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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定能夺回来。”提脱望了参矜一眼,安慰他道。其实他也在安慰自己。
豹子随意一击,就把本来形势一片大好,前景光明的提脱送进了绝境。这恐怕是李弘永远都想不到的事。
李弘把战场选择在恒岭的入口处。
这里有超长距离的斜坡,适宜骑兵冲刺。斜坡不是很直,而且多树。李弘命令士兵们把树尽数伐去,拓出一片巨大的空地。
在这片入口的两侧,都是丘陵小山。虽然隐藏部队较好,却不利骑兵展开,无法运用骑兵的速度进行冲击。
小山环抱的草地方圆两里左右,一直延伸到另外的一片小山区里。
李弘站在斜坡顶部,想起了马嘴坡。那是他第一次参加大部队的战斗,当时自己非常紧张,慕容风还教自己如何调整情绪。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现在大家都成了敌人,连好朋友都做不成了。
风雪。他又想起了风雪。不管怎么说,风雪都是自己的朋友。虽然自己再也看不到她,但总是想起她,想忘都忘不掉。如果再有机会见到她……
“大人……”
铁钺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想起。李弘吃了一惊,从风雪的笑靥里蓦然惊醒。
“大人,斥候来报,乌丸人兵分两路,一路往北,一路往恒岭而来。”
李弘笑了起来。
“好,如我所愿。提脱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们要在恒岭和他决战。”
“往北?往北是什么地方?”李弘问道,“是狍子沟吗?”
铁钺点点头,“正是。大人,那是我们回宁县最近的一条路。提脱大概想到那里堵我们。”
“提脱很有头脑,也很果断,厉害。”李弘笑道,“可惜他们这些人总是认为我们没胆,不敢和他们决战,结果导致判断失误,想不败都不行。命令斥候密切注意北去敌人的动向,防止他们突然杀回来。”
上午,斥候们突然疯狂起来。他们一拨又一拨地进进出出,川流不息,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了回来。
大帅参矜带着两千骑兵正飞速奔驰而来。
“大帅,我们的斥候进不了恒岭。”一名小帅打马跑到参矜旁边,大声叫道。
参矜闻言眉头紧皱,半天没有做声。
“我们一直接近不了恒岭,进去的斥候没有一个回来。我怀疑恒岭上有埋伏?”
“祟幼,你用点脑子好不好。如果敌人在恒岭设伏,当然希望我们尽快赶去,还杀斥候干什么?故意告诉我们那里有埋伏,叫我们不要去吗?”参矜轻蔑地说道。
祟幼有些心虚,没敢吱声,等着大帅继续说话。
“汉人抢了我们的东西,跑都来不及,还会在恒岭设伏?我们有五千大军,他们想伏击我们,除非是想找死。”
“命令部队加快速度。”
“大帅……”祟幼大声喊道,“我们还是派一支小队先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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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燕赵风云 第六十三节
李弘望着身边的黑豹,想起了慕容风,心里顿时觉得很牵挂。
他想再次看到慕容风,看到他温和的笑容,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失去记忆的李弘,把刚刚记事时最美好的记忆牢牢地刻在了心里,把铁狼和慕容风当作了自己的亲人。这是无法理解的一种感情,一种亲情。
慕容风站在马嘴坡上指挥战斗时,自己很羡慕,盼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象他那样,镇定自若的指挥千军万马冲上战场。现在美梦成真,他真地站在高坡上,指挥身后的八千大军。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辜负慕容风的淳淳教诲,他把慕容风交给他的知识都领会了,也都用上了。他觉得自己就是天才。过去在鲜卑,慕容风夸他是天才时,他还认为是慕容风调侃他。现在看来,大帅就是大帅,他说的话从来都不会错。
