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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只怕也是心里过不去,不该传给女儿的,以后女儿要带到外人家去,祖宗的秘方要被泄露,就不停告诉她说:“我是怕自己哪天出了事,染艺就失传了。咱们滕家的染艺,只传长男,连你叔叔们都不应该知道。”
这话是告诉她,别说女儿了,就是次男也不能学染艺,要她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不过,她没有叔叔,她父亲是独子。
没想到,一语成谶,果然天降横祸,父亲离开了人世,她成了滕家染艺的唯一继承人。
滕元娘并未想过将这份染艺带出滕家。也没有想过嫁人。
她要帮衬她弟弟,把祖业传下去。
“多谢姑娘!”滕元娘确定了陆落真的要请她做场头大师傅,当即点头了,没有半分怯意。
滕元娘答应做陆落的场头大师傅,陆落当即买下了滕家的染坊。
“……这些钱,够还账吗?”陆落问她。
若是不够,陆落可以帮衬她。
想要收买人才。肯定要下血本。陆落以后想在布匹行立足。全靠这丫头。
“够的!”滕元娘立马道,不想占陆落便宜。
去年她家生意太好了,不少布匹行送白坯布过来染。父亲做生意刻苦,全收下了慢慢染。
铺子失火之后,烧掉的白坯布太多了,一千二百两是不够的。
滕元娘不想告诉陆落。
她不说。陆落也打听不出她家里的账务,更不好贸然出手。
到了正月十四。二伯母带着四姐姐,到南府做客。
闻氏专门请她们母女,让陆落和二娘陆苏作陪。
席间,陆落说起了滕家。问二伯母:“滕家的欠债都还给你了吗?”
陆落既是关心,也是变相打听滕元娘的债务。
“还有四百两没还。”二伯母道,“滕氏染坊一共欠下我们八百多两。好歹还了一半。”
陆落眼珠子转了转。
“二伯母,您知道滕家大概欠了多少债吗?”
“少说也有二千两吧!”二伯母道。“怪可怜的,烧死了当家的,又欠下巨款。你不是买了滕氏染坊?”
滕家突然有钱还债了,让二太太很吃惊。
一打听,才知道是自家的冤大头侄女,买下了滕家的染坊,花了一千二百两。
二太太觉得不值,那点铁锅、棍头、天平和青楻大池,根本不值钱!
值钱的是秘方,和会用秘方的人!
二太太知晓陆落有主见,无需她谆谆教导,也不好说她什么。
“是啊!”陆落道。
她又问二太太:“二伯母,您愿意不愿意买下滕家的铺子?”
“铺子?”二太太不懂,“那铺子不是烧了吗?”
被火烧过的房子,不太吉利;烧死了人,就算阴宅了。
阴宅既不能做生意,也不能住人。
“铺子烧了,地基没烧啊,盖三间铺子就是了。”陆落道。
闻氏和四娘、二娘一直默默听陆落和二太太说话。
直到此刻,闻氏才轻声道:“落儿,你太胡闹了,烧死过人的地方,怎么再开铺子做买卖?你想要赔本啊?”
“风水上说,‘火烧旺地’。滕家从前不走运,去年终于大旺,结果承不住,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总归铺子是烧了。
铺子虽然烧死了人,可大火早已改变了四周的阴煞,让其充满了生吉福气。再在那里盖铺子,生意会非常红火的。
二伯母,我若是去买,滕元娘会以为我是可怜她,想替她还债。她自尊自重,我以后还要依仗她,不可毁了难得的信任。
所以,我忍痛割爱,将那个铺子让给了你,你若是买下,肯定会有大赚头的。”
闻氏看了眼陆落,不说话了。
陆落到底是何种用意,闻氏也看不出来,多说多错。
四娘和二娘,面面相觑。
唯有二太太沉默了。
说起信任,没有人比二太太更信任陆落,她术法有多高超,二太太领会到了。
“那好,我买下了!”二太太道,“不过,我是买地盖铺子,不是施舍,我可给不了高价!”
四娘和二娘都震惊转眸,看着二太太,尤其是四娘。
“娘怎么这样宠落妹妹?”四娘大为惊讶,“生意上最讲究吉利了,落妹妹都没说几句话,娘就买下了烧死过人的铺子,这着实荒唐!”
转而四娘又想:“落妹妹的叔外祖父是闻乐喜,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权势比阁老们都大。娘如此讨好落妹妹,是不是想接下皇商了?”
有了这层考虑,四娘一个字也没说。
四娘不开口,身为陆落姐姐的二娘陆苏,更是不愿意打搅了陆落的计划。
那边,陆落和二太太还在谈。
二太太说:“一百八十两,否则我不买了!”
