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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怀才不遇,感慨古今的浪子吧。如今时空转换,当时的我怎么可能想象到会有一天,自己能够站立在辽河边上远眺悬崖陡立的苍莽群山,有机会见证到甲申年地混沌夕阳呢?这里距离山海关,也只有两百余里地路程了;而那场载于史册地著名大战,距离现在也只有短短数日。到那时。这残阳会不会被一片石河滩上恶战之后的鲜血所染红呢?
由于河水滔滔,激流所携卷出来的涛声几乎充斥了我的听觉,因此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细微的声响。但奇怪的是。站立了片刻之后,我突然有些奇怪的预感,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些潜在地压迫感在悄悄袭来。诧异地转过身来时,只见周围的战马们已经开始警惕而敏锐地转动着耳朵,逐渐焦躁不安起来,开始原地徘徊,马蹄的铁掌底杂乱地踏在岸边的鹅卵石上,破碎而仓惶。
身边这数十名守卫我的亲兵们显然已经觉察出来了不对,他们个个都是身经恶战而磨练出来的勇悍之兵,任何微妙的苗头都不至于被他们麻痹忽略。
“像是有一队人马向我们这边疾驰而来……大概有两三百个!”已经有人迅速地判断出了这支不明身份的马队究竟是如何规模。
我心中疑惑,这究竟会是谁派来地呢?眼下并没有什么军事调动,而且就算是盛京城里留守地王公贵族们出来行猎,一来不至于如此疾速奔驰,二来也绝对不至于远远抛开城郊,跑到距离京城四百余里辽河边上来啊?而且似乎很明显,这队不速之客是冲着我这边来的。
虽然眼下未出辽东,整个关外都已经并入大清的版图,因此根本不可能出现明军或者其他敌对军队,现在朝这边赶来地一定是八旗铁骑,但是究竟是何缘故,一时之间谁也不能明了。
“马上戒备,准备对敌!”我高声命令道,不知怎么的,心头的戒备油然而升。
“嗻!”众侍卫迅速上马,取弓搭箭,齐齐向马蹄声渐渐接近的方面对准,只要一声令下,就会立即投入战斗。
转瞬间,一大队骑兵已经转过山来,逐渐显露出来,他们正快马加鞭,疾速向这边奔驰而来,马蹄奔腾之声几乎震彻山谷,连大地都震颤起来,果不其然,根据目测,起码也有两三百人之多。我看清楚他们身上是正黄旗服色,心下奇怪:这究竟是谁的手下,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我用目光示意一下身旁的亲兵,他立即高声询问道:“来者何人?”
很快骑兵队伍中就有人回应道:“我等受步兵统领何大人之令,前来护卫福晋,请福晋勿疑!”
周围众人转过头来用目光询问着我的意思,要不要他们停止戒备。我刚要抬手下令,却忽然觉得情形似乎不对,因为说话之间,那队骑兵已经逐渐进入了强弩的射程之内,却丝毫没有勒马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
“你们果真是何大人所派,如何不立即停止驰进?”旁边的侍卫们也觉出苗头不对,于是高喊道。一面高度警惕地保持着迎战状态。
然而对方这一次却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我隐隐看到队伍当中的许多军士已经开始取弓在手了,糟,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显然是要取我的性命。我的脑海中迅速转过这个念头,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踩蹬上马。
“福晋小心!”在几声焦急的大喊声中。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听见鸣镝地尖锐声,就已经有一支羽箭从耳边疾速掠过,险些擦破油皮,我心头一悚,脚下一个不稳,踏了个空,险些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已经有身手敏捷的侍卫上来搀扶我了。
我忽然想到。此时倘若就此逃走恐怕祸不单行。对方有两百多人。而我这边只有不到五十人,而且在后面不断射来箭矢,那可如何抵挡?恐怕多半只有受死的份了。回头一看,周围这些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侍卫们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他们已经临机应变,在瞬间已经组成了一个应对骑兵冲锋的阵营。眼见箭在弦上。我高声下令:“开弓!”
