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声音却不自觉地染上了黯淡。
世子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道:“是我想岔了。娘,这几天天气热,赶路洗衣又不便,我觉得我的薄衣裳不够换,您再给我做两身吧。”
给她找点事情做,总比她胡思乱想来得好。
苏清欢擦擦手,站起身来道:“好,正好白苏要过生辰了,我给她买两身衣服,给白芷也买一身。”
出门的时候,世子却被方长信拦下了。
“世子,王爷嘱咐过,到济宁府要替他去见几个人。属下刚打听回来,篱郡王和诚毅伯都在府中,是不是趁今日去?”
苏清欢忙道:“世子,你先忙正事,布料我给你挑。”
世子板着脸对白苏白芷道:“都好好伺候,出了差错,唯你们是问。”
“好了好了,快去吧。”苏清欢笑眯眯地道,“有什么好吃的,我也给你带,早去早回。”
分开之后,她带着白苏白芷往布庄走去。
“夫人,”白苏眼睛尖,刚迈进布庄就附在她耳边道,“那个司徒大人和他夫人也在。”
苏清欢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司徒大人坐在椅子上有些不耐烦地等待,司徒夫人则面带犹豫之色,摸摸这匹又摸摸那匹布料。
她不安地回头看自己相公,可是后者却只道:“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反正家里人多,做衣衫鞋袜都不会浪费;好容易归家一趟,他还想带她到处走走,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小事上。
司徒夫人红了脸。
第144章 司徒旧事
苏清欢笑着上前,道:“司徒夫人,真巧,您也在这里。”
司徒夫人见了她,脸上露出笑意:“你也来了。”
苏清欢走到柜台前,发现她看的都是各种颜色的棉布、葛布,并没有时下富贵家里喜好的绢纱。
她不动声色地问小二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蕉布?”
“有,有,有。”小二态度很好,满脸笑意,“咱们济宁府刚流行蕉布,也就我们店里有,又凉快又实惠。这位姑娘,您想要什么颜色?”
苏清欢略作沉吟,“年龄大的,多喜欢绛红、深紫、秋香这些颜色;石青色、宝蓝色,年轻男人穿着精神;姑娘们多喜欢桃红、茜红、粉白、粉蓝这些明艳鲜亮的颜色;嫁为人妇,日常穿着,喜欢端庄的颜色,若是肤色深,不妨选月白、浅金这些……小二哥,这是我家嬷嬷教给我的,您觉得可有道理?”
小二连声道:“确有道理,姑娘渊博!您给谁挑,想要什么颜色,小的替您拿来看,买多买少,买不买都不打紧。”
苏清欢笑道:“我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了,你先招待司徒夫人,我自己再看看。”
“好嘞。”小二答应,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他很想给司徒夫人介绍,可是她后面坐着的那位尊神,在他的严肃注视下,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清欢这番话,明显是提点司徒夫人的。
果然,司徒夫人有了主意,要了一匹秋香色,半匹石青色的蕉布。
司徒清正走上前来,对小二道,“再来一匹粉蓝色,一匹月白色的,一起送到我家里。”
司徒夫人想了想,道:“家里五个姑娘,能够分吗?”
她原本只想给婆婆和夫君买,没有想到小姑子们,顿时有些惭愧。
司徒清正面无表情地道:“从京城回来给她们带布料了,这是给你买的。”
“我,我不用……”司徒夫人连连摆手,“我有衣裳穿。”
“那就等回京城再找人做,”他顿了顿,“这里便宜。”
司徒夫人顿时说不出反对的话了,跟小二商量:“我买这么多,是不是给我便宜点?”
“不必讨价还价。”司徒清正道。
司徒夫人面色更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司徒清正脸色蓦地变黑。
苏清欢看出点门道,忍不住多管闲事开口道:“司徒大人回到故里,严于律己,让人敬佩。”
司徒清正在京城一种勋贵高官中或许排不上名号,但是回了老家,所有官员都要巴结。买东西时候若是便宜了,怕是有人就以此做文章,诬他清名。
司徒清正看了看她,没有说话,拉着神情十分不自然的司徒夫人离开。
白芷忍不住低声嘟囔:“这个司徒夫人可真笨。”
白苏狠狠瞪了她一眼。
苏清欢没有说话,选了几匹布,又在城中逛了逛,便带着两人回去了。
因为司徒清正回乡的原因,所到之处大家都在议论司徒家的那点事,所以苏清欢基本也弄明白了。
原来,司徒夫人是北面饥荒,全家乞讨到济宁府时,司徒家用十斤玉米面换来的,所以小名叫“面儿”。
她真是个面人,从小在司徒家,做最重的活,吃最差的饭,却毫无怨言。为了供司徒清正读书,她去采石场背过石头,小小的身体,却跟男人干着一样的重活。
直到司徒清正十六岁中举后,家里条件才改善了些。
十六岁的举人,被人追捧为旷世奇才。童养媳地位低贱,已经十六岁的面儿又黑又瘦,站在傅粉何郎般的司徒清正身后,真是做丫鬟都嫌粗鄙。
司徒家的门槛快被媒人踩烂了,甚至知州大人都要把小女儿许配给司徒清正。
知州家的媒人表示,知州家不介意童养媳存在过,但是一定要当着媒人的面,把她许配了人家嫁出去。
于是,媒人坐在一边,司徒清正的母亲裴氏跟面儿说:“你配不上我儿子,现在他要做知州的女婿,日后有岳家帮忙,他平步青云。我把你当亲闺女看,给你厚厚的嫁妆,让你嫁人好不好?”