乌丸人的两百铁骑象旋风一般冲上山岗。他们惊呆了。
在山岭上,由上千部大车密密麻麻排成了一个巨大的长方形车阵,纵深三排,距离竟然达到了百步。车阵内稀稀拉拉有上千名汉军,正持弓而立,严阵以待。当头一人却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
田重看到乌丸骑兵出现在山岗山,抬手朝天射出一箭,纵声大吼:“擂鼓……”
车阵内鼓声轰然震响。
乌丸人脸色大变,呼啸一声,拨转马头顺着来路如飞而去。
远处树林内的李弘微微一笑,大声叫道:“列阵……”
牛角号声冲天而起。
乌丸骑兵大吃一惊,纷纷回头望去。恒岭掩藏在树木之中,杳无人迹。他们估计是车阵中的汉兵所吹,没有在意,依旧打马疾驰而去。
树林内,密密麻麻的骑兵陆续走出,开始在车阵前面列队。两千舞叶部落的鲜卑骑兵,两千汉军骑兵。李弘率领亲卫屯排在最前列。铁钺高举血红的黑豹风云大旗。弧鼎高举黑色汉字大旗,弃沉高举红色李字大旗。
李弘吸取上次教训,再也不居中指挥了。他要做突前部队的箭尖。不过这次部队在狭窄地带上作战,不进行阵势作战,自然也不需要居中指挥了。
参矜听到骑兵们的描叙,心里疑惑不定。汉军还在恒岭,车队也在恒岭,是不是说所有财物也在恒岭?汉军想干什么?
“大帅,我们杀过去吧。”祟幼兴奋地叫起来。
汉军想和我们决战?参矜脑中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想到,这些人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掩护其他的人撤退?赶去侦察的铁骑并没有看到车中的东西。大车都是空的。
一定是这样,这些狡猾贪婪的汉人怎么舍得放弃眼前成堆的财物?他们想摆个破阵势来骗我,诱我上当,给其他的人争取时间溜走。
“快马通知大人,我们在恒岭发现一部分留守汉军,正在剿杀。战斗结束后,我们立即追上去。”
“各部骑兵,列队,准备冲锋……”
奔雷一般的马蹄声,激昂的牛角号声,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越来越近。
“呼嗬……呼嗬……”乌丸人的吼叫声突然从远处响起,在山岭之间久久回荡。
李弘高举长枪,声后的号角兵随即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战鼓也随即在车阵里擂响。
恒岭霎时间被一股浓浓的紧张气氛所笼罩。大战即将开始。
乌丸人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接着各色战旗跃入汉军士兵的视野内。
李弘转首高吼:“为我大汉,杀……”
声后的士兵高举武器,同声呼应:“杀……”
更多的士兵听到喊声,人人神情激奋,无不竭尽全力,纵声狂呼:“杀……”
杀声直透云霄,仿佛要把恒岭震碎一般惊天动地。
李弘轻踢马腹,黑豹开始迈步,开始小跑,开始奔驰……
士兵们一字排列,紧随其后,打马前进。
恒岭的山坡上突然风起云涌,汉军士兵象潮水一般,呼啸着,象波涛一般,掀动着,象飓风一般,怒吼着。战马奔腾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终至于掩没了士兵们的呼喊声。
参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发现眼前疯狂涌来的汉军根本就不止上千人,而是几千人。
“中计了。”这是他惊愣之后的第一个念头。汉军什么地方都没去,就埋伏在恒岭等着他们。
“撤退?”来不及了,部队的速度已经接近了极限,而敌人已经象闪电一般射来,根本没有回头的余地。自己的后军还在山岭后面疾驰而来,想退都没有路。
“求援?”这是他第三个念头。自己有两千精骑,对付一群汉人的骑兵,虽然人数上占了劣势,但支撑几个时辰应该没有问题。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突围。只是若想夺回自己的东西,打败汉人,必须要支援,要提脱的主力部队及时赶到恒岭来。
