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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仔细看了一眼何进,说道:“算了,爱卿回避吧。此事交给廷尉府处理。”
“陛下,西疆战事正紧,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卢植跪倒在地,连连磕首奏道,“太尉大人和太尉府主掌四方兵事,承担卫护我大汉国社稷安危的重责。值此边郡战火四起,西凉叛乱未平之际,怎可让太尉府陷入惶恐之中?陛下,为我大汉江山社稷着想……”
“如果是为朕的大汉江山社稷着想,太尉府就不该监守自盗。”天子愤怒地挥手打断卢植的哀求,大声说道,“太尉大人和太尉府主掌之事,从现在开始,就由尚书台处理。”
何进正在暗暗得意,突然听到天子说,由尚书台全权处理兵事,顿时脸色一僵,心里冰凉冰凉的,失落和愤怒霎时间填满了他的脑海,身躯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几位重臣吃惊地望着天子,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天子的话。
“陛下,依大汉律……”司徒崔烈小声奏道。
“朕就是大汉律。”天子怒不可遏地一拳砸在案几上,扯着脖子叫道,“朕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众臣震骇,跪倒一地。
“迁都乡侯皇甫嵩为尚书令,立即到尚书台处理兵事。”
“陛下,臣要向陛下借钱啦。”王瀚看到天子怒气冲天地掼门而出,急得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天子的袍袖,“陛下,没有钱,臣明天怎么办?”
天子用力挣了几下,竟是拽不脱,不由地破口大骂。
王瀚死活不放手,苦苦哀求:“陛下,你要是不借钱给臣,你就把臣送到北寺狱吧。明天要是还没钱,臣实在没地方可去了。”
“为什么?”天子止住骂声,好奇地问道,“你可以托病回家啊?”
“陛下,向臣要钱的人不但挤满了大司农府,就连臣的家里也是满满一屋子。臣实在是无处可躲啊。”王瀚拽着天子的袍袖,可怜兮兮地说道,“臣恳请陛下借一点钱给大司农府吧。”
天子无奈,问道:“要借多少?”
王瀚闻言大喜,忙不迭地大声说道:“十亿钱,陛下,只借十亿钱。”
“你说什么?十亿钱。”天子吃惊地瞪大眼睛,高声叫道,“朕哪有十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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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峡关上狼烟滚滚,杀声震天。
和连和拓跋锋率领六万大军赶到木峡关后,立即开始了进攻。鲜卑人显然为攻打木峡关做了充分的准备,他们人手一个牛皮袋,装土后直接抛到城下,筑起了一个与城墙等高的土坡。
就在鲜卑人卖力围筑土坡时,段炫带着一千援兵跑进了木峡关。鲜卑人密集的箭阵射得汉军叫苦不迭,段炫几次试图带人冲上城墙,但都被射了回来。
鲜卑人沿着土坡开始了疯狂的进攻。汉军面对城下黑压压的敌军毫无惧色,大家视死如归,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杀了上去,战况异常惨烈。
狂风沙带着六千多人纵马狂奔。
木峡关上的狼烟直冲霄汉,十几里外都能看到,那是汉军求援的信号。
“哈哈,没想到木峡关还真有仗打。”心狐兴奋地狂叫不止,连连大吼:“兄弟们,快,快啊……”
“吹号,吹号,告诉木峡关,援军马上赶到,马上赶到。”狂风沙马鞭狂抽,恨不能腾云驾雾,腋生双翅。
几百个牛角号同时吹响,低沉而激昂的号声回响在群山之间,传出很远很远。
段炫浑身浴血,酣乎鏖战。他一手持盾,一手拿刀,所向披靡。
拓跋族的勇士步垂虹迎上了段炫,他的战刀又厚又沉,挥动之间风雷激荡。他一连砍了段炫十七刀,硬是把段炫的盾牌劈碎,把段炫的战刀砍断,然后再一脚把段炫踢飞了出去。
段炫口喷鲜血,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从关后传来的号角声。段炫怀疑自已听错了,他摇摇脑袋,再度凝神细听。
透过城墙上激烈厮杀声,他清晰地听到了援兵赶到的号角。
霎时间,段炫疲惫不堪的身躯里突然生出了无穷的力量,他伸脚挑起地上的长矛,举矛狂吼:“兄弟们,援兵到了,风云铁骑到了……”
“风云铁骑到了……”
陷入混战的汉军士兵顿时士气大振,大家一边奋力搏杀,一边纵声欢呼,叫喊声震耳欲聋。
“杀……”段炫双手执矛,犹如嗜血猛虎一般,再度杀进敌群。
在关下指挥攻城的拓跋锋突然听到城墙上传来阵阵欢呼声,心中一惊。
“汉军援军来了吗?”
