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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站在五、六只插在地上的长矛边发愣,随着一名武士长的指挥,醒悟到官兵还会再来,就赶上去,和大伙一起,扣死柴门,垛起尸体和长矛,以进一步减少官兵兵力的投入。
一切干完,他把眼睛放到二牛家的主屋,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可以高地,连忙“呼哧、呼哧”爬上去,站到上面观察敌人的动向。
敌人再一次上来,更是井然有序。
他们在巷子中道停下,不大功夫,拉来许多打旁边各家合各户集中上来的人。狄阿鸟眼看“贼兵”是逼着让这些百姓送死,立刻滚下来,抱出两张被褥,大声地要灯油。二牛家的亲戚们都跑光了,只有杨小玲和狄阿雪来帮助。他还在爬着墙上屋,哭喊声就已经经过了,回到屋顶拉上倒过灯油的被褥,一大群邻里顶着锅碗瓢盆,被长枪顶着,已经走过了大半。
他知道这否能救百姓的性命,是否可以避免自相残杀,就在此一举,手拿着火折子,开始有点发抖,这就把嘴巴一凑,呼呼地吹,丢在被子上烧上几处。
被褥上的一团火很快可以吞噬他的衣物和手臂,他踩得瓦片脆响,等众邻里一过去,立刻投下一张,接着投下另一张,
后面的兵流刹那间被割断,百姓们趁机逃跑。
然而官兵的攻击却没有打算停止。
他们呆了一瞬间,再次攻了上来。狄南良也带着勇士们等在柴门。激烈的战斗围绕这柴门。脆弱的柴门连同两旁的院墙随着官兵们的有意扛抬,很快坍塌。泥,砖,兵刃,混杂着尸体,摞成一线障碍,仍然让官兵们没有余地。
他们只是反复地添油,反复地败退,但每一次败退,都将后续赶上。
如此以几十人的生力军轮番进攻,倒也不是扼守的长久之计。
狄阿鸟趴在房顶上射冷箭,时而和别的高墙上的敌军对射,时而留意巷子口,眼看着一拨五、六十兵卒次序聚集,他找到官兵的源头,只见一名黄里透红的大汉站在“贼军”的后面,穿着一明光甲,黑缎子裤,没戴头盔,手里竖举一把长刀,立刻用弓箭瞄准。
那名军官看起来很焦虑,时不时抬头,看头顶上的太阳。
狄阿鸟放开弓弦,一箭射穿他前面的士兵,不是失误,而是制造慌乱。果然,兵伍蠢动。那彪汉抬起眼,往高里望,撑起一把胡须,胡须后面将是被拉伸粗短的脖子,定然鼓囊囊地,一段光亮。
一支箭“嗖”地设了过去,那大汉伸出一只肥厚的手掌扒拉住,来不及得意,另一支箭从第一支箭的尾梢处钻进他的胡须下面,钉得只剩个尾巴。这就是连珠箭。士兵们乱了起来。他们和许多地方的战士并无不同,崇敬那些百发百中的英雄,千军万马中驰骋的猛将,并相信他们是不可战胜的。
狄阿鸟的一箭无疑射中他们的软肋,兵卒立即靡散下去。
狄阿鸟举弓欢呼,连忙下来,准备告诉阿叔和阿妈,自己射死了一个大头目。
狄南良手下的儿郎也死的死、伤得伤,而那些可都是他百里挑一出来的勇士。他心疼得去打着受伤者的脸,以使他们一定挺下去。
花流霜早派人出去找了狄南堂,眼看这一波敌人散去不来,准备带着大伙转移……
狄阿鸟的衣裳都湿透了,喝的水里都是腥味,再爬上房监视那些兵,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想跳到下面乱砍。
之所以会是这模样,不是因为他的鲁莽,而是好几天呆在安危不定的日子中,很难再平静地负荷着。
他就坐在房顶上感受冷风,捂一捂衣裳,突然看到七、八十名兵卒,分成两队,交相掩护着,在巷子里单线行进。
他正要回头大喊,对面、邻家,房顶上都多出士兵,弓弦都开得满满的,射到的好几箭,钉在他的周围打碎了几片瓦。其中一支竟然还射透,掉到屋里去。
只这一阵,下面的众兵士就站到主屋根子下,一致喊着“一,二,三”,紧接着,一声冒起土烟的敲墙怒击几乎将狄阿鸟震飞。狄阿鸟都想直接冲房子上跳进院子,告诉大伙。他虽然知道跳下去未必受伤,却并没有跳,一突鲁,滑掉在门口,冲屋子里的人大叫。
屋子的女人们也争先往门口跑。
狄阿鸟感到墙虽然说破就破,但离倾倒还很远,站在门边等他们出来,一看,乐儿,一看,王氏,一看杨小玲背着婆婆,帮阿雪拉二牛……似乎里面已经有男人笑,连忙往里跳。后半屋子上掉着瓦片,泥草,荡着木竿,已有敌人举着盾牌,拿着环首刀进来,他只好暂时放下二牛,拔刀冲上去。
时间像蜗牛一样,人头在紧迫中恍惚,似乎还有狞笑声声。
他一刀砍倒一个兵士,吼着:“快走!”
