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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落望着他。
她的眸光有点锋利,希望他的话可以打住。
可是她的眸光,掩映在灯火里,虽然冷艳,却没了犀利,只剩下娇媚。
陈容枫继续道:“五娘,我万万想不到,如今还在再遇到你。这是上苍的恩赐,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福气……”
陆落心头更酸了。
她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注定是要辜负他的。
“十二老爷,我……我还要等颜浧,不是您没有福气,是我没有。”陆落的眼眸,再也厉不起来,她对着陈容枫,永远没有那么足的底气。
“那好,我也等着。”陈容枫笑道,“你等你的,我等我的。你等到了,我会替你高兴;我等到了,我更高兴。
对于我而言,总归是件高兴的事,我愿意等。曾经毫无希望的时候,我都等过。如今有了一半的盼头,我是不会放弃的。
五娘,遇着你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第131章可怕的流言(求月票)
可能是灯火太过于绮丽,亦可能是她的容颜太过于动人,陈容枫冲动将心迹表明,那个瞬间他义无反顾。
晚夕他回去,越想陆落的反应,心里越发起了悔意。
不应该说得如此直白,也不应该这么早说!
“太仓促了,若是再等等,此事会更圆满。”陈容枫很后悔。
在陈容枫这等才子心中,爱情是婉约而唯美的,它点点滴滴溶于生活,溶于诗词,却独独不适合用言语直白说出来。
一旦说了,再浓郁的感情都有些苍白,言语难以传达心绪的万一。
他觉得陆落不懂他的情分。
可爱慕又是难以自控的,它在心口酝酿,曾苦涩,也甜蜜,灌得满满当当的,它自己溢了出来,是瓜熟蒂落的结果。
陈容枫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他历过婚姻,阅过繁华,他比年轻人更清楚自己要什么。
陈容枫也懂得,对一个女子心动到痴迷的地步,是难能可贵的,他的一生还是头一次碰到。
这份感情,可遇不可求。
“不必多想,看缘分吧。”陈容枫对自己道,“我该说的都说了,若还是错过,就注定我们无缘了。”
他尽力了。
接下来的日子,又是一番等待。
等待很辛苦,陈容枫坐立难安。
翌日,陈容枫早起,去了衙门,处理完公务。
晚夕,他想去找陆落。
而后他又想:“不能逼得太紧,让五娘心生反感。”
感情就是这样,投入了酵母,就要等它自己慢慢酝酿,不能着急。
女孩子的心思,陈容枫不太懂,但适当退后几步,总好过步步紧逼。
他就直接回家了。
他的小姨子吴八娘和小舅子吴泾元,都在等着他回来用晚膳。
晚膳的时候。吴八娘沉默不语,陈容枫也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没空说话。
只有吴泾元开口了。
“姐夫,昨晚那个姑娘。是澶烟姑娘吗?”吴泾元突然问,带着浓浓的敌意,有点小孩子般的赌气。
“什么?”
陈容枫不太明白小舅子这话的意思,怎么说到了澶烟?
陈容枫和吴元娘成亲的时候,吴泾元才五六岁。在他心中,吴泾元永远都是那个小不点的孩子。
当然,吴八娘也一样,那时候吴八娘也是个小黄毛丫头,陈容枫无法将这两个人视为大人。
在他心里,他们姐弟就是孩子,是两个小鬼头,是晚辈。
突然,这个晚辈提到了澶烟,让陈容枫有点接受不了。好似他长辈的尊严被质疑了。
澶烟是京师有名的歌伎,他有才子名头,曾与朋友去捧场,这是逢场作戏;而后,澶烟自赎了身,陈容枫没有搀和。
那时候,他正沉浸在对陆落爱恋无果的痛苦里。
澶烟跟来湖州,陈容枫也知晓。
对方是为了跟着他,陈容枫更清楚,这是澶烟明确说过的。
陈容枫对她。从一开始就只有迎合的做戏,感情是没有的,澶烟正当红的时候劝他留宿,他都拒绝了。
他没有睡过澶烟。就少了份责任,所以澶烟告诉陈容枫,她是跟随着他到了湖州,陈容枫劝她回去:“我不可能纳你进门的。”
“就因为我身份低贱吗?”澶烟哭道。
陈容枫没有说话,实话往往不堪,陈容枫也不想说出口。
原因众所周知。陈容枫出身广德侯府,他为何不能纳澶烟,澶烟也是明白的,却非要用话激他,让陈容枫很无奈。
不成想,这件事他小舅子都知道了,难不成京里的人全知道了?
