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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催马上前,一直到他们近前,这才勒住马缰。笑道:“皇上和世子还真有兴致,放着遍山野兽不猎,反而跑到这众山之巅来吹西北风!”这里地势甚高,山风正紧,吹拂得背后松涛阵阵,令人生出一股更大的苍茫冰冷之感。
“这你就说错了,现在是早春三月,东风打渤海而来,你瞧瞧,哪里来的西北风呀?”多尔衮爽朗的笑着,丝毫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和阴,看他这副坦坦荡荡的模样,我怎么也不敢把他往任何阴暗的地方想,莫非真的是我多心了?
于是我尴尬一笑,“我这不是习惯的比喻嘛,哪能苯到连东南西北风都分不清的地步了?”
李淏在神色上十分自然,看到我来了,于是略微寒暄了几句,接着说道被多尔衮拉来这里的缘故:“皇上大概是怕我箭术不佳,奔波一日也收获甚微,到时候面子上实在过不去,所以才自愿同畴,和我一道欣赏这初春风光来了。”
“哦,看来我倒成了不速之客,偏偏打扰了你们两个男人谈古论今,指点江山的兴致了,罪过罪过呀!”我这时才注意俯瞰脚下,这边风光,果然独好。面对如此景象,男人们的话题,想必就是这些了。
多尔衮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方才朕和世子确实在谈论这些问题,只不过你哥哥近来越发保守,简直就是谨慎过头了。想当年在南汉山城,朕与他针砭时事,尽抒胸怀,可比现在畅快多了!”
李淏不等我回答,就连忙自谦道:“下臣倒也不是越发保守,而是皇上志存高远,意气豪迈,臣见识浅薄,哪里还敢与皇上共论天下?当年的事,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惧虎,那股子闯劲儿,早已无影无踪啦!”
对于李淏的话,多尔衮不置可否,而是转脸向我,说道:“你知道朕为什么喜欢立马山巅,来欣赏这片大好风光吗?”
我没有多想,就回答:“自然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缘故了。”
“没错,不过也未必尽然。”多尔衮话锋一转,“有时候即使站得再高,也未必能识清此山面目;就如距离再近,也未能尽识人心。”
我心中咯噔一声,他这是不是另有所指?在保持坦然的同时,我来不及多想,带着一脸轻松的神色,笑道:“世事无常,倘若一一探究,刻意较真,恐怕穷尽一生,也未能尽解。不若醉翁把酒,属意于山水之间呢。”
多尔衮先是微微一怔,不过很快神色怡然地对李淏说道:“瞧瞧,你这妹子还真是聪明,寥寥数语,朕竟然不知对答了,呵呵呵……”
接着,他举目眺望,目光越过重重远峦,若有所思。过了一阵,他扬鞭遥指那片灰蒙蒙的山峦,“那边,就是碦喇合屯,距离永平不过六七十里,听说那里夏日凉爽,是个极好的避暑去处。燕京夏天太热,朕实在不习惯,等到战事差不多了,银子宽裕时,就在那边建座行宫,届时,夏日避暑,往来狩猎,倒也格外方便。”
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三十一节 刻意撇清
更新时间:2008…10…2 1:46:08 本章字数:5127
这不就是原本历史上的那个碦喇城吗?凝望那片遥远的山脉,我想起来了,那边是河北平。因为后金和清朝的数次入塞后的破坏,已经成为一座荒废的旧城,于是按照满语的习惯,将它称之为“碦喇合屯”,也就是“老城”之意。
这个地方显然是不祥之地,但却风光秀美,山林茂密,是个极好的避暑胜地。在原本的历史中,顺治七年夏天开始在这里修建行宫,不过刚刚打好地基,多尔衮就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后来乾隆帝在这座旧城的基础上扩大规模,修建了著名的“承德避暑山庄”,不料自己的儿子嘉庆帝居然在这里狩猎时突然神秘猝死;隔了一代之后,咸丰皇帝带着皇后和贵妃逃到这里来“巡狩”,在而立之年死于肺痨,从此慈禧太后踏上历史舞台……这么看来,按照迷信的说法,这块地的风水的确不好。
莫非是冤魂太多所致?本来明朝时好好的一座城,被弄成一座废墟,这地底下有多少白骨,这土地上浸染了多少鲜血?本来很相信科学的我,自从穿越之后就不得不怀疑起科学的可靠性了,眼下,涉及到丈夫的安危,我更是神神道道起来了。
“熙贞,熙贞?”多尔衮一连问了两声,我这才醒悟过来,面对他疑惑的眼神,我支吾道:“哦。我刚才想事情走神了,你不要介意。”
多尔衮倒也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而是关心地问道:“莫非你有什么心思?”
