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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扔了几次,宋阳不觉得什么,瓷娃娃却有些疲惫了,不想在走路,坐在了路边石台上,她自己不嫌石面腌臜,但却把随身的帕铺在身边,为宋阳清座。
这种小事,宋阳不会去矫情,捱着她身边坐下:“那本《双刃》,是你诬捏的吧?”
“我就知道,骗得过傅程却瞒不过你的,根本没有那本书的。”瓷娃娃笑了,从头开始说起:“睛城里产生的事情,逃不过我们的线人,第二场大火之后,数不清的溺职官员、纵火疑犯被抓,接连几个月里,每天都有人因此被处以极刑。可是到我们离开燕坪、准备出访的时候,景泰就收手、不再杀人了。”
瓷娃娃蜷起双tuǐ,手扶双膝再把下颌垫到手上,一下,jīng致少nv蜷成了小小的一团:再开口时话题换到了景泰身上:“两三百年也未必出一个的残暴皇帝,不过他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办法,疯狂时固然昏庸,可平时,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分寸的。”
这世上还活着的、对谢孜濯而言最最‘重要’的人,就是景泰了……如海深仇,让她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对方、所有有关景泰的消息,瓷娃娃城市认真阅读,毫不吝惜心力与jīng力去阐发、去了解,或许她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成为猎人,但这头猛兽就是她的猎物。
比起宋阳等人,谢孜濯对景泰简直要更了解很多:“被他杀失落的就不说了,不过留下xìng命的官员,只要不没有忤逆之言再去惹恼他,一般而言,关押上几个月后会流放边陲,比及了处所,总会呈现些意料之外的契机,只要掌控住就能翻身,重新获得朝廷赏识……经过这一场折腾,重获重用罪员,自然心怀感jī、干活时加倍小心谨慎。”
说到这里,宋阳就大概明白了。
“刘大人既然没被处死,多半就不会被杀了。是傅程不了解景泰做事的办法,还道干爹义父下狱,今生再无机会了。不过我犯不着和傅程讲清楚这些,有人造景泰的反,我笑都来不及的……”说着,瓷娃娃又笑了,今天她lù出的笑容,恐怕比起前几年加起来都要更多。
活sè生枭9;活sè生枭正文第九章飞天更新完毕!
第十章 悟性
笑了片刻,瓷娃娃继续道:“还有…救人时间上也有水分的既然景泰无意再杀姓刘的,从牢中救人便容易了许多,具体还得看帛先生的手段,我说不太好的,但是我自己估量着…如果谢门走狗全力施为,短则十几天多则两个月,总会成功的,至多至多,到中秋时节,刘大人就能逃出生天。WWw、”
“可是刚刚见面、看傅程的样子,有决心却没信心,敢拼出一身剐,但只求义父平安却压根没去想把皇帝拉下马,以他的心境,要是知道义父没事或者很快就能被救出来,怕是立刻就会缩回去了,遣散全营兵马,自己隐姓埋名一溜烟似的逃掉……所以我要拖了他一个‘一年之期”至少在真正父子团聚前,他不能散了本钱,还得撑着、忍着。”
“另外,把事情拖到一年以后,对我们也有好处,谢门走狗的确能救人,可也得承担风险、动用资源,终归是件麻烦事………这一年里,如果傅程干的有声有sè,像是那么回事,这笔买卖便可以做,我一定请帛先生出手;可如果傅程连几个月都撑不住,早早就被燕军扑灭,那我又何必帮他,就让刘大人随着景泰的安排去走吧,与我们无关了。”
