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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延昭面无表情地看着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浓郁悲哀的沐延晔,一句话都不说,沐延旭皱眉,挥挥手,让两个侍卫上前,把沐延晔扶开,冷声道:“你莫让父皇走的不安宁!”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宗族
沐延昭的言语举动,这还算温和,眼前的毕竟是他四哥,长幼有序。
太子沐延旭却没那么多的顾忌,他的目光,简直让看到的人,顿觉浑身发凉,尤其是沐延晔,面对这个大哥,几乎不敢直视。
沐延旭的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模糊不清,压低了声音:“你要是孝顺,就闭上嘴,父皇生前,最讨厌喧闹!”
啜泣许久,礼王大约也没了力气,终于安生下来。
大兴宫的前殿,又恢复了宁静。一家人只呆愣愣地跪在地上,望着巨大的棺木出神。
一夜过去,礼王的身体都未曾挪动一下,到天明,身体已经僵硬得站不起来,最后还是沐延旭派人把他给抬回家的。
之后的日子,礼王沉默的厉害,也不知是牢狱之灾造成的,还是父亲的死亡,对他打击太大,整个人瘦了一圈,神色也变得阴郁,再不复当初温文的模样。
沐家几个兄弟都沉浸在父亲亡故的悲伤中,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几个嫂子,也忙得厉害,对他难免有些疏忽。
除此之外,丧礼进行的很顺利。
皇帝的谥号和庙号很快就定下来,沐放是开国皇帝,谥为武皇帝,克定祸乱曰武,庙号自然为太祖。
先帝原配皇后夏氏,妻随夫贵,追谥皇太后。
至此,沐放的时代结束,沐延旭的时代开始了……秋日的早晨,临湖,水雾朦胧。这般的诗情画意之下,刘衎的心情却不大好。
顾婉能够理解,毕竟,沐放是他多年至交。一朝失去,即使旷达如刘衎,也免不了有几分伤怀难过。反正现在国丧。她也没什么事儿好做,便日日陪着舅舅和师父。
别说,刘衎和陈文柔,虽然年纪不小,但一个潇洒有风度,另一个也有着超越年龄,永不退色的美貌。
顾婉干脆摆出笔墨。取了一支铅笔勾勒一副素描,打算回去画一幅正经的油画出来。
刘衎饶有兴味地看她画了几笔,笑道:“这画法到新鲜……”他本身就精通书画,虽然顾婉只用铅笔打了下草稿,但他却已经从中看出不同寻常之处。
陈文柔也很喜欢。干脆坐在刘衎手边,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手臂,也不顾是在小辈儿面前,相当乐意地由着顾婉端详。
顾婉一开始手还有些生,没画两笔,就熟练不少,很快勾勒出能称得上精致的人物形象,举起来修改了两个略粗糙的地方,还算满意地点头。她的水墨画画得最好。但人物肖像,还是油画更妙,至少,这个时代还不存在这种逼真写实的人物像。所谓美术,本就一通百通,顾婉在油画上面的造诣。即使只是一般,自己随意画一画,也足够了。
刘衎静静望着她柔美认真的侧脸,忽然莞尔:“婉儿,你真像你母亲,尤其是认真作画的样子……”他的脸上露出几分莫名的感叹。
这时,国公府的管事张魁忽然进来,说是刘家送来一封信。
刘衎的脸上一下子便僵住。
顾婉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猛然回神——这个刘家,不是指自己舅舅家,而是大庸刘家,是当年四大世家之一的那个刘家——刘家深谙中庸之道,从不肯搅入任何纷争,即使是刘家的族长刘承风,当年愿意出仕,也是当了几十年的糊涂相公,大事上从不插手。
这样的人家,为何会给自己的舅舅来信?
顾婉怔怔抬头,看到自家舅舅复杂的脸色,不由苦笑,早知道母亲出身不凡,却没想到,娘亲竟然真是出身四大家族之一的京兆刘家!
她从来都是聪明人,即使舅舅不说,她以前也隐约猜到过,毕竟,能养出自己母亲那样的大家闺秀,能养出舅舅这样出众人才的,只可能是世家,还不能是一般的世家。可以挑选的范围实在算不上太广。
她得承认,在人才培养方面,世家要比寒门和勋贵,强出太多。
只是,她心里的刘家,她期盼着永远兴旺发达的刘家,是有舅舅的刘家,她记在心中的,娘亲的娘家人,从来只有舅舅而已,前世今生,永不改变,如今四大家族的那个刘家,即使显赫,也与她无干!
“你猜到了?我们婉儿,比燕儿聪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好。”刘衎苦笑,下意识地把信件揉成了一团。他很少显得这般心慌意乱。
顾婉笑眯眯地看着他,只倾听,不肯说话。
刘衎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目中已是一派清明,把信扔在桌子上:“你别怨刘家,其实,说起来刘家也并不算对不起咱们家,毕竟是父亲先违反了家规,才被逐出宗门。”
当年刘衎和刘燕的父亲,刘乘雨不但涉入夺嫡之争,还成了当年的九王爷,也就是丰朝的末代皇帝水泽的心腹之人,为他处理不知道多少阴私之事,水泽能不动声色地踩着他头上七位皇兄,踏着鲜血和白骨走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里面至少有刘乘雨七分功劳。
刘乘雨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他本能地会想到自己将来的下场,会担心鸟尽弓藏,当年被逐出家族,未尝不是他与宗族的默契,他不能拖着家族一起下水!
