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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那,李烽帅那来那么旺盛地精力,那来如此倔强的胆识和智谋!他伤痕累累地身体里面蕴藏了多少令人始料未及的神秘力量!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偏偏出现在青风口烽燧!罗弘节看着对面李天郎精光四射的眼睛,心里狂跳如鼓,嘴巴哆嗦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而且他突然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就是郑大威被李天郎斩首之处。
“这是贼子大营,我且绕过,翻山梁先击贼后队,纵火焚之,趁贼乱而突袭,必可胜!”李天郎遥遥指点着前方摇曳的营火,“贼迟迟不攻,必然是折损颇重,军心动摇,只要我等趁夜果断奇袭,其人数之优尽失也!”
“烽帅说得对,”楼下伤重的索凤朝费劲地站起来,拱手道:“惟烽帅马首是瞻!”
“索大哥,你受伤那么重,怎的去得,让兄弟替你去!”屈思宾擦着嘴边的污物,“我得替赵大哥多杀几个贼子!呸,呸!别让贼子小瞧了咱!”
“你不害怕吗?”李天郎紧盯着屈思宾脸,“可能一去无回,再也见不到你娘!”
“怕,可怕有什么用!这次怕也怕到极至了,索性让他怕去,怕过了以后无论如何都没得怕了!”屈思宾提高了声音,“烽帅,你不怕,我也不怕,我随你去!”
李天郎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后生的肩膀,“是条汉子!”
“对,***,死就死,死就死吧!”罗弘节不知那里来的胆气,也发声吼道,“拽着几个贼子一起死!”
酒克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使劲点了点头,抱紧了手里的弓。
几个人下得楼来,各自收拾兵械。索凤朝将自己胡禄里的羽箭数了数,递给了屈思宾。李天郎将大昆在油灯上熏烤,让黑烟覆盖闪亮的刀锋。这样,在月光下杀人的时候就不易让人轻易发觉。“某在前。如遭遇贼斥候,先勿动,张弓待我靠近,看见我一挥手,就一起先放箭。记住,只能放一次,然后赶紧跟我杀上去!你,索凤朝,待我等潜行靠近斥候后,点燃烽火,越大越好,且一直要保持不灭!不得有误!”
“遵命,烽帅!!”索凤朝拱手道。“呆会将吾捆在烽顶上,某要看着你们回来!”
罗弘节撅着屁股将一包物件从烽燧地角落里扒拉出来,痛惜地抚摩一阵。跺跺脚往索凤朝手里一塞:“喏,给某家好好存着。如果回不来。就交给我家老婆子!”那是他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锦帛细软,“娘的。千万别私吞了,否则做鬼也饶不了你!”
很快,四肢和脸上涂抹着黑草灰地四人披了毡毯,缒绳下了烽燧,如鬼魅般在月光照耀下潜行。原先熟悉的大院已成瓦砾,烧成废墟地马厩和营房在夜风中瑟缩,和着焦味和血腥的草灰在夜风中飞舞。
四个举着火把的斥候,靠近了烧毁坍塌的土墙,在墙的阴暗处,隐蔽着李天郎等四人。索凤朝引燃了烽火,突然升起地烽火立刻引起了斥候的注意,他们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一起,仰头观望越烧越旺的烽火。
这就是李天郎等待的机会,他扬起了手,三枝利箭骤然疾射,如此近的距离,又处在火把的照耀中,最拙劣的弓箭手也会射中。再说,还有悄无声息的夺命大昆!四个斥候中有两个中了箭,反应慢的那个哎哟一声就跌下马来,机灵地那个忍住中箭的剧痛,一伏身体,拨马就跑,却被大昆横腰斩断。没中箭的两个刚刚扔了火把拔出刀,便被飞跃上马地李天郎砍翻一个,最后一个见势不妙,猛夹马腹,意欲逃走。扑上去的酒克庄和屈思宾再快也没有马快,眼见斥候就要逃脱。罗弘节暗叫一声“糟糕”,顾不得李天郎地命令,拈弓搭箭,急速瞄准。未等他发箭,斥候已经栽落马下。
酒克庄紧赶两步,扬手挥刀斩了那斥候首级,屈思宾也止了脚步,毫不留情地将还在挣扎地另一个斥候砍成肉酱。“都别砍了,取了马匹,立刻随我来!酒克庄,将我的刀取来。”酒克庄从马贼背上拔出李天郎抛投地大昆,跑回来递给他。
只有三匹马,不过足够了。李天郎望望烽燧,那里的火更大了,再看看贼营,似乎还没有察觉。他的脑袋没有糊涂,不会傻到就带这几个老弱残兵去直接袭击马贼大营。他首先偷袭的,就是囤积着辎重虏获的后队。那里只有不多的十几个嬴弱马贼,又毫无防范,自然手到擒来。
凭着地形的熟悉,李天郎他们绕过马贼前队,翻过小山岗,很快逼近了马贼后营。疏忽大意的马贼居然连个岗哨都没派!劫掠来的牲畜被圈在一起,各种各样的响鼻声和呼噜声盖过了潜行者的脚步……。
“看那里,”李天郎一指火光明亮处,众人看得真切,十来个马贼正懒散地躺倒在篝火四周,悠闲地聊天喝酒,还有几个照顾着一堆受伤的同伴,他们的兵器有些拢放在一边,有些则枕坐在他们屁股底下。“干净利落!上!”
