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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清楚马连城的行事作风虽然诡异无厘头,但其实是很有分寸的。是聪明人,才能一路侥幸。
罗成对一些事多多少少也了解,会意一笑便跟着这位首长一起看向窗外。罗成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他是最忠实的看客。他能够见证每个人的喜怒哀乐,已经满足了。
沉默了一会儿,老团长缓缓道:“老马,今天陪我喝两杯?”
马连城随即又厚颜无耻了起来,道:“你请客?”
饶是老团长见过风风雨雨的人也不禁老脸一黑,道:“你就不能请我这老头子一回?”
马连城这下可不干了,故作严肃道:“那算了,不喝。您老上年纪了,喝酒,伤身体。”如果单是这句话,也许老团长会觉得这人还挺厚道,可惜马连城是说话不怕浪费就怕你听不到,接着道,“再说了,你工资比我高多了,好意思叫我请客嘛。”
罗成看见老团长吃瘪的样子都不禁同情了,他心想马连城还是真名副其实的千古第一将。厚颜无耻没大没小比打不死的小强还要幸运的千古第一将。
老团长突然一笑,缓解了气氛,接着拍拍马连城的肩膀,道:“好好好,就当是我请你吧。”
马连城切了一声,别过脸去,趾高气扬的,道:“怎么叫做当是?当是就不用给钱了?”那副神情像是还有下话:你就算给钱请我我还不一定乐意呢。
罗成是真的看不过去了,于是站到老团长这一边,抗议的咳嗽了一声。马连城随即一个白眼丢了过去,罗成这次毅然接下。
老团长半推着马连城,道:“好啦好啦,今天我这老头子请你老马喝酒,成不?”虽然是疑问,语气却是透着不容置辩的坚定。于是马连城不情愿的和这位老团长出了门,身后还跟着罗成。
下楼梯的时候,老团长突然开口道:“七连三班的兵啊,你是知道的,只要你愿意,都可以留下的。”
这话是对马连城说的,马连城当然知道。马连城道:“那,许三多呢?”马连城说这话时,罗成也不禁靠近了一点,期待着老团长的话。
老团长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又接着走,道:“听说这次演习许三多功不可没?”
马连城的脸这时要多灿烂有多灿烂,简直就是一朵灿烂的太阳花,道:“对对对,就是那头蠢驴,也不知道祖宗积了几辈子的德。”
老团长只是笑,没有接话,矫健的步子没有再停顿。
身后的罗成的心不禁一松,跟着笑了。老团长说那番话的原因和意思都很显然,那就是,许三多这个兵,可以留下。
上车前,老团长突然想起了点什么,于是道:“听说有个比你还侥幸的兵?”
马连城也停了下来,没急着上车,随意道:“比我还走狗屎运。”
老团长琢磨了一会,突然爽朗笑道:“看来也是一个妙人。”
马连城没发表意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罗成依然是笑,笑得很欣慰。
接着,老团长上了车。马连城和罗成随即便也跟着坐了上去。
第三十八章 将心比心
余波当然不知道,原本马连城只打算狠狠的溜他一回,却不经意的让他露了一回脸。要不然,也许余波的接近脆弱的心灵能找回一些安慰。
罗成倒是怕怠慢了老团长,不过有马连城在,再怎么也是拘束不起来的。于是罗成亲自包揽了张罗酒菜的活,心里顿觉得小舍是篷壁生辉。
马连城喝了一口啤酒,没好生气道:“他天生是劳碌命,不走动走动那是腰酸背也疼。你就不用搭理他了,赶紧吃吧,他还巴不得你吃快点吃多点。哪有多少机会和首长一起喝酒?”说完,便又迫不及待似的往锅里夹起一片生菜,放在嘴里嚼了一会才咽了下去。
果然是马连城,一语中的。不过这下不仅是罗成,就连老团长也不禁埋怨了他一眼。马连城却是敌强任他强,姑且两袖拂清岗,时不时喝上一口往锅里伸一下筷子,样子美滋得很。
罗成朝老团长笑笑,便也坐了过来。他本想给老团长张罗一碗送酒菜的,不过老团长有意遮住碗便无形中化解了他的念头。接着他眼睁睁看着老团长拿起杯子,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老团长放下杯来,突然爽朗一笑,道:“罗成,你这是干什么嘛?怕这酒我喝得不习惯?”
罗成尴尬笑着不语,脸上的表情却是表露了他的想法。因为平时自己一个人,嘴谗,又想喝点便宜的,所以家里只存了珠江啤酒。所以,是真的有点担心老团长不习惯的。
老团长一口喝尽杯中的酒,道:“这酒呀,好喝。在我家里头,我就是想喝上小两口,我那老伴还不许了。呵呵。文化大革命那会,我们就盼着能喝上一两口啤酒呀,可惜那显然是不行的嘛。所以现在喝着这酒呀,都觉得奢侈咯。”
老团长这一说,就把罗成心里的不安给融化掉了。
马连城倒是对老团长提起的文化大革命有兴趣,懒洋洋问了一句,道:“文化大革命是怎么出现的?”这个问题换在别人看来觉得很老土,不过在座的却是不觉得。因为不同于我们平时胡吹乱侃,现在有个过来人,得到的答案绝对会比教科书里的深刻。
老团长琢磨了一会,像是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过了一会才苍凉道:“这文化大革命呀,谈不得。谈不得,也不要谈。对于你们而言,那只是一段历史。对我们来说,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咯。”老团长顿了顿,喝上一口啤酒,才意味深长道,“历史在过去,历史在进步,过去的想一想,是好事,但是不要太执着。文化大革命嘛,就我觉得,是来得糟不如来得妙呀。初生的孩子,总是要跌跌碰碰的,就怕跌得不是时候。”说到这里,这个话题也就结束了。
马连城和罗成识趣的没去打扰老团长对往事的回忆,老实的呆在一旁。他们心里明白,文化大革命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感兴趣的话题,对老团长这样的过来人来说却是意义深远。那是刻骨铭心的记忆。
老团长知道自己失态了,也不介意,举起杯,笑笑道:“来吧,这酒是碰杯才有味道的。”接着,三个杯便在半空中碰出了清脆的声音。
罗成递给老团长筷子,道:“首长,您吃点菜吧,垫垫肚子。”
老团长拿着筷子敲了马连城一下,道:“你怎么就顾着自己吃呢。”话是埋怨,表情却是一脸的慈祥。
马连城顿时像个委屈的孩子,抗议道:“不准敲我的头!”
