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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都想尽了。但因为我们这些人的无能,把大将军一步步拖到了绝境。”
李弘看着朱穆,非常感动地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公定,不要这么说,我们都尽力了,何况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还有办法。”
“大将军,徐大人,玉大人,几年来,你们一直征战四方,从没有接触过朝政。你们想不到今天的事,可以理解,但我和仲渊应该早就想到的。”朱穆长叹道,“可惜,我和仲渊太年轻,我们除了在太学高谈阔论外,不过就是做了一阵子的郡府小吏,没有任何处理国事的经验。对政事也是一知半解,尤其对朝堂上的权势争斗更是一无所知,现在想想,真是为自己的无知而汗颜。”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从先帝时候开始,朝廷就已经在想方设法削弱和掣肘大将军的权势了,由于各种机缘巧合,如今他们终于成功了。”
先帝在归天之前,做了两件最重要的事,一是给大将军两份遗诏,一是把长公主送到了河间国。虽然先帝的目的看上去都是为了皇统,但其实先帝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削弱和掣肘大将军。给大将军的两份遗诏一份立即送到了北疆,一份交给了袁隗。袁隗非常理解先帝的意图,即使皇统的事已经解决了,但大将军的事没有解决,尤其后来又冒出个董卓,于是袁隗就有了一石二鸟之计。那石头就是讨董联盟,而二鸟就是大将军和董卓。
一个石头要砸死两只鸟,需要各种条件,不是想砸就能砸死的。能砸死两只鸟的最好办法就是用绳子捆住两只鸟的脖子,然后再把这两只鸟砸死。捆住董卓的绳子就是天子,董卓挟持天子,天子蒙难,不打也要打。捆住大将军的绳子就是长公主,长公主要勤王除奸,不打也要打。现在这两只鸟都被捆住了,就等着石头来砸了。
长公主如果没有先帝的遗诏,最多也就有身份无比尊崇,但有了先帝的这份遗诏,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看诏书不是只看内容,而是要深刻领悟诏书的主旨,天子的心意。先帝遗诏的主旨是什么?是稳定社稷。天下人都知道,先帝解决皇统的终极目的是为了稳定社稷,但现在先帝的终极目的并没有达到,也就是说先帝这份遗诏的效力依然存在。
先帝给大将军的另外一份遗诏是什么?汉,一个大大的汉字,其主旨是什么,不言而喻,是忠诚,是对大汉社稷,对先帝,对天子遗诏的忠诚。
面对一个长公主,两份遗诏,大将军该作出何种选择?这根绳子,大将军愿不愿意套到自己的脖子上?显然,大将军不愿意。大将军宁愿抗旨,也要压制各方实施制衡之策。于是,天子修改律法,公开授予长公主督领六州之军政,派出朝中七位老臣来辅佐长公主,利用大将军不谙朝政的弱点,悄悄地把这根绳子套到了大将军的脖子上。
我们为什么疏忽了?因为我们一直承认当今天子和被董卓所把持的朝廷,我们至今都没有公开宣布勤王讨董,我们一直都在低着头努力摆脱北疆所面临的危机。我们还在幻想着假以时日我们可以利用北疆强大的实力逼迫董卓还政于天子,所以我们都疏忽了长公主和长公主潜在的巨大权势。
此时大将军已经和董卓翻脸,长公主再无顾忌,立即就可以奉先帝遗诏,宣布天子和朝廷都已经被董卓所挟持,天子圣旨为董卓矫诏,没有任何效力,诏告天下州郡共同讨董勤王。而长公主就此掌控了代行国事的大权,获得了比大将军更大的权力。至此,大将军在北疆的权势开始受到长公主的制约,实力也将被长公主一步步削弱。
我们可以就此设想一下,长公主举起讨董大旗后,天下会是一个什么形势?袁绍位卑权轻,他和他的讨董联盟会毫不犹豫地聚集到长公主这面大旗下。袁绍手中的“承制诏书”和长公主的显赫身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袁术和孙坚等人就更不必说了。从长公主这个角度来说,她也需要袁绍、袁术这两方势力来制约和平衡大将军的权势。所以她会非常小心地避开皇统问题,把袁绍、袁术拉到讨董大旗之下。大将军怎么办?先帝给大将军的两份遗诏已经公开于世,大将军如果再不讨董,再不勤王,再不尊奉长公主之令出兵拯救社稷,声望和威信将会荡然无存,其下场不问可知。
大将军你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北疆不是你大将军的封地,不是一个诸侯国,它只是大汉疆域的一部分。北疆这片土地上的大部分人,包括军中的大小将领,北疆诸府的大小官吏,基本上都忠诚于大汉,忠诚于天子。大家都是因为你忠诚于大汉,忠诚于天子,所以才遵从你的军令,才听从你的指挥。如果大将军公然和长公主决裂,大将军凭什么让北疆的人相信你的忠诚?凭什么让人相信你能稳定北疆,拯救社稷?除了一部分绝对忠诚于你的胡族和亲信,你还能得到多少北疆人的信任和支持?北疆人都不信任你支持你,袁绍、袁术又怎会信任你?大家如果不能聚集在同一面大旗下,不能齐心合力,又怎么讨董勤王?怎么拯救社稷,挽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你们或许认为长公主没有军队,没有实力,大将军完全可以待仗手中的实力牢牢地控制她。那么我问一句,今天大汉的乱局是由何而生?是因为袁绍和各地州郡反对董卓主政?董卓为何可以主政?是因为他控制了天子。你们要知道,董卓即使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但他控制天子本身却就是大奸大恶之举,天下人人可以讨之。大将军如果倚仗军队控制长公主,我可以肯定地说,北疆要乱。为什么?冀州韩馥大人首先就会切断对北疆的援助,幽州刘虞大人也会愤而反击,袁绍、袁术之流更会推波助澜,他们绝不会在一个奸侫董卓还没有被消灭的情况下,眼看着另一个奸侫董卓再次产生。
