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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看着她,她墨黑的眼眸中是不作假的困惑之色,一时心梗,道:“你恐怕是忘了前车之鉴。”
经由他一提醒,温玉自然想起了前车之鉴。这么看起来,她不仅没有学到后事之师,还再三上赶着去送死,应当称得上是顽固不化。
她不由尴尬笑了两声,张良又叹了口气。他揉了揉自己眉心,自觉能被温玉气死。看她模样,是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了。而所有的结果就是,就算是知道这件事有来无回,她也一定会去做。
温玉小心观察张良神色,反思自己的作为,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她斟酌道:“那我换一种委婉的方式?”
张良是真被她气笑了,抬手按住温玉的肩膀:“委婉的方式?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委婉?”
温玉被他按住肩膀,却不在意,反而计划起了别的事宜:“公子扶苏何时会来小圣贤庄?”
张良眉峰一皱,明知她问出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是还是非常的不舒服,然而他只平静道:“明日便会到来。”
温玉摸了摸下巴,“我需要见他一面。”
张良只看她神色,便猜出来她要做什么:“你要利用他?”
温玉莞尔一笑:“我绝没有这个念头。”
她眼里光芒闪烁,若是没有思考着什么事情,张良决计不信。她低头沉思,似乎已经构建出了一个缜密的计划。
“有人想坐收渔利,我却偏偏来个釜底抽薪、借刀杀人。”温玉抬起头,越过院墙看向了前方,“看一看谁先被套进去。”
张良顺着她望的方向看去,是蜃楼。虽则前方是连绵起伏的房屋,他却仿佛真的看到了蜃楼一般。沉思半晌,他道:“你应当想不到,我是从谁的手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他这么神神秘秘,温玉不由好奇,道:“是谁?”
张良深深看着温玉,露出一个雅隽的清润笑意:“自然是我们的老对手,中车府令赵高!”
“等一等——”温玉眉头一皱,“从赵高手中得到?什么时候阴阳家和赵高还有合作了?”
仿佛想到了些什么,她语速极快道:“我若是没记错,阴阳家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蜃楼之上,无事并不外出。而蜃楼早就布下了阴阳家的独门机关秘术,若是不通阴阳五行,绝无可能找到下船的出路。”
张良道:“这个消息能够传递回来,是因为阴阳家有赵高的内应。嬴政为阴阳家造了这么一搜空前绝后的巨船,而阴阳家竟然未曾将此事禀告上去。”
温玉脑中的细节碎片迅速的拼合在一起,“赵高自然不敢禀告上去,嬴政并未让他插手此事,他这是,刺探帝国机密!”
张良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眼中锋芒一闪而逝,道:“我们的这位老对手,恐怕是有私心。”
温玉冷淡哼了一声:“他当然有私心,他的私心已经膨胀到了这个天下来填补也不够。”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惊的张良猛然抬头。
私心膨胀到了需要天下填补也不够?
他脑中迅速过了一遍关于赵高的生平:嬴姓,宗室远亲,曾因死罪下狱,而嬴政爱惜他才具,赦免了他。善篆书、明律法,口舌清晰,处事自有条理,现下是十八世子胡亥的老师。他把持罗网,只听嬴政一人号令,几乎算的上心腹,嬴政对他有非比寻常的信任。。。。。。
而前段时间被墨家截下来的黑龙卷轴,扶苏公子在海月小筑遇刺,这一件件事都蒙上层层阴翳,变得意味深长、不可捉摸起来。
张良沉声道:“原来如此!他竟有如此不轨之心!”
这件事一经想透,张良也猛然明白了为何要夺到黑龙卷轴竟会是如此容易,那完全是一个陷阱。嬴政将要东巡是真,墨家劫到的这条消息也是没有丝毫作假的真,但这条绝密消息泄露出去并不在嬴政的预料之内。
是赵高!是他故意泄露出这条消息,想引得反秦志士前去刺杀嬴政!
好一条恶毒的计谋,反秦联盟现在还是一片散沙,但只要有人按捺不住前去刺杀,那必会暴露他人踪迹。而成与不成,赵高皆稳坐钓鱼台,隐藏幕后便收了最大的好处。
两人对视一眼,温玉率先道:“这件事——”她却收住了话头,再多的话也不必说出口。
此事是张良自己推断出来,可不是她主动说出口。而会造成什么影响,又与她何干?既然楚南公说她是个变数,那么她就隐晦的做一做变数的事情好了。横竖她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跟日常一样。
张良显是被此事吸引住心神,沉思不已。
温玉微微伸了个懒腰,转了话题道:“我还得想一想明日应当用什么理由进来小圣贤庄才好。”
张良被她一语惊回神,道:“你今日还想要离开?明日小圣贤庄便会戒严,你若是想被当作刺客,大可以试试闯进来。”
温玉不满道:“你这是何意?”
