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天郎将行军之责交给了赵陵,他自己躺进一辆装运箭矢的马车上睡着了,忙碌了一晚上,他实在太累了。颠簸的马车好象纱米娜舒适的摇篮,沉睡的李天郎卷曲在箭束的凹窝里,随着马车的摇晃很松散地晃来晃去,显然睡得很死。忠心纠纠的阿史摩乌古斯骑马伴在马车一侧,后面则是默默跟随的五十飞骑,即使是普通的行军,他们也排得整整齐齐,步调惊人地一致。未披马铠铁鹞子竭力想比过他们,但野利飞獠不管怎么调弄也难以让队伍排得如飞骑们一样整齐,大骂之余,只得以“不就人少好摆弄么”聊以自慰。
只有在西域这块地方,你才会真切地感觉到天地之大,温柔起伏的草原将葱绿一直铺到天地交接的地方。漫漫长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不管你朝哪个方向行走,哪怕是纵马狂奔,看上去顷刻即到的蓝天白云却总是与你若即若离……。
美丽的真珠河在白草滩弯出一道漂亮地弧线。仿佛彩虹映落在茫茫草原上。洁白的羊群中间,散落着杂色的牛马。渴了半天地牲畜们闹哄哄地拥挤到河边饮水。
“哞哞哞”“呼呼呼”
有热气喷到脸上,一双在草丛中紧闭的眼睛睁开了,它迷乱地瞳孔里填满了一头健牛咀嚼的大嘴。“噢!”昏迷的多弥那逻可汗本能地惊叫起来,他用尽力气刨开牛嘴,大喊道。“来人,快来人,救救我!”受惊的健牛蹦跳着跑开,冲乱了平静的畜生群,荦荦吼叫地牧人骑马往这里飞奔而来……。
两个时辰后,费尽唇舌才解释清楚自己身份的多弥那逻可汗被牧人们抬到了突骑施黄姓部落的牙帐。得知有众上万的拔泥塞干暾沙钵俟斤部转眼间便飞灰湮灭,以染息干可汗为首的黄姓可汗们无不响震失色,一时难以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看着狼狈归来的多弥那逻可汗。众人又不能不相信其言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尊贵的腾格里啊,这是真地么?”
可汗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也许凶悍的唐人大军很快就会吞没整个草原!听说山地之王高仙芝已经开始从柘折城挥师东返,而东边北庭王正见唐人都护的大军也包围了碎叶城。如果这个时候那支剿灭拔泥塞干暾沙钵俟斤部地唐军再予以夹击。那后果……。
染息干可汗低头看着埋头猛吃食物的多弥那逻可汗,破烂地衣衫。仓皇地面容,失去神光的眼眸。啊,没有了高贵可汗象征地狼纛,没有了拥戴的部众,甚至没有了家人,昔日雄心勃勃的多弥那逻可汗仿佛是一坨泡稀的马粪。。Wap。16K。Cn。
“得赶紧禀报伊里底密施骨咄禄毗伽大汗,让他拿个万全之策,”染息干可汗止住了大小可汗的窃窃议论,“至少叫他召回各部勇士,以备近前的唐人吧!”
“就算飞骑传诏,彼大军也得两天后才能折返,谁能保证唐人不会顷刻即止?”一小可汗忧心忡忡地说道,“我部精锐,尽随大军去,留下的战士不到百人,怎的……。”
“唐人难道有翅膀么?说到就会到?再说,”又有人出言反驳,“拔泥塞干暾沙钵俟斤部在吐尔尕特遭袭,那里离这还有百余里,唐人俘了众多牲畜部众回去请功还来不及,怎会追寻至此?就算追寻至此,我等三部尚有人马近万,还怕了唐人不成?以逸待劳,杀他个片甲不留!”泥塞干暾沙钵俟斤部人马还少了么!怎的也土崩瓦解?你知道唐人有多少?”可汗们七嘴八舌争议起来。
“我早就说唐人奸诈,黑姓人也未安好心,你看,这下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该如何脱困才好?”
“我部弱小,可经不起如拔泥塞干暾沙钵俟斤部那般的损失!不如暂避罢,让黑姓人自己去顶吧!”
“不可,我们可是杀白马歃血为盟的!怎可食言丧信!腾格里不会答应的!不就一战么,我们的勇士不怕!”
