老爷心里不高兴。”
说到这里,她看飞鸟和樊英花两人如同两只决斗前的公鸡一样,眼睛冒着火花看在一起,只好取了酒往外走。走了不久,还是回头说:“小姐,外面没狗!”
“找!”樊英花说。
飞鸟板不下面孔,笑了出来,问:“狗不喝怎么办?”
樊英花肠子都快气炸了,却也气极生乐,克制不住地喷笑。
春棠端着酒看住他们,可手里的盅子老是端洒,便伸头喝了。“拿回来吧!他不喝我喝!”樊英花迟疑了一下,还是吩咐说。
“这个酒甜甜的。”春棠说,说完就盈盈过来,蹲下放酒,写酒。樊英花端起酒,便要喝下去,却还是无可奈何地给飞鸟说:“我真拿你没办法!”
“我也拿你没有办法!”飞鸟懒洋洋地说,“终于要喂狗了!”
“你!”樊英花放下杯子,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句,讪讪一笑,说,“狗不喝,只好将就!”
春棠在一旁傻笑不已,竟有什么滴到案子上。樊英花一眼扫到,两行鼻血顺她的唇流下。“春棠?!你怎么了?!”樊英花问。
春棠还在笑,却把手放到胸口上,说,“酒烧得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