“您这也太抠了,那样的一块地基,怎么也值五百两!”陆落还价。
“这可不是京师,也不是杭州、苏州,铺子也烧了,断乎不值五百两,二百两差不多了。”二太太笑道。
她们俩竟然讨价还价,最后二太太答应,她用三百二十两,买下滕家铺子的地基。
她派人去找滕老太接洽,滕老太喜极而泣,几乎要感恩戴德,当即就同意了,没有还价。
“这是姑娘帮了我!”滕元娘心里明白,是陆落的帮忙,很是感激。
第070章红坊
陆落自己买下了滕家的染坊,而她的二伯母买下了滕家烧死过人的商铺地基,一时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众人猜测陆氏的用意。
外头怎么猜的,陆落和二伯母不知道,家里人揣摩了半晌。
“……怎么买了死过人的铺子?”首先不能明白的,是老太太,“论理,你的陪嫁经营我不该管,可你们小孩子家的,不知道轻重……”
二太太都四十二岁了,到陆家二十多年,在长辈眼里,仍像个孩子。
“娘,您放心吧,这次我知晓的!”二太太笃定道,“我自有用意,您以后就明白的。”
“是落儿让你买的?”老太太又问。
二太太点点头。
老太太就想起,当初陆落帮她测看八字那点本事,厉害得叫人不得不服。
同时,老太太也有和四娘一样的揣测,她以为二太太打皇商的主意,想要讨好闻乐喜,当即不赘言了。
她不能扰乱了儿媳妇的计划。
陆落的族叔陆锦乾夫妻俩,也听闻陆落指点二太太买了件烧死过人的宅子,心念一动,陆锦乾自己来找了陆落的二伯陆其镛。
“我出二千两,这块地转给我,如何?”陆锦乾道,“我最近要新开一家当铺,正缺三间铺子呢。”
陆其镛惊愣。
自家太太花了三百多两,买了间“阴宅”,让陆其镛头疼不已。
不成想,这么个阴宅,居然还有人讨要?
大家都鬼迷心窍了吗?
“……你若是想要。可以去找你嫂子,此事我难以定夺。”陆其镛道。
二太太的生意,陆其镛有决定权。
但是二太太亲自买的东西,那就是她的,陆其镛不能替她送人。
“二嫂未必肯给,二哥帮忙说几句好话吧!”陆锦乾笑道,态度极其诚恳。
听他这个话风。他居然害怕沈氏不给他!
若是沈氏不同意。此事就没了回转,所以陆锦乾先找陆其镛。
陆其镛又是一惊。
原先不打算多问的陆其镛,送走了陆锦乾之后。回到了内院,找到了妻子沈氏。
“那铺子到底有什么名堂?”陆其镛问,“怎么老七来讨,还说要给二千两。他可是精明百倍。绝不做赔本买卖的!”
二太太就跟丈夫说,这是陆落的测算:“落儿说。这烧死人的铺子,和其他死过人的不同。火能改变铺子的运势,这间铺子必然会大旺!”
陆锦乾吃过甜头,知道陆落说会发财的铺子。肯定能生意兴隆,所以他才厚脸皮来要了。
他出了七八倍的高价。
若是其他人,经不住翻七八倍的诱惑力。也许真给他了。
二太太却绝不会。
“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陆其镛哭笑不得,“你们就瞎闹吧。她一个孩子……”
二太太并未将自己如何找到生父的具体细节告诉陆其镛。
没了这些佐证,陆其镛将信将疑。
见妻子脸色微沉,陆其镛满心的话全部咽了下去。
他不管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二太太买定之后,派人去盖房子,建一栋三层楼的门面。
“我打算开个古玩店。”二太太对总管事凌连祥和自己丈夫道。
古玩店有讲究,主顾都喜欢清净宽敞,所以一楼是普通的柜台,摆放几件无关紧要的装点门面,二楼三楼才是做真正的古董生意。
二太太有几家古玩店,都半死不活的,她既不想关门歇业,又不知如何起死回生,索性重新修整,投入些银子进去,将几家小铺子,变成极大的铺子。
二太太的盘算好了,楼面也在慢慢建着。
陆落跟滕元娘说了此事。
滕元娘原本以为,陆家的二太太买她家的基地,是为了帮她。如今听陆落这么说,滕元娘反而更高兴,跟着陆落去了地基上看了一回。
如今有人泥瓦匠在盖新房。
“……陆二太太真要开新的铺子了?”滕元娘吃惊之余,也带着欣喜,问陆落。
“花钱买的东西,难道白搁置着?”陆落笑道。
“可是我爹爹尚未小祥,会不会有人说闲话?”滕元娘担心。
“不会的。”陆落道。
滕元娘望着自家铺子上的地基,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一阵悲切涌上心头;而后又想到了自己清掉的巨额债务,心情又微微舒缓。
她爹的在天之灵,能安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陆落顺利从滕家手里接过了染坊。
伙计、师傅还用从前的,只是这次是滕元娘做“场头”。
在染坊里,场头就是掌管一切的大师傅。
老师傅们见仍是旧主掌事,就更加用心。
“以后,陆氏千丝染坊,就是红坊了!”陆落道。
买下染坊之后,陆落改了个名字。
千丝斋是她的老铺,以后所有的铺子,都是在这个基础上开分号。
所谓的红坊,是指明清时期官府对练染业限色禁令之后的一个名称。
限色禁令要求练染行分色而坊,只染大红、露桃红的,称为“红坊”。
除了红坊,还有只染建黄为白的“漂坊”,只染月白色、天青色、淡青色的“蓝坊”,剩下的颜色称为“杂色坊”。
限色禁令,虽然阻碍了染坊的全面发展,却让染坊更加专业化。
专业才能出精品。
现在,限色禁令尚未出现,陆落决定先行。
对于这种决定,滕元娘不敢有异议。
陆落送了一百匹白坯布过来,绵、缎、绫、纱都有。
“三月初,一定要给我出第一批的布!”陆落道。
滕元娘保证说可以。
“这种绫布,五十两一匹。”陆落和掌柜夏廷玉定价。
她铺子里的布,以后都订天价。
滕元娘染的布,可以作为奢侈品来买,陆落决定把价格订的奇高无比。
就像当初的绒圈绵,也不过如此,照样是一百两银子一匹。
等陆落的绵出来,她要订的更高。
“是。”夏廷玉道。
交代了一通之后,陆落回家,她母亲告诉她说,今天有位姓聂的太太来拜访她。
“聂?”陆落微愣,“哪个聂?”
太后姓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