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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恭没有说话,只是勉强勾了勾唇角,然后紧紧抱住子萱,像是一个迷惘的孩子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把头埋在子萱的颈间,良久,只觉得颈间有一丝温热,她吻他,长恭啊,他父王死的时候也不见得这么脆弱。
“爱妃,对不住了,明知道你有了身孕,还是要让你分神来照顾我。”他在她耳畔低语,显得那么无助。
她从袖子中去了帕子,塞到他的手里:“长恭,我看这些事情越久,心里越平静,越没有什么起伏,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凉薄……在我心里,你是有多坚强,唯独高伯伯走的时候见你落泪,小些时候,在睿王府,你也不吵着找爹找娘,那时候你那么小,想想我都替你心疼。我那么厉害的长恭,不要再伤心了。”她捧着他的脸认真说道。
夜风微起,邺城的大道上只能听到马车上银铃的响声。
他抬眸:“子萱,本来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到头来却因为一个皇位相互残杀成这个样子,我在想,大齐国也许并不是上天赐给高家的礼物,而是惩罚……”
“也许四娘说的对,我们,自求多福……”
长广王府的书房里面,高湛坐在那里,微挑的凤眸冷冷地盯着手底下的地图,那时一张晋阳的皇家狩猎图,九月初四,他跟皇上高演经常在这里狩猎。
门外渐渐映出一个人的身影,他抬了抬眼,淡淡道:“送出去了吗?”
“已经送到了。”那人低着脑袋回答。
“嗯,你回去吧。”他吩咐完,眼角才流露出一丝倦意,微微样了脖子,高高在上,万人敬仰,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晋阳皇宫里,娄太后靠在金色的凤雕大床上睡不着,皇上吩咐过太后需要静养,小宫女不敢打扰她,手里拿着那封密函一脸焦急地等着。
她坐起身来,让人倒了杯水,揉了揉太阳穴,在心里感慨人老了,果真是不如年轻时了。正欲躺下接着睡,眼角瞟到小宫女手上的东西:“阿薇,你手上是什么?”
小宫女不敢怠慢:“一封密函,寝宫外见到的,也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
她伸过手,眼皮跳了几下:“给我看看。”又命身旁的人把它打开,素纸墨迹,字字都刺伤她的心,旁边的宫人看太后脸色不好,一个个低着脑袋也不敢说话。
只觉得一阵目眩,她紧闭了双眼,而后微微睁开:“皇上现在在哪里?”
“禀太后,皇上现在应该还在批阅条陈。”旁边的宫人小声应道。
“好。”她点头,“去皇上那里。”一旁的宫人想劝住她,但见她凌厉的眼光,便只得与她更衣同往。
高演正看着条陈,事无巨细,他都要一一过目,倒也算个好君王。门“哐”地一声被推开了,母后一副盛怒的样子站在门外,他惶恐,赶忙迎过去:“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夜里凉……”
“我问你,济南王高殷现在在哪里?!”娄太后怒视着他,一字一句道。
高演,低着头不说话,高殷的事,事后他自责了很久,那是我的亲侄子啊,怎么下的那道圣旨?
“我再问你一遍,高殷现在在哪儿?!”她的声音苍老,痛心,又愤怒。
高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顾是不是有旁人在场,娄太后一巴掌就打在高演脸上,这一巴掌力道足,她的手都微微感到震地疼。高演嘴角流血,依旧是低着头跪在那里。
“你们兄弟里面,我原以为你最为孝顺,最为和善,才将这帝位交给你,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宁愿让高殷做皇帝,宁愿大齐不强大!宁愿这个国被人欺负!”说着,就流下了眼泪。
“母后,你别生气,都是儿臣的不是,你打我吧,求你千万别生气。”他也跟着哭。
阿演啊,你一向对母后最为孝顺,在兄弟里面最为友善,怎么能做出这等蠢事!“我打你,能打回我的孙儿吗?!高演,你父王,你皇兄都在上面看着呢!你这个样子会遭报应的!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从今以后,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母后了!”她转身,一阵心疼的厉害,高欢,你看看,你看看你拼命打下的天下,给你的子子孙孙带来的是什么……
高演跪在那里痛哭:“母后,母后……儿臣知错了……”是啊,父慈子孝,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做不到,他看着那个皇位,威严的没有一丝温度,母后,我真的知错的,是不是太晚了……
这之后的三天,皇上都没有早朝,他没日没夜地跪在娄太后的寝宫外请她原谅,娄太后只叫人带了一句话:“我原谅你,你二哥会原谅你吗?你侄子会原谅你吗?他才多大,不过是跟百年一样的年纪啊。”
第四日高演终于撑不下去了,由宫人扶着回了寝宫,自此之后,身体竟每况愈下,开始的时候常常夜里睡不着,后来干脆白日里精神也恍惚起来,常常看到高洋带着高殷没人的时候就出现在他面前,整个人也变得疑神疑鬼。
皇后去找娄太后,太后依旧是不见。高百年心急他父皇的病,连夜赶往晋阳,没想到高演看到他后更是心烦,只说让他会乐陵王府呆着,不想见他。
第087章 玉玦遗恨笑春风(20)
一连半年的光景,高演的病时好时坏,那股要一举拿下整个北方的锐气也渐渐被埋没,邺城,一只偏向高湛的力量也渐渐被培养的强大。
寒冬,繁华凋零,唯落梅胜雪。
晋阳南宫里,高演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一脸数日的阴天,难得的,今日阳光这番明朗,他伸了个懒腰,觉得身子骨舒服了好多,开口问道:“长广王来了吗?”