“立即通知大人,汉军主力在恒岭,速来救援。快,快……”参矜回头对身后的传令兵狂叫起来。一名传令兵突然加速,斜向向部队的侧翼*去,准备脱离大队,拨马回头。
“命令后队加速,向中军两翼*拢,部队列锥形阵势迎敌。”
汉军的铁骑在加速。
李弘听到乌丸人的牛角号声密集响起,警觉地抬头看去。敌人的后军突然加速,并且迅速向部队的中军两翼*拢,逐渐形成一个攻防兼备的锥形密集阵势。
李弘心里暗暗地叫好,胡人的骑兵素质实在令人惊叹,他们在高速行进中从容变阵,士兵们一个个舒展自如,处惊不乱。汉军士兵的确和他们有差距。如果汉军士兵训练不出来,不如直接用胡人组成一支骑兵军,这样要省事多了。李弘正在想着,忽然发现乌丸人的变阵已经基本上完成了。
他大吼起来:“前军密集集结。后军两翼出击。”
要正面应战锥形阵势的箭头,挡住敌人的榫头嵌入,就必须用铁板去抵挡。只要狠狠地砍掉他的箭头,锥形阵势的攻击就会瓦解,剩下的也只有防守了。
“加速,加速……”李弘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玉石小懒,胡子拳头,燕无畏的三曲铁骑吼声雷动,他们紧紧地聚在一起,组成一道道毫无缝隙的铁板人墙,以接近极限的速度奔驰起来。
射璎彤,射虎各自率部突然从左右两翼冲出,象两支离弦的长箭,射向了锥形阵势的两条斜边。
汉军的冲锋大队形成了三支箭头,凶猛地扑向了敌人。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相差一百二十步。
参矜舞动长刀,正准备命令士兵上箭,他的嘴巴张开了,却没有喊出声音。他看到了满天的黑云,满天的长箭。
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愚蠢,莫名其妙的掉进了敌人挖好的陷阱里。一个死亡的陷阱。
山岭两边的树林里射出了无数的长箭,它们就象一片巨大的黑云,突然降临在恒岭上空,长箭在空中飞行着,发出刺耳的凄厉啸叫,尖锐的声音回响在士兵耳旁,直接钻进了他们的心底。死亡临近的恐惧让他们浑身颤栗起来。
“举盾……”参矜终于吼了出来。
牛角号声冲天而起。
长箭从天而降。
士兵的惨叫,哀嚎声,尸体的坠地声,战马的痛嘶,仆倒声,马蹄从**上践踏而过的沉闷声,长箭击在盾牌上的噼啪声,顿时交织混杂在一起,血腥而恐怖。
对面的汉军象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参矜愤怒了。不论敌人有多少,他都不管了。汉人,他要杀尽汉人,杀尽那些投*汉人的胡人。他已经全然不惧。
“全速前进……”他转头大叫起来,“全速,越过箭阵……”
乌丸人顶着箭雨,踩着伤亡士兵的躯体,狠命地驱打着战马,几乎飞一般地杀向汉军。
李弘长枪前指,纵声狂吼:“杀……”
接触。巨响。
李弘随着黑豹高高跃起的庞大身躯,奋力刺出长枪,一名乌丸士兵惨哼一声,溅血的身躯从战马上腾空飞起,重重地摔落到地上,接着就被无数只飞腾的马蹄淹没了
敌人的箭头轻易的就被折断了。
弧鼎和弃沉带着凶狠的亲卫屯士兵跟在浑身溅血的李弘后面,一路酣呼鏖战,无人可敌。李弘的长枪就象嗜血的幽灵,肆意吞噬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玉石,小懒的部队在左,胡子拳头的部队在右,燕无畏领着士兵紧随在亲卫屯后面,大家密集地聚集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就象一柄无坚不摧的铁锤,疯狂地挥舞着,疯狂地砸着,把乌丸人的箭头很快砸成了齑粉。
射璎彤和射虎的部队随即冲进了敌人锥形阵势的中间,犀利无比地钻进了敌人的心脏地带。
祟幼战刀飞舞,连杀两骑,接着他就碰上了弃沉。弃沉被鲜血喷射了个满头满脸,看上去凶恶狞狰,他象猛兽一般低低哼了两嗓子,身形随着战马飞扑而来。两刀相错,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祟幼从来没有被这么狠的一刀劈过,这一刀沉重无比,他心口如遭重击,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跟上来的一个鲜卑战士再劈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