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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说实话则已,一说就无比惊人。
本以为是生病的困意作祟,鬼使神差一样地便生了勇气,属于一时冲动,也可以叫失了智。
但倘若没有他赶来的无言的纵容,她哪里敢说出口。
更因着说出想要时,他虽然不说话,但确实没有拒绝。
莉莉伸手轻轻握住他腿侧别着的戈博短刀,咬咬唇,轻声道:“我想跟你接吻。”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晋/江/独/家)
这句话实在是轻飘飘; 咬在她唇齿间,音量又很低,绵软地没有力度。
但房间安静,只他们两人; 这么彼此贴近的时候说出; 即便冷峻如冬日战士; 也微微地僵硬了身体。
莉莉虽然喝了药困得直揉眼,还不至于不知道她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亦知道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对个大男人说这样的话,该是带着某种极度暧昧的邀请信号。
但她亲近他的渴望; 一旦生出,便如同渴水的苗; 需触碰水源解了三分渴,才不至于这样难受。
倘若这句话被旁人听了去,恐怕首先要大惊失色:“好大的胆子!”
或许并非嘲讽。这个男人的美丽同危险成正比,实在不知道他心里如何想。倘若真起身去碰了他; 说不好下一刻那金属的大手便要狠狠掐住她细嫩的脖颈。
莉莉就是不害怕。
感觉身前男人细微的身体反应时,她仰起小脸去看他,慢了一点儿,没能捕捉到他将将好侧过脸躲避开去的目光。
她于是抿起嘴,抚弄那把戈博短刀刀柄的动作便迟钝起来; 随即撤下了手,轻轻叹一声,似乎终于因他疑似拒绝的久久沉默气馁起来; 额头轻轻抵了他的腿,垂眸瞧着她自己搭在膝盖上的手,也不再作声。
原本一眨眼便以流逝得飞快的时间如今变得无比缓慢。
冬兵伫立着,如同沉默的雕像。
她紧挨他,他一伸手便能抚摸到她的脸颊。
他没有动作。
两个人都这么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老半天不动弹,几乎要以为莉莉早已在等待中进入梦乡。
她这么以额贴着他,又因生病显出几分羸弱地,好似寒天里寻求温暖的小动物。
然后冬兵又无声地投了视线去看她。
他刚仆仆地从外头赶过来,身上其实还有些打斗留下的痕迹。
两只大手都碰过敌人,虽然未沾血,也不算非常干净。
等待片刻,莉莉依旧安静地贴着他,呼吸渐渐悠长而缓慢,冬兵握了握拳,准备往后退开一步。
哪知他还没来得及动,她便马上有了动静,竟然强撑着纠缠不休的睡意,硬是没有睡过去,慢慢道:“你怎么还不躲开呀。”
虽然是疑问句,话里却有几分小小的惊喜,还有点鼻音掩饰不掉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狡黠。
莉莉给了这样长的时间,让他选择,也让她自己选择。
倘若身体支撑不住地睡过去,或者他走了,便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结果预想并未应验,冬兵没有走。