陈容枫心里莫名就有点发堵:他不想陆落知道,更不想闻氏误会。
饶是清白,陈容枫也难以自证,他害怕这种流言蜚语传到闻氏和陆落的耳朵里。
“你是听谁说澶烟的?”陈容枫放下了筷子,问吴泾元。
他眼神有点紧。
吴泾元莫名心虚,低声道:“是听您府上的人说,这些年您和澶烟姑娘来往密切……”
密切,这倒不至于。
不过,陈容枫没有内眷,湖州府的乡绅或者官员再想跟他结亲,也不好贸然送闺阁女儿到他府上。
所以,这些年唯一登门的年轻女子,就是澶烟。
陆落倒也来过几次,不过都是大事,不是平常的拜访。
湖州府其他的歌伎,陈容枫是没心思再去结交的,独独和澶烟是旧情份。
澶烟也就是来过三四次,每次不过是弹弹琴,说说新词,陈容枫就派人送她回去。
陆落回来之后,澶烟再次登门,都被陈容枫拒之门外。
府上没有女主人,下人们喜欢嚼舌根,就提到了澶烟。
吴泾元姐弟俩,一到湖州就打听过,所以知晓了她。
“那不是澶烟。”陈容枫道,“那是闻公公的外孙女,陆家的姑娘……”
他说陆姑娘的时候,语气有点绮靡,他自己可能没感觉到,但外人能瞧见他的神色温柔,呼气都带着几分轻盈。
“不可胡说八道,将陆姑娘和澶烟混为一谈!”陈容枫又正色对小舅子道,“我与澶烟不过是京师的旧交情,如今早已不来往了。”
吴八娘白皙柔嫩的手,放在桌子下面,手指紧紧掐入了掌心,捏出好几个弯弯的月牙指痕。
姐夫喜欢陆家姑娘!
从他的表情,他的言语,以及昨晚他的眼神,吴八娘就全明白了。
吴八娘感觉有口气透不上来。
她唇色有点白,脸更白了。
吴八娘带着丰厚的陪嫁回来,原是计划好了要嫁给陈容枫的。
照现在这么看,此事未必能成。哪怕成了,也是诸多波折。
吴八娘吃了太多的苦,她实在经不起任何的波折了,她想找个男人疼她、宠她,而不是她再次低声下气去求他。
“……我错了,姐夫。”吴泾元低声认错,“我以后不乱说话,也不乱打听了。”
澶烟的事,明明是吴八娘打听出来的。
吴泾元虽然年轻,却也不傻。
他这个寡居的姐姐打听大姐夫的事,是为了什么,吴泾元也能猜到一二。
他怕陈容枫再追问,问出是吴八娘打听的,对她心有芥蒂,只得自己先揽过来,免得八姐好事不成,又添磨难。
若是陈容枫再次做他姐夫,吴泾元是非常高兴的。
吴泾元甚至有点害怕陈容枫令娶他人,这样,他就是别人家的姐夫了,还能对他们有多少亲情呢?
第132章各有心思
吴八娘感到了极大的威胁。
她很害怕这点变故。
而后,她又想:“这点事都办不妥,以后怎么对付璇娘?璇娘进宫了,以后不是皇后,也是贵妃,若是没本事,趁早死心!”
