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汉官们也知道天气要变,想到在荒郊野岭中熬夜,或是在雪地里赶路,各人也是不寒而粟,虽然有不少人双腿磨破了皮,马走的稍快就是钻心般疼痛,此时也顾不得,只得拼了老命的打马急行。
好在各人都知道潼关近在眼前,此时辛苦一些,也好过在雪地里捱苦,众人振起精神,拼命打马,居然也和女真大队并未落下多少。
完颜活女时不时望后看上一眼,看到汉官们一个个龇牙咧嘴,苦不堪言模样,却是忍不住发笑。
他们在响午就开始赶路,不过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经渐渐发黑,天空中挥金断玉般降下雪花,过不多时,已经将各人的眉眼头发染的雪白一片。
寒风打脸,雪花冰冷,各人正觉苦楚间,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叫道:“到了,前面有***了。”
这小小寒冷,完颜活女自小在北国长大,原本倒也不觉得什么,这些年很享了些富贵,竟也是觉得经受不住。此时听到人叫嚷,他心中也是一喜。策马上得一个小小土坡,打眼去看,只见不远处有几盏灯笼正在风中摇摆,虽然看不大清楚,却也知道前方必定就是关城。
他心中一喜,暗想:“一会子命人烧上火坑,杀一腔羊,喝上几壶黄酒去去寒气。”
想到这里,只觉得肚里咕噜做响,饥火上升,再也忍耐不得。
当下大声令道:“大伙儿快点,赶到了城里好歇息。”
其实不待他令,他部下士兵都和他一样心思,当下各人奋勇,欢呼大叫,拼死赶着腹下战马,往着关城赶去。
第二章 合纵连横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他们远远看到关城,因为雄关要隘,高大巍峨,隔的老远就可以看的到,等真正跑将起来,却是一直跑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得那关城左近。
此刻雪下的越发大了,各人身上都飘满了雪花,开始还可以拍打下去,待雪花落的越发密集,各人索性不管不顾,任它飘洒。
待打头的士兵叫开关门,千多人迤逦而入,一个个须发衣袍皆白,女真人尚且好些,那些汉官已经是浑身冻的僵硬,脸色青紫,很难支持。
各人入得关门,一打眼便看到城门外的操场上已经升起了几十个大火堆,雄雄火光映射在黑沉沉的夜色中,那从天而洒落的雪花,竟似也害怕火光散发出来的热气,在光线四周跳动盘旋,转瞬飘走,不敢靠近。
各兵大声欢呼,就想立刻冲到火堆前烤火,他们虽然生长于北国,但这些年多半生活在汉人境内,耐冷的本事早就退化的差不多了。
只是完颜活女治军极严,没有上官命令,下头的士兵安敢乱动。
看到底下军官和士兵一个个看向自己,完颜活女虽然奇怪守关士兵居然想着升起火堆,却也顾不得多想,咳了一声,令道:“都看什么?先把马扣好,然后拍雪烤火!”
他不顾兵士欢呼,自己先翻身下马,一面让两个亲兵给自己拍打身上的积雪,一面接过守关百户送上的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几把,就向那百户笑道:“生受你了,冰天雪地的等到这会子。”
那百户也笑道:“这点子辛苦算什么,你从陕西到上京,又马不停蹄赶回来,可不更辛苦么。”
两人正说间,却闻到一阵酒菜香气,完颜活女扭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几个火堆旁,有一间小屋,屋内***辉煌,隐约看去,几张桌子摆的齐整,酒菜陈列于上,酒肉香气,显然是从那边传来。
他不禁大喜,拍着那百户肩头,笑道:“难得你想的这么周到,升火也罢了,连酒菜也摆好了。”
那百户神情尴尬,勉强笑道:“这却不是我的功劳,不敢贪功。”
完颜活女诧道:“那是谁?”
那百户尚不及答话,黑暗中几个身影渐次走近,有人听到他话,便在那百户之前答道:“这些全是我的安排,功劳么,也说不上。”
完颜活女眼一斜,说道:“你又是谁?”
