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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形之下,确实是如余子俊所说,他来贺别人,人家唯有苦笑而已了。
年锡之也只能付诸苦笑,他毕竟是武职官,以现在的风气来说,文贵武贱,所以之前升到武职一品也未觉得有什么可喜。
但新官制一出,张佳木开宗明义的第一条便是规定,文武并重,武既不能压过文,而文也不能压过武。
针对现在文官似乎要比武官贵两级的做法,更是明文规定,文武均礼,凡有不按品级遵守仪制的,一律重罚。
而武官更有一条好处,便是加勋满一定年数又无过错,在封爵上要比文官便宜许多。
封侯,丈夫之志,有此一条,也足够文臣们羡慕的了。
别人听着这话,尚无可不可,唯有王越听了,面上lù出嫉恨的神sè,看向年锡之的眼神,自然也就不那么友好了。
只是当着张佳木的面,还没有什么人敢做意气之争。
而此时被召来的,全是锦衣卫系统内和外围的文官,是张佳木这个利益集团里的读书人,闹出事非来,自然是叫纯粹的武职官们笑话。
一念于此,王越勉强把那一点不平之气压下,也是放下了手中酒杯,表示绝不再饮,但看向张佳木时,眼神专注,要听听张佳木召他们过来,却是要说些什么。
“现在朝廷新官制也差不多了,加了不少监司,但六部还是六部,但我打算加两个部……不,是一院一部,”张佳木看向众人,笑吟吟的道:“说给你们听听,参详一下此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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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司法
年锡之和陈怀忠都是满腹心事,他们也是在锦衣卫久了。一个xìng子方正些,但xìng子很细腻,遇到事愿多想想。
最近的事,就是很叫年锡之不安。
一个则是胆大皮厚,心思灵动,对危险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所以,最近都中情形不安,陈怀忠算是感受最深的一个。
可惜,他们和孙锡恩等人毕竟分属文武,彼此间勾通的不多,如果是张佳木主持会议,大家畅所**言的时候,想来也是会有人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和所见所得,不过,张佳木现在的精力,确实也真的用不到这上头来了。
“咦?”张佳木说完,见各人都沉默不语,便道:“有什么说什么,你们就没有一个猜到我要干什么不成?”
“学生大约是猜着了。”余子俊进入团体不久,所以刚刚不便抢话,因见年锡之和陈怀忠都不出声,这才欠了欠身,笑道:“一院,大约是在都察院外加一个法院,不知道学生说的是也不是?”
“很是。”张佳木展颜一笑,看了看年锡之和陈怀忠二人,又向余子俊笑道:“刑部和其下属的各省、路的提举刑狱司专管接案子,破案,拿人,再由他们审,可就不合适了。自己抓的人,自打耳光,可不大对劲,是不是?”
