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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严重?那刚才怎么还吐血了?”多尔衮坐在炕沿上,焦急地问道。
“回王上地话,若是伤到内脏。必然会吐出鲜血来,而方才福晋吐地是淤血,其实是件好事,只有等先前中毒时肺间积累的淤血渐渐清除或者化解,这样才有利于恢复。”
按照太医的说法,还幸亏这么震荡一下,不然还会恢复缓慢呢,这应该算是一次小小的因祸得福?我感到一阵强烈的讽刺。
“哦,原来是这样啊。”多尔总算稍稍放心了。
太医叮嘱道:“虽然福晋的伤并不严重,但是也要注意休息,需要卧床静养,避免活动时不注意而再次受伤;也不要受凉感染风寒,引起咳嗽加剧疼痛。而且,这种伤会疼痛很长一段时间的,至少一个月,而且前十天特别厉害,需要服用一些活血化淤地汤药,才能尽快痊愈。”
“嗯,我知道了,你这就下去开方吧。”说罢,多尔衮颇为黯然地摆了摆手。
尽管服下汤药已经很久了,然而疼痛并没有丝毫的减轻,仍旧剧烈。我掩着受伤的部位,皱着眉头,勉强忍耐着。多尔坐在旁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不停地安慰着:“要是很疼的话就叫出声来,兴许还能好点……”
我不发一言,闭上了眼睛,心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沮丧和烦闷:难道我和多尔衮真的是命中相克,八字不合吗?不然怎么解释自从我们在一起后,就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受伤生病之类的事情发生?是命运注定我多灾多难,还是因为他地缘故?忽然想起了'三国演义'里地那匹的卢马,“此马泪槽有白点,骑则妨主”,后来果然再三应验。难道,这世间还真有这类似的宿命妨碍?兴许,我们之间保持着一定地距离,不要总是这么亲密,就能稍稍好一点呢。
“王爷,你不用再这么辛苦守着了,我自己躺一会儿,等痛劲儿过去,自然就睡着了。”我忍受着巨大的痛楚,勉强说道。
多尔衮见我如此,知道我心怀芥蒂,想要一个人静静,于是只能起身,最后抚摸了一下我的额头,柔声道:“那好,我就不烦你了,明早我会再来看你的,你注意休息,千万不要再轻易走动了。”
“嗯。”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微微叹息一声,起身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我终于按捺不住,呜咽出声来,泪水也随之滑落,沾湿了枕头……
夜色已深,然而秋雨连绵,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多尔衮回到自己的卧房,倾听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滴落声,躺在椅子上静静地思索了很久,忽而起身,出了房门,穿过庭院,朝书房走去。
侍卫们仍然一丝不芶地守卫在书房门口,这个地方是绝对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入的,若是出了纰漏,那可是天大的罪责,谁也不敢疏忽怠慢。看到多尔在深夜独自秉烛前来,他们连忙单膝跪地打千儿:“主子。”
多尔衮并没有说话,径自朝里面走,他们连忙起身打开房门,恭敬地侍立着,看着多尔衮迈入了门槛,这才小心地关上房门,继续守卫在门前。
足足四个多月没有到这个书房里来了,然而陈设依旧,桌椅案几一尘不染,一切都归整得井井有条。多尔衮进入厢房之后,先是引燃了书案上的蜡烛,然后坐在宽大的紫檀椅上,闭目沉思了一阵,这才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钥匙,朝书架后面走去。这是机密柜的备用钥匙,并非熙贞先前拿去的那一把。
来到书架后的柜子前,将钥匙插入锁孔,反向一拧,“咯噔”一声轻响,锁鼻跳了开来。他伸手敝开两扇柜门,目光在各类文件上浏览了一番,只见它们依旧堆放整齐,并没有一点被移动过的痕迹。最后,视线停顿在最上方的一个只小抽屉上,凝视一阵,接着拉开抽屉,将那只珍藏许久的匣子取了出来。
手指上锁扣上只稍稍停留,然后就轻轻一拨,将精美装饰的匣盖启开了。望着里面的物事,多尔的眼睛里倒影着摇曳的烛光,越发显得明暗不定起来。
回到书案前,他才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只杏黄色的荷包,拉开口上的线绳,抖了抖,将里面的平安符悉数倾倒出来,然后一只一只地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是十二只。它们静静地躺在桌面上,依旧是以往的模样,并没有任何变化。
多尔衮将这十二只平安符依次捏在手里,反复欣赏抚摸了一阵,等到了最后一只时,他忽然伸手移过旁边的灯烛,然后将它放在烛火上引燃。很快,火舌就蹿了上来,眼看就要烧到手指时,他一松手,燃烧了的平安符飘落于地,映红了他的眼眸。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在这只平安符即将化为灰烬之时,连忙抬脚踩熄,捡拾起来,吹了吹,拍打掉上面的灰烬,将它和另外十一只平安符收拢到一起,全部塞回荷包里,揣入怀中。
走出书房,多尔衮抬眼望了望阴沉沉的夜空和朦胧的雨幕,对侍卫们吩咐一声:“去准备车驾,我要进宫。”
侍卫们有些疑惑,现在都接近二更天了,也不知道多尔衮这突然要进宫做什么,却不敢过问,只得“嗻”了一声,赶忙去准备了。
自从李熙贞将福临抱走后,大玉儿就被限制在永福宫里,不得四处走动,因此,她这五六天来,就一直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度过。出于对儿子安危的担忧,她已经上火得起了满嘴燎泡了,整夜整夜难以入眠,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草木皆兵,忙不迭地爬起来看个究竟。
又一个难眠之夜,大玉儿对外面的情形一无所知,伏在灯下刚刚打了个瞌睡,就被房门的响动惊醒了。她敏感地抬起头来,警惕地问道:“谁?”
