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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晔这番话说得不亢不卑,分外的得体,一点都不像是出自稚童之口,反倒像是饱读诗书之才子所言,听得满堂的宾客都暗自点头不已。李义府显然也没想到李晔的礼数和口风竟然如此出色,顿时愣了一下才笑着点了点头道:“三王子高才,那下官就不客气了,唔,现如今是春天,三王子就以春意来上一首好了。”
得,就这么简单的题目也亏您老想得出来,切,弱智!李晔前世那会儿就喜欢背古诗,心里头的藏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对于唐诗中的名篇更是了若指掌,眼瞅着李义府出了个如此简单的题目,不由地觉得好笑,尽管早已准备妥当,可还是煞有其事地慢慢踱着步,连着走了六步,突然开口吟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此诗一出,满堂皆惊,到处是一片吸气声,片刻之后,满堂喝彩声顿时响了起来,
“神童!”
“好诗!”
“妙!”
……满堂子掌声雷动,人人兴奋不已,李贞更是激动得拈断了几根长须,看向李晔的眼神里满是欣赏与慈爱之色,至于刘氏,早已气晕了头,满脸的铁青,坐在位子上狂喘着粗气,一帮子兄弟姐妹们个个瞪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个儿所看到的一切。
“好,好,好,太好了。”从来都是笑嘻嘻的李义府也有些子失态,浑然忘了刚才正是他自个儿出头去刁难李晔,光顾着叫好了。
好?嘿,那是自然的事儿,孟浩然的诗能不好吗?不过嘛,打今儿个起,这诗就属于咱所有了,哈哈,爽,人无耻则无敌。李晔心知自个儿第一个目标已经算是实现了,心里头可是乐坏了,不过脸上却是一副谦虚的神色,对着众宾客鞠了个团团礼,很是谦逊地说道:“小子无才,献丑了,献丑了。”
满意,很是满意,无论是李晔的诗才还是举止都令李贞极为满意,眼瞅着难关已过,深恐李晔旧病复发的李贞立刻笑呵呵地挥了下手道:“尔等退下。来人,开宴!”
第四章上学去
名声可是个好东西,虽说不能当饭吃,不过却能得实惠——自打越王寿筵上一鸣惊人之后,李晔的名声很快就流传到了大江南北,与同岁的王勃齐名,号称南北两大神童。感觉面子有光的李贞在得意之余,自然也没忘了追问李晔何时有了如此出众的才华,不过却被李晔事先就编排好的一套理由给蒙混过去了。李贞虽未完全释怀,却也没多追究,不单下令将李晔母子俩重新安排到新起的小院住宿,还给予李晔跟兄弟们一样的待遇,这一切的一切令李晔暗爽不已。 神童这顶帽子好啊,戴着就爽,不过李晔却没打算真儿个地去当一个诗人,所谓的诗名不过是李晔实现目标的手段罢了,要想达成最终目的,该走的路还长着呢,李晔并未被头顶上那顶“神童”的帽子闪花了眼,再说了,藏诗虽不少,可毕竟是有限的,用一首就少一首,没到关键时候,李晔可不想动用库存的,若是一旦“江郎才尽”,那乐子可就大了不是?
有诗才是好事,不过要想在大唐混得滋润,光靠会整几句诗是不成的,还得会骑射、治经文,总之,非得文武双全不可,道理很简单:这年月的士人个个都是如此,就算是儒家子弟也都能上得马,舞得剑,否则连做官的资格都没有。
骑马射箭?这个李晔倒是很喜欢,打前世那会儿李晔就很迷武侠小说的,不过对于儒家那套哲学,李晔可就一个头三个大了,当然,就算再怎么不喜欢,李晔也得下狠心去整,非得成为所谓的儒学宗师不可,如此一来上学堂就成了一件李晔无法逃避的事儿。
上学就上学呗,咱前世那会儿大半辈子都在上学,上个学有啥了不得,凭咱的脑袋瓜子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唔,就是咋跟老夫子道歉还真得好生思量一番。李晔一想起前任那无比辉煌的“光辉业绩”,心里头就不免有些子发憷,可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不是?由新配的书童墨雨陪着的李晔磨磨蹭蹭地往书院走去,心里头不免还是有些子犯叨咕。
嗯哼,人都到齐了嘛,不单兄弟们,就连大姐李令岚也早到了,这也正常,唐时尤其是初唐压根儿就没有后世那些穷讲究,啥子狗屁男女大防的,在这年月压根儿就没市场,若不是小妹李令明还没到上学的年岁,只怕也早就入座了,满屋子的人见到李晔进来,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怪异的神色,都想看看伍老夫子会如何收拾李晔这个讨人嫌的家伙。
伍三省,河南大儒之一,曾作过几任县令,只因出身寒门,否则早该是当朝显贵了罢,其为人耿直,不善言辞,不过学问却很是了得,若不是因得罪了豪门,他也不会托庇于越王府,当一个教书匠的。
“学生见过夫子。”李晔发现道歉的话着实难以出口,倒不是李晔没胆子说,而是说不清,既然说不清,那就索性不说好了,看伍老夫子会是怎个反应再定,因此李晔只是快步走上前去,恭敬地鞠首为礼。
李晔是个啥货色,当了李晔三年老师的伍三省可是清楚得很,别说书读得一塌糊涂,顽劣的程度更是令人叹为观止,简直没啥坏事是他不敢做的,唯一可取的就是一手毛笔字写得还算勉强罢了。
这些日子以来,李晔名声大噪,其窜起的速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伍老夫子压根儿不信李晔真儿个成了神童,可面对着李晔所做的两首诗,伍老夫子却又迷糊了——那头一首贺寿诗也就罢了,按伍老夫子的话来说,只是不错耳,可第二首却是了不得,连伍老夫子都自认无法写出如此当行出色的诗句来,赞叹之余也不禁好奇不已,此时见李晔举止间风度翩翩,完全没有了从前那股子执拗劲儿,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该说些啥才好,愣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三王子大才,老朽可担不起这夫子之名。”
得,伍老夫子这话刚落,满堂子便闹哄了起来,一帮子兄弟扯着嗓子,放声大笑,貌似听到了全天下最好听的笑话一般,可伍老夫子就宛若瞅见似的,压根儿就没有去制止,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晔。
呵呵,老家伙还真有意思,不就是想探探咱的底吗?得,瞧咱咋糊弄您老。李晔心里头叨咕个不停,可脸上却堆满了真诚,很是恭敬地答道:“先有夫子,后有学生,生之所有师之所授耳,学生能有寸进,皆夫子之功也,非学生之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世界上不喜欢被人拍的人只怕少有,更何况是被有着“神童”美誉的人可着劲地拍,伍老夫子虽没因此而动颜,可眼中的严厉却悄然淡了不少,默默地看了李晔半晌,突地说道:“尔既能诗,可能再否?”