我眼角地余光注意到李淏也正盯着我看,于是有些局促,更不敢和他四目相对,只能迎着多尔衮的目光。“哦,是这样的,我觉得那座城死过很多人。似乎不祥。皇上若要修建行宫的话。不如就在永平吧,我看这里也挺好的,距离燕京也不算远。”
多尔衮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也颇觉好笑:“你今天怎么了?居然疑神疑鬼,悲天悯人。这古往今来,战乱不休,哪座城池没死过人。哪个地方没有枉死的鬼魂?要你这么说来,像朕这样杀人无数地,是不是也要担心被他们索命啊?再说这永平还算繁华,总不能因为修建行宫而驱赶百姓,弄得民怨沸腾。那碦喇合屯早已荒废,正好利用起来。”
“呃……大概是我胆子太小,杞人忧天了吧。”我总不能说我知道后来地历史吧?再说了,历史已经从去年开始转弯了。我原本记忆里地东西未必灵验。所以也就不再坚持,“不过眼下也没有银子大兴土木,皇上的这个想法。起码要再等个五六年才能施行吧?”
“嗯,这倒也是,天下未定,朕岂能迫不及待地开始享乐呢?所以并不着急。”多尔点了点头,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正义模样。
话题转移开来,之后就轻松了许多,我们三人一会儿“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一会儿“看今朝,风光无限好”,这一番谈笑风生,倒也令人忘却了即将离别的惆怅。
看看日头过午,多尔衮说道:“看你们兄妹感情深厚,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朕就不在这里妨碍你们了,还是下去驰骋狩猎吧。”接着,竟要拨马而去,倒似刻意给我们制造机会一样。
我知道他这是故作大方,实际上正是要看我的态度,于是并没有顺水推舟,“呵呵,你们不但是亲戚关系,更难得是多年的好友,我看倒应该我先退出,留你们俩人在这里详谈才对呀。”
李淏也觉得十分尴尬,毕竟当年与我的那层关系,不是时间就能彻底磨灭地,况且如今与多尔衮份属君臣,就不得不格外小心,于是也赶忙推辞了。
最后议定,还是三个人分头下山,各自去狩猎,等到集结时间到了再回营地去,出席一场丰盛的夜宴。
临别前,我看到李淏望着我的目光有些奇怪,似乎欲言又止,我知道他应该有什么话想私下底对我说,然而毕竟这里众目睽睽,于是也只好作罢。
……
东青这两年来虽然也刻苦练习骑射之术,然而却始终不见精进,在林间转悠了一大圈,连只枹子都没射中。他小小年纪却颇为自负,不肯为了面子和几句夸赞而去作弊,所以两手空空地返回了出发地点。
远远地,看见他的妹妹正在一棵两抱粗的大杨树下面玩得开心,东青闲着无聊,于是下了马,走上前去凑趣,只见东那身漂亮的褂子已经弄得肮脏不堪,怀里正抱着一只小小的黑熊,兴致十足地逗弄着,亲昵着。
“快把这熊崽放下,万一伤着了怎么办?”东青顿时一惊,因为这熊虽然不大,但是脚掌上的爪钩已经隐隐成形了,一旦抓破皮肤,起码要落下很明显地疤痕。妹妹虽然顽劣,却生得甜美俏丽,皮肤比豆腐还嫩,万一伤着了,母亲还不得心疼坏了?