“是我。”声音冷冰冰的。
烛光下,多尔衮站在门口,苍白的脸色中带着浓重的阴郁,冷冷地盯着她看,幽黑的眸子里,似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比较起记忆中的那个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第七卷 夺宫惊变 第八十节 举杯同酌
更新时间:2008…10…2 1:46:03 本章字数:4994
看清那伫立在门口的人正是多尔衮时,大玉儿禁不住恍如见到了一道催命符,顿时大惊失色,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啊,是你!”
“怎么,很意外吗?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在阴曹地府,而不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多尔衮那张阴郁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笑容,令她不寒而栗。
大玉儿连忙站起身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我没有这样想啊,我是因为王爷政务缠身,怎么可能有闲暇分身,千里迢迢地赶回盛京来……”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逃避自己的罪责,只能暂且拖延时间琢磨对策。
她这极不自然的神色落在多尔衮眼里,多尔衮自然一万个有数,然而他却不屑于立即揭露大玉儿的底细。在猫捉老鼠的必胜游戏中,猫总喜欢将老鼠一次次放纵又一次次捉回,一点一点地,慢慢悠悠地,看着老鼠恐慌到了极致的眼神,享受着这种残忍而带来的快乐。况且,他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应该怎样处置这个令他憎恶至极的女人。
他很快表现出了沮丧和黯然的神色来,幽幽地说道:“我本不想回来的,只不过牵挂着熙贞的安危,所以就算是燕京那边有再多的政务,我也不得不放下来,赶回来探望,希望能够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大玉儿看着一脸伤心,满是愁容的多尔衮,心里面暗暗琢磨着:莫非李熙贞已经……如果还没有咽气地话。他此时应该没有空闲来这里;若真的咽气了,那么这个消息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呢?她慌乱地琢磨着,希望能够采取一个最佳的对策,保住自己和儿子的性命。
“最后一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熙贞妹妹她究竟怎么了?上一次她来宫里看我的时候,不还是好端端的吗?这才不过几天啊,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她表现出一脸惊愕。对于下毒之事,就算是多尔衮已经怀疑是她干的,她也绝对不可以承认。如果让多尔衮确认了自己想杀他的图谋。那么一切脸面都将撕破。她深深知道多尔衮地脾气。表面宽和大度,然而真正触怒了他地人,下场肯定是悲惨地,哪怕她曾经是他的情人。
多尔衮盯着伪装成无辜模样的大玉儿,心中有说不出的厌恶。然而更令他难过的是,不知道是他本来就看错了人,还是长期的后宫生活让当初那个纯真无邪的她变成了如今这样恶毒阴险地女人。总之。让他非常寒心。
“怎么,你一点都不知道?”多尔衮面无表情地问道。
大玉儿摇了摇头,矢口否认,“我怎么会知道?这几日来,我被软禁在这里,哪也去不了,任何消息也传不进来,我连福临被她抱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多尔衮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凝视着她。冷笑着问:“熙贞把福临抱走了吗?她怎么没跟我说过?”
大玉儿慌了,难道李熙贞果然为了报复,当真把福临给……她不敢想象。这一下她禁不住方寸大乱,“王爷真的不知道福临现在在哪里吗?”
多尔衮摇了摇头:“我何必骗你?现如今,你跟囚徒没有什么区别,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我还能顾忌什么呢?难道怕你寻死觅活?”
“王爷,求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情分的面子上,告诉我福临的下落吧!”大玉儿突然双膝跪地,伏在多尔衮的脚边,苦苦哀求着:“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能没有儿子啊!你要皇位,就随便拿去好了,我只要和福临在一起,相依为命地活着,哪怕当个平民百姓也行啊!”
多年的情分?听到这句话,多尔衮的脸忽然轻微地抽搐一下,连笑容也狰狞了起来,“呵呵呵……亏你地记性还这么好,我还以为你早就把它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大玉儿连忙地摇头,“没有,没有啊,王爷千万别我了,这么多年来,我对王爷地心,可是从来没有变过的呀!”
多尔衮敛起袍角,蹲了下来,与她的视线平行,如利刃寒光似地眼神盯得她心中慌乱不已,良久,方才说道:“什么‘你要皇位,就随便拿去好了’,这话听起来怎么这样奇怪呢?这皇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听你的语气,倒好像要你来施舍,否则我就永远拿不到这个皇位似的,好笑,真是好笑哪!你这个女人真是很奇怪,不论到了哪一个步骤,都永远盘算到最精明,琢磨着如何占到最大的便宜。不过呢,虽然到了这个地步,但是我杀不杀你,似乎都无关紧要哪!”
大玉儿心头的希望之火再次燃烧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多尔衮,“怎么,王爷肯放我一条生路?”
多尔衮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右手食指上的碧玉扳指,在烛光映照下,这块打磨光滑的美玉反射出柔和的光华。“这个,也说不定,看我的心情了,我现在杀了你,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没什么意思。如果这只蚂蚁能让我高兴,兴许我还会赏它几粒蜜糖吃。”
接着,他瞟了一眼大喜过望的大玉儿,话音一转:“只不过,历来被废黜的君主,都没有几个能够善终的,至于福临,我不能继续留他在这个世上,必须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大玉儿眼中的希望之火顿时黯淡下去,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就像一个最卑贱的奴隶在乞求着她的主人施舍最后一点恩德一样,把所有的尊严全部践踏在脚底下,“不,不要杀福临,求求你了,你就手下留情吧?他还小啊,他才六岁。什么也不懂,也没有做下一点点恶事……要不,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把我们母子流放到不毛之地,或者黑龙江的苦寒之地去,我们隐姓埋名,终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