各人都是笑,只有余子俊点了点头,目光沉深,但脸上也满是佩服之意毛
张佳木这个太保勋戚武臣,在没有直接和他打交道之前,各人都是大有误解,以为他骄横跋扈者有之,yīn冷残忍者有之,几次大变,死在锦衣卫上下手中的,怕不有好几千人,人皆以张佳木残忍好杀,是标准的锦衣卫使,皇家鹰犬。
但接触下来,才知道此人心怀黎庶苍生,对自己身边人都是平等视之,尊重有加。当然,不是张佳木没有上位者的权威,相反,他的权威很足,几乎无人可当面平视,更加无人敢于反对他的意见。
当然,张佳木在陈述自己意见的同时,也会叫部下尽情的说,说完了之后,他来下结论,结论一下,则不准反对,亦不准保留,一旦发觉,必受严罚。
一般来说,张佳木的意见也是从来没有错处,几乎很少有被挑出毛病来的时候。
仁厚,谦冲、王霸兼而有之,这就是余子俊对张佳木的印象。
这样的一个上位,下属自然也就敢畅所**言了。眼前这法院之事,余子俊就唯有佩服二字可言。
刑部和提刑司,有唐制和宋制的影子在里头,事实上,大明也很重视刑狱之事。
从地方上州县审结后,要上报刑部复核,遇到大案重案,刑部还要上奏皇帝,由都察院和大理寺,再加上刑部会审。
这样几乎是国朝所有的法司一起了,重视程度当然不低。
但这还不够,天顺二年初有旨,遇到真正的大案,不仅是三法司,还会召集内阁和相关的部院,在宫中会审。
这就是朝审,后来民间传言,就成了皇帝亲自断案。
虽然是不尽不实,但就是封建社会,只要案子打出来,从上到下都是重视,特别是君王本身。
虽然明朝刑杀宫人很多,城外的化人场隔几天就能接到宫中的尸首,勋戚权贵杖杀奴婢的事也多,但,那是刑杀,如果是国家法司正经的刑狱断案,则是重视非常,绝不敢有枉法的行为。
就算是封建末世,赫赫有名的杨乃武一案,官司一直打到御前,皇太后亲自过问,摘了几十个上到封疆大吏,下到知县的官员顶子,还有充军流放的不知凡已。
大抵一个国家,只要没到国家法司枉法曲从,甚至是以黑为白的时候,大约还有几年寿元,不会骤然亡国。
现今的大明刑部,一清如水自然谈不上,冤假错案也一定有,但肌体虽有溃坏,内里尚且还好,趁着这个时候,改良涮新,正合其时。
按察司已经改为提刑司,直接归刑部所管,而且,除了分省以方便派员之外,省之下没有府县,以防地方官员以权压人,各省、路派出提刑司使,品级是从三品到最低等的九品都有,刑案一接,直接就是提刑司过问审结,以后的地方官员,除了提刑司提请帮忙合作,就不需要再过问刑案之事了。
这么一改,地方官员,除了少数贪酷的之外,无不是以手加额,大感庆章。
地方之事,不外就是这几件:教化、农桑、钱谷、刑名。
其中教化这事,要地方官以身作则,或是看运气。出几个节fù,或是出个有名的读书人,或是诗文好,或是德行好,又或有几个也不改嫁的寡fù,那就是地方官的教化之功了
除了少数有名的大臣,恐怕所有的官员在这方面的成就都是侥章,有则有,没有,也是没有办法。
至于境内出了雷击,或是出了忤逆案,那么地方官就只能自认倒霉,等着摘印下台就走了。
农桑其实也只是敷衍,一个地方,田土有限,水利工程有高有低,有没有水,有没有肥,在地方官看来是一定的,所以根本没有人费心出力。
只有钱谷和刑名,才是真正看地方官能耐的。一个地方,收入就是那么多,有法子的,总能收齐或是最少收**成,要是庸懦无能者,被地方大户吃的死死的,大户们不交,小民们也跟风,下头再拿不起来……这样的地方官非去职不可。
朝廷是要钱粮的,一个地方官教化农桑再强,收不上钱粮来,也是白费。
至于刑名,也是看各人的本事。有的官儿,苦读到五六十,勉强中了个三甲,吏部签发出来做县官,隔家乡几千里路,雇的刑名师爷再不得力,打不得乡谈,听不懂讼词,那是真的两眼一抹黑,根本就是受人摆布的泥菩萨,这样的刑名,当然不合格。
至于他治下的百姓也就苦了,彼此争斗没有人管,断不出个道理来,遇到争地产房产,或是殴斗官司,更要命的是人命案子,那就更饽了。
当然,遇到那种吃了东家吃西家,心里明白装糊涂,一心要吃原告和被告的地方官,一县之内,就更是惨不可言。
所以上司查看一个地方官的政绩,并不是说断案越多越好,而是境内案子越少越好。什么人命案谋反案一个也不能有,这样就算是卓异的治绩了。
如此这般,百姓也不愿叫官府断案,能sī则sī,人命案子sī了的也不在少数。自然,这样也就谈不上什么法治,冤枉的人怨气满腹,惨毒不可言,却也是没有办法。
改了新制以后,考核地方官员的治绩,刑案这一条就不归他们管了,所以说,除了少数贪官,地方官员无有不欢喜者。
当然,现在提刑司的架构还在搞,懂得刑名又清廉的吏员太少了,锦衣卫的学校一期只毕业数百人,远不堪使用,张佳木已经奏请皇帝批准,在几个紧要地方开办
刑名律科学校,入学的就等于是贡生,国家供给零huā钱和酒肉粮食,毕业之后,就可以直接分配到地方的提刑司,分配原则当然不能,不然的话再好的吏员也
脱不开地方的关系网。
就算是xìng子耿直,不受利yòu和威胁,但又合必叫人受这种考验?