只是,再多的理由,也不能让刘衎释怀,毕竟,他亲爹因为被之事,抑郁了十几年,最后还在大牢里抑郁而终,他口中说不怨,可脸上已经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三分怨怒。
长吐出口气,刘衎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不要给顾婉带来不好的影响:“当年爹年少气盛,天不怕地不怕,还最喜欢自由自在,不耐烦京城憋闷,就带着娘亲出去游玩,结果遇上蛮人劫掠,他带着娘亲逃出来,蛮人却紧追不舍,危急之际,被九王爷所救……爹是没办法,他一生光明磊落,还有些迂腐,既然欠了九王爷两条命,那他的命,就卖给了九皇子水泽,这是捆在他脖子上的缰绳,一辈子挣脱不开。”
顾婉听着刘衎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话语,低下头,对于外祖父的决定,她身为晚辈,也不好评价,虽然可能换了她,宁愿做一回小人,也不肯把自己的自由奉献出去还债,可外祖父刘乘雨毕竟与她不同,那个男人,是受世家教育长大的,是个君子!
“只能怪爹爹他机智多谋之名,过早传遍京城,只能怪他不知道什么叫藏拙。”刘衎叹了口气,即使是对父亲,也颇有几分莫名的,隐藏甚深的恨意。
“那一年,爹爹十分焦虑,好几次带我和妹妹去了刘家,他在书房中和刘承风有过好几次的争执,但最后都失望而回。”
“有一次我无意间听见爹爹说,想把我和妹妹托付给刘承风,只是刘承风不肯答应,还说爹既然已经被家族除名,就再不是刘家的人,他也没兴趣养两个外人的孩子!”
“回到家,爹喝得酩酊大醉,从此,就再没有登过刘家的门,后来便真的出了事儿……我和妹妹让爹喂了一碗药,在昏昏沉沉中被送走了,等我醒过来,人已经在定州,妹妹也不见踪影,身边只有两个忠仆,还有一车爹留给我的三大箱古董书籍。”
想到此,他忍不住讽刺地一笑,“我那位亲爹,还真是让人宠坏了,连一文钱都不知道给留下,那些物件,珍贵到是确实珍贵,可能拿出去换钱?稍微流出一两样儿,就可能招来祸患。”
“咳咳。”陈郡主见他越说越起劲,连忙咳嗽了两声。
刘衎才一拍额头,苦笑:“子不言父过,这些话不该我说。”
“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很想要回京,但让忠仆阻拦住,没过几日,就传来消息,说我父亲因为通敌叛国等莫须有的罪名,被关进了大牢,才半个月,案子还没有最终判决,父亲便在大牢中病逝,一年之后,我通过关系见了曾经看守我父亲的牢头,这牢头还算是个好人,和我父亲有旧,到没为难我,最终让我见到他的临终绝笔,字里行间,颇为抑郁绝望,唯一的遗愿,就是有朝一日,能重回刘家,最大的后怕,却是死后不能入刘家祖坟!”
顾婉心里头有点儿堵得慌。这个故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她怕是要吐槽两句俗套,可落在自己亲人的身上,她也不免憋闷的厉害!
“我悄悄拿着父亲的绝笔,去见了大伯父,希望他能看在父亲已经去世的份儿上,满足父亲临终愿望,毕竟,父亲说过,当年大伯父最疼爱他,没曾想,他却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刘衎苦笑:“那会儿是真有点儿恨他,这么多年过去,却也想通了,当年父亲的死亡,肯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身为族长,要为宗族负责,不敢冒险,也不为过。至少,他没有出卖我,至少,有京兆刘家这块招牌,让水泽即使猜出我和妹妹没有死,也没敢大张旗鼓地追杀我们,说起来,我们兄妹能顺利活着,我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有京兆刘家的功劳在。”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速
这年头,刘承风依照族规,驱逐亲弟弟,是大义灭亲,是极为正常的,也是可以让众人称颂的,外人看到,肯定会说一句刘承风脑子清楚,当断则断,有世家风范,但在刘衎兄妹这一对当事人心中,却不可能没有怨恨唯我独裁。
刘承风是个聪明人,他也许并不是不疼爱弟弟,只是手足亲情,比不上‘大局’更重要。当他所谓的亲情,一旦有损‘大局’,他很自然地,就舍弃了亲情,即使事后,他痛哭流涕,他恨不能以身相代,他到底还是不能为了弟弟,拿全族的前途去冒险。
看着刘承风送来的这一封请帖。
刘衎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去赴约。
要是只有刘衎自己,在他心里,自然是不乐意再和刘氏宗族有任何牵扯,可他身为人子,总得为父亲着想。
“说起来,我和我妹妹出生时,爹已经被逐出宗族,我本身,对刘氏宗族并无亏欠之处,我爹却的的确确欠下养育之恩,力所能及之下,我不介意关键时刻伸伸手,拉刘家一把,只当为父亲偿还恩情,可要我心甘情愿地受其控制,将来子孙后代都被束缚在宗族之下,绝无可能!”
顾婉没有管这些,反正她和京兆刘家一点儿关系都扯不上,至于自家舅舅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