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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端木)-第3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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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落点点头,跟葛家太太道谢。
    他们休息了一晚上,次日起来准备东西。
    战乱刚过的街上,凑齐这几样还挺困难的。
    “我去买。”水长宁惜字如金。
    陆落点点头,她留在客栈里。
    闲来无事,陆落算了一卦,她想知道颜浧现在在哪里。
    她不想遇到颜浧,能知晓他的方位,就可以避开他。
    陆落还记得颜浧的生辰八字。
    推演了一番,什么也没有推演出来。
    “颜浧恢复了术法,遮蔽了他的生辰八字。”陆落心想。
    这是老祖术法中最常见的。
    遮蔽生辰八字,可以蒙蔽天机,也可以防止仇敌找到。
    她没找到颜浧的方位。
    怕什么来什么,这话一点也不假。陆落担心遇到颜浧,结果她中午出发时,倏然发现对面街上,有个人正在看着她。
    她猛然抬眸,就见对面的屋檐,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玄色的长衫,带着一顶款檐草帽,帽檐下的眸光落在陆落身上。
    他露出的下颌,有青青的胡茬。
    陆落知道那是颜浧。
    她身形顿住。
    
    第002章蛊虫
    
    屋檐下的那个人,陆落看得真切,哪怕他用草帽遮了半张脸。
    是颜浧。
    恍若隔世。
    第一次与他告别,是景耀五年的冬天。而后虽重逢,记忆却是短暂且悲伤的,没什么值得怀念。
    真正怀念的日子,还是景耀五年的;真正痛苦的离别,也是景耀五年的。
    陆落站着没有动。
    “他找到了我。”陆落也蒙蔽天机,遮掩了她生辰八字,可是颜浧记得她的前世,他知道她的宿相,从而寻到她的踪迹。
    陆落却不记得前世,他不知道颜浧的宿相,找不到他。
    苍穹阴霾着,层云低低压下来,乌压压的,随时要下寒雨,半下午像黄昏。
    两旁的树木虬枝舒展,地上铺了层稀薄金黄的落叶。
    对面的人触及她的目光,他缓缓摘下了草帽。
    他是来见她的,被发现就没必要遮掩。
    又三年未见,他老了些,岁月在他眼角碾过,有细微的纹路,面容却经过光阴的雕刻更加坚毅俊朗。
    他越发成熟稳重了。
    他望着陆落,脚步却没有动。
    “从此恩断义绝……以后视若不见……”
    这是他答应过的。
    他深邃的眸子纠缠着她,似乎想把她的模样,牢牢记住。
    他一定是在附近戍防,通过陆落的宿相,观察到她离开了八坨山,往西南来了。
    他也许幻想过,她就是来找他的,否则他不会主动出现。
    这样的幻想,肯定让他很煎熬。因为三年前他到江南的时候,陆落也幻想过,她知道这种痛苦。
    陆落心中有疼得麻木之后的隐痛。像身上受伤了,哪怕恢复得再好。触及此处还是能记得那痛楚。
    这是心里留下的阴影。
    水长宁也留意到了。
    他看了眼颜浧,又看了眼陆落,就什么都明白了。
    怕麻烦的水长宁,先上马车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他不想搀和任何事。
    陆落慢慢转过身子,准备上车。
    她不打算见颜浧。
    没有意义。
    对陆落而言,此生跟颜浧也只能这样了。她心中筑起了高墙,颜浧在墙外,她自己翻阅不过那墙。
    她的余光瞥见颜浧往外迈了两步,最终又止住。
    “主动避开”,他终于记起了这句承诺么?
    陆落上了马车之后,没有掀开车帘,不知他是否追上来。
    马车一路往苗寨去,没有停歇。
    往苗寨去几乎都是山路,颠簸得特别厉害,非常难走。他们走了五天整,才道所谓的“界碑”处。
    界碑是一处关隘,两旁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脉。非常的陡峭。
    此处是绵延数百里唯一入口。
    再想往前,马儿使劲嘶鸣尥蹶子,不肯走了。
    “到了。”陆落自言自语道。
    不管她说什么,水长宁能不接话,都不会接话,除非陆落特意问他。
    陆落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自问自答。
    两人下了马车,陆落的天眼看不出任何问题,没有煞气。
    “有什么问题吗?”陆落也问水长宁。
    问到他了,他摇摇头说:“没有。”
    他也看不出问题。
    让马儿停滞不前的。可能是地上的东西。
    陆落发现,界碑内的草很奇怪。都是乌黑色的,偏偏长得浓密。不知品种。
    “公鸡呢?”陆落又问水长宁,“把公鸡放了。”
    水长宁颔首。
    两只公鸡放出,它们大摇大摆过了界碑,倏然开始抽搐,倒地死了。
    陆落和水长宁面面相觑。
    照镇上人的说法,这种情况就要赶紧走,离开此地,因为神婆不欢迎他们,否则不是中降,就是中蛊,死相都会特别惨。
    陆落的马车颠簸到这里,走了整整五天,她骨头都散架了,好几次差点掉下山崖。
    回去再买只公鸡?
    陆落觉得成本太高了,她实在不愿意花这个时间。再说了,焉知折腾回去买来的公鸡,能活着过去呢?
    她得想点法子。
    “把朱砂给我。”陆落对水长宁道。
    水长宁沉默着,上车把朱砂掏出来,交给了陆落。
    陆落记得他师父有本书里,记载过斩杀蛊虫的咒语。
    陆落不太熟练,还是尝试着慢慢念了起来。
    陆落一边念咒,一边用力将朱砂抛出去,撒过界碑。
    她的咒语不歇,用的是将苗疆话音译过来的官话。
    水长宁在旁边,隐约听见“静虑……消言起何……煎煮朽骨……”等,具体不明白。
    念了半晌,被朱砂撒到的草上,那浓郁的黑叶居然开始动了。
    叶子上起了层稀薄的黑风。
    黑影起,就露出一小块白森森的枯叶纤维痕迹,是绿叶被吃尽了的样子。
    一阵黑色的细风,像薄纱般,朝着陆落和水长宁飘过来。
    “当心!”陆落大叫一声,急匆匆后退了数步。
    水长宁也跟着后退。
    那黑色的细风到了界碑处就停下,飘不过界。
    “是虫。”水长宁口吻平淡,波澜不惊解释道。
    那些看似奇怪的黑色草木,全部附上了一层细得像灰般的小虫子。
    无知者不放公鸡就闯进去,会被那些虫子生吞活剥。
    “过不去。”陆落蹙眉。
    陆落在山上的两年半,对降术和蛊术都有了解,知道遇到了降术和蛊术要怎么办防备。
    可大面积的虫子守卫,她破不了,她远远超过了她的能力。
    哪怕是一个巫术卓越的神婆,以一己之力,恐怕也拿不下这么多的虫子。
    “怎么办?”陆落回头,问目视前方的水长宁,“是回去再买公鸡,还是等在此地?”
    水长宁略带沉吟。
    沉吟良久,他说:“明日午时阳气最盛,咱们布个阵法,下场大雨,看看能不能冲掉。”
    陆落摇摇头:“这样贸然闯进去,以后还没有更多、更毒的虫子吗?不经过人家的同意,我们进了苗寨也是寸步难行,我怕后患无穷。我们是要找石庭的,一时半刻出不来。”
    她不同意水长宁的做法。
    水长宁用暴雨冲虫子,那是挑衅。
    进入了人家的地盘,还敢挑衅人家,不是寻死吗?
    他们术士和巫蛊、降师原本就是独立的,谁也不比谁差。
    在找到石庭之前,陆落不想挑衅任何人。
    石庭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水长宁不过是建议,陆落不同意,他就道:“那等两天吧,若是一直过不去,咱们再回。”
    山路太难走了,他们从最近的镇上到这里,那五天里马车都要颠散架了,马儿也伤了脚,人更是受不住。
    所以,先守株待兔,等待看看可有苗寨的人进出,寻另外的法子进去,才是根本。
    水长宁这个意见,陆落同意了。
    他们把马车往回赶了一里地,尽量离界碑和那些虫子远一点,才更加安心。
    停靠马车之后,水长宁和车夫搭建了篝火,准备在地上过夜。
    陆落睡在马车里。
    他们一路上都是这样的,若是错过了客栈要露宿,水长宁都是和车夫一样席地而睡。
    简单吃了些干粮,陆落就靠在马车上,从脑海中搜素那些她看过的巫蛊和降术的资料。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陆落感觉有什么在她的口腔里,她嘴巴无意识阖了下,就有软软凉凉似果冻的东西,滑进了她的喉咙。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第003章生变
    