床沿坐着的小女人便开始蠕动蠕动,手还扶着他当支撑,想把盘腿坐着的姿势改一改,干脆站起来。
只是一舒展两条腿,便颤颤地“啊”一声,抓他衣服的小手倏然加重了力气:“腿麻……”
这时候他大概成了她的树。一动不动,任由攀缘的。
这么盘着腿坐好几个小时,任谁也要血液不流通。
莉莉不舒服地吸着气,艰难地等待那一阵子不得动弹地酥酥麻麻过去,才又坚强地攀着冬兵站起身,吭哧吭哧,站起来竟是比他还要高些。
那当然。她光着的两只脚下还踩着床。床垫柔软并非平地,动来动去地有些站不稳,也因着腿麻的后劲儿未完全过去,她身子往前倾,偷偷地贴靠了他,把一半的体重都压在他身上。
男人的身体硬邦邦,她却非常柔软,两团胖兔子在他胸膛不安分地挤压挤压,虽不是故意,到底有些令人难耐。
得亏对方是冬兵。
那瞳人中暗绿沉沉,因着莉莉一系列大胆无比的动作掀起些微小微小的涟漪,却依旧未翻搅出大波澜。
方知做九头蛇的杀手,要有怎样的耐心和自制力。
莉莉眼睫颤颤地瞧着冬兵,一张小脸不知因感冒犯困,还是因厚脸皮之下终于赧然的心,飞上淡淡的微醺的红来。
两只不安分的手臂搂着他的颈,防止脚下一个无力,便跌坐回床上。
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两个人都有隐隐的不言而明的预知。
莉莉只觉心肝狂跳,速度跟她飙车一样快,再快一点都要刹不住地跳出嗓子眼。
瞧着冬兵蒙住的半张脸,不可抑制地生出口干舌燥之感,她舔舔唇,粉嫩的唇色方添了湿润,犟着嘴对他道:“我感冒了,要是不小心传染给你,相当不道德。”
还以为临阵就又怂起来,给逃跑找借口,没想到居然又不是。
“所以我……”她道。
后头的话却没有说下去。
全含在那柔软的唇瓣,而莉莉低下头来,轻轻柔柔的吻便这么隔着一张硬硬的黑面罩,落在冬兵嘴巴的位置。
唇齿互相触碰的机会也无,但那被她以这种方式亲吻的男人却缩了瞳,面罩里的呼吸倏然便滚烫起来。
她不知道。
她正闭着眼,落吻的动作仿佛抽干她全身的勇气,连同着力气也没了,只知道搂紧他。
摸着良心想一想,其实也还是怂。
倘若冬兵一下子不高兴,把她狠狠推开,她还能昂首挺胸地找借口说,根本没有真的亲到,完全不作数。
却没料到心里头这么盘算,真亲下去,哪怕没碰到他,整个人也晕晕沉沉地要醉了。
这一吻持续的时间并不很长。
莉莉不敢呼吸,憋不了很久的气,若不是被他勾得手脚发软,亲一下马上就要退开去的。
待终于睁开眼眸,同冬兵四目对视,却是终于知道羞耻心为何物,立即缩回双手捂住嘴巴,向后一倒,直挺挺地仰躺在床上。
脸已红得如同被热水烫过一般,唯一的好处便是醺醺的睡意暂时驱赶地无影无踪,这个把坏事做成才知道心虚发怂的小女人此时看着冬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好像强吻了他。
当然他没有说不好,可是他现在这么眼神发烫地也瞧着她,真有点往日凶人的样子,令人莫名便觉得做错了事情。
毕竟严格算起来,他没说不好,也没有说好啊。
莉莉还捂着嘴巴,这会子连连摇头,被天敌顶上的仓鼠一样,拉过被子盖住头,然后往上一掀,又露出一点点小脸来。
冬兵这里还没怎么样,她已经怂得赶紧搬出在心里准备好的那套说辞:“没有……没有碰到!不算真亲!不算的!”
