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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初,亲临战场之后,才知道这行军打仗学问很大,绝不是坐在书房内研读兵书就可以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的。”刘表指着对岸的辎重车队说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们很难相象,为了保证这些物资能够及时运到战场,军队需要做多少准备工作,需要付出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说起来和做起来完全时两回事啊。”
刘和笑道:“本初兄和景升兄一路上不停地向鲜于大人请教行军打仗的诀窍,是不是很有心得啊?”
“何止有心得。”袁绍笑道,“这一趟西凉之行,收获之大,绝非你我所能相象。我们在家中闭门造车,高谈阔论,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懂。”
他用手中的马鞭指着正在飞速过河的军队问道:“子安,你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加快军队过河的速度吗?”
刘和惊讶地反问道:“本初兄,这士卒过河还有诀窍?”
“当然了。”袁绍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么多军队集中在渭水河两岸,你首先要考虑到军队的安全,要做好防御和反击的准备,因此你必须要合理安排哪支军队先过河,哪支军队后过河。在确定沿河两岸都已经安全的情况下,才能考虑过河的速度问题。这个时候你首先要考虑是骑兵先过河还是步兵先过河,步兵过河的时候,是弓箭兵先过河还是长矛兵先过河……”
“好了,好了,本初兄你不要说了……”刘和拱手告饶道,“有时间你自己留着慢慢考虑吧,我知道打仗太复杂就行了,反正我这辈子是不会领军打仗的。景升兄呢?你也想和本初兄一样,将来带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
刘表笑着摇摇手,说道:“我是没有那个机会了。”他指指袁绍道,“本初兄很有打仗的天赋,将来一定可以做将军。”
刘和笑着连连附和。突然他指着站在鲜于辅旁边的蹇硕说道:“蹇大人对打仗也很感兴趣。听说他武功不错,是真的吗?”
袁绍嘲讽道:“那也就是在宫里。你让他在这里试试?随便找个军侯,就能把他揍扁了。”
三个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蹇硕正在向鲜于辅打听李弘的事。鲜于辅和李弘认识很早,从李弘回到卢龙塞开始两人就在一起战斗。鲜于辅明白蹇硕的心思,他把李弘的事情介绍了许多,极尽褒赏之辞。听到比传说更加详实的故事,蹇硕对这个一直没有露面的豹子越来越好奇了。
“李大人现在在哪里?”
“昨天他已经带着黑豹义从过河了,现在正在捕杀敌人的斥候。从这里到翼城还有五十里,如果我们要保证军队秘密赶到翼城,就必须要消灭敌人的耳目。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在翼城战场上,大人就可以见到李中郎了。”
蹇硕笑着点点头,问道:“大人的骑兵大军怎么不见了?他们先期过河了?”
鲜于辅漫不经心地回道:“骑兵大军从另外一个渡口过河了。他们和李中郎的军队会合后,将在下午赶到战场。”
郑信拍马飞驰而来。
“大人有令,命令大军急速前进,务必于午时赶到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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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王国指挥西凉叛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城大战。
武都和马腾指挥三万大军连续攻击南门。一队队的士卒冲过护城河,爬上云梯,呼啸上前,奋勇冲杀。叛军士卒的尸体趴伏在石块和擂木中间,堆满了城下狭窄的地带,鲜血染红了护城河水。
城上的傅燮和军司马鞠伍誓死坚守。守城士卒伤亡惨重,军队人数越来越少,形势非常紧张。