面儿跪在地上哀求:“娘,您别撵我走。我知道我配不上我哥,您让我给他做丫鬟行吗?我不争不抢,我就是不放心别人伺候他。”
从小到大,他都是她的天。
最好的饭给他吃,看到他吃好,她比自己吃了都高兴;他偷偷给她一块糖,她从年初藏到盛夏,看着糖化了才心疼地舔一舔;他的衣衫,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缝的时候,她眼前都是他读书时的模样,真好看……
没了他,她天塌地陷。
她也知道,他们之间云泥之别,哪怕给他洗衣服,她都怕自己的粗手辱没了他的衣衫。
所以她真没肖想嫁给他,她只是舍不得他。
裴氏一边用鸡毛掸子打她,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她,骂她不知廉耻,不知天高地厚。
面儿不敢躲,一边哭一边哀哀求着,媒人在旁边嗑瓜子,把瓜子皮吐了一地。
司徒清正从外面回来,抢过了裴氏的鸡毛掸子,拎小鸡一般拎起面儿,对裴氏道:“娘,她惹您生气,我去教训她。”
裴氏发狠道:“打死这个小贱人。”
面儿哭得很绝望,她想,让他打死她吧,她就不难受了。
司徒清正抓起面儿带到了自己房间,一会儿便传来了面儿歇斯底里的哭声和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裴氏也不是对面儿完全没感情,便道:“打几下就行,别打坏了。”
然而媒人哼了一声,裴氏就不敢做声了。
但是司徒清正屋里的动静一点儿都没小,过了很久才平息下来。
裴氏忙喊家里唯一的小丫鬟去看看,司徒清正却从自己屋里出来,直接锁上了门。
他叫来自己的书童,嘱咐几句,给了他一角银子,书童蹬蹬蹬地跑出去。
他大步走到裴氏屋里,从袖中掏出一方沾着血迹的白帕放到桌上,眼神决绝:“娘,我今日和面儿圆房了。”
媒人拍案而起,裴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至于为什么别人会知道司徒家的这些事,就是书童和那一角银子的功劳。
苏清欢听了这个故事,简直神清气爽,禁欲系男主和温软小童养媳,啧啧,可以脑补出来一出大戏。
原来你是这样的司徒大人!
“锦奴,”她歪着头道,“司徒清正这样,会不会为人诟病?婚姻大事,忤逆了母亲……”
世子道:“并不会。他夫人原本就是童养媳,名义上早就是他的妻子了,不算忤逆;而且这事情传出去了,都称赞他贫贱不移,不弃糟糠之妻。就连知州大人都得称赞他一声,让人送来厚礼,但是他内里怎么想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苏清欢大笑:“司徒清正这个腹黑闷骚的男人!”
司徒夫人日子再难过,身边有这个真心爱她、为她筹谋的男人,也不会煎熬。
司徒家。
裴氏听说布庄的人来送布,眼巴巴地等着,结果布送到了儿子的院子,明明说三匹半,结果儿媳妇才拿来了一匹半。
“说,另外两匹布呢!”裴氏让人把司徒夫人叫来,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准备把这些东西贴补给你娘家!别忘了,你姓司徒,你是司徒家的人!”
司徒夫人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做声。相公跟她说过,在母亲面前,凡事往他身上推就行,可是她不舍得。即使知道裴氏不可能骂司徒清正,她也不想说他不好。
她的娘家在千里之外,怎么能贪墨东西贴补娘家?
她被卖到司徒家的时候才几岁,对于娘家有多少感情?还是相公找到了她的家人,妥善安置了他们,逢年过节都请人送礼去,所有东西都是他安排的。
相公对她真好。司徒夫人想着想着,嘴角就不自觉地翘起。
裴氏见她不回答,抓起手中的茶盏就摔了过去。
茶盏落在司徒夫人身前,四分五裂,茶水四溅,打湿了她的衣裙,茶叶也被粘到了她的前襟和裙子上。
她眼圈里噙着泪,垂头不敢辩驳,也不敢伸手去收拾自己。
裴氏扔出去就后悔了,见没有砸到司徒夫人,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若真是打到了她,儿子回来会不高兴的。但是她想到这点,怒火更甚,骂得更难听。
“你又怎么惹娘生气了?”司徒清正得了消息,匆匆赶来,面色不虞。
司徒夫人听到他的声音,就像得到了救赎,但是她依然害怕他,嗫嚅着道:“都是我不好。”
“一会儿伯林和仲同从书院回来,见到你这幅样子,你这做母亲的还有什么颜面!”司徒骂道,“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滚回房间跪着,明日就收拾东西回京,别在家里气娘。”
司徒夫人松了口气,冲裴氏磕了个头才出去。
裴氏忙道:“儿啊,不是说好了再住几日吗?怎么这就要走了!”
她也顾不上再责难司徒夫人了,反而替她开解:“她从小就蠢笨,倒是没什么坏心眼,罚过我也就不生气了。你在京中多年,我想你啊!”
司徒清正看着屋里的陈设,清一色的红木家具,裴氏身后有丫鬟婆子照顾,淡淡地道:“儿子无能,不能接娘去居住。我们在京中赁房居住,房屋窄小,比从前家中居住的屋子还不足……冬天冷,夏天闷热,不敢让娘受累。”
裴氏是去过京城的,所以知道他没说谎。
她实在不想再去体验又窄又闷的破房子了,讪讪道:“你为官这么多年,俸禄不够买处大房子吗?”
司徒清正冷声道:“京城米贵,居大不易;而且儿子的俸禄,一大半都给了您……”
裴氏顿时不做声。
司徒清正又道:“儿子孝顺母亲,天经地义;家里有田地,我每每也往回捎银子,所以请娘一定谨言慎行,不能收别人东西。儿子得皇上隆恩,获封‘清正’二字,本已愧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