老头长蓦的一愣,道:“咋?难不成这还有一番故事了?”
马连城撇撇嘴没有说话,赌气的喝着酒。老团长却是会意,因为他是知道的,马连城从小就是被敲着脑袋长大的。
老团长看向罗成,道:“罗成,当指导员几年了?”
身位一团之长,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范畴内的人事。不过罗成还是如实回答道:“两年了。呆得挺好,舒服。”
老团长道:“这些日子让你给老马擦屁股,辛苦你了。”
这话一出口马上遭到了马连城的抗议,不过被老团长瞪了一眼,马连城便做贼心虚的作罢了。罗成心里感激,表面却只是笑笑。他也不发表意见,因为两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站在背后,习惯了默默的替别人分解忧愁。
如果说罗成不辛苦那是假的,虽然他很少走在士兵的前面。马连城的目的就算多好,他的行事作风却导致他不可能百分百获得每个人的认同。而罗成,却是默默的帮他张罗着一切,可以说马连城的成功和罗成在背后的努力是分不开的。而罗成承受的压力,也是最直接的。
老团长看了马连城一眼,接着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道:“老马遇见你,是他的福气。”顿了顿,老团长接着道,“遇见他,也是你的福气。”
马连城埋着头喝酒伸筷子,罗成一直认真的看着老团长。老团长话里的意思,他们都懂。
老团长突然严肃起脸,道:“听说你准备转业?”
马连城随即警惕的看着罗成,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罗成已经死上好几遍了。不过罗成若是点头或是说“是”,马连城很显然也会毫不犹豫的把罗成给灭了的。如果不是老团长提起这事,他还不知道呢。
罗成故意让自己没去看马连城,憨厚笑道:“还没决定呢。”
马连城阴沉着脸,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团长这下老实的当观众了,他提起这个事的本意就是想马连城能把这个事给解决了。
罗成依然是看着老团长,道:“不是说了嘛,还没决定的事呢。首长,您吃多点吧。”
马连城这下不乐意了,道:“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呢?你躲躲闪闪跟个娘们似的干什么?”
罗成终于是看向了马连城,道:“我不适合部队。”确实,正如老团长所说的,遇见马连城是他的福气。因为没有马连城,他这个被哪个单位都不认可的军官在部队里绝对是混不下去的。但是他也知道,很快的,这里他也是呆不下去的了。
马连城生气了,道:“我怎么这么久都没发现你是这孬样?不适合部队?这和投降的兵有什么分别?我觉得你早该跟张建那样,收拾被铺滚回家去了。”
罗成只是笑笑,心里就算是苦的,他也不介意。因为他知道,马连城关心人的方式就是这样的。对此,他也已经习惯了。
老团长瞪了马连城一眼,示意他不要太过分。不过马连城像是没看见,继续恨铁不成钢的道:“别每次都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行不?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弥勒佛,容纳百川?”
被说中心事的罗成,依然是苦在心里笑在脸上。
老团长故作咳嗽一声,道:“老马,你的事怎么样?”
马连城气在火头上,不耐烦道:“什么怎么样?”
老团长道:“最近不平静呀,不是我说你,这段时间最好是安分点,别太露脸。让人抓住把柄,终究是不好的。”
这是自家人才说的自家话。罗成道:“首长,您放心,我会看好他的。”
马连城盯着罗成,道:“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关老子屁事!罗成,老子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谁要你看着了?连你自己都看不好,好意思嘛你。我警告你,你要走最好越早越好,免得我看得眼烦。爱哪哪去。”
老团长又瞪了马连城一眼,他心想自己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看来让马连城知道这事并不是一个好的方法。老团长朝罗成笑着道:“甭搭理他,来,喝酒。”
罗成举起酒杯跟老团长碰了一下,接着想跟马连城也碰一碰,见马连城不愿搭理他,便一口喝尽了。
老团长道:“老马,有人要动你,你知道吧?”
终于进入正题了,罗成聚精会神的倾听着。对这事他也耳有所闻,所以才会萌生转业的念头的。
马连城不屑道:“跳梁小蚤而已!”
老团长对马连城的话也见怪不怪,反而是正经的朝罗成道:“罗成,我知道你是想着没了马连城在部队是呆不下去了。转业也挺好,并不是说离开了部队就什么都干不成了。但你得清楚一个事实,就算你把错误揽在自己的身上,老马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这事,针对的不是你。再说了,老马并没有错。”
罗成的心一难受,终于是湿了眼圈。
马连城看着罗成,恍然大悟,猛的拥抱住了罗成。
老团长的心里松了一些。不管怎么样,这事终于是可以得个心安了。
老团长不经意看向窗外,发现外面落了一地的花瓣,于是不禁悄悄叹了口气。
风雨欲来花满楼呀。
第三十九章 征服游戏
慕容流年跟个边缘人似的,觉照睡太阳照晒,仿佛余波在宿舍里要生要死的呻吟与他无关似的。这令许三多不禁怀疑,到底有什么事是能让慕容流年感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