“在宫门外候着呢。”旁边的随从答到。
他满意地点点头:“去,给我找匹好马,我同九弟好久没有一起狩猎了。”
那随从犹豫了一下:“陛下……”
“不碍事的,不过是些小毛病。”他拍拍胸膛,向冰冷的空气里哈了口气,病来如山倒啊,难得的好日子,要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晋阳宫外,高湛骑了一匹白马,披了一件白色的狐裘,远远望去,如白色的雪雕一般,圣洁地不染尘埃。
他一双凤眸微微动了动,随即垂下睫羽。青山巍巍,白云悠悠,房檐上的冰棱闪着寒光,折射出一丝耀眼的光彩。
“老九!”远远地就瞧见高演骑着马朝这边过来,时光交错,似是回到了幼时,他憨厚的六哥教他骑马,那个时候六哥常常一副为人兄长的小大人模样,偶尔也教他几句圣贤书里的诗句。
高湛冲着他笑,一种很温暖的笑,高演微微发愣,九弟,从小就未见他这样笑过。
柔和的阳光洒在他绝美的侧脸上,棱角分明处都是那番凉凉的优美。“皇兄,你身子好些了吗?”
高演笑笑,呼出的白气在空中转瞬即逝:“好多了,往年九月初四我同你在这里狩猎,今年晚了些,不碍事,还是老规矩,我们东西两条线,看谁狩的多。”
高湛微仰了一下下巴:“好。”
晋阳的狩猎场要比邺城空旷好多,正因为这样,这里看起来才更像个狩猎的地方,父王在的时候,也常常带他们来这里,他说,这里啊,比邺城强,不过比不过当初阿爹在草原上。
临近分开各自走各自的路线时,高演叫住高湛:“老九,你从来都没有赢过我,如果这次赢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高湛点头:“就怕还是要输给皇兄了。”言罢,笑得格外轻松。
高演看向他:“输了,你便也答应皇兄一个要求,如何?”
狩猎其实是一场最公平的博弈,男孩子,就要征服那些凶猛的猎物,同他们之间以命相博的激烈,才叫狩猎,就像征服你的敌人。父王在世时常说的话,公平,对,以命相博的公平。
“自然。”他的目光迎着高演,没有丝毫顾忌所谓的君臣之礼。
日上中天时,守在猎场外的宫人依旧不见皇上和王爷的身影,几个随他们进去的侍卫也没有动静,真是急人。
太阳微微有些西沉时才听见有马蹄声朝这边过来,宫人忙站直了身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个方向,应该是皇上的马。
却见打头出来的是皇上身边的侍卫,他一手拽着马缰,一手扶着同他一起坐在马上的高演,宫人见情况不妙,纷纷迎了上去。“快!快回去把太医接过来!皇上摔伤了!”他一边大喊,一边从马上把高演接下来。
高湛的人马也回来了,他看见躺在地上的高演,心里还是悠地一颤,赶忙从马上跳了下来,人群让开了一条路:“皇兄!”他跪在高演身边,脸上不复往日的平静,“你摔倒哪里了?”
高演摆摆手,凄楚地笑笑:“只想着父王的话,注意那些凶猛的猎物了,让一只蹦出来的兔子惊吓了马,这才摔了一跤。父王的话,有时候也不是很准呢。”他垂下眼,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来,“老九,这次我们谁赢了?”
他冷冷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六哥,你赢了,你赢了……”
高演突然抓住他的手,笑了:“老九,手跟心是相连的你信吗?”他此时只顾点头,“你的手,从小就一直这么冷。”高演的眉毛拧了拧,咬牙坚持着,冲那个带他回来的侍卫一字一句道,“去看看,我同长广王到底是谁赢了。”
“皇上!”那侍卫看上去很是着急,“你快注意些龙体要紧。”
“去!”他威严不变。
“是!”那侍卫只能应道。
一会儿的功夫,便回来:“皇上,是你赢了。”
高演皱眉:“若骗我,可是欺君!”
“君无戏言,属下不敢。”
他的眉眼舒展开来:“老九,你看,还是六哥赢了……”
高湛此时只顾点头,身体里又一种温暖的东西正一丝一丝趁他不经意间在流逝,直到流干了,他便真的没有了一丝温度……
握着他的手徒然一紧:“天意,都是天意。老九,你回邺城不久,六哥就会送你一份大礼,你喜欢它,一定要好好拿着,一定一定不要走我这个罪人的老路,这就是我赢了,你要答应我的要求。”
秀美的鼻尖处滑下一滴液体:“我答应,六哥,百年会安然无事的。”
他笑,望着天空,想着父王说的草原应该是什么样子,唉,九弟啊,你从未像今天这样回答地这样痛快,就这一件事,就这一件事……
晋阳寝宫外,娄太后亦披了一件白色的狐裘,看上去却像极了一件哀服。
“母后,皇上这次摔得很重,儿臣求您,求您进去看看……太医说肋骨断裂,伤及到了肺部,恐怕,恐怕……”说着说着皇后就跪在地上哭起来。
娄太后眼角处精致的妆容已经掩盖不住那些细小的纹路,她定定地看着那巍峨的寝宫,良久,才向里面走去。
高演听闻她来,不顾太医再三劝阻,硬要穿了衣服跪迎他的母后,母后,小时候你总是夸我最懂事,最孝顺,儿臣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孝顺你了。
十步之遥的距离,娄氏便停下脚步,冷冷地瞧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母后,母后啊!”高演跪在地上磕头,“儿子错了,儿子错了啊!”
“昔日你不听我的告诫,如今这副样子都是你咎由自取。”她的鼻子酸了一下,“母后不会原谅你。”说完她便转身,不顾高演如何在后面哭泣哀求,大步出了宫门。
门外,残阳似血,她深吸了一口气,眼角处,那滴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