想到这里,吴八娘又努力打起精神来。
吴八娘认定了陈容枫,一来是她刚刚懂事,那时候姐姐已经去世,她考虑过给姐夫做继室,就有了很懵懂的爱恋,经过在婆家几年的受苦,这点爱恋被后悔包裹着,越发沉重而浓烈。
二来,她害怕男人。她带着丰厚的陪嫁回娘家,以后不可能不嫁的。
若是不嫁,她娘家就不会接她,宁愿她留在婆家守寡。
想到出嫁,吴八娘就毛骨悚然,她很害怕。
她的亡夫,让她对男人遍体生寒,恶心至极。将来嫁个不知根底的,她更是前途堪忧。
而陈容枫的人品,吴八娘是知晓的,他是个磊落的男人,他绝不像她的亡夫那样——猥琐、龌龊,硬不起来又死好色!
心底有了怯意,吴八娘认定了陈容枫,她要抓紧这个她认为可靠的前途,要不然回去了,她的父母和兄长,还不知道要如何安顿她。
到时候她再去闹,就太被动了。
“我不能再让他们,随随便便就把我给嫁了。”吴八娘想起在婆家那段黑暗的日子,眼泪就下来了。
陈容枫似她的一株浮木,她想要抓牢他!
现在仍是夏季,衣衫单薄,吴八娘的身段不需刻意露什么,只需要穿得稍微紧一些。她就能让男人血脉贲张。
姐夫不也是男人吗?
吴八娘被很多人视为狐狸精,偏她对付男人的手段,少得可怜。
正因为有了这些背后的闲言碎语,她比最贞烈的节妇还要贞烈,怕不小心就让自己身败名裂。
也是如此,她越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唯一想到的。就是用最简单、最露骨的方式。
她想诱惑陈容枫。
这天晚上。陈容枫独坐书房,对着公文发呆,满纸的字。他一个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想着陆落。
“她此刻是否跟我一样苦恼?”陈容枫想,“若是如此,倒是我给她添了累赘。”
他轻轻叹了口气。
公文拿起来。他又放下了,着实看不进去。什么事也处理不了。
“颜三郎会不会来找她?”陈容枫又想,“当初他们为何退亲?此事倒也糊里糊涂的……”
他无法保证颜浧不来,就无法保证他一定能和陆落有结果。
正在心思飘忽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书房的门。
陈容枫蹙眉。思绪被打扰让他不快。
片刻之后,小厮才在外头说:“大人,姨太太送了宵夜来……”
陈容枫大为失望。
他鬼使神差的。竟然以为是陆落来了。想想也可笑,陆落怎么会来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吴八娘就进了书房。
七月中旬的月,从敞开的窗口,将清辉洒入,甚是盖过了烛火。
陈容枫站起身,立在书案前面,素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越发显得他高大而伟岸。
他的面容逆光,朦胧萦绕着他,紧紧能逼迫人心。
吴八娘心跳得很快,有种做坏事的焦虑,在她的心头散不去。
她差点脚步踉跄。
“姐夫,我见您晚膳的时候吃得少,特意做了些莲子羹,清热祛火,您用些再忙。”吴八娘一双纤柔嫩白的手,端了红漆托盘,里头放着填白瓷的小碗。
她凝雪的手,映衬着红漆,格外的惊艳。
她知道自己好看,仍是有点紧张,微微发抖放下了托盘。
吴八娘进来的时候,亦是精心装扮过的,她穿了件米分白色绸面夏布褙子,月白色澜裙。裙子离脚面有半寸高,露出她一双葱绿色金线绣芙蓉的鞋子。
她的褙子有点紧,前后贴着,绫布又柔软,似烟霞缓缓在她的周身流淌,将她腰身的柔软婀娜,勾勒得淋漓尽致。
女要俏、一身孝。
而且,吴八娘记得那天陆姑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