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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洀洀将地上的梅枝都捡起来,催促他,“楚王哥哥,你快点摘。摘完回去暖和,别冻坏了你。”
“我不怕冷。”楚王正在努力用小匕首锯一棵大枝,那是洀洀特定要的。
见四下里无人,楚王一时八卦心起,对洀洀道:“我今日听到一桩事……”
“什么事?”
“陆姑娘和陈容枫定亲了!”楚王故意压低了声音,他的话仍是传到了洀洀的耳朵里,甚至传到了墙外颜浧的耳朵里。
哗啦啦的响动,洀洀抱了满怀的梅枝,全掉在地上。
她浓郁的眸子里,闪动着晶莹:“这不可能。三嫂岂能和旁人定亲?她绝不会的。”
“你别急啊。”楚王也忘记了锯枝,在高处安抚洀洀,“这是吴家传出来的话,我也觉得不可信。陆姑娘还在孝期,怎可能与人私定终身?”
“是啊。”洀洀眼底的碎芒敛去,回过神来,“我也不信!”
颜浧听到这里,轻手轻脚离开了。
陆氏么?
这两年,他常听到她的名字,因为他们在西北作为依仗的重要兵器——火铳。是陆五娘研制的。
颜浧不敢相信,询问了数次,确定是陆五娘亲自交给他,他送到朝廷。朝廷再专门成立了“南北广备攻城作坊”,大批量制作火铳,投入军中。
从那时候起,颜浧心中对陆五娘产生了几分好奇。
他失去了好几年的记忆,祖母说是陆五娘给他下蛊。
而他妹妹和楚王描述他跟陆五娘的感情,让颜浧疑惑。
颜浧对女子无特殊情愫。他没有爱过,就不知道自己在爱情里是何种面目;而楚王和洀洀所阐述的他,不像他。
所以,颜浧更倾向于他祖母的话,以为陆五娘用了蛊术迷惑他。
他憎恨歪门邪道,更不愿意想起陆五娘。
直到他发现了火铳,这是军中更厉害的武器,让他们大获全胜,几乎将蒙古人赶尽杀绝,西北至少能太平二十年!
颜浧对火铳爱不释手。
他之前的记忆里,是没有火铳的。新的厉害武器,让他一看到就会想起它的研制者。
想得太多,颜浧有时候会做梦。
他梦到桃花盛绽的时节,满地桃蕊铺就,像一层锦缎。
风从树林穿过,簌簌摇落殷虹桃花雨,他和一个女孩子站在亭子中。
“忠武侯,我要退亲。”他听到了这句话。
而后,他就亲吻了她。
她的唇瓣有唇蜜,香甜柔软。他抱着她的时候,心情愉悦,没有半分中蛊的迹象。
他醒来之后,第一次对祖母的话产生了怀疑。
能研制火铳的女子,肯定有大才;而他梦中的片段中,倒像是自己苦恋着她。
后来战事越发急了,颜浧就没有再想过儿女情长。
他战胜回程的时候,路过一片树林,他想抄近路,他的下属立马阻止。
“将军,万万不可,树林危险!”下属脸色骤变。
颜浧啼笑皆非:“树林有什么危险的?”
“当初咱们深陷树林,死了二十多人,要不是陆姑娘,咱们全都要死。”下属惊悚回忆,“将军您说过,以后宁愿绕百里路,也绝不穿树林。”
颜浧心头一震。
此事,他也不记得了。
他让那个下属,仔仔细细告诉了前因后果,他还是想不起来。
“……陆五娘是那个时候给我下蛊的?还是,根本没有下蛊,而是我那时候就看上了她?”颜浧心中疑惑。
他想了一路,什么也没想起来。
可是看到树林,他耳边会响起铃铛的声音,那是毛驴脖子上挂的。
骑驴的少女……
那娇小的身影,倒也一晃而过,却抓不住。
回来之后,公务繁忙,颜浧更是无瑕私事。
他的亲戚朋友,没人提过陆五娘,他也慢慢忘了。
直到今天,楚王说她和旁人定亲了。
颜浧回到外书房,心口发涩,心中满是异样。
他看了几份公文,都是些令他不快的内容。
他猛地将书牍掼在地上。
在丢书的过程中,那只墨盒不小心翻了,撒了满桌的浓墨。
颜浧心中一阵无名火,将墨盒也狠狠砸了!