“说得容易,多密昆你自己去打吧,伊里底密施骨咄禄毗伽大汗不就把妹妹嫁给你了么,可你别忘了你是黄姓人的可汗!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就这样帮黑姓人说话吧!”
“好啦,你们别做吵闹的乌鸦啦!”心烦意乱的染息干可汗大喝道,“事已至此,只有准备决一死战了,唐人怎的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拔泥塞干暾沙钵俟斤部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说明!这个时候各部除了拧成一股绳还能怎样!谁要单独自保都会先灭亡,祖宗传下的训示大家都忘了么!”
喧闹的众人总算安静下来,“早知道就不跟黑姓人来淌这趟浑水了!”不知谁恨恨然地冒了一句,还好,没有人接这话茬。
“你放心,我们黄姓人一定帮你夺回部众和财产!”染息干可汗明白自己说的都是天上的彩虹,能否兑现只有天知道。但他惟有这么说,才能让在座所有的黄姓人同仇敌忾,在危机面前团结起来。“我们可都是喝同样奶水长大的黄姓人啊!”
虚弱地多弥那逻可汗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跌思太!我的儿子!我地跌思太!。。。。。”∷ qidian9。com更新最快 ∷多弥那逻可汗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号啕,他捶胸顿足。涕泪横流,摸出短刀,往自己脸上一下接着一下划了下去!
李天郎地梦境很怪,他又梦见自己躺在熊津江血战的战船船头,眼睁睁地看着唐军雕有吊睛白额猛虎的战船冲角直直地冲自己撞来。啊!啊!大火啊,好大的火啊!围绕着自己熊熊燃烧,火光中,浮现着很多人的面孔,他们都因烈焰地蒸腾而显得模糊而飘渺,但是还是看得出是什么人,有母亲,美香,有庐原武直。明皇,李林甫,高仙芝。方天敬……,还有。还有。还有阿米丽雅,抱着纱米娜!
纱米娜的襁褓好大好重。在烈日下,背着山一般巨大的襁褓艰难而行,汗水滴落在脚下焦黄的砾石上,哧的一声化着青烟,天地间回荡着纱米娜稚嫩的娇哼声。而在前面不远处,是阿米丽雅泪水盈盈的面庞,就在那夺目的太阳里面!“李郎。。。。。”∷ qidian9。com更新最快 ∷是她温情的呼唤么?火一般地太阳啊,火一般的太阳,怎么幻着蟠龙军旗上晶亮的金龙眼,飞舞地金龙穿云而下,掠过尸横遍野的战场,数不清地血淋淋地手向它无声地呼喊。突然千军万马的呐喊雷鸣一般响起,乾坤间铺满了猎猎飘动地旌旗!“埋骨葱岭!埋骨葱岭!”,天际中间出现两撇冷峻的长须,是明皇,还是李林甫?玄武门下,是谁在张弓搭箭?飕!飕!是赵陵!不,是阿史摩乌古斯,闪亮的箭镞正对着自己,飕!……
马车猛烈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李天郎骤然睁开了眼睛,刺眼的阳光收紧了他的瞳孔,使他暂时失去了视觉。“将军,你醒了,”阿史摩乌古斯送上水囊,“要喝些水么?”
李天郎接过喝了两口,又用水抹了两下脸,沉声问道:“什么时候了?各军可有异动?”
“已近午时了,斥候没有发现什么贼情,仆固校尉也无敌情讯息。”阿史摩乌古斯说,“赵校尉刚传令歇息,待酉时再行疾进。”李天郎点点头,环顾四周,看到各部正缓缓步入山岗阴影处,各自按警戒队形驻歇。“还行,象个样子!”
正说间,赵陵拍马赶来,看见端坐马车的李天郎,连忙施礼道:“禀报将军,各部准备歇息,此地乃酥风泉,距白草滩还有约七十里,已找到仆固萨尔留下的标记,一切正常!”“酥风泉,七十里,呵?”李天郎扬了扬眉毛,“居然狂奔了八十里,怪不得你到午时才休息!早叫你不要性急么,累坏了马匹士卒如何了得!”
“回将军,儿郎们求战心切,个个快马加鞭,自然行军神速,卑职掐指一算,过了早先欲停留的鹅毛水,也只有到酥风泉才有足够水源,因此索性一鼓作气到了这……。”马匹怎样?”