北疆目前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如果我们失去了冀州的四个屯田郡国,失去了冀州的援助,百姓会因为饥娥而暴乱,十二万大军会因为没有口粮而崩溃。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大将军还能力挽狂澜吗?董卓好歹有关中之利,而我们呢?我们只有贫瘠的三晋和荒凉的大漠。大将军会背着叛逆的恶名,先于董卓而败亡。
如果大将军甘愿做大汉叛逆,甘愿放弃北疆四处征伐,甘愿和董卓同流合污,甘愿涂炭天下生灵,甘愿让大汉社稷倾覆,大将军可以为所欲为,干什么都行。但大将军必定会众叛亲离,会迅速死于战乱。大将军可以放眼看看历史,在没有任何根基之下,以一人之力倒行逆施阴谋篡国的叛逆,最后都是什么下场?不过就是涂炭生灵遗臭万年而已。
北疆刚刚经历远征大漠之战,大军还没有得到足够的喘息时间,而朝廷又因为连番战祸断绝了大军的粮饷,军队内部有危机。北疆的人口已经超过了北疆的承受能力,各地屯田又未见成效,而各地州郡的流民还在不断北上,北疆有财赋粮食危机。长公主到了北疆,天子修改律法赋予她凌驾于北疆之上的权力,而这时董卓又偏偏破坏了制衡,导致北疆立即产生了更为严重的权力危机。北疆存亡,大将军一念之间。
北疆的权力危机是从先帝时就种下的,到今天,终于完全成形。张温的那句话让李玮胆战心惊,不敢出言顶撞,就在于这个危机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朝中的大臣们一致推荐张温等七位老臣到北疆,考虑的极为周全,他们把方方面面的情况全部想到了,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遗漏。
张温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奏请长公主诏告天下勤王讨董?张温明明知道北疆现状,他本人又亲自指挥过西疆平叛大战,但他为什么还要提出两路作战,同时攻打长安和洛阳的必败之策?张温为什么私下和李玮商谈此事,却没有召集两府合议,公开提出此策?
朱穆看看李弘,拱手说道:“大将军,张温大人在问你,你到底是忠于大汉?还是忠于你自己?”
第二卷乱世豪雄篇第一章危机四伏第二十九节
李弘神情凝重,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忠诚于大汉,这是我的家。”
朱穆脸上一喜,徐荣忧色重重,低头看着自己的大手,沉默不语。
玉石盯着滔滔不绝的朱穆,若有所思。
朱穆把这场突如其来的权力危机的前前后后分析得非常透彻,虽然有些话未免言过其实,但因为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所以产生认识上的不同也无可厚非。不过,玉石注意的不是这一点,而是朱穆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朱穆显然赞同把军事战略的决策权和行政权让出一部分给长公主。另外,玉石也注意到李玮在那封书信中没有提出任何应对之策,只是督请李弘回晋,这大违李玮一贯的行事作风。是不是说,李玮也赞同让权?李玮、朱穆是北疆大吏,骠骑大将军府的长史、司马,可以说是帮助李弘主掌北疆军政的左膀右臂,两人对北疆、对李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这两人都力主骠骑大将军让权,那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北疆的士人都认可长公主对军事决策权和行政权的掌控?
朱穆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骠骑大将军都没有掌控军事决策权和行政权的依据。相反,长公主却有,她如果执意要拿走这个权力,李弘只有和长公主决裂。和长公主决裂的后果,朱穆也解释得很清楚了。说来说去,都是先帝种下的祸根,如果长公主不到北疆,哪来这些事?
“公定,军事决策权和行政权一旦给长公主了,对北疆大军来说就是一场灾难。”玉石试探着问道,“难道你看不出来?”
朱穆听到李弘那坚定而不容置疑的回答,心里已经知道答案,埋在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神态显得极为欣喜而轻松。
“玉大人,你这么想,是因为你对国家政事不是非常了解,也太轻视张温、丁宫这些老臣了。他们能任职三公,辅佐天子处理国事,头脑怎么会简单到强行夺权,倾覆北疆这种地步?”朱穆笑道:“大将军如果因为这件事和长公主决裂了,试问对天子,对长公主,对北疆,对整个社稷有什么好处?难道几位老臣到北疆来就是辅佐长公主倾覆大汉社稷吗?”
李弘、徐荣和玉石疑惑地望着朱穆。
“大将军,徐大人,玉大人,你们可以再看看仲渊的信,再仔细看看,仲渊为什么要在信中一再提到长公主的显赫身份对北疆的影响?为什么一再提到长公主如果强行求得天子圣旨,和大将军公然决裂的后果?为什么一再提到张温只和他一个人私下商谈这等关系到北疆生死存亡的大事?”
朱穆拿起李玮的书信,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仲渊这一句话,不知道你们可理解了。仲渊说,勤王只是手段,稳定社稷才是目的。稳定社稷是先帝的终极目标,也是我们今天正在为之努力的目标。试问诸位大人,勤王后,社稷能不能稳定?答案不言而喻,不能稳定。依照目前的形势,我们即使能在几年内击败董卓救回天子,但大汉没有五年,十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恢复到黄巾军暴乱以前的稳定局面。”
“仲渊这句话,大将军和两位大人可能一扫而过,没有引起你们丝毫的注意,但正是这句话,才是这份信的主旨。”朱穆看看神情尴尬的三人,继续说道,“我们往往注重手段,陷入为手段而战的迷惘里,却忘记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我们现在谈稳定社稷的事,让我们暂时忘记勤王。”朱穆笑眯眯地说道,“如何才能稳定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