当四个漆黑的人突然吼叫着从黑暗中杀出时,所有的马贼都目瞪口呆,李天郎他们也绝对不会给马贼拿兵器反抗的机会。第一个贼子几乎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脑袋便滚出去老远,但在杀第二个贼子时,罗弘节却没再走运,他的横刀深深地砍进一个马贼的肩胛,居然拔不出来,旁边一个蹲坐地下的马贼趁机拾起长矛,狠命向他搠来。罗弘节只得弃了横刀,往旁一闪,对方虽没有搠中,但也抓住机会站了起来。这下形势陡然逆转,罗弘节除了背上的来不及取的弓箭,手无寸铁,成了被追杀的对象。他抽身后退,想拉开距离使用弓箭,可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对手同样不会让他有反击的机会。长矛立刻逼了上来,几乎是擦着罗弘节的腰眼掠过,枪杆一扫。疼得他哎哟一声,翻倒在地。
今晚李天郎的刀是马贼们地噩梦,举手投足之间。三人身首异处,其中一个居然还保留着奇怪的坐姿。当李天郎扭身将泼风横切过一名刚刚抽刀站起来的马贼时。正好看见命在旦夕地罗弘节。只见他口衔大昆,扬脚一踢,从地下挑起一支长矛,左手拈住,飞臂投出。正中马贼后背!而此时一把突厥弯刀差点偷袭得手,刀锋削飞了李天郎的头盔,半蹲在地地李天郎在倒下之前将泼风直刺入对方的咽喉!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罗弘节都没看清楚李天郎是怎样将杀人、投矛、再滚地刺喉等若干动作一气呵成的,反正自己得救了!他拣起死去对手地短矛,眼睛扫过战场,酒克庄正在砍杀一个倒地的对手,屈思宾和另一个马贼杀进了一个帐篷,里面顿时蓬蓬蓬打得激烈。“烽帅!烽帅!”没看见李天郎站起来。罗弘节忍不住大声呼喊,“你无恙么?”正说间,飕的一箭射中了他的肩膀。钻心的剧痛令罗弘节差点扔掉了长矛。“罗大哥,你后面!”酒克庄提了血淋淋的横刀冲他大叫。“后面帐篷里!”
罗弘节转身一看。迎面一处帐篷里有人影正在重新上箭。他***,要暗算某家!罗弘节的脑袋里轰的一下。热血涌了上来。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地经历使罗弘节胸腔深处的某种东西轰然炸裂开来,他象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哞哞叫着端着长矛直直地搠入帐篷,将施冷箭地贼子扎了个透心凉,直到把他钉在地上。居然是个女人,年轻的女人,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她地面容,但散落地长发和尖细的呻吟表明,自己杀死地这个人一定是个女人。他娘的,马贼中还有女人!罗弘节从来没杀过女人,但今天却杀了,他愣了愣,帐篷突然响起一片悲愤的呼喊声,低头一看,是满地的伤者。他们呼喊的,似乎是刚才哪个女人的名字。酒克庄提刀窜了进来,见罗弘节没事,松了口气。“叫什么叫,鬼叫什么!”罗弘节夺过酒克庄的横刀,冲帐篷里不能动弹的受伤马贼劈头盖脸的砍了过去,呼喊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别再鬼叫,叫你们还鬼叫!”