“卑职特地调度换马,呆会还会依次查检,确保不碍征战。”
“明日一早之战马,无论如何应是健力之马,不得有误!”李天郎满意地点点头,目前为止,一切皆遂所愿,“酥风泉水源左右,没有什么异状么?”
“照将军吩咐,大军前后及两肋,每隔十里,各有斥候两人,最远者已去大队三十里,皆无异状。”赵陵看出了李天郎的满意,语气稍微轻松了些,“去酥风泉水源的斥候,马上就回来禀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匹快马飞驰而来,在不远处亮出白色哨旗,是斥候!戒备的弓箭手松懈了下来。“说曹操,曹操到!看来一切平安!”
李天郎注意到斥候穿的是突厥人的服饰,难怪弓箭手们紧张了一阵,要不亮出哨旗,必然招来一阵箭雨。“也是你的主意?”
“非也,是赵淳之的主意。他说我等深入突骑施人腹地,为达将军出其不意之效果,应尽量掩吾行踪。此地必然有零星胡人逡巡。斥候穿上胡服,至少可以多些掩饰……。”
“赵淳之?你说赵淳之?”李天郎竖起了眉毛。“我没听错吧?”
“这个,将军,是这样……,”赵陵干咳着支支吾吾。
斥候近了,最前面那张汗津津地脸。不是赵淳之是谁!
“不打自招啊!”李天郎重重地哼了一声!
对任何游牧部落来说,白草滩都是一块风水宝地。从葛罗岭奔腾而下的纳伦河与真珠河在此交汇,不仅冲击出一大片平坦的草原,还带来了孕育出肥美牧草地沃土,而北部起伏的丘陵,则是一道天然地自然屏障,小心地呵护着这这块真珠河岸的明珠。突骑施大汗的牙帐就坐落在草滩中央,高高飘扬的金色狼纛周围,是黑姓突骑施人星罗棋布的毡帐。临时搭建地圈栏里,吃得滚瓜流油的牛羊们安逸地簇拥歇息。顽皮的孩子们互相用小弓小箭玩着打仗的游戏,端着盛奶器皿的女人们不时被孩子们撞到。自然引来尖声的呵斥,可这些草原未来的战士总是哈哈欢笑着跑了开去。
黑姓人有三部。人多势众。加上伊里底密施骨咄禄毗伽大汗的威势,他们毫不客气地占据了白草滩最肥美的地方。而两部黄姓人则只能屈就次地,在靠近白草滩以北地地方扎营,与黑姓人中间隔了个獭洞山。獭洞山上密布着星星一般多的旱獭洞,因而得名,秋天的时候,这里就是牧人们捕獭取皮地好地方。现在,只要天气好,总会看到数不清的旱獭们戛戛叫着,在洞口附近晒太阳。
“真有那么多唐人么?肯定是唐人么?”伊里底密施骨咄禄毗伽大汗皱紧了眉头,“来得怎么快?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他们是踏着云彩飞过来地?”
“这……,”染息干可汗也找不到合理地解释,便把目光转向满脸刀痕的多弥那逻可汗。
“跌思太,我地儿……。”多弥那逻可汗根本没有留意染息干的目光,自顾神情恍惚地喃喃自语。伊里底密施骨咄禄毗伽大汗和染息干可汗一起皱了皱眉头。
“不象是假的,大汗,拔泥塞干暾沙钵俟斤部到底有部众过千帐,如果不是唐人大军进犯,不可能顷刻瓦解。”染息干可汗再次看了看颓废的多弥那逻可汗,“听说还是拿的龙旗,据我所知,拿龙旗的就是唐人安西精锐武威军,这……。”
“不可能!高仙芝率武威军主力还在柘折城!那是贺逻施那杰亲眼所见,不会有错!”伊里底密施骨咄禄毗伽可汗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对方的话,“哼,该不是葛逻禄人趁火打劫吧?这个吓破胆的拔泥塞干暾沙钵俟斤部可汗看清楚了么?他漂亮的碧眼珠没有被女人的奶子和屁股晃迷糊吧?”
黄姓人是最反感别人讥讽他们的容貌的,听到这样侮辱的语言,染息干可汗的黄胡子一阵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