“回大人,汉军士兵都在大叫风云铁骑,士气陡涨。”
拓跋锋心中的怒火顿时不可遏制地喷发了。
“传令,亲卫营士兵,随我杀上城墙。”
****
萧关。
城上城下两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律日推演指着萧关城楼上的大纛,笑着对宴荔游说道:“狼头,你说,那面大旗值几头羊?”
宴荔游眯着眼睛看了看,摸摸光头,笑道:“老牛,你想要?我卖给你,你给我一匹战马。”
“你穷疯了。”律日推演大笑道,“一面破旗子,哪能值一匹马?”
“还有下面的旗杆,我一把卖给你。”
“好,好,就一匹马。”律日推演看了他一眼,说道,“狼头,那要看你可有这个本事了,如果我先抢到了……”
“你放心,我野狼族的士兵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勇士,抢一面破旗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好,我们比比看。”律日推演笑呵呵地说道。
他举起手中的马鞭,对身后的号角兵轻轻地挥了两下,“吹号,攻城。”
****
徐荣、聂啸,楼麓率领铁骑提前一天赶到了临泾城。同一天,京兆府的都尉辛曾也带着五千士兵风尘仆仆地走进了这座城池。
大营里,鲜于辅、徐荣给辛曾介绍了聂啸、楼麓、射缨彤、雷子等领军将领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商谈战事。
“羽行兄,李大人让你留下来,是不是对我们另有安排?”徐荣笑着问道。
“对,我先把朝廷的策略给大家说说。”鲜于辅摊开地图,把董卓大军的行军方向和朝廷有意前后夹击的意图解说了一遍。
“大人认为,我们把现有的大军一批批地投到高平一带去阻挡鲜卑人南下,伤亡必定惊人,而且什么意义也没有,该丢的城池还是要丢,所以他想诱敌深入,把鲜卑人引到六盘山。”
“撤到六盘山?”徐荣捏捏自己硕大的手,想了半天,说道,“陛下如果知道了,会砍了他的头。”
第一卷立马横枪篇第六章风云再起第六节
木峡关上激战正酣,密集的牛角号声响彻山峦。
狂风沙率领六千多先零羌和湟中羌士兵及时赶到关隘,象潮水一般冲进了关口。
“斩马、九羊皮,你们上东城墙。”狂风沙一边狂奔,一边纵声大叫,“心狐,我们上西城墙,上西城墙。”
“兄弟们,杀上去,杀上去……”
步垂虹抬眼向关内看去,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披头散发的羌兵。他们飞奔而来,在城墙处汇成两支怒吼的蛟龙,沿着又长又宽的东西两道石阶,呼啸而至。
步垂虹举刀狂吼:“射……弓箭兵,给我齐射,齐射……”
鲜卑人的弓箭手在一名军官的指挥下,对准羌人展开了疯狂的射击。
先零羌的士兵面对漫天长箭,毫无惧色,他们高举着武器,踩着战友的尸体,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奔跑着。
段炫一脚踹开倒向自己的尸体,抽身急退。
“兄弟们,击杀弓箭兵,击杀弓箭兵……”
附近的汉军士兵闻声急退,纷纷杀向鲜卑人的弓箭手。
城墙上的汉军士兵死伤惨重,尤其在鲜卑人的突破口处,层层叠叠至少堆满了上百具尸体。士兵们在生机断绝的情况下,再无羁绊,奋勇鏖战。
拓跋锋亲自带着第一批突前的三百亲卫杀上了城墙。
他看到羌人蜂拥而至,先前占据的优势即将荡然无存,不禁激怒攻心,刀指前方,纵声狂吼:“拓跋族的勇士们,杀,杀……”
鲜卑人看到身份尊贵的大人亲自杀上了城墙,顿时士气大振,无不舍生忘死,呼号向前。
双方士兵一个个神情激愤,面目狞狰,大家就像饿极了的野狼,互相纠缠在一起,各自挥刀相向,箭射矛刺,无数的生命在这短短瞬间随着血雨腥风飘散而去。
