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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也在这里啊,是不是前几天被你十二哥打了,所以看到你嫂子来就赶快过来倾诉委屈了?”多尔衮脸上愕然的神色也只不过在瞬间就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善意的玩笑:“瞧瞧你,还像个七尺男儿,堂堂丈夫吗?都是八个孩子的阿玛了,还是没个正经样,怎么说你好呢!”
“咳,让哥哥看笑话了,我本来想过来找骂的,可是嫂子天生一副好脾气,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情都不会对我动怒,结果骂没挨成,我自己倒是不争气地哭了。”多铎羞赧得几乎无地自容。
我赶忙上前将多尔衮扶住,搀扶着他缓步走到床榻前,小心翼翼地安置他坐了下来。同时不免满心忧虑地埋怨着:“你怎么不让人扶着,就自己走进来了呢?你现在的身体……”
“好了,别这么大惊小怪的,用不着这么担心,你看我自己走路不也好端端的吗?不过是这段时间不能再策马奔驰了而已,只希望可别耽误了进关的时间,现在李自成的大顺军已经在前往山海关的路上了,不出三五日就会进抵关下,咱们再绕道蒙古出西协只恐怕时间吃紧了……”多尔衮颇显疲惫地挪了挪身子,倚着我替他垫好的枕头,半躺下来。
我只觉得内心格外酸楚,忍不住将多尔衮的伪装揭穿了,“你还在骗我,刚才老英已经将你的状况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你就别在我面前也照样强撑了,累不累啊!”
“是啊,你还瞒着嫂子干吗?嫂子刚一听说你受伤了就日夜兼程地赶来,不是过来受你瞒骗的。你要是再这样的话不就是把嫂子当外人了?”多铎走上前来帮哥哥脱去了靴子,顺便替他盖上被子。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难道连试一试也不行?还不是怕你担心嘛。”多尔方才不知道召开了多久的军事会议,接着又行了一段路,虚弱的身子禁不住劳累,因此话讲得很是简短。
我正要提一下要他注意休养时,多尔衮侧过脸来问道:“我刚刚从中军帐出来,就径直过来了,所以还没有询问,你来时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何至于如此狼狈?”
第六卷 日出雄关 第五十节 釜底抽薪
更新时间:2008…10…2 1:45:50 本章字数:4843
我详详细细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完毕之后,两个男人人,此时也陷入了极大的疑惑当中。也不怪,因为这事儿实在太奇怪了些,谁也想象不出我究竟会牵动了什么人的杀机,令他不惜派了如此多的精锐军士日夜兼程赶来追杀,而且目标很显然就是我,并且一定要将我置之死地而后快。
多铎费解万分地问道:“嫂子你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也极少和外面的王公大臣们打交道,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呢?如果只不过是女人之间的矛盾也没有必要严重到这个地步。”
女人之间的矛盾?我心中一愣,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些年来处心积虑地对付大玉儿,反过来大玉儿也处心积虑地对付我,如今她成了圣母皇太后,地位当然尊贵无比,虽然多尔衮给她下了一道不得干预朝政的条令,然而却不可能阻挡住她暗地里与大臣们的秘密联系。尤其现在多尔并不在京,大多数亲信大臣们也随军出征,因此这时如果大玉儿想和索尼鳌拜他们联络,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只在于她想与不想之间罢了。
然而尽管心里面这么琢磨,但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我根本不能将这个怀疑提出来,只能含混着说道:“如果可以排除私人恩怨的话,那么这幕后主使的真正动机是什么呢?杀掉我对他究竟有什么利处呢?”