晕!还要作诗啊,要命,咱可没打算做诗人来着,虚名误人哦。李晔压根儿就不想再作啥子狗屁诗的,可面对着伍老夫子眼中的期盼,却又无法拒绝,毕竟要想学会儒家思想那一套,光靠自学是不成的,没奈何,只好恭敬地说道:“学生才识浅薄,佳诗只是偶得矣,既是先生有命,学生自当遵从,还请先生命题好了。”
“嗯。”伍老夫子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尔既以《春晓》闻名,那就以春意再来上一首好了。”
李晔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阵,眼珠子一转,貌似惊喜状地念道:“有了: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好!”伍老夫子虽向来不苟言笑,可一闻此诗,也禁不住击节叫起好来,满脸子的激动状,那帮子正嬉笑着的兄弟们也全都傻了眼,这才相信原先那个蠢货真儿个成了“神童”,一时间人人脸上都露出了嫉妒的神色,那眼光都绿得像恶狼一般,恨不得扑上前去,将李晔就地分尸似的。
好?是好,不过您老要是每天都让咱来上几首,那库存还不得见了底,得,怎么着也得打消了此老日后要诗的兴致。李晔脑筋转的飞快,恭敬地行礼道:“夫子过誉了,诗者小道也,非经世之能,学生不敢以此自恃,求先生教我治世之学。”
“嗯,不错,有才而不自傲,知进退,孺子可教也,入座罢。”伍老夫子很是满意地挥了下手,示意李晔就座。
呜呼,总算是摆平了老家伙,以后咱也有了不作诗的理由了,读书去。李晔暗自松了口气,走到下头一张空出来的书桌后坐定,拿出笔墨纸砚等物,摆出一副专心的样子,听起课来……
第五章兄弟
朋友是用来出卖的,兄弟嘛,自然是用来陷害的喽,这一条可是厚黑学里最重要的关键之所在,也正合孙子兵法中敌明我暗,避实击虚之原理。李晔对这一条一向是深信不疑的,要想陷害一个人,最佳的途径绝对不是明着对抗,而是设法成为他的朋友,然后?没有然后了,至少对于那个“朋友”来说已经不再有然后了,杀人就必须杀个彻底不是? 别看一帮子兄弟对李晔的态度都是一致的——头前是蔑视,这会儿是嫉妒,可这帮家伙并不是一条线上的货,可利用之处海了去了:
长子李冲现如今是嫡长子,也是世子,不过他这个王世子尚未得到朝廷的正式册封,道理很简单,此时的李冲仅有十二岁,离能受册封的十六岁还有四年的时间,在此期间啥事儿都有可能发生不是?当然,因着王妃刘氏的缘故,李冲的王世子之位看起来是挺稳固的,至少李冲自个儿是这么看的,因此这货向来自傲得很,不单是李晔,就是其他两个兄弟也没放在其眼中。
次子李温,名字里带了个温字,人也长得胖乎乎地,总是笑眯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过嘛,这货跟她娘——王府二夫人一个样子,都是那种工于心计,表面是人背后是鬼的货色,随时都想取李冲而代之,再者,二夫人的娘家可是大有来头的,是仅次于五姓七望的京兆韦氏门阀,虽说这会儿门阀已然势微,可在朝、在野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韦二夫人时刻惦记着出身一般的刘氏之王妃位置也属正常之事罢了。
四子李规,论及出身与李晔大体上相类似,不过因其娘十八姨貌美,素来得宠,加之李规年纪虽小可嘴儿却甜得很,也很得李贞的溺爱,这货为人滑溜,一向在老大、老二间游离着,两边都讨好,虽没表露过夺王世子之意,可那份子野心却瞒不过李晔的双眼。
兄弟有四人,可王世子之位就一张,谁能爬得上去那就不好说了,三个兄弟三条心,彼此间的缝隙就足够李晔去好生发挥一、二的了,不过该如何着手却还有的计较:
挑拨离间?那压根儿就犯不着,大家伙天生就是敌人,嘴上不说,彼此心里头早提防得紧着呢。联合兄弟几个一道整倒李冲?也不成!虽说李冲是大家伙共同的敌人,不过人心不齐,这力道压根儿就使不到一块儿去,再说了,玩阴谋的事儿还是越少人参与越保险不是吗?那帮子心怀鬼胎的兄弟们属可以利用的对象,却绝不会是可靠的盟友。
四年,离李冲进京受正式册封还有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不过要想在这四年中整倒李冲,并击败其他兄弟着实不是件简单的事儿,李晔反复思量了许久,总算是拿定了主意,于是乎,李冲很是幸运地成了李晔所要结交的“兄弟加朋友”,这不,精心准