狂风沙腾空而起,一刀剁下,敌人的惨嚎声伴随着四溅而起的血液,喷了狂风沙一头一脸。
段炫再度迎上步垂虹,两人激烈厮杀,不死不休。
拓跋锋的战刀在飞舞,刀上的鲜血化作滴滴血珠在空中跳跃。
战况惨烈而血腥,巨大而嘈杂的厮杀声回荡在木峡关的上空。
鲜卑人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汉军,逐步退却。
接替拓跋锋在关下指挥的豪帅拓跋晦大声咳嗽着,他听到了从关上传来的急促牛角号声。那是拓跋锋在要求支援。
拓跋晦用力招招手,示意第二批突前士兵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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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站在凡亭山上,举目四顾。
“六盘山地势险要,历来是屯兵的军事重地。”李玮站在他身边,手指四野群山,笑着说道,“六盘山南控关陇,北扼灵武,西通河湟,东走庆、环,是塞外入关的咽喉要地。昔日武皇帝曾在此立下石碑,上书‘陇于锁匙’四字,意思就是说这六盘山像一把打开关中大门的锁匙一样,不容有失啊。”
李弘笑笑,回头对身后众人说道:“好地方。我听说,这里曾经也是人丁兴旺之地,是吗?”
“是的。”李玮说道,“大人所言不差,但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前朝武皇帝的时候,为了增强汉军抗击匈奴的实力,曾在北地郡开荒屯田,设立苑监,大量蓄养军马。后来汉军的实力得到提高,武皇帝拜霍去病为骠骑将军,率数万骑从陇西、北地两地同时出击匈奴,深入大漠两千余里,夺得大片土地,大大拓展了我大汉疆域。”
“当时匈奴人大败,匈奴浑邪王率四万余人归降我大汉。武皇帝以仁义治天下,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而是将他们安置到了北地、朔方等沿边各郡居住。第二年,中原大灾,流民千万。武皇帝断然下令,迁七十余万灾民到沃野千里的北地郡灵州、上河一带屯田,这是继大秦国迁民戍边以后的第二次大规模北迁。”
“这批灾民到达黄河以南的大片区域之后,开始开荒屯田。当时他们的永食、籽种、耕牛都由朝廷无偿提供。戍边的军队还帮助他们开挖了汉伯、汉延等许多条引黄灌渠,以引黄河水灌溉农田,种植谷物。经过这批内迁百姓几代人的辛勤耕耘,原先荒无人烟的草甸区,竟然呈现出了‘冠盖相望’的繁华盛景。也就是在这一时期,朝廷从北地郡划出了部分区域设置了安定郡。”
“哦,原来是这样。”李弘恍然道,“这安定郡的由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那后来呢?”
“后来……”李玮苦笑,长叹道,“匈奴人的忧患还没有除去,羌人又开始强大,他们看到我大汉这等富庶,怎能不眼红?于是入侵之事就一直这么延续下来。边郡战火绵延,生灵涂炭,这繁华盛景也就如过眼烟云一般,再也没有了。”
“相反,我大汉国自武皇帝之后,再不复盛世。国势衰落之后,朝廷自然也就无力抵御胡人的入侵,只好任他们在边郡来去自由,烧杀掳掠。现在,鲜卑人竟然敢肆无忌惮地深入到我大汉腹地,难道,我大汉国真的衰落至此吗?”
“人呢?上百万的人呢?”李弘问道,“难道都被胡人杀了?”
“差不多吧。”谢明说道,“即使他们没有被胡人杀掉,也因为叛乱被我们的大军屠杀了。现在,这里除了胡人,汉人已经很少很少了。”
“这几十年来,归属羌人和边郡汉人不堪贪官污吏的盘剥欺压,纷纷聚众叛乱,尤以北地和安定两郡最为严重。”李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