“看来只好先加紧审讯那几个擒获的叛军,让他们招供出自己是谁地部下。不就可以一清二楚了吗?照我看来,这群叛军虽然穿着正黄旗护军的衣服,但却未必是正黄旗的人,说不定是有人要故意借此陷害正黄旗的大臣。还好何洛会及时派兵赶到救了嫂子,否则他这次肯定是被泼了一身脏水难以洗刷干净了。”多铎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主使者的阴谋伎俩,然而却难以确定这个主使者的身份,只得先寄希望于从俘虏口中获取口供来破解这个疑团。
我却不抱太大希望,“依我看来。要叫那几个叛军开口。恐怕很难。看他们的态度。应该是这个指使者的忠心下属,甚至是可以甘效死力地死士,如果单纯用刑讯逼供,轻了根本没效用,重了反而导致他们毙命,估计多半会白费气力;如果他们熬刑不过,胡乱攀咬一番。岂不是又再兴起一番大狱,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我们这番对话时,多尔衮一直静静地倾听着,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显然他所思虑得要比我们更深一层。我不由得将询问地目光转向他,他这才开口问道:“熙贞,你是不是已经大略地猜到什么了。不妨说来听听。”
这是多尔衮多数时候地习惯。一般在考虑什么事情或者作出什么决定之前,总喜欢让大家各抒己见,他最后会选择出自己认为最为合理的一条出来。以做到兼听则明。所以我不再犹豫,直截了当地将我在路上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只不过单单地略过了大玉儿,最后将怀疑的对象一锤定音:“……因此我怀疑,此事的主使者,无出索尼、鳌拜、图尔格、遏必隆此四人,只不过图赖不在盛京罢了,如果他也在,那么就是五人了。”
“图赖?”多尔衮听到这个名字后忽然眉毛一扬,沉思了片刻,终于替我们解开了这个疑团,“我现在明白这些人的动机究竟为何了——显然是我前几日受伤之时,图赖正好也在军中,他必然会以为我此次大半会一命归西,所以就迫不及待地遣人报讯给在京的几位同僚们,让他们早做趁机收权地打算。而此时他们又得知了你出京的消息,于是怀疑我是否伤重不豫,急于召你前去有要事相托……所以他们就贸然地下了这个追杀命令,在我看来,并不算什么高明招数。不过由此也可以排除郑亲王也与他们密谋的嫌疑,以郑亲王的谨慎精明,断然不会出此下策的。”
果然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的话音一落,我和多铎顿时明白了此事的因委。我叹道:“这虽然是个并不高明的招数,但也不算是蠢招,别说咱们很难拿到他们作为祸首地真凭实据,而且表面上他们要杀地是我这个女人而不是你堂堂摄政王,所以就算是追查罪过,也难以达到一网打尽的目的。”
多铎一脸不忿道,“我看哥哥猜测得应该不会错,也就是这几个一直蠢蠢欲动,惟恐天下不乱地家伙嫌疑最大,当初我就劝哥哥趁有人告发他们的机会将他们整治得永不翻身,可是哥哥偏偏是心慈手软,才使得他们越发猖狂!此等宵小一日不除,我们就一日难以安枕。”
多尔衮听到多铎的抱怨,只是苦笑一下,并没有费力地同弟弟解释,因为这其中投鼠忌器之处甚多,要想分析清楚着实耗费气力,尤其眼下多尔衮正值体虚身乏之时不能说太多话,只得将这个问题暂时忽略了。
对于丈夫的苦衷,我心里当然清楚——眼下的朝廷就是出现了一个相互牵制的怪异局势,多尔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权倾朝野,实际上他只能直接控制自己的正白旗,其它各旗则通过各该旗旗主进行间接控制。虽然镶白和镶红由于两位兄弟的缘故也等同自己的左右手,正红旗的阿达礼也算是多尔衮的半个亲信,正蓝旗的岳托和阿巴泰虽然并非多尔衮一派系之人,但深受多尔衮的厚遇,在立场上还是比较倾向于多尔衮的。