话音未落,自己醒悟过来,连忙几步上前,将那说话的人扶住,笑道:“原来是父亲。”
他扶住的正是完颜娄室。
这个女真万户面色枯槁,神情憔悴,在这冰天雪地里行走,虽然身上穿的是厚厚的毛皮大衣,仍然显的很是单薄瘦弱。
他看着自己儿子,苍白的脸上浮起几缕血色,刚要说话,又是猛咳一阵。
完颜活女大急,连忙在他背上敲击,待他稍稍缓和,就道:“这大冷的天,你身体不好,跑到外头来做什么?”
他以为父亲是专为自己而来,又愧又急,接着又道:“我南来北往的走惯了,父亲又何必操心,要从陕州赶到这里来。”
完颜娄室看他一眼,喉头间动了一动,半响过后,方道:“我不是为你而来,而是为了群汉官,还有,陕州我亦不再过去,甚至潼关,也住不久了。”
完颜活女大惊,忙道:“难道宋人攻过来了?唉,咱们是有点不会守城,兵力又少。不过父亲,我看您也不必着急,等开春暖和了,战马养肥了,咱们再和宋人来场大战,不愁关陕不定。若是西边难打,咱们还是一劲的攻南方,把那赵构撵到海里,夺了他们江南财赋之地,看那赵桓还能蹦跶几天!”
他们边说边说,一会儿功夫已经走近那摆放酒饭小屋。
房内四角木壁旁边,都升起了火炉,虽然室门大开,因为附近全是篝火,加上室内炉火,内外夹攻,不但不嫌寒冷,反而是热气扑面。
完颜活女扶着父亲坐下,一会功夫,身上残雪化尽,成为冰水,流水脖中。
他又觉得燥热,又是觉得衣内寒气逼人,连忙将外头大衣脱下,转眼再看父亲,却见他脸色越发难看。
他知道自己父亲得的是痨病,很难医治,天热还好些,这寒冬腊月的,很难支持。在离开陕西之前,他曾经问过不少汉医,也曾请部落的巫医祈祷,如此种种,收效甚微,据不少人的推断,完颜娄室很难活过残冬。
想到这里,又看到父亲脸色难看,他心中很是难过。只是彼此都是国家大将,此时正说公事,也不好说太多家事,当下待父亲脸色稍稍好转,便又问道:“父亲,适才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儿子尚不明白?”
完颜娄室先不理他,只是向人吩咐道:“去把那些汉官请到房里来,就说我摆酒为他们接风洗尘。”
完颜活女怒道:“父亲,你巴巴儿的赶来,不是为我,摆下酒席也不是为我,却为了这些龌龊无能的官儿?这是什么道理,又是什么意思!”
“你懂什么?这里头的文章很深,你慢慢看着吧!”
“父亲不说明白,儿又怎么能懂得?”
“那好,我先问你,当前宋人二帝并立,西边打败了咱们,东南懦弱无能,咱们该当如何?下一步棋怎么走是好?”
完颜活女一呆,却想不到父亲突然抛了这么一个大题目让他答。
他略微一顿,便立刻答道:“赵构懦弱无能,咱们自然是继续攻打他。依我之见,宋军现在的精锐全在西边,主战的大臣也在西边,东南那边,全是什么汪黄之辈,赵构也是个没用的皇帝,能打的军队,那刘光世不成,韩世忠么,勉强能做对手。咱们只要大兵南下,灭掉他们东南的朝廷,断掉西边的供给,然后还怕打不败一个区区赵桓?”