看这一个劲儿往床头缩的样子,不知前情的人还以为吃亏的人是她才对。
“我困了。”莉莉又把被子放下来,整只被包在同冬兵说话,嗡嗡嗡,“谢谢你专门过来看我!我生病了没有办法招待你,冰箱里有食物浴室里有热水,你……自己随便用……”
被包说完这句话,弹尽粮绝一般,再没了言语。
只快快的一起一伏的呼吸,让人知道那里头的小心脏还在猛烈跳动。
跳动得太快,空气又不流通,莉莉便连声咳嗽起来。
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冬兵没有说话。
他一直没说话。
也没有拔了他腿侧的匕首刺,或者干脆欺身上床来扁她。
莉莉听着被子外头格外安静,却还不敢马上探出头去,直到实在憋得不行,小脸更加通红,才猛然掀开被子,狠狠地大口呼吸。
随即动作一僵,身体松懈下去。
却不知这松懈里包含着几分解脱,几分失落。
房间里没有人。
冬兵已经离开。
莉莉唇一抿,默默把缠在腰上的被子扔在一旁,光着脚下床去外头看。
二楼的走廊没有人,走下楼梯,下面也静悄悄,一个影子也无。
真走得这样干脆。
他今晚来,一口水也没喝上。
莉莉这样想,顿时有些失魂落魄,方才那灼人脸的热度渐渐冷却下去。
她这么静悄悄地站在原地发呆发了很长时间,直到困意再度来袭,站也站不住脚,才低着头回房间,在床边,冬兵站过的地方,她的脚踏上去,踩了踩。
卧室的灯静静熄灭。
药物催人眠,重新躺上床没多久,她自己倒还有事情要想,实在抗不过身体渴睡的反应,沉沉入梦。
梦中情景如何,见到谁说什么话,旁人不知道。
良久良久,莉莉睡熟了全然无防备,一屋子的黑甜伴随她绵长的呼吸声柔柔积淀着,只房门那一头原本安稳的静寂,悄然无声地被二次踏进来的一双军靴踩在了脚下。
那去而复返的黑影走到她床边,敛着一双眸,默默借落地窗透进来的微微的月光看她的脸。
那大手忽然抬起,将脸上面罩轻轻摘了去。
莉莉在床上翻个身,无意识地摸摸脸,裹着被子继续睡。
只是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另一人的气息凑近,呼吸缠了她的呼吸,竟是避不开去。
柔唇上有什么东西贴过来,轻轻一触便远离,薄,凉,却非常非常柔软。
大抵是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冬哥非常非常疼莉莉的(暴风哭泣)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晋/江/独/家)
昨晚睡得非常舒服。
没有像前几天晚上那般鼻塞得半夜醒来; 一觉睡到大天亮。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卧室,闹钟已经响过两遍,都被莉莉拿过手机按掉,睡眼惺忪地看看时间; 倒头接着赖床。
反正皮尔斯不打电话来; 不用出任务; 便每一天都是假期。
但她实际上没有睡着,侧躺着抱住床边大号的皮卡丘玩偶,眼睛闭着,手指却一圈一圈地绕它尾巴玩儿。
脑子里不平静。将将挣脱了睡意; 便被昨晚与冬兵所做的种种塞得满满,抱他亲他的触感甚至还残留在嘴唇在手上; 无不提醒她,夜深人静之时借着生日的由头做了多么大胆的事情。
莉莉默默把脸埋进皮卡丘肚子里。
或许因为空气不流通,那小脸渐渐泛起热度,连同面颊也染了淡淡薄薄的红。
做的时候胆大包天; 事后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莉莉懊恼地低喘一声,把皮卡丘推下床,散着头发坐起身。
吸吸鼻子,才发现感冒竟是比昨天要好上许多; 手脚也摆脱了乏力的状态,握一握,还是很有力气的。
只是头不痛鼻不塞; 心却还被她自己徒生的烦恼塞得满满当当。
莉莉抬手摸摸唇。
昨晚亲冬兵,他没有躲。但事后她赧然找了借口说要睡觉,那男人便趁着这个时机很快地离开了,连声招呼也不打。
倘若他同她怀着一样的心,哪里会走得那样痛快。
这么一分析便非常让人郁闷。
所谓索吻一时爽,她算是挖了个大坑让她自己跳。
以后见到冬兵,该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
莉莉想得胸口发闷,嗷地叫一声,被迎面飞来的大炮打中一般,整个人颓颓地又倒回床上。
她实在不能算不懂男人心,手一碰便什么都知道。
但冬兵是个例中的个例。
喜怒不形于色,出手杀伤性巨大,她偶尔靠近了他,不伸手碰不知道他的想法,但终于同他肌肤相触,不是怂得不敢读,便是转变了心意不想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