墨汁却留在书案上,沿着光滑桌面,汤得到处都是。
颜浧看着满桌狼藉,哗得一声,将所有书都拂到了地上。
犹不解气,他一脚把书案踹翻了。
巨响惊动了门口的随从。
随从进来,就见忠武侯雷霆大怒,站在书房中间,书卷飞了满屋。
第172章拒绝
湖州府今年冬天没有下雪,大风天却是不断。
飒飒烈风,吹得枯枝呜咽,彻夜不息。
陆落夜里卧不安稳,和颜浧的过往,似卷轴缓缓铺陈,一一展现在她眼前。
这两年来,和他的感情在她心底藏得很深,深到发酵了,越发醇厚。
而他,大概是再也没想起过她来。
陆落不自怨自艾,却胆怯了。感情越深,自尊心却越脆弱。
转眼就到了除夕。
陆家祭祖之后,全家人一起吃了团圆饭,然后陪着老太太放烟火、守岁,直到子夜时分才散去。
正月初一和十五的灯会,陆落都没有去看。
日子疾速前奔,陆落踉踉跄跄,才能跟得上脚步。
湖光山色,斗转星移,很快就到了二月,春回大地。
江南的春天温雅而妩媚,山峦静谧,郊外更像一副泼墨画,阡陌间错落着青嫩的秧苗,屋檐下栖息着嗷嗷待哺的乳燕。
二月初十,钦差到了杭州府。
陆落很快就知道了。
她独坐了一个晚上,决定去趟杭州。
闻氏知晓了她的行程,不肯同她说话,沉默中尽是责备。
陆落神色讪然,带着倚竹,急匆匆奔赴杭州。
上次在杭州城外的遭遇,让她有点心惊,她让车夫加快了车马。
颜浧下榻的院子,是知府衙门的别馆。
别馆门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而别馆门口的空地,早已挤满了马车和人。
衣着华贵的乡绅和本地官员,都在等着见钦差。
“停这里吧。”别馆墙角的空地上,陆落让车夫停靠了马车。
倚竹拿着陆落的名帖,说:“我家姑娘要拜见钦差大人。”
护卫目光深敛,拿了名帖之后,语气波澜不惊道:“请稍后。”对待倚竹,与旁人无异。
陆落坐在车里。心慌得厉害,像站在高高的楼顶往下看,浑身毛骨悚然,心悸得有些脚软。
别馆的大门。每隔半个时辰才开一次,请一位访客进去。
陆落和倚竹等着,就等到了天黑。
夜幕落下,春寒料峭中,陆落缩了缩肩膀。
“姑娘。给你穿!”倚竹立马解下了自己的风氅,披在陆落肩头。
倚竹对除了吃之外的东西,都非常豪阔。
陆落笑了笑,递给了她:“我不冷,你穿着吧。”
“我也不冷。”倚竹道。
结果,两个人将风氅盖在腿上,慢慢等待着。
倚竹饿了,啃预备好的糕点,啃得很用心,像只小花栗鼠。
戌时初。戌时正,戌时末,眼瞧着就到了亥时。
夜已经很深了,车夫也冻得跺脚。初春的夜,寒风猎猎。
“都回去吧,钦差大人今天歇下了,有事明日再来。”
别馆的人进来,将所有等待的人都哄走了。
包括陆落。
场地三里内,不许再停靠马车。
“走吧,回去吧。”陆落的一颗心。沉沉往下掉。
翌日,她依旧去了别馆。
到了别馆才知道,颜浧去客栈和孙家,查看案情。接见与案相关的官吏,再也没空见闲杂人等。
“那钦差大人何时有空?”陆落带着兜帽,将头发严严实实压在帽子里,亲自上前问。
护卫仍是毫无起伏的语调:“大人说了,以后都不见与杭州案子无关的人。”
“他看到我的名帖了吗?”陆落不死心,问了句蠢话。
看门的护卫。怎么可能知道颜浧看到名帖没有?