他身为女真族的高级军官,天下大势的演变也是了然于胸。对于宋朝西军,他不象普通的女真军官那样轻视,而是觉得在富平败后,可能一时半后真的奈何不得对方。那么赵构懦弱,东南没有宋军的野战主力,全力南下,灭掉宋朝南方的势力,然后再转向西进。
这样的想法,不但是他,也是女真高层中很多人的见解。
完颜娄室先是闭目养神,不言不语,只是呆着脸听儿子讲,待他说完,便是顿足叹气,摇头不已。
半响过后,方道:“儿子,遇事还要多想想,要得天下,光凭武力不行,还得有智略。”
他呆呆看着一会在外头烤火的女真兵,听着他们嬉笑说话,又接着道:“况且,女真人越来越不能打,和咱们在部落时,远远不同了。”
完颜活女原是不服,再看看自己部下,还算是女真精锐,士气军纪比较以前确实相差很远,虽然很想辩驳,只是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完颜娄室站起身来,终露出一丝笑容,拍拍他肩,笑道:“你不是蠢人,终会明白的。他们汉人有什么合纵连横,好儿子,咱们女真人也不是光会耍刀弄枪,我这两个月思谋很久,终和几个王爷商量妥当,定下了计,要让他们汉人自己窝里斗,打横炮,咱们女真人分化利用,岂不是事半功倍!”
他站在门前,感觉着四周的热力,又伸手手去,接下一片冰冷的雪花。看着那群被引导过来的汉官,脸上却满是寂寥之色。
看到儿子站到身边,刚要说话,又觉得胸闷喉痒,一阵巨咳之后,终又向完颜活女道:“我不久于人世了,你只要记住我话,时势要变,咱们的应对之策也要变,不要让汉蛮子把咱们看扁了。”
第三章 南人北人
完颜活女虽然并不很明白父亲的意思,却也知道这大概是父亲最后的嘱托了,他只觉眼前又酸又涩,想要答话,只是喉头涌动,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完颜娄室拍拍他肩,微微一笑。
他负手而立,待汉官们到了,便伸手一让,笑道:“诸位远来辛苦,略备薄酒,为诸君洗尘,请!”
这会子他说的却是汉话,语音纯正,语气谦和,那伙汉官先是一楞,然后乱纷纷答道:“这可太叨扰大人了,怎么敢当。”
“好好,诸位不必客气,就请入席。”
见各人还在踌躇,他恍然大悟,笑道:“今天晚了,大家不必揖让,长者首席,以年纪为尊,如何?”
虽是如此说,到底汉人规矩大,各人终是揖让一番,最后到底还是依了完颜娄室,不论官职,只以年龄长幼坐定。
完颜活女面露鄙夷之色,这伙汉官,身为囚犯一般,仍然是这般迂腐。
他百思而不得其解,到底父亲看中了他们什么。
待各人坐定,完颜娄室概然举杯,笑道:“也没有什么好的,薄酒一杯,先敬诸位。”
说罢,将脖子一仰,一饮而尽。
完颜活女看的大急,知道父亲的病最忌喝酒,只是不敢上前相劝。
完颜娄室一杯下肚,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因点着筷子向汉官们让道:“诸位请,不必客气。”
汉官们一路北下,餐风饮露,劳苦之极,此时房内温暖如春,酒香肉香扑鼻,哪里还经受得住,当下各人将手中酒饮了,立刻筷落如雨,再不停歇。
完颜娄室看的一笑,知道他们饿的狠了,因下令道:“来人,再送上酒菜来。”
一众下人在外应了,立刻又川流不息上酒上菜,十几个汉官饿的狠了,见对方如此,哪还客气,自然是大吃大嚼,连话也没有几句。
完颜娄室自己却没有什么胃口,筷子略点几下,寻着一些清淡小菜吃了几口。正思谋着要说话,却是咳嗽上来,当下巨咳一阵,觉得喉头间发甜,知道不妙,连忙转头,在嘴上按上毛巾,半响过后,方才拿开。
完颜活女看的分明,只见那巾布上满是血渍,他急忙上前接过,恨恨的看一眼席上诸人,转身退下,不忍再看。
完颜娄室也不及同他计较,又不住向诸人劝酒劝菜,却突然看到自己对面的秦桧面带忧色,只顾饮酒,并不吃菜,他心中一动,不禁向他问道:“秦大人,怎么不动筷子?”
秦桧正在沉思,见他动问,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连忙笑道:“在下体质向来虚弱,连日奔波累的狠了,反是没了胃口。”
完颜娄室微微一笑,道:“是么?”
秦桧知道对方奸狡刁滑,是女真人最难哄骗的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