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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神社更是重点排查范围——考虑到那个连时间溯行军都十分青睐的、威力强大的天然传送阵,一期一振谨慎地派出了多达六人、专职前往神社寻找审神者的队伍,简直是豪华配置,绝对连当头遇上时间溯行军然后打上一架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
一期一振还想跟随前往,却被三日月宗近一句话阻止了。
“哈哈哈,本丸人手充足,一期君就请前往荒野方向负责搜寻工作吧。”
天下五剑之一缓步往后山的方向走去,经过一期一振身边的时候,还伸手和蔼(?)地拍了拍一期一振的肩膀,这么说道。
“没有必要一次次勉强自己去经受痛苦记忆的考验哟?”
一期一振:!!!
他猛地转过头去,三日月宗近却已经悠然走远了。
站在原地,望着那位天下五剑之一的背影,咀嚼着他意味深长的话语,粟田口家的长男露出了一个苦笑。
“……这句话,到底是想说给谁听啊。”
他喃喃了一句,按着腰间本体刀的刀柄,挺直背脊转身走向本丸外的一片荒野。
三日月宗近来到后山脚下,却没有立即沿着那条古老的石阶小路登山。
他慢慢地在四周走了走,最后好像选定了一个方向。踏上石阶之后走了一段,他就向旁边转过去,在茂密的树林里又步履有些迟滞地走了一段之后,眼前的林木渐渐变得稀疏了很多,有潺潺的水声隐约传来。
他脚步未歇,唇角却慢慢弯起来,看上去像是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在他脸上浮起。
当他又走了一段之后,眼前骤然一亮。
他居然已经穿过了那片小树林,来到一条小溪旁。
山坡的这一侧林木并不多,从山顶蜿蜒而下的小溪也只是一条涓涓细流;但在溪边,有一片空地,此刻阳光刚巧投在那片空地上,晒得人暖洋洋的。
那片空地上,有个人仰面朝天躺在那里,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左臂弯曲放在腰腹部、右臂则屈起放在头侧,一条腿平伸、另一条腿屈起,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躺在草坪上。阳光从正午湛蓝的天空中洒下,柔和地为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芒。
三日月宗近原先穿行在林间的脚步有些急迫,到了现在却好像并不着急了似的;他放缓步伐,慢慢走到那个人身旁,就那么坐了下去,然后侧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那个人双目微眯,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三日月宗近凝视了她一会儿,却突然出声说道:
“雪叶君?……没有必要一次次勉强自己去经受痛苦记忆的考验哟?”
那个人低垂的长睫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只是用一种【我就知道来的人是你】一样的口吻平静地说道:
“假如你真正想问的是——我有没有在想土方先生,那我现在就可以坦率地回答你:没有。”
她的嗓音微微有些低哑,但声线里却意外地含着一抹奇异的笑意。
三日月宗近似乎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也没有想问你这个的意思。”他那磁性而富有魅力的声线轻轻扬了起来,听上去竟然有种意外的柔和感。
女审神者默了一秒钟。
“……哦~?!”她微微挑起了尾音。不过,她的表情看上去却远远没有声调里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富有兴味——她仍然合着眼睛,就像是在温暖的阳光下几乎要被晒得睡着似的。
三日月宗近在继续说下去之前,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女审神者那副看上去慵懒且悠闲的姿态。
看上去真是无懈可击极了。一点都想不到眼前这个悠闲地躺在山坡上晒着太阳、任凭本丸那边找她找了个天翻地覆的人,就是几天之前站在宇都宫城的废墟上,因为不得不在最后关头开枪打伤了自己曾经的恋人而毫无形象地大声哭泣,显得那么软弱、那么彷徨、那么无可奈何的家伙。
那种举动无疑将她曾经的恋人推得离她自己更远了。他也相信,她并不是一个能够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人、转过头来又若无其事地从那些人身上索求情感和回报的厚颜之徒。
然而,清原雪叶,经此一役,真的能够彻底斩断与那个人的羁绊,从此将那个人视为任务地图上的陌路人吗?
对此,他并没有足够的信心。因为那个人对她的影响可以说是太深刻了,深刻到为了更高的正义和目标而不得不伤害他之后,她会那么不管不顾地大声哭泣,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假如不是他紧紧箝制住她的话,他真怀疑下一刻她就会丧失理智地跳下去冲向那个人——而那是他决不容许发生的事情。
日升月落,四季更动,他看过一千多年人世间的变迁,深知有些事——甚至包括脆弱的生命,或顽固的感情——最终都会被时光和一路上所遇到的更多机缘所消磨殆尽的。
呵,这是多么好笑,又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被人类所打造出来、又经由这些身为人类的英豪所使用和拥有才得以扬名的刀剑们,反而比铸造它们的匠师、使用它们的主人,更加得以长久,得以不朽。
土方岁三永远迈不过1869年,而清原雪叶——有一天她会明白,她已经站在2205年的天空之下了。
有一天她会明白,以任务为名所实现的那些虚假的相逢,是无法持续多一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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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6日:
有两篇比较长的评论,来自于元十五和CS菌,没有及时回复很抱歉,作者菌其实已经反复看过好几次了,今天有空的时候会认真回复哒!
嘛这一章就是再来一刀,然后妹子就会脱胎换骨了【雾!