但最大的麻烦之处就是“天子自将之旗”的两黄旗,他们都是皇太极在世时多年苦心栽培扶植而成的忠心臣子,实力雄厚,并且与太后母子之间出于利益关系而密切结合,相互依赖。不可分割,处于极为特殊地位,也就成为了多尔衮夺取帝位的最大障碍。对于索尼、鳌拜这样一贯抵触地臣子们最多也就能施以遣发和问罪,这已经是对两黄旗所能进行的最大限度的打击了,如再大量撤换两黄旗内忠于皇室的大臣、侍卫,就必然要遭到他们的激烈反抗,因为这牵涉到皇室和两旗的根本利益。
如果两黄旗与两白旗因此发生冲突,那么其他各旗要么作壁上观。要么纷纷参战。最后形成一团乱麻。厮杀流血,等到内讧彻底结束,满洲已经四分五裂了,谈何进入关内,一统中原?这也是多尔衮最不愿看到,并且竭力避免出现的结局。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除非有这几个人谋逆的大罪。而且
凿,否则地确难以下手啊!此类人等譬如冬眠之蛇,下子置于死地,有机会让他们缓过阳来,定然会狠噬一口地。”
多尔衮沉默一阵,突然轻笑一声,似乎有了决断,“算来算去。无非就是旗色之争。他们不是最害怕我一旦为君,他们就会失去‘天子自将之旗’地得天独厚了吗?那么我就从根上一点一点地帮他们解决掉这个难题。”
我和多铎由是一愣,却一时间难以想明白能有什么有效的办法。于是齐齐疑惑地用目光询问着多尔衮。
“这个法子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无非就是‘釜底抽薪’四个字。我朝自开国以来,各旗之间互换属员,互易旗色,甚至各旗的旗主调换,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我这次正好以征战之机,找借口将他们各自手下的属员一一调换过来,派到他们那里去的都是我的属下,换到我这里来地我自然有办法控制他们。到了最后,你们说会怎么样?”多尔说完之后,悠悠地浅笑着。
我和多铎不得不对于多尔衮的这个计划心悦诚服,连连点头称善。我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受到启发之后,很快就想出了锦上添花的办法来:“你这个办法确实好,挖墙脚,掺沙子,偷梁换柱,剪除党羽……”说到这里时,我忽然想起,这一招怎么和我所在的那个朝代的太祖毛先生在庐山的九届二中全会之后对付不听话的林副统帅那一招如此吻合呢?莫非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假如毛太祖也不慎落入时空隧道,掉落到现在来,是不是也要将同样深得三十六计之精髓地多尔衮引为知己,视为同怀呢?
我心中大乐,几乎笑出声来,不过表面上仍然装作稳定持重地模样,继续道:“等到把他们那些属员换过来,就拉拢一切可拉拢之人,借敌人之刀铲除一切坚持与我为敌之人,谁要是不听话,就派他到最前线去,同时身边安插上咱们的自己人趁机收罗罪状。如果获胜,就暗中挑拨他们之间的矛盾,借口同僚之间为了争功而不惜大力排挤,冒领功勋,任用私人而将这些人问罪。倘若失败,那么就更有问罪地理由了。”
我这一番话后,连自诩对我颇为了解的多尔衮都不禁愕然,“我以为我这些招数就已经足够卑鄙了,想不到你却比我更上一层楼。只是奇怪,你从来没有亲手处理过军务方面的事务,如何能对于在战场方面所暗藏的政争权术如此深谙呢?不知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还是你一直深藏不漏,在我面前藏慧显拙?”
多铎除了皇太极驾崩前后的那两次与我们的密议外,就再也没有参与过其他的商议,所以更显讶异,“是啊,我也奇怪,嫂子怎么连这方面的权谋都通晓呢?”
我听到他们如此发问,也觉得自己的话确实多了一点,一个女人在这方面懂得太多反而容易引起男人们的猜疑,所以只得出言补救道:“唉,你们也是言过其实了,我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受到你的启发,顺着你的思路延伸下去,将办法解释得具体一点罢了,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