    冬日的夜里,郊外一片寂静,蛇虫鸟兽踪迹全无。
    云很厚,没有月色,四下里黑黢黢的,不远处还点了篝火。
    篝火烧得很旺,暖流徜徉在那方寸之间。
    车夫垫着随车的草席,铺着一床被子,靠近篝火睡得正香,鼾声起伏颇有节奏。
    水长宁值夜,他盘腿打坐,眼睛却盯着四方,稍有动静立马查看,很警觉。
    陆落掀开车帘的时候,有轻微的响动,水长宁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我没事。”陆落跳下了马车,随意说了句,然后用手压住了舌根催吐。
    她醒过来之后,也觉得从口腔到喉咙,一股子腥腻的气息,像活吞了条小鱼。
    那冰凉滑软的东西进入她的口腔,就不是她的错觉。
    “会不会是蛊虫?”她惊悚的想。
    她压了半晌,哇的一口,把昨晚的干粮全吐出来了。
    借助车上挂在的小风灯,陆落往自己的秽物里瞧,甚至拿了根树枝扒拉。
    怪恶心的。
    此地是苗疆,多怪虫,陆落的担心源于此,所以她忍着恶心拔了一边,没看到什么东西。
    水长宁这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站到了她身后,递了个随行水袋给她。
    “方才我睡着,有东西爬到我嘴巴里,被我吞下去了。”陆落道。
    水长宁不评价,只是递水袋,对陆落的行为也不过问。
    陆落使劲漱了三遍口,嘴里还是有一股子腥腻。
    外头的风凉,漱口之后,陆落复又要上马车。
    水长宁这时候开了金口:“等等。”
    他让陆落站在旁边。他自己上了马车。
    若是有虫子爬进来,多少会留下痕迹。水长宁拿着风灯照了一边,四周没有任何异样。车壁干净。
    他退下来摇摇头:“上车吧,没有虫子爬过。”
    陆落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胃里有东西蠕动。弄得她又想吐,偏吐不出来。
    她再次用手指压住舌根,这次吐了一地的黄水。
    黄水一眼可见,没有任何硬东西,再吐也吐不出什么来。
    她躺在车厢里,倏然感觉凉,从胃里开始,凉意扩散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她小腹隐隐作痛,是月事受凉那种疼,不厉害,但是疼得人打不起精神。
    “肯定有东西爬到我嘴巴了!”陆落笃定。
    吐不出来,也许那东西是蛊虫。
    这发凉、腹痛,以及嘴巴里挥之不去的腥腻,让陆落越发心惊。
    她这么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来月事了。
    陆落的月事情况不稳定,有时候很正常。有时候则恶心想吐,而且小腹隐隐作痛,跟昨晚一模一样。
    “是不是山路颠簸得太厉害。所以这么疼?”陆落心想。
    她心中惴惴。
    她是术士,对蛊虫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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