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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聊天的太医见到这个场面,早已经躲到另一边去了,混乱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一个鹞子翻身,胤禛轻易地便进到了云绮床前的那帘纱布后。
于是,挣扎了一个晚上,他终于看到不断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云绮。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微泛出些红色来。
似乎较上次看到她,要瘦了些许,两颊有些下陷,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还在承受着苦痛。胤禛站在一边,心脏突然微微一抽。
像是无数根细碎的绵针扎过,一阵又一阵地泛上疼痛来。
“为什么……”胤禛在心底默默地问自己,“为什么看到云绮,我会有这样的反应?总是不自觉地,想要她活下去。想要看到她的笑容,想要她快快乐乐的……”
哪怕是……哪怕是那时候,那时候她为了保护福康安而准备陷害自己,他都没有异样地愤怒。虽然当时心沉了底,但是,却还是被她吸引住眼光。
想保护她。
虽然明知道她不需要保护……
胤禛愣愣地看向眼前地云绮,握着长剑地手心微微地渗出汗来。
“呃……”不知道什么时候,云绮竟然睁开了双眼,见到胤禛,眉目间不由惊异一片。接着,她的目光透过胤禛,看向门口。
胤禛似乎能够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突然一股酸意涌将上来,他冷冷地开口:“别看了,福康安没来。”
云绮眼中的光彩微黯了下去。
她抬头看向胤禛,方要说话,却见胤禛眉头一皱,一个弯腰,躲入了那宽大的床下。
布帘被人一下掀开,来的正是先前的亲兵队长,他的目光审视一圈,落到云绮身上时,倒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她醒了。
云绮微微地点了下头,那亲兵立刻退了出去——
PS,今天JJ有人问,哪边是抄袭的,偶滴回答是,竹喧是我的本尊,吉祥天是马甲。两个都是我的,完毕。
染袖(二)
四周渐渐地平静下来。
只听到云绮微微地呼吸声,胤禛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因为床幔遮挡了所有的光线,所以他的眼前只有黑暗。
胤禛已经不记得,这是他多少次身在黑暗中了。
手心冰凉。
慢慢渗出一片滑腻来,他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堂堂雍正大帝,现在竟然沦落到躲在床下……一股意气涌上心头,他抬手掀床幔,就想出去。
手指在触及那床幔的一瞬间,停住了。
外面传来长长的叹息声,声音他极熟悉。
福康安。
是福康安。
“云绮……”福康安的声音极是温柔,加夹着显而易见的深情,“你……为什么?”
云绮的呼吸沉重了些,却并未回话。
“林贵人……是不是你?”福康安再度开口,问过,却又自己迅速回答,“一定不会是你,不可能是你。她与你并无仇恨……”
便是长久的沉默。
胤禛伏在床下,几乎以为福康安走掉时,却听到云绮的声音。那声音飘飘悠悠,像是从天边飘来,又像是自己的幻听。
“你……不是要我想法子除掉十五阿哥吗?”
“真的是你?”福康安几乎是叫出声,因为刻意的压抑,所以声音嘶哑地吓人,“我要你想法子除掉十五阿哥,但我,但我从未要你以身涉险。要除掉他,方法有千百种,你为什么……”
他的话嘎然而止。
云绮的笑声渐渐从口中逸出,渐渐放大,像是冰冷的河流……渐渐汇聚成一首凄惨的歌。
“哈哈哈哈……”她笑的气也喘不过来。
“哈哈哈哈……”她笑的声音尖锐而凄厉。
听得胤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慢慢缩回了手,又慢慢抬起,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一切只是徒劳,云绮似乎刻意要将这些话说与他听见,一个字一个字蹦进了他的耳朵。
“你当初让我进宫,不就是因为你想利用我吗?”她一字一句缓慢地开口,言语冰冷,“我还记得,那天的早上,天空艳红一片。朝霞染满了整片天空,无数的孔明灯从你府中的后院升起,飘飘荡荡地飞向空中……我站在宫门,回头看向那片天空……那些孔明灯,已经小的像些黑点,然后,我的心就在这些黑点中慢慢地沉了下去。”
胤禛随着她的述说,似乎能够看见当时的情景……
乾隆五十年正月初七。
夜。
半弯的月如同芽儿,轻巧地挂在夜幕上,四周零散的星子半眨了眼睛,一切详和而安宁。
桂酒的香气从酒杯中透出,虽然这酒甜,但后劲极大。
福康安一身宝蓝的长袍,眉目间带了浅浅的笑意,含情脉脉地看向眼前的女子。
她静默而坐,脸上亦恬静微笑。
脂粉不施的面庞看上去格外的美丽,微带了红晕,不时偷瞧福康安一眼。
“云绮,明天,就是明天了!”福康安唇角弯得更大,将一直系在颈间的玉佩拉出摘下,拉起她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放在她的手心上,“这是我额娘留给我的东西,只有我真心爱的女人,才有资格得到。”
云绮低了头看去,那是一枚雕成蝴蝶的汉白玉。蝴蝶振翅欲飞,雕工精细,是件极难得的精品。
只是……
她微蹙了眉,不解道:“这玉为什么要雕成蝴蝶?”
福康安自然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很少有人会将玉雕成蝴蝶这种东西,没有口彩,不保平安。他轻啜了一口酒,慢慢道:“蝴蝶……要想成为蝴蝶,必须经历破茧而出的痛苦。每一只美丽的蝴蝶,都是要经历之前的黑暗。”
他的眼睛晶亮,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我额娘希望我能够承受得住那破茧而出的痛苦,无论是在什么事情上头。现在……我将这玉佩送给你,希望今后的路,我们一起走。即使结成茧,也让我们结在一起,一起破茧而出!”