“至于那本‘双刃”算是给他画个饼,让他觉得有些盼头。傅程只道义父有大才干,只等老头子一到,大事业就有了机会。有了这个念头,他心里就会真的盘算‘造反”这件事不太好说清楚的…”瓷娃娃蹙眉、措辞:“我的意思是,傅程心里想着‘等父子团聚了我们就隐姓埋名逃亡去,;和他想着‘干爹一到,我便有雄图霸业可期,…两个心底的想法不同,他这一年里领兵作战的目的、方法也会大相径庭,前者肯定没什么意思,后者才算得是真正造反了吧。”
谢孜濯大概是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了,也不管身边人能不能听懂,长长呼出一口闷气,美目流转望向宋阳:“你也很好,真的很好。傅程已经造反,不管用骗的还是逼着,让他在干脆些向前跳都不是什么难事…最让我头疼的是,他们怎么才能不会立刻就完蛋。”
宋阳恩了一声:“所以你就把这事扔给我了。”
“一而三、三而一,当真说得很好,我听着都有些动心来着。”瓷娃娃说得很用力,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表示出她对他的肯定:“其实我本来不太看好傅程的,不过等你说完,我便觉得他们或许真有希望做成些事情,谢门走狗不妨再多投些本钱,这才有了最后的军饷、探哨的支援。”
瓷娃娃兴致很高…甚至不用宋阳追问什么,她就主动开口解释:“军饷和探哨也不是白给的,先说银钱,镇庆不是盲目起兵…暂时里不会缺饷少粮,如果以后被燕兵剿灭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会用钱,多半会是这样一种状况:发展壮大,要征兆壮丁、添置铠甲、增加军费开支…这个钱再多,我也愿意huā!更重要的…”她的眸子亮了:“镇庆越发展,就越得用钱,他们越用钱…便越离不开我们。”
“再说哨探,父亲一生都在织网,他死了,网破了,不过好歹这张网还是在的,帛先生接下后修修补补,勉强还能运转起来………………我送给傅程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开始他不会觉得什么…但这套眼耳越敏锐…他也就会越依赖,渐渐放弃自己的眼睛耳朵…或许有天,一旦没了我们他们就会变成瞎子、聋子,变得寸步难行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能不能成,不过银子和探子这两项,既是个支援,也是想把镇庆抓在我们手中。当然,镇庆有发展的可能,我才会想去抓住他们,在你‘开导,傅程之前,我都没去想这些。”
宋阳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瓷娃娃似的,不管她的那些小小算计,到底能不能有效,可至少她做的每件事,背后都藏了个目的,至少对她心中深处最最根本的那个愿望有益无害………………这样的女子,不由得宋阳不对她另眼相看,一边重新打量着谢孜濯,他问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谢孜濯摇头:“没人教,或许…天生的吧。之前傅程对我说‘虎父无犬女”我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很得意呵。”说着,她翘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宋阳:“别不信,照我看,你也是因为传承了付丞相的血脉,才会如此………………如此神奇,或许不全是,不过多少也会有些芸系话题从造反、算计硬生生转到‘遗传学,上去,宋阳笑了笑,不置可否:“那傅程的爹,是什么样的人?”
“傅程的亲爹,死得很冤枉。被自家元帅杀头祭旗的将领,又是受冤而死的,就只有一种情况:xiōng怀大才,功高震主。算起来,傅程也是将门虎子…你觉得他怎样?”
“一开始小看他了。”
瓷娃娃饶有兴趣:“怎么说?”