为了尽早打开突破口,占据城墙,马腾准备亲自带人杀上去了。他命令手下暂时放弃攻城,先把城下的尸体和石块等障碍物清理干净,以便给后续军队腾出落脚的地方。马腾的手下马纯指挥人手迅速将堆积在城下的尸体和杂物丢进了护城河里。
随着一声令下,弓箭营对准城墙上方射出了一轮密集的长箭。城下马腾纵声狂吼,带着一千多名刀斧手凶狠地扑了上去。
鞠伍守在城墙的左侧,他的防守地段最早被叛军突破了。鞠伍连杀三人,接着就遇上了马腾。马腾的战刀搂头劈下,势大力沉,鞠伍抵挡不住,被连人带刀斩成了两截。远处的老鼎愤怒了,他是鞠伍的手下,看到上官被杀,气得睚眦欲裂,吼声连连。他对准马腾连射五箭。马腾战刀挥动,连挡两箭,随即就手忙脚乱了。他情急之下,大吼一声,一把抓过一名守城士卒,挡在了自己身前。三支厉啸而来的长箭霎时洞穿了守城士卒的尸体。狼狈不堪的马腾怒睁双目,张嘴发出一声嚎叫,然后他举起被老鼎射杀的士卒尸体,奋力向老鼎狂奔而去。老鼎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夷然不惧,再射三箭。马腾的战刀杀到,呼号声里,老鼎的头颅飞了起来,鲜血迸射,溅了马腾一头一脸。
马腾龇牙咧嘴,恨恨地丢下手上的尸体,朝着老鼎的头颅吐了一口喷到嘴里的鲜血。
“兄弟们,杀……”
马豫和李赎一左一右,先后杀到。城墙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叛军士卒。他们在马腾的带领下,顽强地向前推进。左侧城墙的防守即将崩溃。
在城墙右侧指挥战斗的傅燮临危不乱,他指着杨会高声叫道:“命令弓弩队射击,射击……”
杨会长矛挥动,将一名杀上来的叛军士卒高高挑起,随即大吼一声,奋力将其甩出了城墙。然后他几步冲到楼道附近,对着隐伏在楼道上的一百多名弓箭兵狂叫:“射……,向左射……,射死他们……”
马腾和一群部下正杀得兴高采烈,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一批利箭从天而降,顿时躺倒了一大片。马豫急忙捡起一张盾牌,护着马腾,大声叫道:“走吧,我们先撤,撤……”
马腾根本不理睬他,一脚踢掉长盾,举刀狂呼:“兄弟们,随我杀……”
傅燮带着几十个侍从飞一般冲了过来。
马腾看到空中飞来一把耀眼的战刀。他面对阳光,被对方战刀的光芒所射,一时间竟然睁不开眼睛,大骇之下,他急退两步,挥刀狂舞。“当……”一声巨响,虎口震裂。
马腾看到了杀气腾腾的傅燮,心中一寒。
“杀……”傅燮大吼一声,双手握刀,再度劈来。马腾来不及变招,仓促间横刀封架。“当……”一声响,战刀碎裂。马腾心中的惊骇顿时达到了顶点,他张嘴发出一声绝望的狂吼。
傅燮气得都要爆炸了,他的战刀就在剁入马腾身体的瞬间,被一支长箭射断了。本来就损裂的战刀突然迸裂,刀柄的一端剁在马腾的铠甲上,划出了一串四射的火星。马腾拣了一条性命,心有余悸地飞身后退。傅燮顺势一脚踢起一柄战刀,身形飞跃间,一手拿刀,一手握拳,再次攻向马腾。
马豫带着三四个人蜂拥而来,大家刀盾其上,顿时将马腾裹进了人群。傅燮一拳击飞马豫的圆盾,同时右手一刀斩下,将马腾的一名侍从连人带盾剁死地上。傅燮飞起一脚踢倒马豫,象猛虎一般杀向了护卫马腾的人群。
“马腾,我要杀死你……”傅燮状若疯狂,声嘶力竭的纵声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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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了,六月惊雷才带着他的羌族大军缓缓赶到东城门列阵。
北宫伯玉虽然是他的好兄弟,但六月惊雷希望他早点死。这个人带着部族一直盘驻于湟中,阻碍了白马羌,参狼羌等羌族的迁移。北宫伯玉是在湟中长大的羌人,自小和汉人杂居,学会了许多汉人的东西,但他一点长进都没有,做事瞻前顾后的,六月惊雷不喜欢他。
六月惊雷联合其他羌族出兵西凉,帮助叛军攻打官军,除了趁机掳掠财物以外,主要还是想迁徙入汉。老边,韩遂,北宫伯玉等人当初邀请他出兵相助,就是这样答应他的。现在北宫伯玉死了,湟中羌族没了大首领,族内的一帮小渠帅为了这个大首领的位子还要争夺一番,湟中羌族短期内已经很难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了。这给了塞外其他羌族内迁湟中的机会。西北雨已经在筹划明年迁徙入汉了。如今北宫伯玉死了,湟中的羌人实力大损,谁还敢阻挡塞外羌人内迁?