她的眼中同样出现了危险的光。
张良又叹了口气,只觉今日把余生的无奈都要叹完一般,他轻轻向前一步,将这个姑娘揽进了怀中紧紧抱住,炽热的温度沿着衣料传到了她的身上,似真似假的开口说道:“我知拦不住你,但你即使要做危险的事情,也要在我的眼底下做。”
温玉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她想过张良会有无数种反应,却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一个反应。
眼中危险的光慢慢淡了下来,她抬手主动抱住张良。
他的怀抱温暖、柔和,带着强烈的失而复得的惊喜,最终还是归于一片平和的宁静。
张良轻声道:“你若是想见扶苏,那么今夜就留在小圣贤庄。我会回禀两位师兄,明日你再寻个好时机出来便是。”
这句话张良说的隐忍而克制,显然对于她要见扶苏仍旧耿耿于怀。温玉默不作声,半晌才闷出一个“好”字。
顿了顿,她又道:“看起来我今夜的确是留在小圣贤庄比较好,子房。”
张良听了这声称呼,沉默许久,才道:“这似乎是你第一次这般称呼我。”而不是以客套的“张先生”三字。
温玉语音之中带了一丝懒洋洋的味道:“无须太过惊讶,水到渠成而已。你若是愿意,唤我温玉也好,唤我德音也罢,都随你。”
她这般轻描淡写的说着,而不管温玉也好,德音也罢,这不同的二字早已在他心间萦绕了千百遍。于他而言,这么多年,她虽在行动上将自己的目的昭然若揭,却仍旧不肯在言语上承认。
她现在,终于坦诚了自己的内心。
温玉道:“明日赵高会否跟着扶苏前来。”
张良淡淡道:“不止赵高,只怕是李斯、楚南公、公孙玲珑亦会一个个跟着前来。”
温玉埋在张良怀中,轻哼一声道:“赵高也会来?那就让我送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张良轻轻一笑,“只怕你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说来你既然要给赵高一个惊喜,那么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作者有话要说:
对的没错,她叫了90章的张先生,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我感觉有评论被抽掉了,昨天明明看到了,结果一会儿就不见了,非常辣鸡了这个后台
第91章 剑胆琴心之一
是日,天气晴好,青空万里无云。
一早小圣贤庄方圆三里便戒严,帝国的军队将庄园围了个水泄不通,森寒的杀气将林中的鸟雀尽皆惊起飞天。小圣贤庄比上一次李斯率人来访更加严阵以待,一早弟子们整整齐齐在正门分作六列,起雅乐,双手执羽作八佾之舞,准备迎接公子扶苏的到来。
庄内的童子仆从等早就忙的团团转,力图避免差错,不叫帝国拿住任何把柄。整处庄园呈现出一片兵荒马乱之状,弟子、仆从们却又井井有条来往穿梭,现下只怕就只有温玉居住的这所院落还算清闲。
温玉便在这一片清闲的气氛中,拿着毛笔在院中作画。倒也不止她清闲,原本该去预备迎接帝国团的张良也十分清闲,他不慌不忙的在一旁研墨,撑首看着她。
温玉抖开一件素白的衣裙,漫不经心道:“你不去迎接公子扶苏,却还有空在此处看我作画?”
张良缓缓转动墨锭,挑眉道:“我亲自为你研墨,你却要赶我走?”
温玉举起毛笔冲着张良虚点几下,仿佛准备在他身上作画似的,“那张小书童,快快给我磨墨。若是磨的不好,我便罚你再磨三砚。”
张良微微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回击,却有童子匆忙进来道:“三师公,帝国已来消息,相国大人等贵客已至山脚,扶苏公子尚在将军府还未出发。”
张良没有停下动作,仍旧不疾不徐继续磨墨,道:“我知道了。”
童子施礼退出了院落,张良磨完最后一下,也站了起来,温玉抬眸看他一眼,道:“我还真当做你不慌不忙。”
张良一整衣襟,道:“李斯率人前来,不得不小心些许。”
温玉低头注视素白的裙幅,思量着从何处开始下笔,道:“我便只等你的口信传来。”
张良应了一声,出门转道离去。
温玉聚精会神作画,取笔蘸墨,浓淡不一的笔法很快勾勒出高山、河流、花木、鸟兽等物。
张良离开后一刻钟,先前禀报的童子又进来道:“温先生,相国大人等贵客已至山门之前。一同随行的有中车府令赵高大人、阴阳家楚南公前辈、名家公孙玲珑先生。”
温玉落下一笔,道:“哦?你来之时他们到达了哪里?”
“八佾之舞将将完毕,现下去了藏书楼那边。”
“好,我知道了。”
童子离去,温玉又在山石之上添了几笔,转去绘制河流。专心作画,时间便也去得快了,日头渐渐上移,也有了些热气弥漫。
又过半刻钟,那报信童子进来又道:“温先生,扶苏公子已至正门,然仍有贵客还未至。”
温玉蹙眉,落笔的手顿了一顿,“还有贵客?这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童子报完,再次出去探听,而她继续作画,却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思忖这个贵客到底是何方神圣。
扶苏已至,而贵客未至,他作为身份最为尊贵的帝国公子,对这位贵客的僭越之礼毫不生气,这却是奇怪。
“看来此人很可能是今日的变数。”
温玉下了论断,便又继续绘制花木、鸟兽。她绘完下裙,又换了上裳,眼看着一幅画渐渐有了模样,那童子又进来禀报道:“扶苏公子等人已至藏书楼,公子所言上一次与名家辩合颇为风雅,今次便打算以剑论道,而掌门师尊亦也允准。只是。。。。。。”
童子欲言又止,温玉淡淡道:“你且直说。”
童子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道:“公子突然提到了怎么不见温先生的人,言谈之间颇为可惜。”
温玉笔一顿,随即又如常继续,“不见我的人?”她微微一笑,不知是讽刺多一点还是怜悯多一点,“稍后便能见到我的人!你三师公怎样回答的?”
童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