东却把他地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撅起小嘴来说道:“就不放下就不放下,你是瞧着我有这么好玩的物事眼红了吧?我才没那么傻呢,一松手,肯定被你抢去玩儿了!”
“嘁,你当人人都喜欢这个呀,你白给我我还不要呢。”东青有些气闷,不过却没有冲妹妹发火,毕竟做哥哥要有个哥哥的样子,于是耐心劝道:“哥哥也是为你好,这熊虽然不会咬人,不过爪子可厉害呢,万一把你地小脸给刮花了还怎么了得?乖,听话,把它放下来,哥哥再叫人帮你抓几只小兔子来玩耍好不好?”
“不好,什么小猫小狗小兔子的,我早就腻歪呢。才不舍得把这么好玩地小熊给你呢!”东一脸愤然,“这是阿玛送给我的,明珠他们刚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宰了大熊,把它从洞里掏出来,送来给我玩的,你不能抢!”
东青面露不悦之色:“哼,杀其母而夺其子,还能心安理得。倘若它是人。明白了怎么回事。不伺机报复才怪!”
正转身欲走,却忽然听到东一声惊叫,他赶忙回头一看,原来一不小心,东的衣领被熊的爪子给撕破了,吓得她赶忙松手。闯了祸的小熊蹿到树下,却瑟瑟发抖。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逃跑。
东青吃惊不小,生怕娇生惯养的妹妹受到一点伤害,于是颇为紧张地上前察看,“来,让哥哥瞧瞧有没有伤到……哦,还好,什么事儿也没有,算你运气好。”
在替东整理被撕扯坏了地衣领时。他发现了一根红色地线绳。出于好奇,他不等东同意,就伸手扯着线绳。将隐藏在衣服里地饰物拉了出来。只见是一只素白的锦囊,上面绣着一株傲雪绽放的腊梅,
针脚都细致入微,每一个花瓣都生动无比,似乎马上掌间一样。
东青一时间看得竟然痴了,直到东反应过来,一把将锦囊抢夺回去,重新塞入衣服里,仔细地藏好。他这才问道:“咦,你哪来这么漂亮的东西,我看就是宫里再好的织工,也未必能绣出这么精致的花色来。”
“嘻嘻,好看吧?我当时一眼看见,就喜欢得不行,生怕被别家的格格们看上了讨去,所以就悄悄地藏在衣服里,给自己看。”东得意地说道,“至于是谁绣地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是额娘神神秘秘地藏在枕头里面,一个宫女整理旧物时拆开来晾晒,正好被我发现罢了。”
东青愕然,“不就是一个普通锦囊吗?额娘怎么会把它藏枕头里呢?你拿走时额娘知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啦,这么当宝贝似地藏着,肯定不舍得给我戴了。”东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回忆着:“好像是一个多月前,额娘把宫里的那些蒙古宫女们都遣散了,所以那枕头刚刚拆到一半,宫女就不见了,于是这锦囊就被我悄悄地拿走了。不过这个锦囊肯定没那么普通,里面还大有玄机呢。”
东青更加好奇了,“什么玄机啊?你可别再卖关子了。”
“哈哈,我起初也没有发现,就那么戴了一个多月,直到三五天前,阿玛过来看我,抱着我亲昵时一不留神发现了,那脸色当时就变了。他把这锦囊解下来看了好久,又把绳口松开,居然从里面抽出一张小小的纸条来,你说奇不奇?好像阿玛一早就认识这个锦囊似的。”东兴致勃勃地叙述着经过。
“哦?那阿玛有没有问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拿的?”东青若有所思。
东摇摇头,“那倒没有,我刚才不说了嘛,看阿玛的脸色和反应,应该早就知道这锦囊是额娘的。更奇地是,那个纸条上还写了八个字,我凑过去看了,写着‘天长地久,此心不渝’!我感觉阿玛好像很生气似地,心想是不是他生气我偷拿额娘的东西,于是老老实实地把发现这个锦囊的经过跟阿玛说了。”
“那阿玛什么反应,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