这次宋阳想了想才开口:“娃娃初学数术,大家以前什么都不懂,在学习之后才晓得,原来壹加壹等于二,可到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娃娃的资质了………………聪明的孩子不用再教就能知道,二减一得一,甚至还能想到一加二等于三。
但笨蛋娃娃就领悟不到,非得要先生教过才能明白。”
瓷娃娃听得直皱眉,无奈笑道:“你这个例子举的………什么跟什么啊。”
“刚见面的时候,傅程摇摆不定,全没主意的样子,不觉得他能有什么作为,但是聊得多了些就发现,他的脑筋其实不错。只说两处吧,一是我提出对付教法寺的主意后,他立刻就理清了整件事的脉络;再就是弄清燕顶与景泰的关系之后,他很快便明白‘对方不知道我知道他们的关系,这重关窍。”
不知不觉里,又把讲道理变成了绕口令,宋阳也一个劲地皱眉头:“我的意思是…造反这件事,傅程以前从未做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所以一上来心思不整、阵脚慌乱,看上去十足白痴,但他不是笨人,只等踏实下来,真正认头去看清周遭的情势,便会渐入佳境了。他以前就是那个没学过数术的娃,从未接触过这个行当,所以落在你我眼中…他连一加亠都-会,当真笨的可以。可是在教会他这道题之后,他自己就会做去解下一题了,殊为难得,他不笨,只是对要做之事感觉陌生、不知该如何下手罢了。”
平时宋阳不是个喜欢罗嗦的人,但他从不怕罗嗦,只要能把事情讲清楚就好,此刻好歹算是把自己的道理讲完…转头一看瓷娃娃,却意外发现她的眼圈红了,目中一片水sè,泪水盈盈yù落。
宋阳心里微微一紧…放轻了声音:“怎了?”
“听你讲道理,忽然有些困倦,想打个哈欠又觉得太失礼,所以咬着牙没张嘴…不过眼泪还是被赶出来了。”
瓷娃娃实话实说,宋阳愕然无以对。
谢孜濯没注意他的神情,又把话题兜转回去:“所以说傅程也是‘虎父无犬子,了?大家都是虎父无犬子,那景泰呢?他的疯劲从哪来的…国师也好、先帝也罢,可都不是疯子。”
“说不定从他妈那传来的。”宋阳随口回应。
瓷娃娃的眼睛亮了…像极了在封邑时候听说‘棠笛,要来小镇开店时的精神模样:“景泰的娘是疯子?这个以前还真没想到过………………”
宋阳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所幸瓷娃娃只‘八卦,了一下下,就再换话题:“在太守府里,你让傅程杀光教法寺的时候,我见你深深皱眉,是因为累及无辜于心不忍么?”
说完,不等宋阳回应,她又急急忙忙地补充了句:“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想多问一问,要是不想答就不用说话。”
“杀人的主意是我出的…现在又去忌讳此事,不嫌太矫情了么。”宋阳摇了摇头:“皱眉是因为心里不痛快,没什么特殊的原因,我自己懒得琢磨,也不想去追究………那年边关涝疫、一品擂当夜暴乱、睛城先后两场大火………死的人算不过来,我也根本不会去算,自从我大概知道仇人是谁就知道会这样了。”仇人不是隔壁村的阿三、邻近镇上的老五,今生宋阳必杀的两个人是这个世界中的巅峰人物,只凭燕顶、景泰两个人的权位,便注定了要报仇一定会填进无数人命。
话说完宋阳才想起来一件事,语气略显纳闷:“我记得和傅程说到教法寺时,你靠在椅子上闭目小睡,还能看到我皱眉?”
谢孜濯微笑:“闭目不假,不过眼皮留了一条缝,专门用来看你的。”说着,她闭上眼睛,同时把脸庞向宋阳靠得进了些,又扬起下颌:“就是这样子。”
果然,瓷娃娃给自己的目光留了一道缝隙,旁人不仔细观察还真留意不到。
瓷娃娃重新张开眼睛,不再‘偷偷mōmō”很仔细的望着宋阳:“我喜欢看你,从你的脸上去找…你的眼睛像付大人,嘴巴像付夫人。”
“刚才说过,因为拉到了一支叛军,今天是我这几年里第二次开心高兴,上一次打从心里觉得欢喜,还是十停关郊外,你我初见。”说到这里,她的目光从宋阳脸上挪开,静静望向地面:“那些我以为能陪我一辈子的亲人,全都死了;可没想到的我以为早都死去的人居然还活着…十足意外,也十足地欢喜,付四还在。”
“那时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你说你死而重活,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再不是付老四。当时我暗想,付大人听了这句话一定会不开心吧…可我无所谓的,你认不认自己是付四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