这一声令下,己方阵营中齐刷刷的飞出了数十只羽箭。
时间仿佛凝固在那些羽箭发出的嗖嗖声里,奔腾而来地骑兵
僵地伸出,似乎悬在半空里良久不见动静。我几乎射地太早,那些追杀而来地骑兵还没有跑进射程范围内呢。然而我随即看见跑在前面的那些骑兵双手一扬,连人带马就跪倒在地,砸起一片烟尘。
这一番齐射只让这些精悍的骑兵们稍稍一滞,虽然翻到的战马。马的嘶鸣声和人的惨叫声如同涟漪般向四面映射出去。但是向前急冲的马蹄声始终不绝于耳,并没有因此而减慢速度。
我再次挥手,射出了第二排箭。
这一次倒下了更多地人马。但是这群骑兵已经逼近了,甚至看得见他们紧绷的脸上残酷的杀意。奇怪的是他们为何不采取对射的方式来以众凌寡,将我们全部消灭于短兵相接之前呢?
第三排箭。
这是近身厮杀前的最后一排箭了。
凭着八旗精兵的冷酷本质,对面这些骑兵们根本不曾理会那些倒地的同伴,而是加鞭跃马而出。他们地人数不算多,这一番疾冲之后,已经减少了二三十名,然而却并未减淡凌厉地杀气。如同冰海冷潮,汹涌地向这边冲刺而来。
我身后所有的亲兵们几乎同时伸手摘刀,我高呼道:“最后一轮,开弓!”
最后一轮羽箭如同怒潮一样,倾泄到那些迎面而来的骑兵身上,在如此近地距离里,几乎人人都可以做到箭不虚发。那些中箭的人从马背上跌下,中箭的马翻滚跌倒。然而对方显然也是勇悍之辈,纷纷以手中战刀拨挡,叮叮珰珰一阵杂乱的金属撞击声之后,剩下的一百余人马已经冲到了近前,挥舞兵器狂野的呐喊着。我周围所有亲兵们纷纷弃弓绰刀,催动胯下战马,奔驰着杀向对方的阵营当中。
霎时间,在这河边石滩上,一场红了眼的近身厮杀开始了,喊杀声,惨叫声,兵器格斗声,夹杂在一道,不断有人中刀落马,或者有头颅飞出,鲜血喷溅。我虽然曾经指挥过上千名军士的内廷厮杀,但是真正身在阵中的却是头一遭。尽管表面镇定,然而我的内心也着实恐惧慌乱,只是一心想逃出生天,却由于缺乏临战经验而动作僵硬迟缓。这时旁边有三个侍卫跃马上前,用刀尖刺了一下我胯下战马的后臀,只听到长嘶一声,扬蹄狂奔而出。
“快,快追上去杀了那个女的!”
这时已经有十余骑从阵中杀出,扬着马刀向我这边紧追而来。我赶忙转过头来,越发狠力抽打战马,向辽河下游的方向疾驰。我知道自己这方面虽然都是精挑细选的军中勇士,然而毕竟寡不敌众,况且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些追杀我的骑兵们究竟受谁指使,却显然同样悍勇而精锐,那边拼死抵抗以为我争取逃离时间的亲兵们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无论如何我也要赶去浮桥渡河逃命。
在剧烈的颠簸当中,不断有羽箭从我身边掠过,我矮身伏在鞍上一一避过,饶是如此,也是惊得浑身冷汗,几乎摔落下去。紧紧跟随在后面护卫我的几名亲兵转身射箭,也被追兵躲过或者用刀拨落。他们脸上凶狠的杀气清晰可见,看来是定要赶尽杀绝了。
在追兵距离我们只有六七丈远的距离时,前面已经看到浮桥了,一道道平行并列,足有三四道之多,我不由得转喜为忧:别说拆断浮桥已经来不及,这里有好几道浮桥,哪里能够将追兵截断在对岸的机会?莫非我这一次就真的要死在辽河岸边了?
正危急时刻,前方疾驰过来五名骑兵,他们是我之前派来寻找大军所留浮桥的,眼下突然看到我被追兵一路追得落荒而逃,于是纷纷大惊,策马迎面赶上,大吼道:“福晋先行,奴才等在此抵挡!”