云绮抬头看他,眉间慢慢涌出一抹复杂的光芒。
乾隆五十年正月初八。
郭络罗氏云绮,正式成为入选的秀女,暂居储秀宫,等十五之后册封。
胤禛的耳朵里传来一声急促的冷哼,然后,只听云绮的声音穿透空气:“什么一起走,什么破茧成蝶……不都是你想利用我的借口吗?”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夹杂着浓浓地悲哀:“可惜的是,我知道你算计我,也知道你打开始就没有真心待过我,但我……就是喜欢你,甚至被你算计的时候,心里都会觉得非常欢喜……”
“没有。”福康安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我是喜欢你的,我真的喜欢你。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将我额娘的遗物交到你手上,我如果不喜欢你,不会因为你说那金钗好看,就亲手为你去打造一支。我如果不喜欢你,从开始我就会让你去牺牲,我为什么要你保全自己?”
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前世欠了你什么,注定要用这一辈子来偿还……但是,当我知道十五阿哥冲进天牢的那一刻,我突然间……突然间觉得,我的付出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云绮长长地叹了口气,“就算你是喜欢我的,但你喜欢我,远远没有喜欢你自己、没有喜欢权利、没有喜欢十一阿哥多,对吗?”
听到云绮提到永瑆,胤禛不由一皱眉。
这和永瑆有什么关系?
“咚咚!!”福康安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听上去十分慌乱,“什么十一阿哥,你在胡说什么!!!”
又是“呯”的一声,想来是打翻了柜头上放的药碗。
“唉……”云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十一阿哥,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之所以肯和十五阿哥达成那个协议,不就是因为他是十一阿哥发誓追随的人么?”
在床下的胤禛似乎有些明白,但是,他并不想相信……真的想立刻爬出去问个清楚。
几声粗重的呼吸之后,胤禛只听巨大的关门声响过。
然后,云绮疲累的声音传了出来:“十五阿哥,没有人了,出来罢。”
染袖(三)
胤禛这才慢慢吞吞地从床下爬了出来。
云绮已经是半倚在床头,勉强带了一抹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的眼睛格外的明亮,与她黯沉的脸色比起来,有着天壤之别。
就像是两颗粹灿的明珠,镶在一堆泥土之中,格外不和谐。
胤禛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
“人是我杀的。”云绮闭了闭眼,露出一抹凄迷的笑,“虽然不是我亲自动手,但……支使侍女去杀人,却是一样道理。”
“你……”胤禛想起自己当日对她的评价,不由长叹了口气,果然阴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想拖自己下水……她……
“你这又是何苦。”话到嘴边,却突然调了个方向,“你方才说福康安和永瑆……”
云绮静静地看他。
面上那抹笑容越发地扩大,嘲讽意味越发浓重,半晌才点了头:“或许十五阿哥从马上摔下来,真的忘记了那些事情。如果您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同您说罢。”
胤禛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恐慌。
他一直在追寻答案,现在答案就在眼前,他却不敢去接触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微不可闻:“好。”
云绮盯他看了半晌,慢慢开口:“故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天气好极好。
格外适合跑马,几个奴才牵了马,慢慢地跟在两个小主子后面。
十四岁的十一阿哥,六岁的十五阿哥。
两个阿哥都是皇上的心头肉,特别是十五阿哥,可是从出生起,就成为最受宠的阿哥。从未见皇上对哪位阿哥这么好过,捧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莫要说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就是他微一叹气,皇上就要责问哪个不长眼的惹十五阿哥不高兴了!
两位阿哥要骑马,他们哪敢说个不字。
“十五弟,你看,前面那营房可美?”十四岁的永瑆一身金边的骑装,倒真是英姿勃发,他兴致勃勃地一扬鞭子,“你我赌上一程,若是你胜了,我从此以后管你叫哥哥。若是你输了……”
六岁的永琰听到十一阿哥肯管自己叫哥哥,顿时眼睛一亮,小脸涨得通红:“我输了如何?”
永瑆脸上滑过一道诡异地笑容:“若是你输了,你就给我当一年的奴才!你得去和皇阿玛说,你要住到盛京去,住十年!”
永琰只顾着想永瑆管自己叫哥哥的威风,哪里会去考虑他话里什么意思,立刻将马鞭在空中斜挥而过,伴着鞭子清脆的声音,他点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儿郎!”永瑆的眼底尽是笑意,伸手接过太监手中的缰绳,“准备一下,谁先驱马跑到营房,胜利就是谁的!!”
“好!”永琰用力点了点头,小小的身体微微颤动,显得激动无比。他虽然年纪比永瑆小,但骑术一点也不比他差。
他人四岁起开始和骑术第一的满布奇学习,五岁时就已经胜过了和自己一起学习的八阿哥永旋。更是多次得到皇阿玛的赞赏,称他为“诸子第一人”。
拥有这样称号的他,可怎么会输给永瑆?
永琰心底是满满的兴奋与激动,两人都翻身上了马,身子半伏下来,准备出发。
随着小李子手上旗帜的落下,一黑一白两匹马顿时皆如利箭脱弦般激射出去。永瑆骑得是一匹通体纯黑的马,只有四只马蹄是白色的。相马师说这叫乌云踏雪,是万中挑一的千里马。而永琰的,则是一匹白中带金的马,传说这匹马是天马,因为速度宛如流星,所以它的名字叫流星。
两匹马都是马中的王者,谁能够胜出,关键就是看骑手的技术了。
从出发的地点到营帐,不过二里多路。两人一出发,就已经跑过小半程。永琰的骑术极精湛,利用一个小小的弹跳,就抢先了一个马头。
无论永瑆怎么追赶,就是无法超过。
永琰的脸上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