鲜血溅到了发呆的酒克庄脸上……。
死去女人的手上上有什么东西在闪亮,杀得浑身是血的罗弘节顺手将它扯了下来,是一只很漂亮的玉手镯,只是上面已然沾了血迹。罗弘节不知道自己扒死人钱财的恶习是不是就是那时落下的病根……。
发狂的不止罗弘节一个,从未杀过人的屈思宾将能看到的所有能动的东西都用刀戳穿了,要不是李天郎架住他的刀,不知道这个已变成杀人狂的年轻人还会让什么成为他的刀下鬼。四个人坐在死尸累累的地下,听着受伤马贼此起彼落的哀号,牛一般喘息。酒克庄将一节木条塞进罗弘节嘴里,小心摸索一阵,突然将射入他肩膀的箭拔了出来,迅速用布裹好。“都没事罢?”李天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额头痛出冷汗的罗弘节看了看身侧的李天郎,那双眼睛依旧精光四射,我的老天爷!没人会相信这是一个身创五处,已鏖战多时的人!“酒儿,和思宾去看看牲畜,将头马找出来,置好鞍辔!”两个年轻人应声去了。“罗弘节,还能走的话,找些火把,将左右的辎重点燃了!要快!也许有贼子逃脱报信,我等时辰已不多也!”罗弘节忍痛站起来,就着马贼的篝火引燃了几个火把,四下投掷。秋天的草原非常干燥,很快马贼们的帐篷的车仗便熊熊燃烧起来,酒克庄和屈大宾也将牲畜赶了出来,马、骡子、骆驼、牛羊等居然还真不少,其中还包括从索凤朝他们那里抢来的精壮马匹。略略一数,光马匹就有一百余头之多。
“使劲地吹,用劲全身力气吹!”李天郎跨上头马,身形有些迟滞,他在马上坐好,似乎低头喘了口气,扬手将号角递给兴奋的屈思宾,声音沙哑地说,“让所有的马贼都听见大唐进攻的号角!”
“烽帅,我等可是偷袭,一吹号角不是打草惊蛇么?”屈思宾惊诧地说。“这是……。”
“听我的没错,使劲吹!越响越好!”李天郎冲四下点火地罗弘节、酒克庄一挥手,“好了。你们也快上马,使出吃奶的气力呐喊。越大声越好,随我来!杀!”
罗弘节顺手将几件金器塞进怀中,又在马鞍上扎好一束漂亮的红绡,这才上了马,将最后一个火把扔进马贼地车仗里。大吼道:“杀!杀!”
罗弘节在火堆边拿着一根干材左劈右砍,嘴里发出阵阵呐喊,众人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又什么时候走到了场中央。“那个时候也顾不得是死是活,跟着前面的李锋帅扯开嗓子喊呀,看见人影就砍呀,发现帐篷就烧啊,一路杀呀!杀呀!杀呀!”声音终于低沉下去,罗弘节动作也缓了下来。最后茫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后呢?”那个多嘴地斛斯元景不知又从哪里钻将出来。
“唔,没有以后了。杀完了。”罗弘节象被人推醒似的摇摇头,重新佝偻了腰。蹒跚走回了人群。“杀完了,没有死。”
屏息凝听的众人也都“吁”地松了口气。一起松弛下来。
“乖乖,就是这样的第一仗啊!”不知谁发出了第一声感叹,“哎呀我的妈呀,今天地激战,算得了什么!”
“是啊,李将军确实是雅罗珊啊!跟着他没错!”
“这个,这个,就是凶险得紧!”
“屁,害怕啦?”后来又随李将军四处讨贼了吧,”赵淳之问道,“不是还有三十一战么?”
罗弘节想了想,随即掰着手指头将其余三十一战逐一报出,还言简意赅地讲了每战的精彩出众之处,直听得众人倒抽凉气,翘舌难下。什么记不得了,这老家伙记得的东西比刻在石碑上的还清楚!
一阵冷风吹过,火光摇曳,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