我来不及回答,已经和他们擦身而过。只听到身后很快传来了兵器交格声和嘶吼声,知道他们已经短兵相接了。
狠力抽打着胯下战马,终于跃上了最近的一道浮桥,由于这里河床颇宽,浮桥足有四五十米长。我回头望时,只见仍有六名黄衣骑兵追赶上来,我身后的三个亲兵立即返身与之挥刀格斗。正冲到桥的当中时,我突然睁大了瞳孔,在即将接近对岸的那段浮桥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开了,河面距离对岸足足有十多米的距离,单凭马跃是无论如何也抵达不了对岸的。而此处河水甚深,掉落下去恐怕难以生还。
眼看即将接近断口,我猛力勒住缰绳,没想到战马由于正在疾驰当中,猝然受勒,巨大的惯性强烈到了我根本无法保持平衡的地步,我的身子直接从鞍上跌落,重重地摔在浮桥的木板上,几个翻身滚了出去,在极度慌乱中我的双手胡乱一抓,正好抠住了断口处的最后几块木板的缝隙间,出于求生的本能而紧紧抓握。
等我头脑中的混乱终于中止时,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悬挂在浮桥边沿上,只要稍一松手,就会坠入滚滚河流当中。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大呼救命,然而却发现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几名亲兵正死死地扼在浮桥当中,拼死抵挡着六名敌军的前进,根本无暇回头望顾,就算是回头看见了也没有丝毫脱身来救的机会,如果我此时再尖锐喊叫,只能令他们因分神而丧命。
“老天哪,你再不派救星来我就死定啦!”我心中狂呼呐喊着。
然而在几乎绝望,闭目等死的关键时刻,远远地对岸突然出现一阵骚乱,厮杀声似乎也骤然猛烈一层。只见有数同样是正黄旗服色的数十骑从上游赶来,然而他们的刀锋确实斩向这群追杀者的,由于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支援,只片刻工夫,滞留在对岸的七八名追杀者已经惨叫着跌落马下,随即被经过的马蹄踏成肉饼。
“福晋勿急,我等这就上桥来救!”
这数十名似乎是从天而降的救兵们很快发现了我这边十万火急的险情,于是高声呼道。紧接着他们就先后跃马上桥,从背后向这剩余几名追杀者砍杀而至,在强大的优势下,战斗很快结束。解决掉了追杀者之后,先头几名黄衣援军们纷纷下马,扔掉手里滴淌着鲜血的战刀,朝我这边疾奔而来。
当我被数条手臂齐齐从浮桥断口处拉上来之后,只觉得刚才支撑着的强大气力似乎一下子全部泄去,整个人如同从旗杆上飘落的旗子,如果不是有几名士兵同时搀扶,恐怕立时就要瘫软在地。
第六卷 日出雄关 第四十八节 劫后相见
更新时间:2008…10…2 1:45:49 本章字数:5140
管我看不到此时自己的脸色,但也可以预料得到,应“面如土色”这个形容。周围的几位黄衣侍卫忙不迭地询问我是否受伤,这时候,惊魂稍定的我才感觉到两手的手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翻转过来一看,原来方才勒马太猛,以至于被粗糙的缰绳磨去了一层表皮;手指上还添了几道大大小小的口子,估计是方才死命地扳着木板逢时被割破的。
“没事儿,你们不必担心,”我轻描淡写地放下手去,然后抬头问道:“幸亏你们赶来得及时,不然……对了,你们是谁派来的?”
“回福晋的话,步兵统领何大人闻知福晋已经出城,生怕随行护卫太少而不够安妥,所以派奴才等共两百名正黄旗护军,骑快马赶来为福晋护卫,谁曾想一连赶了三百余里路,居然在这里碰上了叛军。奴才等心知不妙,因此赶来,却终归到得迟了些,令福晋受惊,还请福晋降罪!”为首一名侍卫单膝跪地,简略地讲述了他们出现的原因。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暗自压抑着急促跳动的心,庆幸着还好派人去通知过何洛会,不然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