713?【回归篇?之四】?138
三日月宗近凝视着女审神者那张状似平静的脸; 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说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维护这个世界……那么就必定对你要作出的牺牲有所觉悟。”
正午灿烂的阳光下,山间的小溪流在身旁发出琤琮的水声;而在另一侧,太阳照得暖洋洋、发出清新草香的草坪上,传来三日月宗近那一把她其实很欣赏的声线; 语调平静、又带着一丝并不多见的柔和; 假如他们不是在讨论这么残酷的话题的话——柳泉想,这其实真的是很美妙的一个场景。
“假如你认定这信念是正确的话……那就去做吧。”
说到这里时,他又略微顿了一下。
“或许将来还会遇上令你动摇……或令你痛苦之事,”那副美妙而富有磁性的声线缓缓说道。不知为何,那种平静的语调里逐渐浮出了一丝能够安定人心的力量。
“……但是; 并不像你那个时候所想的那样——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是孤独一人的。”
柳泉:?!
虽然仍然合着双眼; 她的眼珠却在眼睑之下动了动——内心也因为这句话而涌出了某种微妙的情绪。
“这是……什么意思?!”她默了一霎,才慢慢问道; 声调里听上去有一丝类似窒息一般的沙哑感。
虽然好像说出了了不得的话; 然而坐在她身旁的三日月宗近; 听上去却仍然气息平稳; 像是最安定、最强大、最不可撼动的存在那样; 理所当然地存在于世;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一个世纪、两个世纪……永恒地就那么一直存在下去。
他轻声笑了起来。
“啊; 意思就是——”
他微微拖长了尾音。
忽然; 他似乎换了个姿势; 柳泉听到他衣服的面料与草坪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
“回去吧。”他说。
“在山下……那座本丸里,大家都在期待着你。”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天下五剑之中最美的那一位,那总是莫测高深的口吻和超然世外的态度不见了。他低头凝视着半合着眼的女审神者,语调异常温和。
“他们正在期待着能够回归那座本丸的审神者,不是别人,也不是你的前任……”
“而是你啊,雪叶君。”
女审神者的双眼倏然睁开!
这么一睁开眼睛,她的视线几乎立刻就撞上了他低头注视她的视线。目光相遇的那一霎,她的眼中有某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摇晃着,然后,慢慢地沉淀了下去,像是在水面上随波逐流、漂泊不定的树叶,终于慢慢被身下的流水所浸湿、然后飘飘荡荡地沉入了水底一样。
她就这么沉默着与他对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唇角慢慢地弯了起来。
“……是吗。”她哑声应了一句。
“欸~是呀。”三日月宗近含笑应道。
或许是因为得知消息之后仓促出门,他并没有换上那袭漂亮又拉风的蓝色狩衣。现在他身上的,还是那种在本丸里日常穿着的内番服,一身短打、配着老年人必备之保暖内衣,头上还绑着画有他的刀纹图案的黄色头巾;这么看上去,仿佛并没有他出阵时那么富有气势,但是他的面容就这么背着光俯视着她,稍微有点看不清楚表情,却能够看清他柔和的眉眼,以及微弯的唇角。
他现在单手撑着地面,微侧了身子去看她,他的本体刀横放在他腿旁的草坪上;越过他的肩头和头顶望去,是今天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日色晴朗。
这么看上去,布满烟尘、炮火和废墟的宇都宫城,好像就像一场梦一样。
柳泉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她感觉三日月宗近的另一只手绕过来落到了她的头顶,微一停顿,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那个动作里含满了难以言喻的安慰与爱怜的意味,使得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而是瞪大了眼睛。
“可是——”
“嘘。”她刚说出一个词,就被他轻声打断了。
“即使不相信老人家所说的话,也稍微相信一下……自己努力的成果吧,如何?”
柳泉:!!!
她感到一阵哑口无言。
不,并不是因为三日月宗近又说了什么很天然的话把她噎住、也不是因为他提出了过分到难以答应的要求。
而是因为,他说出了很好的话……太好的话,好得……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就几乎要令人落泪啊?
她觉得自己此刻的感受,一定是已经被他看透了。因为三日月宗近唇角的那丝笑意渐渐加深了一些,他甚至微微弯曲了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那条手臂,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压低了身躯、缓缓接近她的脸;他的衣料相互摩擦、簌簌作响。
从他的背后,温暖而明亮的阳光从晴朗的天空中直洒下来,披落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绿树,青草,野花,明净的小溪,耀眼的暖阳——
和数百年之前,灯火渐次暗淡下去、秋虫鸣叫,夜色低垂的神社庭院,好像一点都不一样。
那个时候,庭院里仿佛轻轻回荡着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隐约的祭典音乐;有个人坐在她身旁、靠着树干睡着了,他的一头黑长直也随着微微倾侧的头,向着她这边斜斜垂落,发梢似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肩上。
那个时候,那就是值得期待的事情吧。明年的夏日祭,后年的夏日祭……期待着每一年的夏日祭,都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因缘,使得他们即使一开始并没有一同前往祭典,最后也总是会在会场的什么地方相逢——
可是,那样美好的时光,细算起来,已经距离她有数百年之遥了。
那个值得期待的人,也早已经化成了冢中枯骨——或者说,那个靠着她肩头、鼻息沉沉地睡着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地存在过。
她所经历的所有世界,认真地说起来,都是虚妄的。那些曾经相逢、曾经认真对待过的人们,也都不存在于现实之中。即使再怎么期待着能够与之重逢,也都是疯狂而不可实现的幻梦。
土方岁三,只是她那些怀念、那些经历、那段不可抹杀的人生的一个缩影。把他换成迹部景吾、手冢国光、宗像礼司、斋藤一,其实也都一样。
没有人能够依附于一个虚妄的世界而永久生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