西凉叛乱好啊。如果年年这么打下去,要不了几年,塞外的羌人都可以纷纷内迁西凉各郡了。
“大帅,我们是不是开始进攻了?”雷娃问道。雷娃是他的几个得力部下之一,族内的小渠帅。
六月惊雷看看城楼上严阵以待的守城官军,摇摇头,问道:“参狼,先零,烧当,烧何几个大族的军队都上来了?”
“烧何族的军队还没有跟上来,估计天狼还在大营吃饭呢。”雷娃笑道。
六月惊雷一边小声骂着,一边摇摇头。
“大帅,王先生,韩先生,还有马大个子,都在攻城了,我们是不是也做做样子。”雷娃小声说道,“这个样子,未免有点……”
六月惊雷瞥了他一眼,笑道:“王先生昨天送了几个女人给你?”
“两个?”雷娃说道,“和大帅一样,两个。你问这个干什么?”
“才送你两个女人,你就这样卖力?”六月惊雷笑道,“你也太没出息了。”
“嘿嘿……”雷娃干笑道,“大帅说笑话了。这个王先生比边先生,韩先生要大方多了。”
六月惊雷不满瞅了他一眼,骂了两句,然后说道:“王老头非常小气,而且看不起我们羌人,你知道吗?”
雷娃不解地摇摇头。
“他做了大帅之后,我去问他,什么时候我的族人可以迁到陇西,或者迁到武都郡?他根本不回答,和我一个劲的胡扯。他不愿意。这一点就不如边先生,韩先生了。他们极力主张我们内迁,还希望我们早点内迁,说了一大堆羌人内迁的好处。”
六月惊雷看着雷娃,说道:“当年边先生问我,你是希望自己富裕还是希望世世代代都富裕,是希望自己一个人吃饱穿暖还是希望全族人都吃饱穿暖?”六月惊雷停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边先生死了。现在,谁大方谁小气,你应该知道了吧?”
雷娃点点头,恨恨地骂了几句。
牛角纵马从远处驰来。
“大帅,参狼族的人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进攻?”
“西北雨急什么?”六月惊雷皱眉说道,“王老头昨天送了他多少女人?”
牛角疑惑地摇摇头,说道:“去年,西北雨的几个兄弟被皇甫嵩杀死在翼城,所以,他这次心急要报仇。西北雨担心城池一旦给马大个子和韩先生先行攻下,他就没有屠城的机会了。”
雷娃冷笑一声,说道,“我看他报仇是假,进城抢钱抢女人是真。”
“不要理他。”六月惊雷挥挥手,说道,“他想攻就给他攻,我们射几轮箭,配合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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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遂希望大军能在下午拿下西城门。
他命令李堪和张横率部在城门的左翼发动佯攻,让杨秋和程银率领主力军队在城门的右翼实施强攻。
韩遂亲自在城下督阵。叛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皇甫铮的部下虽然奋力迎战,但敌人在整个城墙面上展开了攻击,攻击点又多又散,士卒们为了守住城墙,往返奔波,疲于奔命。到了中午的时候,阵亡人数越来越多,防守力量已经严重不足。士卒们精疲力竭,逐渐支持不住了。
右翼城墙再次被叛军突破。黄非带领最后十几个人冲了上去。大家立即被蜂拥而来的叛军围住了。一阵疯狂地砍杀。
黄非连劈三人,势不可挡,酣呼鏖战。跟在他周围的士卒无法抵挡敌人的围攻,纷纷惨呼倒下。黄非血脉贲张,气愤填膺,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叫着喊着,肆意地砍杀着,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死。鲜血在身上流淌,残枝断臂在眼前飞舞,吼叫身在耳畔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