分配原则,是以本省为主,尽量是不一个府就可。这样的话,又熟知地方情形,又不怕豪强压迫,或是人情关说,毕竟隔着几百里路,一般的手也伸不到。
光是在这提刑法治上头,张佳木就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
学校的规章制度,地点的选择,办学的经费等等。
现在的朝廷,暮气还好不深,虽然皇帝是觉得最近太过多事,已经颇为不悦,但好歹内阁支持,刑部尚书对本部职司的改变也极为欣喜……这意味着刑部真正是执掌天下刑诛之事,名正言顺,名至实归,哪个部堂不愿意在自己手中完成这种青史留名的蜕变?
就张佳木来说,权固我所**也,但,能以手中之权多做一些利国济民的好事,自己也是极为开心,这种心理,一般人绝计想不到,只有一个身负天下之责的人,要么以天下供奉自己享乐,毫无节制。
要么就是以天下为棋盘,随意落子。
要么,就是把责任真正扛起来,纵横折冲,挑一个最省事,惊动最小的方法,以润物无声的方法,完成变革。
张佳木便是如此。
“太保的提刑司之议,之立,已经是叫学生敬服。”众人不说话,这一次是王越开口,他看着张佳木,坦然道:“设立学校,置吏,都是叫学生五体投本。现在再加设审结的法院,提刑司管审案抓人,法院主审,而大理寺则掌诉讼和覆核……这样,想再复今冤狱于日后,也是难矣。”
“是的,是的!”这般说法,张佳木也极是开心。
其实,他所做的,不外就是四个字:司法独立。
但有皇权在上,司法是否真的能独立,尚属未定,但好歹一个大的架构已经出来,就这样,也足够叫他开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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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农桑
至于大保所说的加一部,以学生猜度,当是和农桑之事有关?”
现在**的部院格局已经基本明确,对很多职能的补充,张佳木是设监司来完善。比如,太府寺就是和户部分开,户部掌天下户籍黄册府库等事,而太府则是掌商税,银币监掌铸币流通保管发行,军法监掌监视禁军,还弃军器等监,各有职掌,职能分明。
而刑部经过改革,再加设法院,和大理寺的职掌也就分明清楚了。
兵部则成为制衡军队的部门,权力有加大的地方,也有收缩的地方,工部听说也有大举动,但,暂且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把一部分职掌归了太府,或是划给了银监。
吏部和礼部是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化的地方,礼部不提,原本职司有限,吏部则是号称天官衙门,是六部之首,吏部尚书可以与内阁首辅抗衡,终明朝二百多年,吏部尚书向来是位高权重,甚至,吏部的普通官员,书办交员,都可以发展到操纵朝局的地步。
明末赫赫有名的东林党,起源就是几个在吏部的创始人,利用京察等职权,掌握京官的命门,渐渐的壮大,成为明末第一大党。
现在这个时候,动吏部的代价太大,正常的官员委派,考核,还需要吏部的合作。
而且吏部尚书王直也是元老重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