墙壁烂了个巨大的窟窿,兵士们不忙进,反把后墙推个干净,让房子遥遥欲坠。
狄阿鸟看玲嫂扛了婆婆回来,喊了一声让他走。上面的瓦皮,麦草淋了狄阿鸟一头。
兵士们开始向狄阿鸟冲击。
他劈刺倒一人,觉得刀光一寒,慌忙挡击,便在几声交金声中踉跄退倒。
杨小玲回头看到,哭喊“阿鸟”,先阿雪推出去,再拔住二牛的腿,拔萝卜一样地拽,二牛也划船一样摆胳膊。
外面也没有人来援救,里面不停地冒兵。
小玲背者婆婆爬拉二牛已经拉不动,时而还想回来拽阿鸟。
狄阿鸟从地下滚了几滚,起身摸了凳子砸,大声嚎叫着“走”。这样的混战,人人都带着房子要倒的心理,不敢奋力往里冲,也不敢抓抱他,反被他拎着板凳压住。
狄阿鸟奋起全身气力,所有勇猛,不经意间看自家的铜炉里还燃着火,便用力轮凳子打去,将死火四扬,让敌人在惨叫中一滞。
终于有人从外面来救援,却是年龄老迈的风月。
他从外面抢过来,只看到屋里四处起烟,各面墙壁都垂垂欲催,先遇到杨小玲,就忙着先拉她,扶着推出去。
房子是真要倒了,敌人退下,狄阿鸟趁机撤到二牛身边拉掖。
十余敌兵仍然从侧面推墙,竟是一定要让房子倒掉。
在他们齐声的喊叫中,房子发出巨大的怪音,晃荡不休。
狄阿鸟不放心地回过头,拖着二牛往外跑。
他也不管二牛是否撞倒障碍,一味嘶喊,急速移动,眼看门口已在,采到一个空脸盆。他已经要虚脱了,被盆子陷到脚,摔倒在那里,但也知道间不容发,连忙拱出二牛的腿,而后摸爬出去再拉。
外面的冷风从背后的破洞里卷过杂物,撒到前面,再一次将狄阿鸟的眼睛吹疼,但他终于挣着二牛的腿离开屋墙。
但仅仅是喘了半口气,他就看到别人眼中的惊惧。
一股寒意从背上生出,他回头看,却见房子慢晃压来,一下愣在那儿。
“啊鸟!”二牛嘶哽的声音响起。
他看摧屋之势怒压,用尽全身力气,蹬狄阿鸟一脚。
狄阿鸟没丢他的腿,反一下坐到地下。
“轰隆”一声巨响,滴雨半风不进的房屋在泥尘碎瓦的散落中,从徐到猛,轰然倒下。
敌人那儿似曾响起欢呼的喊声。院子里的人却已经在拒守最后一线。昏色的天空下发出的怒吼将弱女所发细呼一一掩盖。
一拨最后的战士已经要掩护狄南良先走。
此诚——生——死——存——亡。
远远奔着一骑,举着旗帜驰过,一顿一顿地大喊:“朝廷,有令。殿下,有令。将军,有令。胆敢有继续滋扰百姓者,斩立决……”
他说了一大通,还叫了这支人马的番号,声音像是穿透阴霾的阳光。
刀花马浪(修改版) 第四卷 二十二节
更新时间:2009…5…2 0:41:22 本章字数:4604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二十二节
狄阿鸟被砖木擂了一通,并无大碍,而二牛原本就有重伤,当夜就奄奄一息,发高烧,吐黑血,神情恍惚,两天后离开这个尘世,好像一阵风,说消失就在狄阿鸟的面前消失,使很多人陷到巨大的悲痛中。
大水在城外没有回来,杨小玲就用二牛为他母亲预备的、不合身的棺材,举行一场简单的丧礼。棺椁放到狄阿鸟家住着的侧房,灵棚搭到院子的东北角,吊唁的队伍很快窝上一大堆,夜晚人走干净,只剩下一堆花白。