饶是如此,护卫仍是态度认真回答:“不知。”
陆落脚步沉重,从别馆门口离开。
她回到客栈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画了很多的符咒,足足画了一个时辰。
她脸色萧肃,樱唇紧抿。
从小跟着她的倚竹,亦瞧出了她的愤怒。倚竹不似碧云机灵,也不会巧言劝诫她,只是上前对陆落道:“姑娘,吃饭!”
“我不饿!”陆落道。
倚竹却拉了陆落的手腕,十分用力,倔强不肯松:“姑娘,要吃饭,吃饱了再生气。”
陆落的情绪,像个饱满得快要爆炸的球,倚竹的话似在球上戳了个洞,气一下子跑掉了大半。
陆落忍不住笑了,精神松懈了半分。
“好,先去吃饭吧。”陆落放下了手里的笔。
可能是太生气了,陆落决定带倚竹去吃顿好的,放松心情。
吃饭的时候,她若有若无想起柏兮的手,拍在她的脑袋上,像拍皮球似的颇有节奏,说:“要好好吃饭……”
陆落就吃了两碗。
她回来之后,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布了个洛书大阵。
洛书大阵是柏兮发明的,不怎么流传,陆落曾经见过,所以她会。
懂得三数总和为十五的道理,洛书大阵不难。可想要起效,却是千难万难的,阵法简单,却蕴含奥秘。
陆落以自己居住的客栈为中宫,布了个洛书大阵。
然后,她在颜浧行馆的正对角方位,再布了个阵法,以影响行馆。
中午的时候,陆落摘去了头上的钗环,满头似银瀑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肩头和后背。
“我这样像什么?”陆落换了衣裳,问倚竹。
“像鬼!”倚竹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如实道。
陆落失笑。
她再次去了知府衙门的别馆。
下了马车,陆落将就兜帽摘了。
春阳骄阳,她银发泛出熠熠光泽,及腰浓密,一张雪白的脸,满头银白的发,唇色浅淡,唯有一双眼睛,又圆又黑,有点渗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别馆最近岗哨的护卫先看到了陆落,吓得腿软了。
大白天见鬼,真的可怕,他使劲念阿弥陀佛。
“我要见钦差。”陆落上前,对那个侍卫道。
侍卫吓得后退两步,脸色刷白。
待仔细一瞧,倒也没远处走来的那么吓人,这姑娘脸色红润嫩白,眼睛水灵圆亮,没有阴气。
护卫这才站稳了脚。
“钦差大人不待与案情无关的客人。”护卫心有余悸,说话声音微颤。
他们也不是要为难访客,只是里头这么吩咐,他们就这么办,不敢违抗命令。
“那好,若你们晚上不安生,让你们大人来客栈请我,我姓陆。”陆落道。
护卫疑惑看着她,不明所以。
陆落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她没有留下客栈的名字,折身上了马车。
第173章再相见
颜浧到了杭州府,先被蜂拥而至的官吏烦了一整天,而后又翻阅累牍的案卷,只吃了一顿饭,睡了两个时辰。
次日清早,他又带着下属,去了孙家和出事的客栈,前前后后查勘。
查看完毕,颜浧也顾不上吃饭,马不停蹄去看尸身。
案子未结,死在惨案中的人,全部未下葬,用薄棺装着,停在仵作间。
已半年了,尸骨全烂的不成样子。
仵作间臭气熏天,让附近的人家全搬走了,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