因为狄南堂突然手握重权,宫掖反复催促狄阿鸟,让他作为一名少年舍人,伴随国王读书。
身为一个贵族子弟,再也没有比做帝王伴读更有前途,这是一种殊荣,也是王室拿来当作功臣们宠幸的延续。狄阿鸟却感到恍如隔世,提不起一点也兴趣。他铭刻二牛的身影,笑容,在梦中环顾,都是二个字“残酷”。
门下省定好了日子,眼看要来人接走狄阿鸟。狄阿鸟却还在在头一天晚上,在冰冷得扑小雪的夜里,替杨小玲守夜。一大早起来,家里的人都还在睡着,杨小玲就去喊他做准备。狄阿鸟揉一揉眼,从裹在身上的被褥里探出头,问一问,用两只胳膊一阖,再次藏起半拉脑袋。
杨小玲只好下手将脑袋抠出,提醒说:“吃点东西,宫里来人就吃不上啦!”
她看狄阿鸟不搭理,抓到被褥上要扯掉,搬着的腰让他起来,而后端一只瓢,在院子里撒食喂鸡,趁鸡啄粮,一探身,抓了一只。
女人们住在一个屋,她把鸡拴上回屋,惊动了花柳霜。
花流霜眯着眼睛奇怪,出来见门前有一只上下翻滚的公鸡,摆着盆、瓢,还接了一碗血。正奇怪杀什么鸡,听到杨小玲的声音。声音是叫狄阿鸟起床的,而她人站在灵棚里面。花流霜愣了一愣,杨小玲已经回来。她看一看花流霜,喊道:“婶子。你赶快叫一叫阿鸟,倒时宫里头的人来,他不能还在睡觉吧?”
花流霜连忙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再看一着杀了的公鸡,准备一地的物件,明知故问:“杀只鸡给你婆婆?!”
“她哪吃荤呀?”杨小玲捞起鸡身用盆子一操,回头看着锅等水开,说:“阿鸟说他不吃肉长不了骨头?!”
她觉着花流霜异样地盯着自己,尴尬地笑一笑,说:“阿鸟跟我、和二牛的亲弟弟一样。他要去宫里,不能胡填两个饼,哪像话?吃草的站到吃肉人的堆里,人家知道了看不起。”
花流霜有点儿发愣,连忙去揪狄阿鸟。
狄阿鸟也确实是不见阿妈不起床,很快闭着眼睛,伸着两只胳膊横着走,找到水井抹把脸,不大会儿回来,用一双狗鼻子探着腥味,找到那只正被蜕毛的鸡,蹲下跟杨小玲说话。
花流霜看他们头碰头,亲热劲儿不消提,装作没有看见。
吃过早饭,门下省来一辆车,来接狄阿鸟。
这一走就要忍受好些天的调教,而且得不到家里的消息。
等他再一次出来,直奔二牛家,方知道朝廷赏赐的田宅已经落实,大大小小都要搬出这里。二牛刚刚葬过几日,一院子都废了大半,至今找了人,还没有重修,相比以前,面目疮痍,狄阿鸟有些儿不想走,看二牛家几个亲戚边看他,低声给大水,大水的母亲也说话,连忙亲亲地叫大水的母亲。
大水母亲却不吭一声,挽了一手珠子坐着,说不出的端重。
狄阿鸟鸟觉得怪,便向找找小玲嫂子问问怎么回事,就问他们“玲嫂子”去哪了,当时就有人奇怪万分地接一句:“看。”大水皱着脸,想笑硬是没有笑出来。狄阿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